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十二章 啟航(下) 文 / 顧難

    作坊裡按照周清華的意思做了個簡單的原始「六分儀」，只是儀器上需要的那塊最重要的半透鏡的技術不大過關，所以在光線微弱的時候不大好用，眼下更多只能在白天對著太陽用用，不過也聊勝於無了。

    兩天之後的凌晨三點，周清華與李阿明一起，悄悄離開了小屋，除了隨身的行李，李阿明還特意帶上了那隻小黃貓。

    窗邊站著一個修長的人影，默默的留著眼淚，那是蕾拉。細心的她敏銳的覺察到了什麼，但是，作為一個恭順的穆斯林女子，她選擇了這樣默默的目送心愛的人遠去。既然他要這樣離開，自然有他的理由，這就是蕾拉所想。

    周清華的床頭放著一封疊好的信，是寫給安的，那是用了一個下午，揉掉了十多個紙團之後的最後版本。只是，與前面的那十幾個紙團相比，這封信的字數卻是最少。

    安還摟著小蘇瑞在熟睡，窗外又開始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倫敦的天空，是黑色的。周清華登上了「瑪麗號」，霍華德早就按他的命令做好了準備。

    「注意！船長登船！」水手長大聲的號令。

    甲板上的水手們停下手邊的工作，立正站好，戴帽的脫帽，向周清華行禮致意。在船上，船長就是絕對的權威。

    周清華還禮後，逕直進到艦長室，水手們這才回到各自的工作上。

    把今次的海圖和各種資料放好，當值的高級船員向其報告當前的各種準備情況，等待他的命令，看來一切都已準備就緒。

    「離港吧」，周清華下達了命令。

    李阿明來到後甲板上，大聲的命令：「張開前帆！」

    水手們跑向各自的位置，七手八腳的操作著索具，執行著命令，水手長對著那些動作不夠麻利的水手大聲的叫喊，一級水手們沿著帆索爬上桅桿。

    「準備張開中桅主帆！」前帆張開後，李阿明繼續命令，桅桁上四個水手一線排開，解開捆住帆布的繩索，同時將帆放下。

    看著水手們一邊執行著命令，李阿明一邊命令：「起錨！」

    主甲板上，早就準備在起錨機邊的水手們推動絞盤，沉重的鐵錨從漆黑的海水中被緩緩拉出了水面。

    「張開上桅帆！」李阿明熟練的繼續命令。船上的帆一面面張開了，被風吹脹，船緩緩的滑離起來，犁開海水，駛出了倫敦港，開始了這段漫長的航程。

    周清華走到指揮著舵手李阿明身邊，對他剛才的表現表示非常的滿意，告訴他天亮後讓炮長進一步檢查一下火炮，確保火炮狀態正常。這時，一名專門負責船長勤務的水手也過來詢問周清華早餐想吃什麼。剛剛啟航，船上還有新鮮的東西可吃，周清華要了兩個雞蛋和一塊肉排。

    天空漸漸露出了魚肚白。而在此時，西班牙，塞維爾，幾艘船樓高大的西班牙大帆船也駛出了港口，它們的目的地，剛好與「瑪麗號」最終的目的地相同。

    其中的一條船上，一個小眼睛青年男子正在對著他的勤務水手發著脾氣，原因是對方端上來的早餐太過難吃了。如果周清華要在此處，仔細分辨的話，就會發現這個人有些像那個在熱那亞遇到的西班牙貴族弗朗多.科爾蒂斯。

    眼下的這個與周清華記憶中的那個「死胖子」，最大的不同在於體型上，這個傢伙顯得瘦了很多。這個人恰恰正是那個弗朗多，至於為什麼有這麼大的變化，也全是拜周清華所賜。

    那日，周清華劫了他的人，搶了他的船，將他挾持到了法國的馬賽，然後，「不負責任」的把這個傢伙丟在了那兒。57年剛剛在聖.公旦輸了一仗，「熱情好客」的法國人對於這位西班牙貴族當然是相當歡迎了。將他請專人「照顧」起來，每天有吃有喝的招待著，所住的地方更是四周都用鐵欄杆護衛得嚴嚴實實，而且角落裡還有方便的馬桶……這樣的「健康」生活，當然也讓他的體型變得「健康」多了。

    前個月，兩國簽下了和平條約。弗朗多總算被法國人送回到西班牙，家族中早就知道了整件事情的內情，對於因為他的任意妄為導致家族利益受到了損失很不滿意。一方面，對周清華這個東方人當然不能放過，另外一方面，弗朗多本人也要受到懲罰。所以，最後科爾蒂斯家決定將弗朗多丟去偏遠的美洲，讓他去那個蠻荒之地負責家族的生意。

    於是，弗朗多現在就出現在了運輸船隊的船艙裡，儘管目的地出產黃金白銀，卻是遠離了花花世界，這讓他的心情分外惡劣，對周清華一眾人的恨意又更深了，在心裡又一次把周清華給抽筋剝皮了。

    不是冤家不聚頭，看來命運注定還要讓兩人再打交到。

    倫敦城裡，小蘇瑞照例早起，高高興興的跑來想叫周清華吃早餐，卻發現平日裡總喜歡賴床的爸爸今天盡然不在屋子裡。於是大聲叫著「爸爸」一邊在屋子裡找周清華。

    過了一會兒，安看到了周清華留給她的那封信。

    「安妮：

    替我照顧好蘇瑞。我會盡快回來。

    對不起！」

    再看了一遍，確認只有這麼幾句話，安懊惱的搖了搖頭，淚水奪眶而出，坐在了身邊的凳子上。蕾拉從身後扶住了她的肩，安轉身過來，問：「也沒告訴你嗎？」

    「嗯，沒有」，蕾拉回答。

    「我早就應該知道的，我早就知道會出遠門的」，她似在自言自語，聲音有些懊惱又沮喪。似乎又想起了什麼，隱隱理解了周清華為什麼會留下她的原因，又是準備槍又是準備炮的，只怕這次的航行會有很大的危險，而周清華留下她，是怕她收到傷害吧。又看了看短信，安抬起頭來，問：「他們會平安嗎？」心裡卻暗暗的告訴自己：「一定會平安的，因為他是我的清華！」

    蕾拉不言語，點了點頭，看著窗外夜雨過後灑在泰晤士河面上清晨的美麗日光，泛起一圈一圈的光暈，又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沿著泰晤士河往上，伊麗莎白也站在窗前，同樣明媚的朝陽讓她心中幾天來的壓抑稍稍釋放了些。國會中的議員們近來不斷的催促她應當盡快完婚，除了盡早的為王國留下新的繼承人，按照他們的意思，女王的婚姻恰恰是也最好的政治籌碼。

    想到這裡，伊麗莎白有些厭惡的搖了搖頭，腦子裡又鑽出了個黑髮的東方人的形象。現在，他應該已經在大海上了，那也是一種自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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