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胡冬林:野豬王 文 / 茅盾文學獎

    一、天閹現身

    故事發生在上世紀七十年代的長白山原始山林。

    初冬，一頭名叫大花的母野豬，聞到隨風飄來的公野豬性腺散發的異香，不由得春心蕩漾，唱起火辣情歌。撩逗得眾公豬躁動難安，奔向求偶場。兩暴躁凶悍的霸王豬破耳朵和紅毛驢，在大花的鼓動下展開拚死決鬥。正打得天昏地暗，一頭氣度超凡的大野豬二將軍突然殺入戰團，打敗雙雄，獨佔花魁。南方野豬一年生三窩，北方野豬一年生一窩。由於它們是大中型食肉動物的食物鏈，常有一半幼豬因饑寒和天敵獵殺而早夭。精明的大花挑動公豬比武，借此獲得最強者的遺傳基因，如願產下一窩滾瓜溜圓的超大豬羔。

    大雪後在轉移食場時，二將軍族群遭到當地有名的五人獵幫伏擊。起因在兩年前，獵幫老四打倒一頭母野豬後，遭二將軍攻擊，被獠牙挑天燈打傷下體。獵幫為老四復仇，與野豬展開慘烈血戰。身中七槍的二將軍死戰不休，連傷兩人後被黃炮用大斧劈開天靈蓋；大花打傷一人後為保護子女倒在血泊中；野豬群被全殲。當獵人們歇息時，一頭少年豬從屍堆中躥出，接連撞翻堵截的獵手，帶傷逃走。原來大花在臨死前，將最大的小公豬護在雙腿之間，保住了家族唯一後代。

    三年後的打鹿茸季節，威名遠揚的大炮頭黃炮在民間獵行中組織一次前所未有的大紅圍，在山凹中圍住一個五百頭的馬鹿群。他精選出三個縣獵行中50名頂尖射手，在山凹出口通道兩側布下槍陣。當趕杖隊將鹿群合圍驅趕至出口時，一派壯觀景象呈現在獵人眼前：無數茁壯大鹿匯成長河滾滾而來。一叢叢紅珊瑚般鮮嫩鹿茸在長河上跳蕩起伏，閃爍熠熠金光槍聲驟起，第一撥生機勃勃的鹿小伙兒猝然栽倒。黃炮大喜過望，巨大獵獲近在眼前。突然一頭小山似的大野豬從鹿群中冒了出來，逕直闖入槍陣。面對這從未見過的凶險巨獸，射手們異常緊張。有人突發搶槍，引得眾槍攢射野豬。鹿群似開閘的奔瀑洶湧而出，趁機四散狂奔，發生大潰圍。

    這便是大名鼎鼎的野豬王，三百年才出一頭。它體大如牛，重逾千斤，相傳曾搏虎驅熊。還說它被山神爺騸了，睪丸殘缺，天閹。

    三年來，在不為人知的荒野中，那頭獨自逃生的少年豬頑強求存，長成一頭體格超常的大塊頭。一歲性成熟後，它曾擁有過伴侶，生下過一窩健壯後代。當它外出遊歷時，嬌妻帶子女橫穿山間公路，被汽車撞倒遭人類群毆死去，尚在吃奶的幼豬亦活活餓死。它還曾遭到森林霸主老虎的偷襲，它瘋狂反擊趕走老虎，但生殖系統被毀壞。這相當於一次閹割，因此長得更加強悍巨大，性情亦乖張暴躁。同時，雙親的優良基因也使它反應靈敏，智勇雙全，成為山林中的孤獨王者。

    二、兩王之戰

    生平最大一場圍獵失敗，黃炮蒙受奇恥大辱。他發誓擊斃天閹，挽回尊嚴。於是，代表所有野生動物在人類獵殺中展示出非凡智慧和勇敢的動物之王，與代表人類獵殺**和征服自然野心的精英獵手，在十餘年時間裡，開始了一次次生死較量。

    第一次為伐樹之戰：天閹全身掛甲，唯口腔、眼窩、肛門三死穴。黃炮想出絕招，在它洞穴前樹上搭平台，等它睡醒按老習慣朝天打哈欠時射擊口腔。不料被天閹識破，它嘴拄地打了個哈欠。黃炮叫陣想激它抬頭怒吼再發槍，它卻悶頭衝到樹下，連啃帶咬伐倒了大樹。獵人及時跳至相鄰村上再次叫陣，它又伐倒此樹。連伐五樹後累得臥在樹下大喘，黃炮持槍倒掛偷襲，卻被它連人帶槍拽下。黃炮翻身跨上豬背揮刀奮刺，被負痛狂奔的巨野豬甩到倒木上撞暈。

