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海上霸主 二四六、煙雨樓內興煙雨 文 / 祈水
二四六、煙雨樓內興煙雨
其實一個男人可以幹的事情特別的多,男人的世界裡,並不僅僅是鐵血柔情這幾個字可以包容的,雖然唐代的文化生活貧乏,但也不至於如同白開水一樣索然無味。
但李治卻並不懂得享受作為一個男人的生活,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是因為他忙於國事,為了大唐的發展而鞠躬盡瘁,但實際上,他不會享受,也是其中之一。
享受分為很多種,而男人的享受,也許比起女人來,更加的庸俗,而如今李治所在的場所,就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坐在椅子上,李治不由得驚歎大唐的建築都已經到了這種程度,映入眼簾的佈置,雖然起雍容華貴的程度,遠遠不能與皇宮想比,但亭台小榭,竟也形成了一種膚淺的藝術,讓人賞心悅目。
可以看得出來,這房間內大部分都是暖色調,這說明建築裝潢上,已經能夠很好的用不同的顏色搭配,而顯現出不同的氣氛與效果,這房間的名字,也很好聽,落雲軒。
「喂,你來這種地方,幹嘛還要拉上我。」
楊雁渾身的不自在,雖然她年輕的時候,總是穿著男裝的,但如今年近三十,穿上男裝,也不太像是中年人了,幸好化妝師的手段高明,讓她看起來,像一個老秀才。
李治有些尷尬,咳嗽了兩聲,低聲說:「不是怕你誤會嘛,畢竟來這種地方。」
當然,這種兩個人都不能明說的地方,自然是讓男人流連忘返的風月場所,而讓女人恐懼卻又深惡痛絕的罪惡源泉——妓院。
這個名字雖然大家都清楚的很,但是萬萬不能說的,這裡是揚州城最大的妓院了。而這次李治來的目的,也並非是為了一己私慾,畢竟帶著自己的女人來這個地方,說起來,還真的少見。但李治又心癢難耐,必須要來看看她。
原來,這幾天在揚州處理公務的時候,偶爾聽到揚州的父母官暗地裡對一個曉煙的女子議論不已。這樣的情況可是非常的罕見了,李治就叫王連去打聽了一下,這才明白了這個曉煙的來歷。
當然,王連調查的情況,可要比世面上的流言蜚語清楚的多,也準確的多,所以李治才驚詫,竟然有這樣一個女子在揚州這樣的地方,真是有些不可思議。
曉煙的身份,王連並不確定,但卻很明白的說出,她的行為舉止中,帶著不可掩飾的貴族氣息,僅憑這點,她的大概身世,就能知曉一二。
第一,她不是間諜,否則不可能自暴身份。(每每調查一個人物,都是要先考慮這個的,這已經成了情報組織的慣例了)
第二,她可能是落魄的世家。
在揚州一帶,甚至是江浙一帶,曉煙這個女子的名聲最大,號稱揚州第一女才子,彈得一手好琴,這個好字,並非一般意義上的擅長,據李治根據字面上的意思理解,她的琴藝,應該達到了一種藝術,一種大眾能夠接受的音樂藝術。而她的美貌,也是眾所皆知的,流落青樓,仙花染塵,固然是她所不願,卻也成全了男人們一覽芳容的心願。
其實青樓煙花之地,也並非只是經營『淫』欲之事。這只是青樓的一種必備的經營手段而已,在李治的眼中,古代的青樓,更多的是聚集了女子的藝術在裡面,不管是琴棋書畫,還是歌舞,都是一種表演的藝術,在古代並沒有專門的表演機構,而青樓,就算是一個吧。
落雲軒是煙雨樓中最有格調的小間了,雖然有格調,但地方卻不大,但視野不錯,坐落在東南角,可以很清楚的看見大廳北側的舞台,而這兒,也是一會兒姑娘們表演的地方。
跟著李治來的,自然少不了大內侍衛,這些人雖然改換了衣著,但身上的肅殺之氣,還是不能夠消除,弄得李治歎息不已,來風月之地,不為享受也就罷了,還處在這樣緊張的環境裡,怎麼讓人放鬆的下。
煙雨樓的老闆娘應該是個非常有商業頭腦的人,至少在李治看來,伴隨著歌舞而帶來的各種吃食,已經座位等等的費用,是這個時代的人所不能想到的,這裡的消費乍一看並不高,可是每一樣都是要收錢的,這就在不知不覺中,讓進來的人,掏盡了自己的腰包,而最後,還要高高興興的離開。
