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張 者：老風口 文 / 茅盾文學獎

    打到新疆去，解放全中國！」

    帶著理想與激情，滿含渴望與嚮往，一支部隊鼓勵著自己徒步向遙遠的新疆開進。這一年是1949年的10月，正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的日子。這支身經百戰的隊伍其前身就是當年名噪一時的「三五九旅」。面對茫茫大漠，這支部隊要去扎根新疆，要去屯墾戍邊。

    新疆剛解放時，國民黨部隊零星地散佈在新疆各地，以烏斯滿（哈薩克），堯爾博斯（維吾爾）為代表的新疆土匪活動頻繁，十分凶殘，一時無法約束，特別是國民黨小股部隊搖身一變也成了土匪，在新疆境內燒殺搶掠，新疆成了無政府狀態，成了人間地獄。在這種情況下，解放軍必須以最快的速度進入新疆，維持治安。

    部隊進疆後，生活成了問題。新疆當時幾乎沒有工業，農業也十分落後，年人均佔有糧食不足兩百公斤，除去種子，糧食難以餬口。部隊到新疆後每年需要糧食四百萬公斤，從口裡（內地）運糧，運價是糧食的十倍以上，從蘇聯進口糧食，所需的費用要數億。據說當時的新疆軍區後勤部，每個月都要從北京用飛機裝滿銀圓空運到新疆，然後買糧食。這對當時的我們國家來說是一個巨大的負擔。一個外國住迪化（烏魯木齊）的領事就聲稱，**的軍隊進新疆容易，能活下來就難了，只能餓死。

    **就發佈了命令：「把戰鬥的武器都保存起來，拿起生產建設的武器。」部隊就是開荒種地，就要向荒原要糧。地窩子是當時部隊的主要住房，鹽水煮包谷成了主食。

    部隊可以住地窩子，也可以吃水煮包谷，但是，要扎根新疆沒有女人不行，屯墾戍邊沒有水不行，女人和水成了這支部隊當年比住房和食品還要重要的給養。人類有了水才能生存，有了水就能開荒種地，新疆有的是荒地，有了水就能改變世界，改變自然；對於男人來說，更重要的是女人，有了女人才能生活，才能安定，才能扎根邊疆，屯墾戍邊。

    這樣，從中國各地招來了成千上萬的女兵。當年進軍新疆的部隊共有10萬人。1949年9月25日陶峙岳率10萬國民黨軍隊起義，史稱「九.二五」。新疆和平解放，起義部隊接受改編，共有解放軍官兵20萬人。在這20萬人中，營以下的幹部和戰士基本上未婚，團級幹部大多數未婚，師以上的還有一部分未婚。部隊當時的平均年齡在38歲以上，95％的人都是光棍。

    二十萬人在新疆屯墾戍邊，要扎根邊疆，只有男人沒有女人怎麼扎根？新疆又地廣人稀，當時的漢族人不足三十萬，符合條件的年輕女性就更少了。只有一個辦法，從口裡大量招女兵，到新疆解決二十萬官兵的婚姻問題。

    「凡是年輕未婚女性，不論家庭出身好壞，一律歡迎」。

    這一條對那些出身不好的女性來說太有號召力了，於是，報名參加者趨之若鶩。在湖南招收的女兵有八千多人，後人稱為「八千湘女上天山」。

    第二批是山東女兵，山東是老戰場，好多男人在戰場上被打死了，女人都剩下了，把這些寡婦招到新疆是為了解決連排幹部的婚姻問題。山東招到新疆的女人有五千多人，一部分是寡婦。此次招收的女兵，被後人成為「大辮子」，又稱為「五千魯女上天山」。

    第三批進疆的是上海女兵，從上海招的女兵是為了解決起義部隊的一些軍官和部分年齡大的老兵的婚姻問題。在上海招收的女兵大約有九百多人，都是改造後的妓女。

    後來，又招來了大批的支邊青年，第一批是河南人，一下來五萬。

    進疆官兵就地轉業，屯懇戍邊，拉開了中國西部第一次大開發的序幕。為適合開發之需要，這支隊伍迅速擴大。從內地的上海、四川、河南、山東等地招來了大批知青，收容了大量盲流，押來了成隊的勞改犯人，改編了數以萬計的國民黨部隊——這一個極為複雜的群體集中在一個特殊時空，面對嚴酷的自然環境，面對民族之隔閡，身處魚龍混雜的群體，每個人都面臨生與死的考驗。故事便在這群人中展開。人類改變了自然，也改變了自己。幾十年之後，沙漠變成了綠洲，荒原變成了良田，一支二十萬人的部隊發展成了有兩百多萬人的新疆生產建設兵團。

    小說的故事情節起伏跌宕，絲絲入扣，充滿異域的神秘色彩。人與自然，男人和女人，漢人和少數民族，他們的經歷讓人匪夷所思；愛與恨，歌與哭，青春與激情，他們的故事讓人回味無窮……

