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王十月:無 碑 文 / 茅盾文學獎
《無碑》寫了改革開放以來,一個打工者三十年的個人史,一個村莊三十年的村莊史,一間民營工廠三十年的發展史。這個人叫老烏,他是這個時代廣大打工者的代表;一個村莊,在作品中名叫瑤台,從其地理位置和環境的描寫,很容易就讓人聯想到深圳或東莞的某個鎮。一間工廠,差不多是珠三角大多數工廠的縮影。
小說的主人公老烏,本名李保雲,因為臉上長了一塊烏黑的胎記,被工友戲稱為老烏。他是一個有著自己道德準則的人,無論處在怎樣的艱難境地,都能守住為人的底色。故事從1992年老烏從家鄉湖北來到南方打工開始。因為臉上的胎記,李保雲一直未能找到工作,餓暈倒在當時還未開發的瑤台村。其時,開了一間家庭作坊的黃叔,對李保雲有一飯之恩,收留李保雲替給他看守魚塘。老烏因此結識了黃叔家庭作坊中的兩個女工,一個叫阿霞,一個叫阿湘。阿霞本份老實,阿湘聰慧,但心氣很高。正是阿湘給李保雲起了老烏這個綽號。阿湘對老烏的歧視,正好反襯了阿霞的溫柔與善良,因此老烏與阿霞走得比較近。兩人之間,漸漸生出了一絲情愫,但這情愫卻是朦朧的,老烏因了自卑未敢表達。到了這年年底,阿霞背上行囊回家,老烏送她到瑤台的雲湧橋頭,望著阿霞遠去的背影,老烏的心也被帶走了。接下來是漫長的等待。老烏沒有回家過年,留下來給黃叔看廠,他在期盼著阿霞過年後回到瑤台,但是阿霞沒有回來。老烏卻意外發現,阿湘和村裡的爛仔阿昌在談戀愛。
黃叔的家庭作坊生意不錯,他決計不再養魚,而是把作坊擴大生產,由過去的兩個女工,發展到了三台注塑機,十來個工人,另外請了一個調色師傅黎建群當廠長,老烏因此成為了黃叔加工廠的工人。工廠門口像模像樣的豎了一塊「瑤台塑膠製品廠」的牌子。黃叔瞭解老烏的人品,知道這樣的人靠得住,讓黎廠長教他調色。黎廠長害怕教會徒弟餓死師傅,不肯教老烏,還在黃叔面前搬弄是非,說老烏笨,學不會調色。同樣受到黎廠長排擠的,還有新來的女工李綵鳳。因為同被排擠,老烏和李綵鳳走得比較近,後來老烏知道,黎廠長想占李綵鳳的便宜不成,一直給她小鞋穿,故意安排又難做工價比又低的產品讓她生產。為了擺脫廠長的糾纏,老烏答應了李綵鳳的請求,假意在和她談戀愛,並讓大家都知道了他們在戀愛,以為這樣可以擺脫黎廠長。老烏的細心與善良讓李綵鳳很擔心,害怕老烏真的愛上了她,因此她開始故意疏遠老烏。
這時,瑤台開始多了許多三來一補的小廠,外來人員也漸漸多了起來。黃叔的工廠也有了新的發展。一個對老烏的思想產生重要影響的人——李鍾——進了黃叔的工廠。李鍾是一個有著一定民主思想和先覺意識的人,同時,也是一個有野心的人,他來到廠裡之後,一意要取代黎廠長的位置,而他的能力,也讓黎廠長感受到了空前的危機。隨著黃叔工廠的擴大,黎廠長的權力也起來越大。這年放假時,老烏髮現,曾經和他演雙簧對付黎廠長的李綵鳳,居然和黎廠長同居了,這讓老烏百思不得其解。
