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海上霸主 二四七、海盜計劃雛形 文 / 祈水
二四七、海盜計劃雛形
吹著涼爽的風,李治無比愜意的躺在一張椅子上,呆呆的望著天空上流動的雲素。
揚州的夏季與長安真的有很大的不同,長安的那種熾熱,是能搾乾人皮膚中的水分的熱,那種熱,即使沒有陽光,也讓人無法忍受。而揚州的夏天,卻顯得有些多姿多彩,有陽光的時候,那種直射,讓人更多的興出光陰明媚的想法,而像如今這樣的情況,天空中的淡淡浮雲,遮掩了光線,又有些涼風,這樣的夏季,實在是舒適的太多了,況且揚州附近的河流眾多,空氣濕度很高,呼吸之間,也遠遠要比長安舒服的多。
當然,與之相對的,揚州的濕氣太重,也不太適合北方人居住,每個人都有自己適合的地理環境,而李治知道,雖然他喜歡這裡,但他卻並不適合這裡的環境,偶爾的度假,還不錯,卻無法長期的定居。
不過他也就是這樣的想想,如今大唐的發展重心,根本就不會到這裡,現在不會,因為北方才是重點,將來也不會,發展了海上的勢力,興起的也是沿海勢力,揚州雖然離海很近,但從地理位置上,絕對不會比蘇州還有優勢。
來揚州這些天並不清閒,各種奏折如雪片一般飄到這裡來,往往因為傳送的關係,而使得信息更多,況且如今大唐也在秘密的進行著戰事的準備,這樣疊加起來,資料之多,令旁人無法想像。
其實像大唐這樣規模龐大的國家,調動各種物資,是不太可能隱蔽的,雖然在古代,根本就不會有衛星這樣的超級監控設備,而大唐也把持著制空權,但相應的,這個時代的保密措施,也做不到位,不管是從交通上,還是從百姓的覺悟上,都做不到。
在任何時候,一個國家,都不可能沒有叛徒,而這個時代也一樣,只不過會相應的少一些罷了,因為這個時代的人,在李治看來,畢竟還有些純潔。
想起這些,李治就覺得有些好笑,古代的人,真的好純潔。稍微聰明一點的,就能成為智者,不過這也不能說是絕對,像長孫無忌那樣的謀略家,即使是在現代,也不遑多讓,可以看出,大唐大多數人是純潔的,但絕對不會缺乏各方面頂尖的人才,不管好的,還是壞的方面,都一樣。
頭頂是一柄大傘,這並非龍輦,而是傘。
傘的結構並不複雜,古代也有,只不過材料不同罷了,油紙畢竟還是容易損壞的,而李治頭頂上這柄體積上龐大的傘,顯然是皇家特製的。半透明的材質,能夠擋住熾熱的陽光,又不會太過陰暗。
如今的位置也很特別,這是行宮的主殿的樓頂。這座建築,是新近才建的,結構很特殊,是李治和高茫親自策劃後交到工部通過力學研究的,這建築的風格,與大唐平常的建築,有著相當大的區別,這座大殿,佔地不小,而且從材料上,都是堅固的大理石混凝土建築,而建築風格上,完全摒棄了大唐的大刀闊斧,反而有些小家碧玉的氣質,當然,這只是說宏觀,而其實明眼人要是看見,就能夠看出,這建築的風格,實際上糅合了多種建築風格,有突厥的,吐蕃的,還有李治腦中的歐式風格。
而這個大殿,有一個特殊的地方,就是殿頂。這其實是一件罕見的內藏樓的建築模式,殿內有非常隱蔽的二層樓,而且因為圖形學的利用,從外表上,基本上看不出來,這種隱蔽的構造,而這個二層樓,還有一個樓頂,這樓頂是一塊四米見方的小地方,因此在殿頂四周的鴛鴦瓦的內部,地勢略低,一般時候,是看不出來的。
當然,如今可就不是一般的時候了,遠遠的就可以看見,殿頂多了一柄大傘,而傘下的人影,即使看不見,也猜的到。
南方的建築有一個好處,就是不用考慮保暖的問題,這使得建築的時候,不用考慮房頂的厚度問題,而長安,就不能不考慮。
這個時代,要比現代冷的多。
輕輕的嚥下含在嘴裡的冰鎮蓮子湯,回味了半晌,李治做出了總結了十多年的結論。
這樣愜意的下午,實在是難得的好時光,不過這在旁人眼中看來,卻著實有些奇怪了,因為很多人都不認為皇上會在現在有好心情,可惜,帝王的心思,不是普通人能夠猜測的到的。
