大道小說網 第十七章 好人難做(上) 文 / 顧難
地中海的航行現在對於周清華已經沒有太大的難度了，輕柔的風，無浪的海面，讓他有些無聊。把指揮權交給了李阿明，周清華便在一旁研究起海圖來。而安正興致高漲的在船艙裡組裝著望遠鏡。
有了前一次的遭遇了海盜的經歷，這一次便是遠遠的在望遠鏡中見到有船就避開對方的航線。船駛出亞德裡亞海，穿過亞平寧半島和西西里島之間的墨西拿海峽，風向有了些變化，不過問題不大，年青的穆斯林處理得很好。
第九天，船順利到達熱那亞。這裡也是哥倫布出生的地方。而現在，城裡的人們似乎都在談論一個相同的話題，而且很多人都往市中心的方向走。愛尋根問底的安打聽了以後回來告訴周清華，說是今天是城裡處決人犯的日子，有幾名人犯將要在廣場上被絞死。本來周清華還想去見識一下絞刑的場面，在安的竭力反對下只能作罷。
犯人中有一個很有意思，據說是城裡一名有名的「占星師」的兒子。這名「占星師」去年的時候預言說今年的小麥會大豐收，當時沒有人相信，不過今年居然應驗了。而他半年前，更是信誓旦旦的做了個預言，說熱那亞將在六天前發生一場大火災，這場火災將燒掉整個城市的三分之一。所以，人們都憂心忡忡的。可是三天前，到了時間，他所預言的那場大火並沒有出現。相反的，小心防範著的人們捉住了他的兒子，當時他正躲在暗處準備縱火。最後，法庭宣佈了對這名「可憐的」年輕人執行絞刑，縱火和投毒歷來都是很大的罪名的。
人們興高采烈的談論這一切，全然忘記了前一陣子是如何同樣興高采烈談論著年輕人的父親那成功的「預言」，也全然忘記了幾天前是如何憂心忡忡的討論著可能會發生的「火災」。如今，他們倒更多把這對父子看成是個茶餘飯後談笑的話題了。
周清華本沒有在熱那亞多逗留的打算，計劃中這裡只是他前往巴塞羅那前的一個補給港而已。而現在安又不讓他去看熱鬧，他便只能在港口找了個臨時的小旅館住下。不過，正當他準備解開衣服上床休息一下之，可這房屋隔音效果可真不怎麼樣，他聽到隔壁房間裡傳來吵雜的響動，。然後又聽到似乎有人從隔壁房開門跑出來，接著又聽到更多的腳步聲傳來，似乎是又有幾個人跑出來，更聽到幾聲大聲的呼喝聲和叫罵聲（聽語氣像）。他拍了拍枕頭，然後把他放到自己最滿意的位置，心裡嘟噥著自己可沒有愛湊熱鬧的習慣，全然不記得剛才是誰一心只想去看絞刑了。然後就準備解開衣服上床了。
不過，周清華的念頭落空了。隨著「砰」的一聲響聲，門轟然被撞開了，一個人影徑直就從外邊撞了進來，用一個相當不雅觀的「狗啃泥」的姿勢撲到在周清華床前。而周清華也是反射性的抓著枕頭閃開，詫異的打量著地上的這個人，而對方也是同樣詫異的打量著他。
眼前是一個帥氣的白人青年，如同某部描寫飛行員的外國電視劇裡的主角。一頭有些偏褐的黃色頭髮，配著一雙討女人喜歡的迷人眼睛，筆挺的鼻樑。不過稍微美中不足的是，眉毛似乎有些淡，嘴也略顯得小了些。所以看起來帥則帥矣，卻少了幾分男子的陽剛，多了幾分女性的陰柔。而現在，這張帥氣的臉卻頗為狼狽，剛剛與地面的親密接觸讓上面沾滿了不知道是多久之前的灰塵。
那人也同是詫異了片刻，立即發現了自己現在不雅的姿勢，馬上從地上爬起來，不過動作上並不顯得慌亂，反而顯示出一副有教養的貴族模樣。他微微向周清華抱歉的欠了欠身，轉過身去，撣了撣體面的外套上所沾的灰。然後就走向門邊準備出去。不過，還不等到他出門，又退了進來，只不過這次多出了一把指在脖子上的利劍和幾個手持利劍、穿著得體的白種男人。
開始的那個青年人一邊退一邊對著對方說著什麼，而對方也對他說了幾句什麼。只是周清華又沒聽懂對方用的是什麼語言。只不過從雙方的語氣和表情來看，後進來的那幫人的語氣似乎多了幾分戲虐在裡面。
