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二十二章 遇難者(下) 文 / 顧難

    看來有必要再談談，周清華這麼想，霍金斯也存了同樣的心思。

    傍晚，周清華邀請霍金斯一起共進晚餐。

    德雷克因為有傷在身，在專門的船艙休息，據華生說，傷勢倒不算特別嚴重，是兩處劍傷，只是好了以後肯定是要留下疤痕的。有些麻煩的是，由於傷口沒有能得到即時處理，天氣又這麼熱，有些化膿了，所以病人有些輕微的發燒。華生醫生只能用把小刀把傷口周圍的腐肉給刮掉。脾氣暴躁的德雷克倒頗能忍耐，本來還準備讓四個水手按住他，沒想到整個「手術」過程中他居然硬咬牙忍著一動也不動。這讓周清華對這傢伙的硬氣頗為欽佩，沒有麻藥，還是在頭上這種地方動刀子，可不是件容易忍受的事情。

    華生醫生忘記了說，在「手術」完成之後，這位看起來年紀不大的傢伙，抹去了額頭上的冷汗和血，惡狠狠的說了句話：「以後，誰要是再敢在我的身上這樣割，我就把他下面那玩意兒給割了！」然後就昏倒過去。

    霍金斯專門打理了一下他的鬚髮，只留下兩撇八字鬍，換了身合體的衣服，按時來到船尾的高級海員餐廳，準備與船上眾人共進晚餐。

    一通沒有營養的道謝與客氣之後，晚宴正式開始。

    船上的伙食讓霍金斯頗感意外，幾樣簡單的東西與一般水手所吃全然無二，好在前一陣的遭遇已經讓他對於食物已經不特別挑剔了。最讓他感到意外的是，各式菜點中間居然有一份青豌豆，這引起了這個頗有經驗的船長的興趣，有新鮮的肉食倒容易理解，但是能有新鮮的蔬菜就如同是在變戲法了。

    精明的霍金斯轉動著腦筋，從周清華的船出現的大致方向來看，是從東邊開來，如果不是從美洲出發到海上兜了一圈回來，那就多半是從對面的歐洲過來的。如果是後一種情況的話，那就很有意思了，這樣便有三種可能：一種就是周清華的船足夠快或者是所選的航線航程足夠短，這樣橫穿整個大西洋豌豆都不會變質；第二種就是眼前這個黑髮的船長找到了一種特殊的保存新鮮食物的方法；第三種就是這位船長在橫穿大西洋的途中，在最近這段時間內，進行了一次新的補給－－要麼是有個他所不知道的中轉補給點，要麼就是－－他通過某種方法從剛從美洲出發的某條船上獲得了補給，而一般準備橫穿大西洋的船長們怎麼會把他們珍貴的補給品大方的交出來呢？除非……無論是哪一種可能，對霍金斯而言都充滿了誘惑力。

    海員的酒量一般都還不錯，東西雖然談不上美味，酒倒很快下去不少。眾人談話的興致也慢慢拉了起來。

    「尊敬的清華船長，要不是剛好碰到您從歐洲過來，我恐怕就要去見上帝了」，霍金斯一面向周清華敬酒一面說。

    「你太客氣了，我也沒想到能在這樣的情況下遇上老熟人呢」，周清華不以為意的回答。

    霍金斯臉色微微一紅，變得有些「感慨」，說：「是呀，想著倫敦現在正是迷人的夏天，我卻落得是這般田地了。清華船長，您剛從那邊過來，最近有什麼新鮮事嗎？」

    周清華笑了笑，回答：「這個我也不大清楚呢，不過你倒是說說，是怎麼遇到海盜的？別我們接下去又著了道。」

    霍金斯略想了一下，周清華一句話觸到了他的痛處，暫時放下心中本想打探周清華是從哪兒來的想法，說：「唉，也不蠻您說，清華船長，其實我們並不是遇到了海盜……」

    「哦？」周清華又替對方斟滿了酒。

    「請原諒我開始對您說了謊，不過我那時不知道是您呀，您聽我說完，就知道我的苦衷了」，霍金斯喝了一大口酒，繼續說道：「我們並不是遇到了海盜，讓我們變成這樣，全拜那些該死的西班牙人所賜！」說著，有些不受控制的握緊了拳頭，朝著肯尼的方向有意無意的看了一眼，誰叫開始的時候肯尼就打出了他的「西班牙人」的招牌呢。

    接著，霍金斯便緩緩說出了他的遭遇。原來，年初的時候，靠著前些年的積累，霍金斯想方設法湊齊了四條船，然後從海對岸運了些貨過來美洲，不過他還是沒有告訴周清華是什麼貨，周清華也沒有細問他。

    本來想把貨物直接賣到大陸上，可是西班牙人把那裡看成他們的後花園，不讓外面的船進去。在膽大的德雷克的慫恿下，他們偷偷的把貨運了進去，這趟冒險倒值得，順利把貨賣了個好價錢。接著，大概在三十多天之前，他們帶著大把的利潤和整船的美洲特產，開始返航了，準備趕在八月之前返回英國。

    可不巧的是，返航途中卻遇上了一場突如其來的巨大風暴，這場風暴的結果，是讓船隊的幾條船都損壞嚴重，無可奈何之下，他們只能請求在海地島靠港修整。起先，港口的西班牙總督同意了他們進港。可是，就在船快要修好的時候，西班牙人卻突然下令對他們進行攻擊！並且，將所有的船員全部處死。

    靠著德雷克的機警和保護，兩人和另外兩個個水手才好不容易才搶了一條港口中打漁的小帆船逃出升天，僅僅是逃出來而已，他們所有的船和前半輩子好不容易賺得的積蓄，全部留在了港裡。而德雷克和一名水手更是在這一過程中受了傷，出海不久，那名水手便因傷重死掉了。

    可是，西班牙人竟還不打算就此放過他們，居然派出了一條戰艦來追趕他們，開始的幾天，運氣還算不錯，西班牙人窮追不捨，兩人卻總能藉著熟練的技術，依靠小船的靈活，糾纏到夜色到來，然後藉著夜幕匆匆逃命……然後就是又被發現，又繼續逃命。不知不覺，小船便逃到了此處，而更加糟糕的是，這樣只顧逃命讓他們在大海上迷失了方向！

    好運氣總有用完之時，小船上的補給也漸漸耗得差不多了，三天之前的傍晚，那條陰魂不散的西班牙戰艦再次出現在視野之內，最後，一枚重炮的炮彈，讓這條小船壽終正寢，另外的那名水手當場身亡，而西班牙船在遠遠的確認小船沉沒之後，便趾高氣揚的揚長而去。在這樣的情況下，就算有人活下來，只怕也只剩下被海神留下做客的命了。

    所以，霍金斯和德雷克便得以靠著一條船上的微型救生筏和小半袋清水，多留下了幾天的性命，在赤道毒辣的陽光下隨波漂流。他們開始咒罵著西班牙人，不明白他們為什麼會突然下此毒手。期待著有船出現能救起他們，又害怕出現的是西班牙人，所以便決定自稱是遇上了海盜的佛蘭德商人，以好能隱姓埋名後矇混過關。只是，一直沒有船出現，他們只能絕望的等待著死神的造訪或者天使的來臨了……

    最後，周清華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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