工廠擴大了,老烏成了廠裡的總務主管,主管廠裡人的生活。而黎廠長和李鐘,都在介紹自己的老鄉進廠,廠裡的工人,漸漸形成了兩派,兩派勢同水火,演出了許多讓人頭疼的事情。黃叔的工廠生產量是上去了,但利潤卻沒有上去,這時,黎廠長提出了一個以最大限度延長工人勞動時間的方案以節約成本,李鍾反對這一方案,但黃叔最終採用了這一方案。李鍾也因此在黃叔面前失寵。李鍾決計離開黃叔的工廠另謀發展,但他想在離開之前,策劃一場罷工,以保障工人的合法權益。李鍾把罷工選在了工廠最重要的客戶來查廠的前一天,以為這樣可以逼老闆就範。沒想到,老烏卻在經過了激烈的思想鬥爭之後,向老闆黃叔告了密。黃叔馬上做通了主管和技術員們的思想工作,到了罷工那天,對李鍾信拆旦旦同進退的工友們都退出了罷工,李鍾一氣之下,一個人罷工。他一個人的罷工,羸得了工人的尊敬,但最終還是以失罷而告終。李鍾離開了工廠,老烏因為告密,被工人譏諷為叛徒。可一邊是工友,一邊是對他有恩的老闆,他無從選擇。老烏最終離開了工廠,以前作為對自己告密的懲罰。
以上段落,故事背景是改革開放初期的珠三角農村和一些得風氣之先的家庭工業作坊。接下來,作者為主人公更換了一處生存環境,他開始經歷漫長的找工苦旅。作者以老烏為線,描寫了一群改革開放初期外來工的群生相。寫了艱苦環境中打工者內心那不滅的希望,寫了人與人之間的相濡以沫。寫了「詩人」,「班長」,「小不點」眾多人物,也為後來的許多人物故事埋下了伏筆。並把一個他們稱之為「小不點」的小孩,介紹進了黃叔的廠裡學技術。後來,小不點成長為了廠長,最後自己獨立門戶開廠,成了黃叔工廠的競爭者。
經過一段時間的漂泊,後來,老烏進了同在瑤台的德基工藝廠。這間工廠的老闆原來是瑤台村人,當年逃港,撈偏門起家,如今回鄉投資,成了港商,是一個地道的奸商,他的工廠,也是一間典型的血汗工廠。作者在下面的段落,以親歷的記憶,還原了早期珠三角血汗工廠的生存圖景。故事表現的是人物命運,而作者在此處更用心描寫的,是記憶中早期珠三角工廠裡常見的,我們現有的文學作品中未曾如此真實再現過的產景。當然,這一切,依然是以老烏的觀察來表現的。老烏在這間工廠裡當雜工,招他進廠的經理林小姐,知道老烏頗有書法基礎,又在黃叔的瑤台廠當過總務主管,並知道了他離開瑤台廠的原因,對他頗為敬重,可謂另眼相看。林小姐答應老烏,先做雜工,她會在恰當的時候給老烏一個合適的崗位。老烏做事任勞任怨,待人厚道,在雜工隊頗得人緣。老烏的到來,對雜工隊的小隊長形成了壓力,小隊長總是擔心老烏有一天會搶了他的寶座,於是想方設法要擠走老烏。終於,尋了老烏一個不是,讓主管炒掉了老烏。林小姐卻留下了老烏,原來林小姐和黃叔交情非同一般,黃叔得知老烏在得基廠之後,請林小姐多多關照他。林小姐安排老烏去技術部門學習調油。老烏終於夢想成真,有了一技之長。但過了沒有多久,他的師傅趙緒成,卻因為得罪了廠裡的保安總管,被人裁贓陷害,保安在他的箱子裡翻出了廠裡的產品,趙緒成以偷竊工廠財物的罪名被開除出廠。老烏看著同是打工人卻相互傾軋,心寒到了極點。此時又得知,李鍾自出廠後,又進了一家廠,因不滿工廠老闆的黑惡,對老闆採取了暴力手段而獲罪坐牢,老烏更覺得,李鍾入獄,皆是他之過,如果不是他告密,李鍾就不會出廠,也不會去坐牢。