    1、胡一貴為兵團26連連長，外號胡日鬼，敢想敢幹，充滿激情，文化不高卻又自以為是，往往把一件簡單的事搞得很複雜，可謂是滿腔熱情地胡搞，但是，這些胡搞都不是為了自己，都是為了一個神聖的目標。神聖的目標和具體的實施方式形成矛盾衝突，這就產生了戲劇衝突。胡一貴這種不講章法，為達目的不罷休的方式，被團長稱為胡日鬼。這樣，同事們就叫他胡日鬼了，胡日鬼成了他的外號，胡一貴和胡日鬼還是諧音。

    胡一貴的激情是和那個時代分不開的，新中國剛剛誕生，人們滿腔熱情地來建設這個新的國家。胡一貴的熱情和整個時代是合拍的，所以胡一貴所犯的錯誤是那個時代可以接受的，為此他才有機會不斷地胡日鬼。人們只有用嘲笑和諷刺來評價他的胡搞，而不是用階級鬥爭的方式徹底消滅他的胡搞。由此，胡一貴的一生充滿了喜劇色彩。可以說胡一貴被那個時代慣壞了，他剛愎自用，倔強而又不講理，有不見棺材不掉淚的拗勁。胡一貴的這種性格反映在個人感情上，成了人們讚歎的忠貞不渝，他和阿伊古麗馬拉松似的戀愛就有了性格依據。

    小說以新疆生產建設兵團的發展歷史為依據，反映兵團人的生活和生存狀態，人物和故事都是原生態的，既有歷史的真實又有生活的真實還有藝術的真實。兵團的不斷改變使人物性格不斷的變化，人不斷地在改變自然，社會生活不斷改變人。這些改變是生活狀態的改變，也是人生的改變。

    2、阿伊古麗是一個美麗的維吾爾姑娘，她熱情、大方、愛憎分明。她是小說貫穿始終女主角。阿伊古麗和胡一貴的感情戲一直是小說的一條主線，她和胡一貴的愛情可謂是曲折、艱難、傷感又充滿了柔情。在阿伊古麗和胡一貴的感情生活中，阿伊古麗顯得主動、大膽，可是，由於為不同的民族，不同的宗教信仰，阿伊古麗和胡連長的愛情注定要受到挫折。

    年輕時的阿伊古麗無法掌握自己的命運，她被迫遠嫁。阿伊古麗離婚後，她開始變得成熟了，她開始掌握自己的命運。她不但愛救過她的胡一貴，同時也愛戴讓他們家翻身得解放的解放軍，愛後來的兵團。為此，她離婚回到南疆後一直守在26連旁，住在地窩子裡不肯離去。最後，阿伊古麗終於成為了一個兵團人，成了兵團的一名畜牧技術員。

    3、馬指導員是26連的指導員，是胡連長的老戰友，老搭檔。馬指導員就像一面鏡子是胡一貴的見證人。他和胡一貴的關係是生死之交，但也有矛盾。矛盾衝突是次要的，戰友情義是主要的，兩個人的戰友情義貫穿整個劇的始終。

    馬指導員是一個沉穩、老練。沉實的人，他原則性強，是典型的**的基礎幹部。但是，由於他穩住，有原則，也使他缺少激情，缺少敢想敢幹的衝勁。馬指導員和胡一貴是黃金搭檔，誰也離不開誰。馬指導員不斷地為胡一貴收拾爛攤子，可是在胡一貴再一次胡搞時，他又攔不住他，他也不願意阻攔他，有時候還是欣賞的。因為胡一貴的所謂的胡搞都有一定的道理，有時候胡搞還恰恰能解決問題。從某一個角度來說，沒有胡一貴的胡搞就沒有馬指導員的穩重。

    4、秦安疆是26連的一員，他是一個大學生，屬於知識分子，這是那個時代的寶貝，也是那個時代的異數。秦安疆參加解放軍後，成了一個文書。他懷著對大西北的好奇，對絲綢之路的嚮往去了新疆。由於他受過良好的教育，看問題的眼光和一般人不一樣，秦安疆是一個清醒的人。在那個激情燃燒的年代，一個知識分子，一個清醒的人往往和整個時代不合拍，所以，秦安疆後來被打成右派。秦安疆是戰爭的受害者，他下身殘疾。為了守住這個秘密，秦安疆申請看護林帶，把自己藏在林帶裡。戰爭給秦安疆造成的傷害是無法彌補的，特別是對一個多愁善感的知識分子來說，那其中的痛苦是無法言表的。所以，秦安疆開始用詩來排解自己心中的痛苦，沒想到寫詩反對砍伐胡楊林，被說成是破壞屯墾戍邊，秦安疆後來就是因為詩而被打成右派。為了防止秦安疆寫詩惹禍，在連長和指導員的干預下，撤銷了他的文書一職，也不允許秦安疆在黑板報上發表詩了。秦安疆成為護林人後，為了排解自己心中的痛苦，他開始吹笛子。在有月光的晚上，秦安疆的笛聲如訴，這笛子引起了26連人的注意，更引起了一個姑娘的關注，一直默默愛著秦安疆的李桂馨尋笛音而去。