「不就是有海盜嘛,怕什麼。」
吩咐換了一碗湯,李治手裡把玩著兩枚大理石做的雕像,不屑的想。
清晨剛剛起床的時候,蘇州就傳來的急電,金灣島附近的漁民,遭到了海盜的攻擊,據說後果非常的嚴重,死了將近一半的人,逃回來的人,也是在海中躲了很多天之後才逃回來的。
這個消息實際上發生的時間,要提前十五天左右。這是令朝野震驚的大事了,不過如今李治的反應,卻讓一眾大臣,都有些莫名其妙,也不敢輕率的就向皇上遞表。
實際上遭難的,都是金灣島上不肯離開的琉球人,這些本來就不算是大唐的正式庶民,承認他們是大唐的人,是因為李治想保有對金灣島的絕對統治地位就是了。琉球人在李治的眼中,實在是塊狗皮膏藥,煩的很。這些人,撇又不能撇,拿又不讓拿,放在手裡,還有些燙手。實在讓他頭疼死了。永徽朝的大唐,雖然並不太注重國際形象,可琉球人畢竟也算是內地了,若是動粗,先不說能不能封鎖消息,實在是對沿海地區的百姓交代不了啊。
海盜!哼。
想到這個詞,李治就覺得新鮮,這倒好,自己的海盜計劃,才剛開始籌劃,居然他們就送上門來了。
其實就算是用腳趾頭去想,李治也能想的出海盜的名目來,不就是東瀛人嘛,扮成海盜就以為朕不認識他們了嗎?
這種猜測,其實很方便,因為大唐東邊的海域,並沒有太過明顯的敵人,別說敵人,就算是國家,知道的也僅僅有東瀛一處,畢竟大唐東北的版圖,已經到了金城,而金城以北,就算是有國家民族在活動,也是那種不開化的蠻族,休說是造船了,根本就是蠻荒之地,根本就不需要擔心。
而如今有了海盜的蹤跡,也間接的證明了李治的想法。
長時間以來,大唐都經歷著跳躍式的發展,這種發展就像是做過山車,刺激而又驚險,成功了,卻有著百分之一千的利益,而這種發展,絕對不可能不對鄰國造成影響,尤其是擁有這強烈的民族憂患意識的島國。
大唐在上次戰爭中亮相的各種新型兵種,空軍,工程兵,等等,都是別國注意的重點。而相對與西域突厥,東瀛就有些特殊了,因為他們的地理環境的束縛,他們最優先發展的,就是海軍了,也許以前他們發展海軍,甚至不能稱之為海軍,也許是能渡海的船隻,可大唐的海軍,先後有兩次與東瀛的船隻接觸,第一次是大唐的南海艦隊,與東瀛可能興起的第一批正式的海軍無意中接觸,而當時大唐是落井下石的將他們全殲,可也保不準會有漏網之魚,而第二次,就明顯的多了,直接開到東瀛島上,捅了人家的老窩,這種挑釁的舉動,對於東瀛的刺激,就可想而知了。
可以想像,這樣一個一直想上大陸的島國,忽然看到自己的海軍剛剛發展,而大唐就已經有了長距離兵種投放的能力了,怎麼能不讓他們驚恐萬狀,而據潛伏在東瀛的探子來報,東瀛的革命,發展的非常徹底,如今上台的領導政權,是一個強硬的進攻派。
當然,這也是大唐有意無意扶持的結果。而如今的成效也很明顯,他們開始坐不住了。
似乎在旁人看來,這個時候,與大唐武力接觸,是一個很愚蠢的想法。而其實不然,李治不得不佩服這個東瀛的領導人的聰明。雖然他的聰明,是在按著李治的套路來走。
的確,他是很聰明,別看這個時候東瀛的國力,和大唐的國力根本就沒有的比,但大唐實際上,也沒有與東瀛開戰的理由。畢竟戰爭本身謀求的就是利益,而現在連大唐都沒有開通遠洋的航線,更不可能有人會有太平洋的戰略眼光,知曉東瀛這個島對於大唐在太平洋上發展的意義了,自然就不用擔心大唐對於東瀛的態度了。
不過還有很多其他方面的元素,畢竟大唐如今發展勢頭強勁,這種勢頭,雖然很危險,很刺激,但絕對是卓有成效的,這個時候,若是任憑大唐發展下去,對別人,就是很不利的。
雖然東瀛與大唐如今的關係,是非常親密的,但李治絕對相信,他們絕對,也永遠不會與大唐成為朋友,這在後世多少次戰爭的歷史中,就可以看出,而李治還知道的是,那個島國,對於華夏民族,是非常危險的,當然,現在來說,那個地理位置,對於李治,是非常重要的,那可是大唐海上爭霸,在太平洋上的跳板啊。