其時正逢97香港回歸前,傳言中英要因香港而開戰,一時人心惶惶,許多工廠生意慘淡,難以為繼。老烏打工的德基工藝廠因長時間沒有接到訂單,開始大量裁員,並拖欠了工人近半年的工資。這一次,老烏決定用自己的行動,洗清自己身負的叛徒的恥辱。他開始策劃罷工,然而,歷史出現了驚人的相似,罷工行動再次洩密。這一次,老烏成為了曾經的李鐘,他在德基工藝廠上演了悲壯的一幕「一個人的罷工」,一前一後兩次「一個人的罷工」,是作者精心構思的結果,兩次罷工,作者寫盡了國人身上的劣根性,也對人性在卑微中的崇高進行了濃墨重彩的書寫,而小說的主人公老烏,也由此進行了人生的第一蝶變。罷工依然是以老烏的失敗而結束,不過這次,老烏結束罷工,卻是為了報林小姐的知遇之恩。這也說明了,中國傳統的恩遇思想,在老烏的腦子裡根深蒂固,現代民主的思想,只是在老烏的心裡有了萌芽,而李鐘,無疑是老烏人生重要的一個啟蒙者。
老烏出廠後,小說結束了對改革開放早期血汗工廠圖景的描寫。主人公回到了家鄉,這是眾多打工者所走過的路,回家——出門打工——再回家——再出門打工。作者本人更是經歷過眾多次這樣的經歷。老烏再一次出門,卻是因為接到了當時在五元店裡認識的「班長」之約。其時時間已到了1998年,班長說他在南方當經理,請老烏一起幹事業。老烏也因此陷入了傳銷的泥淖。小說的作者,曾經經歷過最早期的傳銷,那瘋狂的授課場景,在此還原成了細緻真實的描寫。而作家在此,最為用心的,卻是人心。此前,小說描寫的生活,再苦再累,卻有一種鄉村式的樸素和寧靜,雖殘酷卻不失溫情。故事至此,人心開始浮躁,人們被金錢迷惘了心智。對傳銷的描寫,傳遞出了這樣的信息。事實上,小說寫了三十年改革開放史,也寫了三十年的人心變遷史。這是作者用意的暗筆。國家禁此傳銷,救了正在一步步滑進泥淖的老烏。老烏去看望當年他介紹進瑤台廠的小不點,此時小不點已成長為一名主管。他告訴了黃叔老烏回來了,黃叔請老烏幫他打點出租屋,老烏因此成為了二手房東。而當年的珠三角農村,如今已發展成了一個外來工的集居地,到處是七八層樓高的親嘴樓。黃叔家蓋了兩棟樓,老烏從黃叔手上承包過來,再轉租出去。故事主要場景不再是工廠,而是外來工的集居地,作者此處,開始重點描寫老烏的感情經歷。
老烏意外的遇見了當年一起共事的阿湘。阿湘此時成為了一個香港貨櫃車司機的二奶。司機的老婆得知後,來到廣東,找到阿湘,兩個女人發生了一場肉博,以阿湘的失敗而告終,貨櫃車司機卻逃之夭夭。阿湘尋短見,是老烏救了她,並在醫院精心照料她。老烏漸漸愛上了阿湘,但是阿湘卻並不愛老烏,不過她也不再討厭老烏。阿湘懷上了貨櫃司機的孩子,她天真的以為,生下孩子,就能讓貨櫃車司機回到她的身邊。老烏一直精心照料著阿湘,直到阿湘生下了兒子喬喬。老烏把喬喬當著自己的親生兒子。鄰居都認為阿湘會被老烏感動,會嫁給老烏。然而阿湘終究是心高,老烏無法走進她的內心。這天晚上,阿湘鑽進了老烏的被窩,這是老烏第一次和女人有了**的交融。老烏沒有想到,阿湘會把孩子扔給他,而這一夜的**,不過是阿湘對他的補償。老烏默默地承受了這一切,他一個人拉扯著喬喬,喬喬患有過敏性皮炎,經常在半夜三更發作,作者在此處用了大量的筆墨,描寫了老烏一次次帶孩子看病的經歷,描寫了老烏和孩子生活中的點點滴滴。老烏把喬喬當成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部份。父子兩相依為命。喬喬在漸漸長大。黃叔沒有兒子,只有兩個女兒,得知老烏收養了一個兒子之後,黃叔的老婆想讓老烏把孩子給她們撫養,並答應給老烏十萬元的補償。但老烏斷然拒絕了。