    結果，李桂馨在128號林帶裡投入了一個黑影懷抱，李桂馨誤認為是秦安疆。李桂馨懷孕，她提出和秦安疆結婚，可是秦安疆卻莫名其妙。為了證明自己不是128號林帶的黑影，秦安疆不得不痛苦的暴露自己的**。秦安疆在林帶裡吹笛子惹出了事，連長指導員又命令秦安疆不能吹笛子了，在沒有笛音的林帶裡，秦安疆寂寞的要發瘋，他開始跟蹤林帶裡路過的維吾爾打柴人的車隊，聽維吾爾人唱木卡姆。秦安疆隨歌而去，26連人都說秦安疆瘋了……秦安疆是小說的一個十分重要的人物，他是那個時代的知識分子的代表。文革之後，秦安疆得到了新生，由於他對社會形勢敏銳的觀察力，對屯墾戍邊清醒的認識，在兵團恢復後，秦安疆後來成了一個26連的連長，成了兵團新一代的領導。

    5、葛大皮鞋是一個個人主義者，他是一個老兵，參加過抗戰。一個從國民黨舊軍隊過來的老兵，他學會了保護自己，身上有一些老兵痞的壞習氣。他以「個人」為中心，一切都從「自我」出發，他的所作所為都是為「小我」而服務的，這和那個火熱的激情燃燒的年代格格不入，所以，葛大皮鞋在人們的心目中是一個「小人」，是一個受到嘲笑和譴責的人。

    但是，葛大皮鞋又是一個讓人同情的人，他凡事為自己考慮並沒有錯，錯就錯在他和那個年代不合拍。一個小人物和大時代不合拍，其結局將是悲劇性的。

    其實，所有的人物在那個年代都是小人物，胡連長也是小人物，但是胡連長是積極投身於那個時代的小人物，所以他充滿激情的胡搞，他的胡搞也會受到人們的指責，但那只是一種「嗔責」，葛大皮鞋也會受到人們的指責，但那是「譴責」；秦安疆也是小人物，但秦安疆是知識分子，他有一雙能分辨是非的眼睛，秦安疆這種小人物往往要受苦，但隨著時代的改變，他將走向時代的前台。在小說中胡連長的性格可以改變，他會不斷成熟，成長為一個領導者，秦安疆是一個知識分子，他的性格也會改變，書生氣會越來越少，最後也會成為一個領導者；但是，葛大皮鞋卻很難改變，因為他的年齡已經30歲，性格已經穩定，在後來的日子裡他也許會順從大勢，但都是為了保護自己，都是以我為中心的。這樣的人物，當新的時代到來時，他已經要到退休的年齡了，很多東西已經來不及改變，他的未來只能是悲劇。或者說，一個個人主義者，在那個激情燃燒的年代只能是悲劇。

    6、寧彩雲是一個舊上海的妓女，她被改造後來到新疆，來到了一個誰也不瞭解她的地方。她可謂是滿腔熱情地開始了自己的新生活。她嫁給葛大皮鞋雖然是胡連長分配的結果，但她已經心滿意足了，由於對她身份的保密，寧彩雲在一段時間的生活是平靜的。

    可是，文革期間她的妓女經歷在清理階級隊伍時再一次被曝光，由此她的生活急轉直下，她成了被傷害的女人。她和葛大皮鞋的戰爭是兩個人的戰爭，是兩個小人物的戰爭，兩個小人物在那個時代互相傷害，這其中的悲劇因素讓人歎息。

    寧彩雲是一個弱女子，她有一個不被人知道的過去，她希望自己開始新生活，沒想到在文革期間她又不得不把過去的一切翻出來給人看。寧彩雲的性格中有兩面性，作為一個弱女子她是脆弱的，同時她又是堅強的，她知道什麼是男人需要的，也知道什麼是男人在乎的，所以她緊緊地拿著這個武器和葛大皮鞋進行了一場戰爭。最後，她的結局是可歎的，她嫁給了秦安疆。

    7、李桂馨是第二批進疆的女兵，人稱魯女，大辮子。李桂馨可謂是那個時代年輕女性的代表。她無私無畏，颯爽英姿，朝氣蓬勃，青春靚麗，是那個時代男人們追逐的對象，她屬於男人在她面前會自卑的那個時代的新女性。這樣的女性往往性格獨特，不好駕馭，有追求，有主見，有個性，我的青春我做主，她要勇敢地追求自己的幸福。

    這樣的一個女性應該是那個時代的寵兒，可是遇到了一個滿腔熱情地胡搞的連長，於是她居然成了一個悲劇人物。李桂馨的悲劇是命運的悲劇。

    Lvs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