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唐達天:沙塵暴 文 / 茅盾文學獎
五十年代末，地處中國西部騰格裡沙漠邊緣的紅沙窩村遭遇了一場罕見的沙塵暴，樹木被狂風摧毀，麥田被黃沙掩埋，村人為了活命，紛紛結隊外出逃荒要飯，沒料大隊支書老奎拿著一把鐵耙，橫堵在村口，將逃荒的人群截住了。縣長李得勝為了給全縣老百姓爭得救命水，視死如歸，用卡車拉著棺材和炸藥包去炸上游的水庫，地委得知消息後，派民兵將他攬截住了，李得勝也從此丟了烏紗帽。
老奎帶領全村人清沙還田，打井抗旱，終於度過了一個個難關。在那個人定勝天的年代裡，人們雖然餓著肚子，但是建設社會主義的信念卻毫不動搖。胡老大的女人於秀娥不顧六個月的身孕，到黑沙窩去治沙，沒料大出血，死了沙漠中。在打井抗旱大戰中，面臨塌井的關鍵時刻，支書老奎捨命救出了危難中的胡老六，自己卻差點被泥土掩埋了。在風雨交加的戈壁大漠中，胡老大為了保住集體的羊群，將自己的衣服脫下披在了小羊羔的身上，自己卻差點命喪黃沙。但是，也有人為了自己的利益，偷了集體的地種。那個人就是楊二寶，被人揭發出來後，支書老奎開了批鬥會。事過不久，縣上要抓破壞農業學大寨的壞典型，自然，楊二寶成了典型，被抓起來判了十二年有期徒刑。
為了興修水利，治沙抗旱，老奎帶著村人去修建紅崖山水庫。來到這座亞洲最大的沙漠水庫，老奎想起當年千軍萬馬戰嚴寒，到祁連山上背冰化雪的情景激動萬分。幾個月下來，水庫的堤壩加高了，老奎卻變瘦了，一代一代的沙鄉人，為了建設自己的家園，從沒有放棄過自己的努力。又一個秋日的黃昏，老奎從公社開完土地承包聯產會議，回家路過馬踏泉，碰到了被提前釋放回來的楊二寶。四目相對，老奎感慨萬端，主動去為楊二寶扛行李，本想冰釋前嫌，沒想到楊二寶卻奪過行李，說出了讓老奎十分難堪的話。老奎忍無可忍，也向他發起了火。兩個人又一次分道揚鑣，從此各自走上了自己的人生路，一直走了幾十年……
三中會全後，要實行土地聯產承包制，老奎、胡老大等人無法接受這一事實，更想不通幾十年的社會主義道路走來走去又回到了從前的老路上去了。集體的土地，農具、樹木、牲畜都分到了每家每戶，尤其是羊群散了後，胡老大精神崩潰，一下病倒了。楊二寶卻高興萬分。楊二寶先是做木工，掙了一點錢，後來又倒賣羊毛、化肥富了起來，很快被縣上樹為致富能手。楊二寶雖然富了，但是，在致富的手段上卻有些卑鄙，一次，他正在羊毛中摻沙子，被上高中的兒子天旺發現了，天旺加以干涉，楊二寶惱羞成怒痛打天旺，父子二人從此有了隔閡。後來，楊二寶又抬高化肥價格，坑騙鄉鄰。支書老奎實在看不下去，就去當面制止。楊二寶對老奎始終記恨於心，現在有錢了，更不把老奎放在眼裡，就這樣，紅沙窩的兩個代表性人物，一個是縣上致富能手，一個是縣人大代表，終於撕開了臉面，發生了強烈的衝突。而另一位早年被縣上樹為農業學大寨的積極分子胡老大，卻給楊二寶當了雇工，去放羊。社會的大變革，隨之也帶來了人際關係的新組合。
老奎的大兒子開德參了軍，為了救戰友，死在了戰場上，縣上給老奎家分了一個當工人的指標，老奎卻主動放棄了，鼓勵女兒葉葉和小兒子開順不要為國家增添負擔，要靠自己的努力去改變自己的命運。兒子開順點了點頭，決心要考上大學，給爹媽爭光，兩年後，開順如願以償考上了大學，成了紅沙窩村歷史上的第一位大學生。
葉葉高中畢業後回家務農，老奎想把女兒許配給胡老大的兒子鎖陽，而葉葉卻瞅準了楊二寶的兒子天旺，老奎橫加干涉。與此同時，楊二寶也知道天旺愛上了老奎的女兒葉葉，也大加指責。可是，天旺與葉葉卻鐵了心，他們不想把老輩人的恩恩怨怨強加在他們的身上，更不想把自己的幸福斷送在紅沙窩村，如果雙方做不通家裡的工作，他們就準備私奔！然而，沒想到的事發生了，楊二寶為了借老奎的正統與剛硬，阻擋著兒子與他女兒的婚姻，就操縱他的老婆田大腳去罵街。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田大腳撿最傷害老奎的話罵了起來。老奎實在忍無可忍，將很晚歸來的葉葉進行了一頓毒打，葉葉也知道了田大腳污蔑她的話，傷心欲絕，覺得無臉見人。半夜時分，狂風大作，她便逃了出去，本想找到天旺一起私奔，沒想迷了路，被沙塵暴捲到了沙漠中，最終被黃沙吞噬了。當天旺抱著死去的葉葉，疲憊不堪地來到了村口，來到了老奎的面前，時間彷彿凝固了。老奎看著死去的女兒，悔恨交加，拿起鐵掀，一掀剁在了自己的手上……
天旺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也無法接受這樣的父母，毅然決然地離開了紅沙窩村，去尋找新的生活。
