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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大楚長歌開創盛世 第十二章 虎爭(六) 文 / 舒嘯

    第十二章虎爭(六)

    陳綰這幾日神經繃得有點緊,城下是十萬大軍,城中只有五千士卒,倘若敵人攻城,自己很難守住,而且,吳王英布帶走大兵的同時,將糧草幾乎也一併轉移走了。這些不得不讓陳綰疑慮,去消滅個暴民,用得著這麼多人嗎?用得著將糧草盡數帶走嗎?

    城中五千人馬,只有十天的糧草,其餘要自行解決。如何解決?縱兵到臨近村莊小城去搶?守城的兵力已是遠遠不夠,又如何有能耐分兵去尋找糧草呢?陳綰自從從軍以來,還沒有遇到過這樣大的困境。好在城西的楚軍並沒有發起進攻的跡象,這多少給了陳綰解決自身問題的時機。

    對於一支大軍來說,糧草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陳綰已經下令,將每人每天的口糧減少部分,這樣就可以再持續兩天時間。然後分別派出小股部隊,去城東的村落去尋糧搶糧。兩天下來,所經過的村落,幾乎只剩下了老弱病殘,青壯早就逃得無影無蹤了。至於糧食,也是所獲無幾,村民們都是食用地裡的野菜,家中的存糧一粒都不見,大概都被逃出去的青壯們帶走了。

    陳綰怒不可遏,吩咐部下屠殺了兩個村落,並且一把大火,將那些房屋燒了個精光。

    可是這樣仍然是於事無補,軍士們已經出現了躁動的苗頭,有幾人因為吃飯問題而大打出手,甚至造成了三死十四傷的局面。再這樣下去,不被項羽打敗,恐怕都要自相殘殺而死了。

    「報,緊急軍情。」一名斥候飛馬趕到滎陽議事廳,見陳綰呆坐在內,忙輕聲說道。

    陳綰一緊。頭一抬,緊張地問道:「可是楚軍攻城?」

    斥候搖頭道:「城西楚軍依然沒有任何動向。」

    「那有什麼緊急軍情?難道是吳王那裡有了消息?」陳綰見項羽依然按兵不動,心想大概也只有吳王那邊的情況了。吳王若順利平亂就好了,大軍回師滎陽,自己也就算圓滿完成了任務,加官晉爵雖然不指望,但是吳王對自己的信任,將會再上一個台階。

    斥候忙回道:「是城東。城東出現了楚軍。」

    「什麼?」陳綰一驚非小,慌忙問道,「可曾打探清楚,是何處來的楚軍?」

    難不成項羽這幾日按兵不動,是別有謀圖,在城西虛張聲勢,而從趙地繞個大圈子跑到滎陽東面,怪不得城西的楚軍就像沒事人似的呢。原來還有這麼一招。

    斥候回道:「回將軍,城東楚軍,打著『薊城侯』、『鍾離』地旗號。」

    「薊城侯?鍾離昧?」陳綰一驚,竟然是沙場宿將鍾離昧率領的楚軍來了,這人是個勁敵。可小覷不得,忙又問道:「你可曾看清,這鍾離昧共帶有多少兵馬?」

    「回將軍,」斥候回道。「依小人看,恐有十萬大軍。」

    陳綰難以置信地搖頭苦笑幾聲,不信道:「十萬大軍?你莫不是看走眼了,還是鍾離昧在虛張聲勢?」

    「回將軍,恐怕不想是虛張聲勢,小人和幾個弟兄親眼所見,楚軍人喊馬四的,絕對沒有造假的可能。而且楚營扎得很大,一個弟兄說看見滿營都是楚軍,所以小人敢肯定,城東楚軍不下十萬之眾。」斥候連忙解釋道。

    陳綰苦笑的笑容僵硬在臉上,一切都解釋得通了,難怪吳王要帶走九萬多大軍和幾乎所有糧草輜重,原來他早就知道鍾離昧揮大軍前來滎陽,為了防止兩面受敵。所以這才借口率眾逃離。而自己和這五千弟兄,不過是吳王布下一棋子。用來拖延楚軍行動速度的犧牲品。

    虧得自己對吳王忠心耿耿,想不到卻落得他如此對待。吳王提兵逃逸,定然不敵朝廷大軍。且不說城西的十萬楚軍,城東還有鍾離昧的十萬大軍,餘下觀望地諸侯,在吳王兵敗途窮的境地下,誰還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再舉兵與朝廷大軍對抗?

