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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親征 一二零、借刀殺人 文 / 祈水

    一二零、借刀殺人

    「咚——咚——」

    長安城的百姓早已經習慣了書院每天清晨鐵打不變的鐘聲,作為一種精神上的象徵,這鐘聲,往往能給人們帶來一天安定的心情。似乎只要這鐘聲還在,他們平靜祥和的日子,也就還在。

    「如兒,不要亂跑。」

    又有誰能相信,堂堂天子皇帝,竟然和平常父親一樣,與自己的女兒追逐打鬧呢。

    「父皇,父皇。」

    李如幾年已經六歲了,不但說話清晰,而且就喜歡跑跑跳跳,讓李治一看見,就感覺到了一股孩子氣,倒是每次都能緩和他緊張壓抑的心情,所以西越每每來見皇上的時候,都是帶著李如一起來的。

    「乖,我的小如兒,你儉哥哥呢?」

    李治終於一把將李如抱了起來,跑了一會兒,他終於感覺到有些厭煩了,畢竟圍著一座假山繞圈子,在他的眼裡和在孩子的眼裡,是完全不同的。

    一提起李儉,就連小小的李如也似乎有些擔憂,或者更多的是帶著孩子氣一般的好奇。

    「儉哥哥還是在蘭林宮,還跟石頭一樣,也不和如兒說話。」

    李治臉上微笑的逗著小李如,心裡卻忍不住歎了幾聲。

    自從武媚娘身死以後,李儉就性情大變,開始變的少言寡語,也不喜歡笑了,有事沒事的時候,總是愛看著武媚娘生前住的地方發呆,李治有些不明白,他還是個幾歲的孩子,心智未開,就怎麼懂得這些人倫之情了呢。

    也許是親娘的作用真的無可代替吧。

    李治總是這樣感慨,可他也沒有辦法,宮裡的人都傷透了腦筋,也沒有人能哄得李儉開心,開始的時候,李治還懸賞,誰能逗笑李儉,就賞銀百兩,可惜這為博李儉一日笑竟是如此困難,恐怕即使是「無人知是荔枝來」,也真的無法了吧。

    「皇上,李滄來了。」

    小桂子早已經被李治發配充軍去了,如今在皇上身邊的,是孫大海另行分配的人,名字很奇怪,叫時方。

    李治將懷裡的李如交給身旁趕過來的宮女,吩咐送到西越娘娘那裡之後,快步走向御書房,也不換衣服了,畢竟也不是什麼外人。

    李滄可以說是李治的徒弟了,當然,他們名義上並沒有什麼師徒關係,甚至在李治看來,還是做朋友更好些,可惜李治的身份限制了他定要比李滄大些,所以兩個人就在心中定下了這師徒的關係,但彼此心照不宣,卻從來都沒有說出口。

    其實這也是李治實在是無聊,當時覺得太過孤單,很多話都找不到人說,於是就萌發了教書育人的想法。在長安書院轉了幾圈,就挖到了這麼一個聰明伶俐的徒弟。這些年,除了李道宗,李治就教這個李滄的東西最多,而且比李道宗還多了一些東西,李治是想起什麼來就教什麼,而李滄則是,只是皇上說的,無論他懂不懂,都會悉數記下。

    只是這個李滄和從雲有些不同,因為李治不想讓他也成為從雲那般鐵血無情的人,那樣的人一輩子生活都很少快樂,就如同西門吹雪一樣,一生是強者,卻一生孤獨。

    所以李滄直到如今,臉上都還有些稚嫩,李治打算趁著這場即將來臨的戰爭,對他進行一次全方位的考驗,讓一個男人成長起來的最快途徑,不用說,肯定是戰爭。

    「皇上,這次讓我來,莫不是又要陪您下棋嗎?」

    李滄開頭就是這麼一句,這幾次來,皇帝都要拉著他下什麼象棋,而且規矩還挺特殊,老實說,他不願意和皇上下棋,贏也不是,輸也不是。若你是個不要了臉皮的諂媚小人,那你就輸,如你是個剛正不阿的正人君子,那你就贏,可偏偏李滄兩種人都不是。

    「李滄,這次可不是讓你陪朕來消遣的,朕這次有要事讓你去辦。」

    李治說著說著,突然正經起來,看李滄在哪裡愕然不語,不由笑道:「怎麼,不想?」

    李滄的臉上突然浮現出狂喜的神情,他早就想著能出去幹一番大事業了,別人在書院裡三年就出,可皇上硬是讓他呆了五年,如今書院有快到了一屆,他還想著來求皇上,沒想到皇上金口一開,就給他這樣一個機會。

    「萬死不辭,皇上請說吧。」

    李滄的莫不及待讓李治小小的興奮了一下,隨即又鄭重起來,從書桌上的眾多奏章中抽出一封來,交給身邊的時方,示意他遞過去。

    接過奏章,李滄先看了落款,正是吳王李恪。

    難道是突厥那邊出事了?