到九十年代，雖說土地承包多年了，但是農民只解決了吃飯問題，在經濟上依然貧窮。老奎實在有些無能為力了，就把支書的位子讓給了退伍軍人石頭。石頭上任後，很有魄力，瞄準市場，開荒種田。為了帶領村人擺脫貧窮，又引進市場效益好的籽瓜，讓農民在經濟上嘗到了一點甜頭。這個時候的楊二寶，經過倒賣黑瓜籽，早就成了百萬富翁。他又瞄準了東沙窩的柴灣，在鄉黨委書記的支持下，全部開發成種地，又打了幾眼深井，然後又反租給外地農民去種。紅沙窩村空前的熱鬧，也空前的興旺。然而，隨著地下水位的急劇下降，土地的沙化也越來越嚴重了，這些潛在的危險已經向人們發出了信號，不加遏制的亂開發，不亞於殺雞取卵，必然會造成自然規律的懲罰。
天旺離開紅沙窩村，到祁連山腳下的一個私人煤窯裡幹起了背煤的活兒，他想借助於繁重的體力勞動來懲罰自己，麻木自己的靈魂。沒想到在這裡他遇到了一位熱情奔放的裕固族姑娘銀杏，他灰暗的心剛被姑娘點燃後，與他同來的身患矽肺病的六叔為得到窯主的五千元的償命費，供兒子上完大學，假造事故，心甘情願的死在了煤窯裡。當六叔伸出血淋淋的五根手指頭，要天旺為他討回五千元的償命費時，天旺悲痛欲絕也徹骨寒心。他為自己的父老鄉親而感到深深地悲哀。他離開了煤窯，離開了令他傷痛的地方，也離開了美麗的姑娘，到了中國改革開放的前沿陣地廣東去打工。歷經重重磨難的天旺，不僅使他的**進行了一次脫胎換骨的改造，主要的使他的靈魂進行了一次重鑄與昇華。幾年後，他學到了農產品深加工的新技術，他覺得自己有義務，有責任，來改變家鄉的面貌，便帶著他的技術重返到離家多年的紅沙窩村。
幾年來，紅沙窩村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村支書石頭為了徹底解決村裡的燃料難題，向縣上要來一些技改資金，建起了沼氣池，家家用上了沼氣灶，告別了祖祖輩輩靠驢糞和麥草燒火做飯的歷史。後來，又從華西村取經回來，成立了一個工程隊，由鎖陽組織精裝勞力上城去搞建築，他自己則帶頭搞了個互助組，進行規模化種植，既獲得了好的經濟效益，又節省了大量的勞力。
天旺回家後，貨款辦一個農產品加工廠，解決了一大批村裡的閒散人員，生意越來越好，通過互聯網，產品遠銷外省，訂單飛至沓來。天旺的事跡上了省報，也上了省台。沒想到他突然收到了一封來自草原的信，多情的裕固族姑娘只因與他偷吃了一次禁果，卻釀下了她一生的等待和心酸，她為他生下了一個男孩子，已經七歲了。她含辛茹苦的守候，令天旺感動得難受。因為這個時候的天旺已經結婚了，雖然並不幸福，但是，為了一歲的女兒，他不能不堅守著一份責任。當看著他心愛的人兒與別人成親時的淚水，獨自來到長城垛上，放聲嚎啕大哭了起來……
進入新世紀後，鎮番縣的地下水越越少，沙化越來越嚴重，原來的井乾枯了，新井要打到幾十米才能出水，更可怕的是，井中的水已經變質了，開始發苦，人不能吃，牲畜也不能吃，澆到地裡，還燒苗。紅沙窩村的情況也不樂觀，楊二寶開發出來的幾百畝地完全沙化了，投進去了幾百萬貸款，打了一個水漂，根本沒有收回來。遠近聞名的百萬富翁轉眼就成了窮光蛋，成了負債人。銀行的人每天都來催他還款，焦頭爛額的他想賴賬，天旺念父子之情，替父親償還了銀行的債務，他的廠子卻被法院查封了。正在天旺走投無路的時候，老奎知道後，敦促時任市委秘書長的兒子開順出面協調了銀行貨款資金，終於挽救了天旺的廠子，又恢復了正常的生產。老奎的這一舉動，深深地打動了楊二寶。又一次在馬踏泉相遇，楊二寶動情地說，這輩子，我欠你的還不了了，到下輩子再來給你還。
沙塵暴一年比一年多，土地沙化嚴重威脅到了紅沙窩村的生存，為了緩解土地的壓力，縣鄉兩級政府不得不採取了移民政策，將部分村民遷移到了新疆。紅沙窩村處在一個獨特的地理位置，它的存在與否，直接關係鎮番縣乃至整個河西走廊的安危，走的走了，留下的人，還要堅守著。村支書石頭幾經的努力，又搞了一個節水灌溉工程，一下緩解了水的壓力。天旺的廠子和鎖陽的工程隊，也越來越有起色，解決了村裡的閒散人員，創造了一定的經濟效益。尤其到了2006年，黨中央提出要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國家免去的各項稅收，上游涼州又開閘放水救鎮番，紅沙窩村有了新的希望。就在這年春天，又一場沙塵暴來臨了，老奎為了救護一棵小樹，被沙塵暴淹埋了，而剛剛任命為鎮番縣縣委書記的開順冒著沙塵暴向前趕來，
《沙塵暴》是一部弘揚主旋律的作品，圍繞一個村子半個多世紀的滄桑巨變、展示了兩代農民在極端惡劣的自然環境下，為了守護自己的家園，改變家鄉的貧窮落後，不屈不撓的奮鬥精神和人性莊嚴，挖掘出了由傳統農民向現代農民過渡的艱難抉擇和人格昇華，並對中國農民的出路在哪裡，中國農村將如何發展，人與自然將如何和諧等問題做了深層的思考與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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