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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海上霸主 二三八、晉祠事端 文 / 祈水

    二三八、晉祠事端

    由於並不清楚到底是個什麼祠,李治只好自己親自召來掌櫃子問路,不過問過之後,不禁有些不好意思,自己身為唐太宗的兒子,竟然不知道晉祠所在,簡直是給李家人丟臉。

    當然,這件事情,楊雁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說出去的。

    太原城在古代,最出名的還是晉祠。在那個時代,能作為歷史名勝的地方不多,而且大多因為戰亂的原因而廢棄,這個晉祠,也在隋唐的大戰中,被毀壞了許多,貞觀時期,太宗皇帝,為晉祠做碑序,重新修葺了晉祠,作為讓百姓瞻仰的祠堂,受萬家香火。

    而李治登基之後,也曾經普查過全國剩餘的歷史名勝,並將保護這些名勝,寫進了永徽律,這個時候,經過掌櫃子一說,才想了起來。

    作為正經八百的太原人,掌櫃子對於晉祠這樣的存在,是非常驕傲的,說起晉祠,也是滔滔不絕。

    「怎麼樣,去不去?」

    李治試探的問了一句,問完之後,才看見楊雁一雙眼睛裡,冒得都是青光。暗歎了一聲,看來有比自己還積極的。

    太原李治並不是沒有來過,但只是作為路經之地,所以並未遊玩過,而晉祠的位置,離太原城還有很遠,兩個人昨天騎了一天的馬,身子都已經墊散了,若是還想著要去晉祠,就要租馬車了。

    這晉祠也算是太原城有名的去處了,雖然在那個時候,旅遊業還沒有發展起來,但相應帶動的交通業,到是發達的很,已經出現了用來載人的馬車,也就是後現代的出租車一類的東東,做上的,也分長短,最長的,就是晉祠了。

    當然,這種馬車,還是比較簡陋的,但李治也不想去弄一輛豪華的馬車來,畢竟兩個人本來就很張揚了,在顯眼一點,就會被人認出來了,這裡離長安也並不是太原,太原城的刺守,也是上殿面過國君的,若是碰上,豈不糟糕。

    可惜事與願違,兩個人上了一輛拉載死人的馬車,就恰恰撞上了車上端坐的太原刺守周成。

    李治根本就沒有想到,進到馬車端坐了之後,才發現對面這個五旬的老人,就是這裡的刺守。而楊雁根本就不認識周成,所以也不清楚。

    周成一身的便衣。想來也是乘興去晉祠遊玩的,見有兩個中年人上車,也並未在意,可他畢竟是刺守,對官場上的事情,本來就比較敏感。只掃了李治一眼,心裡就咯登一下,這,這不是皇上嗎?

    心裡這麼想,可周成還是不能確定,卻也不能把臉湊上前去看,只能用探尋的目光,看了李治的眼睛一眼。

    李治念頭急轉,這車中還有第四個人,是個年輕的女子,面上掩了一塊白色的紗巾,一身的千金小姐的打扮。她雖然很奇怪,但如今李治的心思,都在周成的身上,卻顧不得她了。

    「那個,周老爺子,真是巧啊,沒想到在這兒碰見了,看來我們還真是有緣。」

    李治打著哈哈,楊雁奇怪的掃了一眼,恍然,原來是碰到了熟人。

    周成也不是一般的人物,人老成精,況且面前這位,擺明了不願意暴露身份,在說身邊的女子,他還真不清楚是誰,剛剛還在奇怪,所以只能隨口應道:「不敢,公子怎麼來這裡遊玩嗎,不是說要去揚州的嗎?」

    周成說話間,轉眼掃了一下楊雁,又忙把視線移開,心中暗道,看來這位就是那楊貴妃了,看起來,也沒有什麼特別的,皇上看來是偷偷的跑出來玩的,自己可要小心一點,說什麼也不能洩露了皇上的行跡,否則——

    雖然皇上並不會將他怎麼樣,不過可以想像,以後肯定是會百般刁難,咱們這位皇帝,公報私仇的事情,可沒少幹過。

    其實周成也是聽京城裡的官員說的,他自己對這位皇帝,也不是很瞭解。

    不過這麼近距離和皇上坐在一起,周成心裡還是七上八下的,他幾年五十三了,按理說,也算是老資歷了,可在大唐朝廷上做個刺守,也是近兩年的事情,因為自己的政績突出,被提拔上來的。