這也是大唐的商業發展的一種進步。
開始是一些通俗的曲目,每個時代,都有流行一說,只不過這種風氣,一般的時候,都是在貴族之間,而如今永徽朝,對娛樂的慣例,是很寬鬆的,李治一直都不曾知道,原來如今,已經形成了這樣規模的娛樂場所了。
只不過李治與這些普通人的審美觀念並不相同,所以剛開始那些很明顯有些庸俗的表演,李治並不像別人那樣看的津津有味,這樣以來,他也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而楊雁也是如此,當然,她的注意力大多數,還是留在了李治的身邊。本來自己的兒女,還需要自己的照顧,可是又不放心李治單獨外出,所以還是跟著來了,只不過當時李治要她換了男裝,她還不解,若是當初她知道李治來這種地方,她是說什麼都不會來的。
古代的女子,對這種地方,實在是忌諱的很,而這種意識,不是短時間能夠改變的。
「就為了一個女子,你就來這種地方,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這幾天,可是忙的很,邊境不是又亂套了嗎,怎麼還有這種閒情逸致?」
楊雁沒有察覺,她的話語之間,已經微微的帶了些許的酸意。
李治似乎並未察覺,眼神還飄著舞台的方向,隨口答道:「忙是忙些,但總還沒有正式開始忙,還是要偷懶的,不過你放心了,這次有些突然的事情,估計一時半會,是回不去了,你可以在揚州多玩一陣子了。」
對這句話,楊雁到很是歡欣,其實她如今對揚州的感覺並不太強烈,只不過是對自己小時候生活的那一處宅子,有些割捨不清的情愫,但在揚州,她並不像在宮裡一樣,哪裡都不能去,只能每天都伴隨這青燈古佛,經書語卷。
而通過這些天的經歷,楊雁發現了一件很不同尋常的事情,以往在宮中懺悔自己的過錯,以求能讓老天寬恕自己的罪孽,而如今忙忙碌碌的,心中卻似乎忘記了以往的種種。
「當當——」
門外有人敲了兩下,又敲了三下,李治眉頭一簇,對身旁的侍衛遞了一個眼色,侍衛會意,拉開了門。
進來的是個熟人,只不過這個熟人的打扮,實在讓李治和楊雁想不到,他們吃驚的程度,只看兩人愕然的眼神,就明白了。
「東海艦隊總將沈從,參見吾皇萬歲,貴妃千歲。」
來人正是沈從,只不過他一身的公子哥的打扮,手中還擎著紙扇,頭上一大堆亂七八糟的頭飾,華麗的衣著,實在和那個馳騁沙場的將軍聯繫不到一起去。
看到沈從,楊雁才知道李治來這裡的目的並不單純,她本身就冰雪聰明,一下子就聯想到了許多。
從大唐閱兵對使者們的示威,在到前幾天李治對於西域使者的強橫態度,還有北方邊疆的部隊換防,讓很多人包括楊雁,都認為李治是要對這兩個國家動手,至少是有些敵意。而今天沈從來到了這裡,楊雁才知道,原來李治自己演出了一場聲東擊西之計。
作為一個統治者,他的一顰一笑,都會受到萬眾矚目,而李治顯然知道這一點,所以就用自己作為武器,撒了一個彌天大謊。
看起來這樣的舉動,其實並不能說明什麼,但李治也並非是給一般人瞧的,若不是聰明的人,若不是一直提防著大唐的人,並不會由這些看似不相關的動作聯想到什麼,而若是聰明的人,李治就會讓他嘗嘗,什麼叫做聰明反被聰明誤。
都不是外人了,所以都不用客氣,李治又叫小兒給上了些北方特有的瓜果。
「沈從,幾年不見,看起來可是黑多了。」
李治細細的大量了一下這個堪稱大唐軍隊的左膀右臂的人物。
沈從已經三十多了,臉上已經比先前成熟了許多,但皮膚卻更加的滑潤,只不過有些發黑,閃著黑幽幽的光,看起來甚是嚇人。
「還不是太陽曬的,海上的太陽,可是真毒啊,比戈壁裡的,也差不多。」
自從大唐永徽朝第二次戰爭之後,沈從就真正的成了大唐的海軍總管了,總管大唐的海軍,先是南海艦隊,後來又管理東海艦隊。大唐的海陸空三軍,沈從就是海軍的代表,所以他當真是李治的左膀右臂了。
「曬曬太陽好啊,以後可有你曬的時候。」
李治意味深長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