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曹乃謙:到黑夜想你沒辦法 文 / 茅盾文學獎
小說以塞北高原上一個叫「溫家窯」的三十戶人家組成的村子為場景,原生態地描寫了二十世紀七十年代生活在這個小村莊的人們的生存狀態,展示了生命在極度貧窮的狀況下遭受本能**驅使的卑微、荒謬和無奈。
溫家窯容有三十戶人家,一共不到兩百口人。出現在曹乃謙的小說裡的有五十個人,男女,老小在內。山村的領導人物是一個愛虐待村民、非常可惡的會計,一個比較寬大的隊長,和一個下鄉的幹部。另一個權力較大的人物作者描寫得真妙:「一個臉上的皺紋像耕過沒耙過的山坡兒地,下巴的鬍子像羊啃過沒啃淨的墳頭草」的老頭兒。那個好像跟李銳小說裡頭的神樹起一樣作用的老頭兒,代表中國可怕的傳統家長的社會。
小說裡所敘述的事多半發生在一九七三和一九七四兩年。在文革恐怖的十年,人人最怕的是「群專」,就是「群眾專政委員會」,一個當時各級政府維護治安的組織。出現在故事裡頭的人物多半是一些可憐的年輕或者中年的光棍兒。除了渴望吃飽以外,他們都渴望跟一個女人睡覺。真奇怪的是,口裡裝滿了髒話的光棍把「睡覺」說成「做那個啥」。但是那貧窮的光棍兒哪兒去找買一個女人所需要的兩千塊錢呢?買不起女人的話,就只有跟自己的妹妹,或者跟自己的母親做那個啥。要是簡直簡沒有辦法的話,就得找一個母羊來代替女人。光棍們的頭頭叫「下等兵」。他年輕時候當過兵,見過世面,玩過妓院。這個人自認是他媽一條好漢,什ど事都辦得了。他知道怎麼樣對付女性,也知道怎麼去應付個人的**與渴望。下等兵早年在傅作義將軍的部隊當過伙頭軍,會做菜。光棍們唯一的樂趣是隔上個一月兩月的,「打平花」。「打平花」的意思是:我拿我家裡有的,你拿你家裡有的,然後大家在一起打牙祭。家裡平常有的只有莜面(一種燕麥的麵粉),山藥蛋或者玉米。
那個年代的山村裡的生活非常苦,村民所分到的穀物只能保證他們不會餓死。年底算工分分紅的時侯,每一個出勞動力的人所得的是九十到一百塊錢,夠買煤油、鹽和火柴等土地生產不了的用品。手電筒是村裡唯一一個近代化的事物。
村民常常餓肚子。他們肚子越餓,他們越夢想到吃八八六六(八八是八個涼盤和八個熱盤,六六當然是六個涼盤,六個熱盤)。可八八六六當然是永遠吃不到的。那可憐的村民吃什麼呢?平常吃的是餬餬,那就是燕麥面或者玉米面做成的比漿糊還稀的粥。農民們也大量地采野生的苦菜,煮半生後,醃泡在大甕裡,能吃一年。他們也常常吃燕麥面做的麵條(魚魚),裡面加點齋齋苗兒(一種野生的韭菜)。農民最喜歡的食物是用黃米做的油炸糕。可是每一個人一年才能分到半斤油。如果全家是四個人,只能分到二斤油。那二斤油全家要吃一年,他們怎麼會捨得吃油炸糕呢?他們只有吃不用油炸的素糕。村裡的光棍們最喜歡吃的是油炸糕,最盼望的就是娶個女人。最需要滿足的就是這兩種**。有一首要飯調說:「油炸糕,板**,誰不說是好東西。」板**指婦女的生殖器。
書中的頭一篇的主人翁黑旦只花了一千塊錢為自己的兒子買了一個女人。因為價錢很低,黑旦就答應讓親家每年把自己的老婆接回家去,用她一個月。黑旦把親家和女人送走的時候,心裡想:「球,去哇去哇。人家少要一千塊,就頂是把個女子白給了咱兒。球,去哇去哇。橫豎一年才一個月,中國人說話得算話。」黑旦的口頭禪是「中國人說話得算話」,那貧窮的村民有他們自己的道德觀。
?第三篇的主人翁愣二因了**的壓迫有時發瘋了。他母親就讓她丈夫到離村比較遠的煤礦去跟他們的大兒子要錢。丈夫過了幾天回家的時侯,愣二好了。像faulkner一樣,曹乃謙的一個特點是他讓讀者讀出言外之意。那個年代,在中國大男人主義的農村裡,婦女的地位很低,比毛驢稍微高一點點,第二篇講的是叫溫孩的一個光棍兒總算是娶上了女人。全村的人都很高興。可是聽房的人說,「啊呀,新娘不願意脫褲子!」後來有人說:「她也不願意出地,也不願意給丈夫做飯!」溫孩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一個臉上的皺紋像耕過沒耙過的山坡兒地,下巴的鬍子像羊啃過沒啃淨的墳頭草的人就說:「你去問問你媽。」溫孩的媽說,非把那女人好好地打一頓。好,溫孩回家去,把女人打得臉上盡黑青。後來,溫孩女人就給溫孩做飯了。再後來,溫孩女人就遠遠地跟在溫孩屁股後扛著鋤出地了。這個結婚日不願意脫褲子的新娘後來又變成一個男女平權主義者,找著一個愛她的情人。
曹乃謙的著作中不多一個字,也不少一個字。他會用不超過五百個字,把一個人的命運或者一個家庭的災難都寫出來。他的寫作方式類似音樂的演奏。一個拉二胡的人要是把一個音符拉走了,整個調子就完蛋了。其實,曹乃謙也是音樂家,他小的時候學會吹口琴,後來也學會橫笛,二胡,豎簫,三弦,管笙,嗩吶和揚琴。乃謙的音樂之才也表現在他著作中的對話,他會非常巧妙地利用對話之間的沉默。
這些要飯調的那種天真、樸素的美感讓人想到南北朝的《子夜歌》。
小說風格簡約,語言質樸、冷峻。寥寥幾筆,勾勒人物即活靈活現,生動傳神;一字一句,雖不動聲色,其情狀意境便讓人回味無窮。小說大量使用口語、方言,穿插使用當地的民歌不僅使小說有濃郁的地域風格,也為小說增添了樸素、真實之感,營造出厚重、深遠的意境。
作品出版後,光明日報、文學報、《萬象》雜誌、中國青年報等對本書發表了專題書評;北京大學中文系召開專題研討會;南方週末、瞭望東方週刊、新週刊、齊魯週刊、南都週刊等報刊發表長篇專題報道;新京報、北京青年報、京華時報以及各地都市報相繼對曹乃謙展開專訪,中國新聞出版報、中華讀站爭相轉載本書精彩章節和新聞報道。有「最有希望獲得諾貝爾文學獎」之譽。諾貝爾文學獎終身評委馬悅然為本書寫序,稱讚為「最優秀的中文長篇之一」。
著名作家王安憶、李銳、陳忠實高度評價本書。各大媒介年終文學圖書總結和盤點都重點提到本書。《中國圖書商報》評價此書為本年度「最黑的黑馬」。
在大連召開的「中國第二屆報紙閱讀文化圓桌會議」上,被評選為「2007上半年十本好書」之一,隨後又入選2007年度中華讀書報十大好書、亞洲週刊2007十大好書。在新浪讀書頻道的「2007中國書業年度評選」以及第四屆《當代》長篇小說年度(2007)最佳獎評選活動中,本書也在候選之列。好評如潮。
2010年,曹乃謙以《到黑夜想你沒辦法》,與兩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