    李治看了身旁的女子一眼,轉移話題道:「怎麼,令千金嗎?」

    周成沒有答話,倒是那個女子,身子稍微起來欠了一欠,隔著紗巾,說道:「小女子聽說晉祠美,所以想去看看,但仕途險惡,只能以紗巾蒙面,失禮之處,還請各位見諒。」

    李治已經是三十多的人了,但還是保留著年輕時對於異性的那種好奇。所以對這面紗下的臉孔,著實好奇的很,楊雁見狀,心中暗恨,在後賣弄狠狠的掐了李治一下,不過這馬車實在是空間狹小,還是讓周成無意間看見了。

    雖然沒有笑,但看周成臉上抽動著的肌肉,就知道他忍得多麼辛苦。

    「好笑嗎,小心憋壞了老人家,不過有他給咱們帶路,晉祠到是能好好的玩一玩了,這位姑娘若是沒有去過,不妨和我們一起走吧。」

    楊雁瞪了周成一眼,伸手就把那女子的手腕捉住了。

    女子到沒有什麼動作,到是把李治嚇了一跳,用探究的眼神盯著楊雁看了一會,看她一臉的坦然,終於忍不住了,貼到楊雁的耳邊,悄聲說:「唉,今天怎麼了,你又不認識。」

    楊雁躲了一下,空間太小,沒有躲開,但在外人面前,她還是很不好意思,幸好對面的兩個人,都裝作沒有看見,但她也感覺到很尷尬。

    「你懂什麼,看她一個小姑娘家,還說什麼世途險惡,肯定是沒有見過世面的千金小姐,說不定是偷著跑出來的,還是跟著咱們安全一點。」

    李治也擅長察言觀色,他對那些臣子臉上的變化,最是清楚,通常來說,這些人,都是老謀深算的人精,所以臉上的表情變化,也是非常的微弱,李治擅長這些,但對於那些比較明顯,尤其是女孩子家的心事,他卻不清楚了,如今聽楊雁這麼一說,才感覺面前這位女子,處處都透著扭捏不安。

    因為由太原城通往晉祠的,也是官道,所以馬車行進的速度非常的快,而且這馬車的減震裝置,也非常的不錯,一路上,沒有什麼震動,這一車四個人,也沒有什麼共同的語言。周成和那個女子,都不說話,李治兩個人,也不好公然的打情罵俏。若是不認識,也就罷了,這裡還有朝廷的官員,若是將皇帝的另一面顯露了出去,可是要丟盡了皇家的臉面了。

    不多時,幾個人,就站在了晉祠的入口處。

    這是一個奇怪的組合,李治兩個人是一身的儒裝打扮,若是李治也就罷了,楊雁也穿了這麼一身,顯得有些不倫不類,雖然大唐對於服裝,並沒有太過嚴格的限制,但自古以來約定俗成的習慣,已經不是那麼輕易改變的了,這也就是現在,若是在十年前,楊雁穿上這麼一身,定要被眾多讀書人唾罵,甚至還要被打上幾十大板,告她辱沒斯文。

    周成顯然這裡的人都是認識的,而蒙面少女,就更加的奇怪了,這可真是欲蓋彌彰,幾乎她的回頭率是最高的,所有的人,都要特意望她一眼。

    「若是想掩蓋行跡,還不如自然一些。」

    楊雁悄悄的說。

    女子身子顫了一下,趁著沒有人看的時候,將面紗摘了下來。

    李治強忍著沒有立即去看,否則豈不是顯得自己有些問題,到是周成,無意間望了一眼,頓時臉上又一陣抽動,不過這次可不是好笑了,而是驚訝,若不是李治在身旁,恐怕就要大喊出來了。