這個時候，屋外傳來李阿明的喊聲，詢問周清華有沒有事，周清華大聲的回答除了有幾個人打擾他睡覺，其他的看起來好像都還正常。於是後進來的眾人這才注意到屋裡還有別人。一個黑頭髮黑眼睛，說著一口不知道是什麼語言的男人此時正抓著枕頭站在床邊。而在詫異了一下之後，後來的幾個人卻如同是看個新奇動物般的對著周清華指指點點的快活的討論起來。而開始那位表演了「狗啃泥」姿勢的青年卻是轉過頭來，對著周清華露出歉然的神色，讓周清華對這兒青年多出幾分好感。
這個時候，李阿明也斜挎著腰刀進到了屋裡，而當眾人見到李阿明的穆斯林打扮之後，更是旁若無人的驚詫著討論起來。而聽到了響動跑過來看熱鬧的安這時也進來了，一時間小屋裡幾乎就沒有空餘的空間了。而周清華更是發現，隨著安的進來，開始一直對著自己和阿明指指點點討論著的拿劍的幾個人，都安靜了下來。幾個人都露出一副貴族似的「道貌岸然」的表情，只是眼神中卻跳躍著熾熱的火焰。周清華輕輕皺了皺眉，這才好好的打量了一下那幾個人。
從相貌上來看，都不到三十歲，體態各異，穿著好像是天鵝絨面料做成的西班牙式黑禮服。腰間都繫著華麗的鑲金腰帶，而手中的劍柄上也似乎都鑲嵌著寶石。用劍指著開始那個年青人的是一個金髮青年，似乎是幾個人的頭兒，劍上鑲嵌的寶石似乎也最大，身材有些臃腫，握劍的手卻是顯得纖細。不過最讓人印象深刻的就是他那雙小眼睛，而此時這雙眼睛看著安時所流露出的神色，更是一副毫不掩飾的**。相反的，那個被劍指著的小伙子，剛開始在見到安時也似乎頗為躍動，而當他注意到安看著周清華的表情後，神情就變成了一種有些遺憾的欣賞表情了。
而安當然沒有注意到這些，他只是注意到了周清華的樣子，然後才注意到了屋裡眾人的情況。
這時，「狗啃泥」青年（原諒我暫時用這個不雅的稱呼）對著用劍指著它的人說了幾句話，安告訴周清華是：「我們的事情，還是到外面去解決吧，不要在這裡打擾別人了。」然後，對方也收起了劍，圍著「狗肯泥」青年，從屋裡出去了，而那個「小眼睛」，更是狠狠的盯視了安一眼，嚥了一口唾沫。
過了一會兒，樓下的大廳內便傳來兩人爭辯什麼的聲音，接著是多人呼喝的聲音，又是許多人高聲大笑，又是鼓噪聲和呼喝聲。這時，一直豎著耳朵聽著樓下響動的安叫了聲：「糟糕！」讓周清華疑惑的轉身看著她。
「他們要把那個人的左手砍掉！」安有些驚恐。
「誰？」周清華反問。
「應該是那個被劍指著的人！」安指的是「狗啃泥」。
「哦」，周清華不置可否。
「我們不去救他？」安焦急的問。
「為什麼要救他？」周清華反問。
「他們要砍了他的手呀！」安更加焦急的說，一面注意聽著樓下的聲音。
「可是我們並不認識他呢」，周清華不緊不慢的說。在他看來，「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當然不錯，就像是在北非沙漠裡那次對那些強盜所做的。不過這也要先「路見不平」才行。就像看到警察用武力制服犯罪分子了，是不是因為犯罪分子處於不利的地位就「拔刀相助」呢？恐怕正確的做法反而應該是「落井下石」吧……當然，就是「落井下石」，都還需要有與之相應的能力才行，「拔刀相助」就更不用說了。
「可是……」少女的心思有時真是單純得可愛，「要是一個人沒有了手，那他多可憐呀！」
「這也是」，周清華撓了撓頭，不管怎麼說，這樣好像是殘忍了些。這讓周清華想到了那些黑社會的手段，恐怕用這種方法的，多半也多半不會是什麼好人吧。周清華多年形成的簡單的道德觀讓他稍稍有些動搖了中立的念頭，對「狗啃泥」多出幾分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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