    二番戰是圍狗大戰：獵幫老大郎炮是**圍狗的高手，手下有一支以老刁、李逵為首的頂級圍狗隊。打狗圍時意外發現天閹足跡，郎炮放出八條猛犬展開圍追堵截。聰明的野豬將圍狗一步步誘進它的老巢——迷宮般的倒木圈，依托複雜的工事與強大的圍狗群鬥智鬥勇，將它們一個個打死打殘。頭狗老刁召集剩餘獵狗包圍巨豬展開殊死搏殺，郎炮亦持獵槍火速趕來。被頭狗死死咬住咽喉的野豬陷入絕境，生死關頭捨命撞向巨石。一聲轟響過後，圍狗隊全軍覆沒。野豬設伏攻擊後趕到的獵人，忠勇的頭狗在臨死前捨身救主，郎炮才保住性命。

    第三場戰鬥在大銼草塘：初冬出現怪天氣，暖天降大雨後暴冷上大凍，在大銼草塘覓食的數百野豬被大面積堅冰困住。它們輪流鑿冰開道，日夜不停。掙扎脫困中被村民發現，上百人持鐵器對野豬展開一場大屠殺，僅剩一小群大公豬拚死抵抗，天閹亦在其中。黃炮聞訊趕來，用半自動步槍單挑野豬王。對峙中連發四槍，打得天閹前胸冰花四濺。火光中巨豬似戰車猛撲上來。危急中獵人順勢倒下，從它胯下撿回小命。原來它在泥水中打滾，全身又掛一層冰甲。此役全縣野豬被殺光。

    隆冬四番戰：黃炮在峽谷埋伏一晝夜，請兩個趕杖好手把死對頭趕入深峽。進入絕地的野豬嗅出危險的鐵器氣味，突然向後面的趕杖人發起高速衝鋒，如同快艇疾馳濺起兩幅又寬又高的雪浪。大嘴巴左拍右挑，將一人挑起頭朝下栽入雪堆，另一人被打出摔到雪坎上，野豬以獠牙頂住那人小腹向黃炮示威。在槍口下，它整個側面如同鐵甲車厚重裝甲。黃炮搜遍巨豬全身所有致命部位，終不能發一槍。長時間僵持中，那兩人命懸一線。獵人萬般無奈，只得哀求野豬，放過兩人性命並承諾再不打它。豬不懂人語，但聽出對手示弱口氣，轉身晃臀搖尾得意而去。巨臀似槍靶，肛門即靶心。獵人乾瞪眼，獵行重言諾，不能破山規。

    三、王者歸宿

    十幾年來一次次失敗，獵人丟盡臉面。正面對決毫無勝算，無奈採用自己以往最看不起的下三濫手段，布下絕戶套暗算對手。還是被天閹識破並毀壞。又聽信誤傳去圍獵一頭少見的大野豬，結果那是一頭被人糞傳染患上腦囊蟲病的瘋豬。中槍後它不逃反攻，把黃炮逼上倒木。趕來解圍的槍聲四起，一顆子彈穿透樹幹擊中他的小腿，落下暗疾。

    由於豬瘟、絛蟲病等人類帶來的疾病肆虐，天閹躲入深山。誤中黃炮徒弟設下的歹毒機關，一條腿幾乎爛掉。黃炮又一次開始漫長追蹤，被對手引入有去無回的五大甕。野豬冒險走進大醬缸（爛沼澤）想擺脫追殺，獵人發現狐狸小道通過險地，終於在橡樹林等來十多年中最佳射擊機會。不料一頭大棕熊突然衝上來，為保食場與大野豬激烈衝突，斷腿野豬憤怒咆哮，拉開大戰架式震住熊王趁機巧妙脫身。獵人經歷暴雨、山洪、饑寒、暴病和可怖的鬼打牆及夢魘之後徹底垮掉，九死一生才走出深陷其中的命運之「甕」－－這是每個人的人生中都曾有過的命運之甕。

    這時候，三個縣地面上豬瘟大流行，家豬全部死光並傳染當地所有野豬，天閹躲過一劫，為最後一戰埋下伏筆。

    歲月漫漫，原始森林到處出現人類破壞痕跡，野生動物急劇減少。23歲的天閹變成了老白毛梢子，67歲的黃炮已收槍多年。老野豬回到出生地，靜待生命老去。老獵人聞聽天閹葉落歸根，破例帶上五名手持鋼槍的保鏢與它展開最後決戰。他進入野豬洞穴，令徒弟澆水撒砂，把穿著厚靰鞡的雙腳凍在大冰坨里，以身作餌。老野豬歸巢嗅出仇人霸佔老巢，狂怒啃破冰砣。槍聲響起，子彈直接打入天閹口腔。

    自由不羈征戰一生的荒野之王最終死在人類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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