    李滄心思轉的極快,眼睛迅速掃了一眼,不由一陣心驚。

    這奏章是應該是剛剛到的,因為落款的日期才是昨天,他當然不會去管儼然都護府怎麼可能一天就將奏章送來,他只是在想章子裡說的每一句話。

    李恪的奏章和旁人的不一樣,說話的時候很隱晦,乍一看似乎莫名其妙,但對那裡的形勢瞭解的人,稍加推測,就能知道真情。

    奏章的大意是:最近突厥與吐蕃又漸漸聯合之勢,兩國雖不敢明著交往,但暗地裡,卻多次相互派遣使者,而最近,吐蕃的國相祿東贊,要親赴突厥,與突厥可汗密商反唐之事。

    當然,李恪並沒有這麼說,只是話裡就是這麼個意思。

    合上了奏章,李滄低頭不語。

    自武媚娘提醒之後,李治豁然警覺,立刻悄悄的改變了對鄰國的態度,對如吐蕃一樣的絕對敵對的國家,離間分化的行動也做的更加隱晦,而對那些對大唐來說實在是細枝末節的效果,如吐谷渾之類的國家,就施以小惠,輕而易舉的博得他們的信任和效忠。

    可李治知道這並非長久之計,只是如今大戰結束不到百年,四周小國雲集密佈,偏偏動了哪個,都會對大唐聲譽有損。如今李治才明白,當時中國為什麼要做濫好人,哪個國家有難都幫,原來是為了博得國際上的聲援和地位,如今的大唐可以說是世界上的不二強國。可正因他的強,所以引得四方忌憚,若是處理不好,極易讓四方聯合,那樣對大唐來說,不宜於異常天大的麻煩。

    「皇上,昔年秦皇統**之策,我大唐可用矣。」

    半晌,李滄突然道。

    秦皇統**,難度自然比如今的李治要大上許多,李滄說的雖然正確,可李治去找不出如張儀一半的縱橫家,而如今的人比之秦朝自然要聰明不少,恐怕這個縱橫家,不是那麼好當的了。

    「那你說說,何人能比之張儀、蘇秦一類的人物呢。」李治索性將難題拋給了提出這個難題的李滄。

    李滄就等著皇上這句,立刻接到:「皇上,我推舉一人,定能完成皇上重托。」

    見皇上臉上浮現出感興趣的神情,李滄繼續道:「此人在長安書院與我份屬同窗,皇上可能不清楚此人,但李道宗李大人,卻對此人異常瞭解,此人姓孫名極昌,別的不行,但一張凌厲的嘴,可以說數遍長安,不出與之為敵者。」

    李滄說的好聽,李治卻很理智,只是暗暗記下了這人,若是與李道宗熟識,那多半是有些才能,是恐怕年輕氣盛,雖有才德,卻無與之兼備的堅韌。

    「此人容後在說吧。」

    李治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著實有些頭痛。

    「皇上還有難事?」李滄和皇上呆久了,自然知道他這個動作代表的是什麼。

    李治見他問了,也不隱瞞,直言道:「朕嘗因為雖不必太宗皇帝,但也想開疆擴圖,可如今我大唐周邊小國星羅棋布,動得其中一個,豈不是要天下大亂,這些小國,全都是表面上依附,暗地裡卻總是給朕製造麻煩,朕不想那種表面上強盛的虛榮,李滄,你說說,如何才能將這些小國的土地收回來,變成真正的大唐國土。而不是讓他們在地圖上有名無實?」

    李滄看皇上有些懊惱,輕笑道:「皇上,這又何難?」

    李治大為驚訝他輕鬆的語氣,不由疑道:「講來。」

    輕起嘴唇,李滄緩緩吐出四字:「借刀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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