以為突厥和西域能夠拖住大唐發展的步伐嗎,你也太小看朕了。
李治的臉上,又露出讓下人膽戰心驚的笑容,這些宮娥,都深深的將自己的頭埋下,她們已經習慣了皇上這樣的舉動,也不敢說什麼,因為她們沒有資格。
李治覺得如今他就正在做成吉思汗在做的事情,不過是二個方向罷了,一個是在陸地上稱雄,而李治的想法嘛,自然是海陸空全方位立體化的發展了。
與此同時,在行宮外的太平顛中,幾個人也激烈的爭辯著。
這幾個人,是在大唐權傾天下的人物,可以說,跺一跺腳,大唐的天,都能抖上兩抖。
而這種份量,在歷史上第一次沒有體現在政治上,而是在其他方面,例如其中的高茫,是大唐經濟上最能說得上話的人物,也許在這個方面,李治的威望,都趕不上。
而如今高茫在這裡,也有些奇怪,而他們討論的問題,更加的奇怪,就是這次發動戰爭的可行性。
「從理論上講,我絕對不贊成這次戰爭,別看我好像很有錢,賺得多,花的也不少,而我就能代表絕大多數的商人,他們都絕對不會希望這場沒有利潤可圖的戰爭的。」
高茫說話的聲音不小,很顯然,他完美的貫徹了商人的立場,只在乎利益。
從雲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而是看了看身邊的沈從和李滄,幾個人都是一樣的表情,在經濟的方面,他們說話都沒有什麼份量,看高茫這麼決絕,說了估計也沒有什麼用處。
幾個人已經爭辯了相當長的時間了,事實上,有三種觀點,而從這三點中,延伸出更多的可行性。
李道宗作為老臣的代表,一直是在聽取這些年輕人的意見,這個時候聽完高茫的話,才點點頭說:「高茫說的對,我相信高大人,也是這麼想的,這次皇上提出的以海上戰爭為主的仗,還是不打的好。」
李道宗說這些話,自然是有原因的,畢竟他手下的兵,大多是陸兵,而對於突厥,都眼饞了好久了,若是這次以海戰為主,突厥又不會徹底的解決了,這令他非常的惱火,所以也毫不猶豫的提出了反對的意見。
而與之相對的,李元慶卻對這次的戰爭持肯定的態度。
「這麼說也許不對,你們見過皇上打過沒有把握的仗嗎?」
李元慶所屬的東北道,可以說與東瀛直接接壤了,中間隔著雁海和東海,所以這場戰爭,對於他來說,也是很重要的,若是拿下的東瀛,對於大唐來說,其中間的海域,就可以說是內海了。
而李元慶對於海軍多有瞭解,海連城,就是他的屬地,而海上的利益,他也清楚一些。
「有把握是一回事,值不值得又是另外一回事,咱們朝廷上現在可以說,同時與三方打仗,都是可以勝利的,關鍵是得到的與損失的根本就不成比例,不值得。你們都沒有看見,皇上提出的方案,也是有側重的嗎,這就很能說明問題,只不過這側重的方向,我覺得更應該偏向西域,畢竟絲綢之路,對咱們來說,是非常重要的。」
駱賓王如今已經做到了兵部侍郎的位置,說話也有些份量了。
「你這麼說更有問題,西域那邊,更沒有打的價值。」
沈從這個時候,突然插言。
沈從在這些人當中的份量是比較重的,因為這次側重的海軍行事戰略,就應該是沈從發揮的場地,所以他的話,對所有人來說,都非常的重要。
而沈從顯然不在乎別人怎麼看他,直接就拋出了一句讓眾人嘩然的話。
「我看以後的戰爭,還是以海軍為主,路上大唐已經沒有多少利益可爭了,真正的利益,都是在海上,高茫,你不是要看利益嗎,若是海上的利益遠遠大過陸地呢?」
沈從的話,讓從雲都皺眉不已,更不用說旁人了,李道宗直接就大怒,畢竟沈從太狂妄了。
不過李道宗卻沒有發揮的餘地,因為高茫直接就接過了話頭,高茫是個很聰明的人,他在這裡的意見,其實說出來,都算是在演戲,或者說是在鋪墊。對於這場戰爭,他並不反對,就因為兩個字,信任。