    「周伯伯,求您了,不要告訴我父親,好嗎?」

    周成看了半晌,終於沒有說什麼,只不過看他臉上的表情,是有點不高興。

    李治裝作無意間的轉頭,掃了她一眼,長的挺漂亮的,瓜子臉,比楊雁還要瘦上幾分,這在大唐,可是相當的不容易的,只不過臉上掛著的淡淡的愁容,讓人心懷憐憫。

    畢竟不是自己認識的人,李治可沒有那麼多精力關心,天下女子,長的好看的,他也見的多了,所以對美女的免疫力,也是非常高的,在他看來,只有讓自己看了一眼,心就砰砰跳的女人,才有資格讓自己主動去追。見一個愛一個,那絕對不是他的作風。

    想到這,李治的神情變的坦然了許多,一旁注意著他的楊雁看在眼裡,喜在心上。

    晉祠歷史悠久,這悠久的歷史,都體現在這裡的建築上。倒不是這裡的建築有多麼的古老,這些建築,一般都在戰亂的時候毀壞了,如今林立的,都是永徽年間最後一次修葺保留的了,其珍貴的地方,卻是這些建築的風格,建築物雖然數次重建,但都非常嚴格的遵從了以往的風格,所以這裡的建築,從外往裡,簡直就是一部建築史。

    而這其中最大的變化之處,卻正是貞觀與永徽之間這一處了。

    從周朝對於建築物的簡樸渾圓,到戰國的有稜有角,在到大唐的雄壯渾然,雖然變化也甚大,但都是木製的建築物,而自永徽十年以後,大唐的建築,直接呈現了分水嶺的狀態,貞觀時期剛剛流行開來的石製建築,直接被出現的水泥所替代,而有了基本力學的支撐,永徽年間的建築,更趨向與美觀和抽像化,以往因為力的原因而不能呈現出的建築格局,就如同雨後春筍一般,紛紛冒了出來,而這晉祠裡,就是集大成者,這永徽年間最後的修葺,就是工部尚書閆立德主持的,可以說,將大唐最為先進的建築技術,都融合到了這裡。如今大唐的建築風格,體現的是一種嶄新的氣象。

    晉祠的人並不是很多,一是幾個人來的有些早了,二是這裡離太原城比較遠,最後一段,又偏離了官道,所以除了特意來這裡參觀的人,並沒有中途落腳的人。

    晉祠的管理,都是由太原城所主持的,這裡的管理人員,自然都是認識周成的,所以一路都放行,平常人進不去的地方,幾個人都是一路走過,暢通無阻。

    「你看,這裡就是指路橋。」

    李治指著前方,突來興致的說。

    在一片廣大的池塘上,橫貫著一座石橋,這座橋是新近在建立起來的,橋身做的十分的精巧。

    不過楊雁很是奇怪,一路上,李治對於這裡,顯得非常的陌生,怎麼單單就認識這座橋了呢?「

    不但是楊雁,連周成也愕然不已,這座橋,說起來有兩個名字,一個就是李治口中的指路橋,另一個,是由朝廷上濮王李泰題的枕水橋,而一般來說,都以後者命名,前面那個名字,這裡的百姓,都不知道,怎麼李治卻知道呢。

    李治卻笑了,他怎麼會不知,這座橋的設計師,就是高茫,而參與設計的,還有他自己啊。

    力學的原理,早已經是長安書院選修的科目了,但李治畢竟還是一個博士,對於簡單的物理力學,還是比那些新學習的唐人要熟練的多,與高茫在一起的時候,兩個人無聊,就設計了這麼一座橋。

    這也一大奇聞,只不過這件事情,並沒有外傳,這當然是因為兩個人敏感的身份。

    正說話間,橋上走過來幾個看起來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穿的是錦衣袖袍,一身的公子哥打扮,看見幾個人,迎了上來。

    能進這裡的,都不是一般人,李治不願意和別人過多的接觸,但顯然來人和另外兩個人是認識的,看來是躲不開了。

    「寧玉小姐,怎麼,今天竟然有空到這裡遊玩啊。」

    說話的人文質彬彬的,看起來挺文靜的長相,但語氣卻有些玩世不恭。

    卻見周成一臉的不悅,怒道:「怎麼,我帶侄女家出來轉轉,不可以嗎?」

    周成這麼一說話,那公子哥卻突然不笑了,一臉的陰霾,喝道:「周成,你算老幾,我告訴你,寧玉已經跟我定親了,你家那小子,是沒有機會的。別看你是刺史,我告訴你,若是惹怒了我,讓你街上去當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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