在這時,當年老烏暗戀過的阿霞,再次來到南方打工,進了黃叔的工廠。而此時的阿霞,已是兩個孩子的母親。當年她春節回家之後,經人介紹,就草草地結婚成家。但男人對阿霞不好,愛賭,賭輸了回到家就打阿霞,阿霞不堪**,離家出走,再次到南方打工。兩人的意外重逢,卻是十多年後,有些物是人非,當年青春少年,如今已歷盡滄桑。阿霞經常在週末或不加班時,到老烏這裡來坐坐。老烏此時當二手房東,又開了一間電話超市,阿霞有時過來幫幫忙,見老烏一個人帶著孩子,以為是老烏的孩子,老烏只說是撿的,並沒有說他和阿湘的過往。阿霞心疼老烏,開始張羅著為老烏介紹對像,但介紹了好多次,人家都嫌棄老烏臉上有胎記太難看,終於有個不嫌棄老烏的,但老烏卻不肯。老烏在心裡其實還在等著阿湘。而喬喬依然經常犯過敏性皮炎。過敏性皮炎,在小說中,是一處象徵,象徵著這一代人對環境的不適應。阿霞在這時,經常過來幫助照顧喬喬,兩人漸漸地產生了感情。這感情,讓他們痛苦,因為這畢竟是不被道德所容納的婚外情。而此時,另外一個重要的人物來到了瑤台,或者說,他早就在瑤台,此時才走進老烏的生活。這個人叫劉澤,是一位南漂的畫家。和劉澤的交往中,老烏認識了一批文化人,當年的書法夢重新被喚醒,老烏開始把大量的精力投入到了書法修習中。而劉澤又介紹老烏看了許多啟蒙性的書籍。老烏開始由一個普通的打工者,轉變為一個心中有著明確理想的理想主義者,並由對一已命運的關心,上升到對瑤台,對他們這個群體,對這一代人歸宿的關心。當然,這個過程,是漸變式的,作者在寫老烏和阿霞的感情之餘,草蛇灰線,寫出了老烏內心和精神境界的漸變過程,也寫出了一個普通打工者的成長過程。他的成長,不是由打工者成長為老闆的這種成長,而是一個人的胸襟與情懷的成長,是一個人之作為人的成長。打工仔變老闆,被世人所樂道,而人們往往忽略了另外的一種成長,就是老烏式的成長,是一種人生境界的成長。
又是一年春節,阿霞依然回家過年了。這一次,老烏在等待阿霞歸來的過程中,明白了他對阿霞的愛是多麼的深沉而熾熱。過完年後,阿霞再次來到了南方,而這一次,她把自己的兩個孩子都帶來了。她想離開那個賭徒,但又捨不得孩子。老烏接納了她們母子三人,承擔起了一個父親的責任,雖說此時,他和阿霞,只是精神上的同病相憐。但一下子,要養活三個孩子,經濟上有了壓力。隨著社會的發展,手機開始進入普通打工者的口袋,電話超市的生意由過去的火爆變得極為冷清。老烏開始經營一家二手傢俱店。阿霞也不再進廠打工,和老烏一起打點傢俱店。他們倆開始同居。此時的黃叔卻出了問題,這些年他的生意蒸蒸日上,搬了現代化的廠房,開了幾間分廠。他一直渴望有個兒子,而妻子卻未能為他生兒子,於是黃叔在外面有了一個情人。黃叔的變化,是眾多老闆的變化,有著代表性。但作者卻未在此一昧地指責黃叔,作者為黃叔安排的情人,卻是當年招老烏進德基工藝廠的林小姐。林小姐深明事理,和黃叔也是真心相愛。黃叔有情人的事,被他妻子知道,妻子逼著黃叔退出工廠,工廠交由他的女兒女婿打點,只給黃叔留下了一間小化工廠,景像頗為淒惶。老烏知道此事之後,常去黃叔的小化工廠坐坐,兩人的感情,由此而成了知己。