是的,信任,別看高茫經商這麼多年,他卻還有著年輕的時候一個重要的特徵,那就是賭。經商本來就有賭博的成分,而高茫很顯然更喜歡這種感覺,這些年他一直跟著皇上的腳步走,而這次,顯然也不例外。
他在這裡提出反對的意見,實際上是很聰明的做法。這樣將自己的立場擺在了對立面,就能夠將問題講清楚,辨明白。而他也相信,皇上的策略,絕對是最大唐最為有利的決策。
「當然,說白了我追求的,就是為大唐爭取利益的最大化,若是海上的利益大得多,自然不會反對,可海上會有什麼利益呢。」
沈從點點頭,看了看多有慍怒的眾人,神秘的一笑,從懷裡掏出一張地圖來。
「大家似乎都側重與絲綢之路的開發與保護了,相信大家都明白了一點,那就是打仗的目的,就是為了更好的發展,但你們有個局限性,你們只能看到局限的直接獲得性利益,而對於那些潛在的利益,或者長遠的利益,就看不清楚了。」
看眾人都對桌上鋪開的地圖有些興趣,沈從卻沒有解釋,又繼續道:「怎麼說呢,直接的利益,就是國家之間的賠款,或者像土地割讓之類的,而顯然,大唐之前兩次的戰爭,都獲得了巨大的直接利益,兼併的大塊的土地。以前一個國家的強盛的象徵,也是和土地息息相關的,可是眾位,今天我要告訴大家的是,土地很重要,但有些東西,也同樣重要。」
沈從鋪開的地圖,這是大唐的國土地圖,不過面積上大了許多,周圍的國家,則簡明的標注了地理位置,勢力分佈等等,這是一副軍事地圖。
「你們來看,表面上,我們獲得了高句麗、新羅、百濟三國的土地不多,而且這些土地,都是貧瘠之地,氣候上,我大唐的百姓並不適應,而且如今的物種,也大多不適應這裡。但從現在來看,這些土地,就有著非常重要的位置了。相信大家也清楚上次戰爭突厥人在哪裡吃了大虧了吧,這些土地,完全隔絕了突厥人從這邊進攻大唐的門路,但我說的是,這還是其次。」
說著,沈從用手指劃出了一條長長的線,這條線,是海界限。
「這才是重點,我敢肯定,皇上從一開始,就盯上了這邊的這個島,所以第一場戰爭,也許是借坡下驢,但更多的,是為了造勢。」
眾人都有些不懂,畢竟沈從所說,對他們這些沒有經歷過海戰的人,還有難以理解。但沈從的話,他們還是比較重視的。畢竟如今沈從的地位,是很特殊的。
說著,沈從又拿出另外一副地圖,這幅地圖很特殊,因為上面大唐的面積,小了很多。這是一副龐大的地圖,而這幅地圖,是第一次在這些人面前展示。
「好好看看吧,皇上開戰的理由,全部在這裡。」
沈從這次的話倒是不多了,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就一臉冷漠的一句話不說。
這些人都是軍事大家,高茫雖然專於經濟,但能從地域上看得出來問題。
「這,這是大唐,那這裡——」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只不過李道宗率先說出了這句話而已。
「這怎麼可能,難道說,上次的遠洋計劃已經——」
從雲也有些激動,疑慮的問。
沈從點了點頭,想了想,又搖了搖頭。
這樣的舉動,讓從雲難以捉摸,他無奈的看了沈從一眼。
沈從只好輕輕的說:「可能吧,具體的不是我負責的,別看我是東海艦隊的艦長,可我也不管大唐的全部海軍啊,海軍也分很多種啊,我也只是略略的知道這個計劃,和你其實差不太多,不過這個地圖這樣詳細,怕是計劃早就實施,而且已經卓有成效了。」
兩個人說話的聲音雖然小,但絕對不是聽不到的那種,幾乎所有的人,都聽見了,但沒有人問,因為兩個人這樣的態度,就說明這是一個絕對秘密的計劃,並不是他們能夠知道的。
「原來世界這麼大啊,看來大唐還有的發展呢。」
高茫悵然若失,繼而有有些癡狂,似乎看到了遙遠的未來,整個大地上,都下著金雨。
「有仗可打了。」
一個留著哈喇子的人,毫無廉恥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