    「來人,」陳綰思來想去,實在很難抉擇,因而叫道,「喚各營校尉來此處商議軍事。」

    滎陽城中五千人馬,尚有幾名校尉被留下來協助陳綰守城。陳綰這時走到岔路口,不得不將眾校尉請來商議一下,接下來他們應該怎麼走,這可是關係到五千弟兄身家性命的大事,容不得半點馬虎。一著不慎,將會滿盤皆輸。

    「弟兄們,」陳綰看了看幾位校尉,一臉嚴峻地道,「眼下滎陽城中糧草將盡,城西皇帝陛下親自率領的十萬大軍虎視眈眈,不想鍾離昧竟引十萬大軍從東而來,楚軍兩面夾擊,以滎陽區區五千之數,絕難守衛,本將請諸位來,就是看看,咱們這五千弟兄,究竟該何去何從?張校尉,你平時點子最多,你看該如何行事。」

    張校尉起身拱手道:「將軍,敵眾我寡,一戰必敗,楚軍縱然不攻城,我軍也難以守衛滎陽一城,據我所知,城中已然糧盡,軍士若知,必生大亂,則我軍根本無力與楚軍一戰,唯今之計,有三道可走,不知道將軍願走哪條?」

    陳綰忙道:「願聞其詳。」

    張校尉環顧了一下四周,眾人也是一臉的期待,於是朗聲道:「開關驅兵與楚軍決一死戰,出奇制勝,或以死效忠吳王,此是其一。」

    「什麼?」立刻有人叫了起來,「五千疲乏的兵馬,如何對抗二十萬大軍?張校尉,此計萬萬行不通,萬萬行不通!」

    的確,誰都明白,讓處於飢餓狀態下的五千士卒去與那二十萬精壯地楚軍作戰,恐怕給人家打牙祭都不夠,還想出奇制勝,簡直是白日做夢。至於為吳王效忠致死,大多數人都是心裡不願意,但嘴上誰也不敢說出來。

    陳綰搖搖頭,立即否決了這一條道,轉過身去又問道:「那,還有兩計呢?」

    張校尉停頓了片刻,道:「與其死守孤城,不若我軍在滎陽城中虛設旗號,將軍然後就帶兵悄悄撤離,去追趕吳王大軍,此其二。」

    「不行不行,我們連吳王大軍的去向都不知道,又如何能夠追到呢?何況,楚軍雖不攻城,但必定時刻注視城內動靜,一旦發覺我軍撤離,騎兵立即就能追擊得上,屆時我五千疲憊之卒便成待宰羔羊一般,任由楚軍屠戮。」立刻又有人提出了反對意見。

    「而且,吳王並沒有命我們擅離滎陽,以吳王治軍的嚴厲,不得咱們幾個煮了才怪。」還有一人更是堅決反對這一計,並舉了幾個吳王施行軍法的前例。這麼一摻和,原本還支持此計的人立刻閉上了嘴巴。

    陳綰有點失望地歎了口氣,問道:「此計不行,尚有一計,張校尉快快說來。」

    張校尉猶豫再三,經不住眾人催促,終於鼓起勇氣道:「開關而降,此其三!」

    廳中一片沉寂,儘管有幾個人已經猜測到了這樣地結局,但是一旦有人將它說了出來,眾人還是覺得不敢接話,這可是作為一名軍人最大的大忌,未曾接戰便議降敵,一旦將軍發怒,人頭就難保了,而且還將落個不忠的惡名,因此眾人都不默默而不作聲,將目光瞄向目前的最高指揮官陳綰。

    倘若陳綰也覺得只有投降一條路,那麼他們就跟著投降。大傢伙入伍,原先地目的很簡單,通過立下軍功而提升自己的地位,可眼下幹的是謀反大罪,而且情況又極為不妙,任誰也沒有拿自己的性命給英布做陪葬的道理。

    陳綰乾咳一聲,打破沉寂,道:「戰、守、逃都是下下之策,依本將看,出降是唯一出路,你們意下如何?」

    「對對,還是將軍說得對,這可是我們唯一的出路。」陳綰這麼一說,眾人連忙應和起來,彼此都覺得輕鬆了一大塊。看來在生死之間,他們還是站到了同一條戰線上。

    陳綰見大家都不反對,也就放下心來,道:「張校尉,你快寫一封降書致於皇帝陛下,就說我們本不想隨英布謀反,不過是身不由己而已,現今將滎陽城獻出,請皇帝陛下不要降罪我等。」

    張校尉還是個略通筆墨之人,一聽陳綰這話,立即明白過來,命人取來筆墨和一塊帛布,在上面寫了起來。大意也就是方才陳綰所說的那樣,什麼不得已才委身從賊了,什麼一向忠於王室了,什麼瞅準時機便獻出滎陽了

    當然,最重要地一點就是,希望皇帝陛下能夠保護他們的生命安全,眾人投降是為了活命,可別一投降就被論以謀反罪而遭屠殺,那還不如拚命一戰,也好落個好名聲。

    降書立即草就,陳綰看了看,又讓人修改了再修改,終於覺得十分穩妥了,之後便命人持書去城西的楚營去送降書,還約皇帝大軍今日午時來接管滎陽,而自己則率這五千人馬放下武器,並撤出城外,到城外去接受整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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