而此時,老烏在瑤台又結識了一些流浪文人,如流浪作家子虛,it精英小唐,而當初入獄的李鐘,再一次來到瑤台,現在他成長為一名律師,專們為打工者打維權管司。老烏收養喬喬的事,被《異鄉人》雜誌的主編得知,派了記者來採訪老烏,一時間,老烏受到了各媒體的關注,成為了當地小有名氣的外來工。人們的思想開始空前活躍,一方面,八、九十年代那種崇尚「時間就是金錢,效率就是生命」的激情燃燒的時代一去不復返了。而作者之意,也在寫一個「眾聲喧嘩,娛樂至死」的時代已悄悄來到。因此在後面的篇幅中,作者用力寫了各色人等的這種炒作與浮躁的狀態和人心中的這種迷失與消解一切崇高的精神狀態。
老烏和阿霞同居之後,阿霞離婚的事,自然就提上了議事日程,然而,天有不測風雲,當阿霞帶上孩子,回到家去辦離婚手續之後,卻再次一去不復返了。老烏心急之下,帶上喬喬去阿霞的家鄉尋找阿霞,卻意外得知,原來阿霞的男人,在阿霞離家出走之後,在家裡呆不下去,也出門打工,卻意外出了工傷,雙腿截肢,善良的阿霞,在此時,選擇了留在了男人身邊。老烏的愛情,再一次受到了沉重的打擊。而另一方面,他在書法上,卻日益精進。特別是和劉澤的交往,和李鐘的交往,讓他的思想境界有了很大的提高。他們開始為了日漸被污染的城中村瑤台的未來而努力。而瑤台作為城市的一個城中村,是拆遷還是改造,也提上了政府的議事日程。在一些藝術家的奔走下,政府中有人有意將瑤台城中村和那些工廠改造成藝術區,也有房地產商人看中了這一塊黃金寶地,要將其開發成為高檔商住樓,各方勢力開始在此博奕。老烏加入了藝術家們的行例。然而,藝術家們在資本面前,終究是不堪一擊。此時,黃叔卻中風身故,他的情人林小姐和黃叔已生有一子。黃叔臨終前,把托老烏幫助照顧林小姐。黃叔病故之後,黃家人害怕林小姐會來分他們的家產,和林小姐展開了一場激烈的戰爭。身心俱疲的林小姐帶著兒子為黃叔送終之後,離開了瑤台,不知所蹤。而隨著城市的發展,瑤台工廠要限期全部搬遷,勞資糾紛頻繁。而李鍾受了委託,再一次站在了瑤台廠的對立面。當年拋棄了兒子的阿香卻回到瑤台,她終於如願嫁了一個有錢人,這次回來,是來要回兒子的。老烏不能接受這一現實,他離不開兒子。阿香給老烏一大筆錢,作為對老烏養育兒子的補償。老烏沒有要錢,也不給阿香兒子,他大病了一場,他帶著兒子喬喬回到了故鄉,生活了一段時間之後,開始反思自己的行為,他知道,他沒有權利這樣做。他再次回到了瑤台,把喬喬還給了阿香。才得知,阿香得了不治之症,已時日無多。而此時,瑤台的拆遷工作,卻已轟轟烈烈地展開。在瑤台打工生活了二十年,如今的瑤台,卻再無他的立足之地了。一次酒醒過後,老烏看見瑤台的牆上寫滿了拆字。老烏借過了寫「拆」字的工人的筆,一路在瑤台的牆上寫拆,寫到黃氏宗祠時,老烏寫下了不拆兩個字,大笑而去,不知所終。畫家劉澤舉辦了他的畫展,畫的是九十九位民工的肖像。他說本意是畫一百位的,但那第一百位,他一直未能畫出來,那個人,是我們親愛的老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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