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海上霸主 二四九、賺吆喝 文 / 祈水
二四九、賺吆喝
時間過的很快,在揚州轉眼已經滯留了半個月了,這幾天趕上梅雨時節,淅淅瀝瀝的已經連著下了四天的雨了,這對於在北方住慣了的李治,顯然是相當的不舒服的,天氣不好,沒有陽光,就連自己的心情,都有些沉重了。
不過在雨中漫步是一件很愜意的事情,南方的雨,通常都是很溫柔的,當然,暴風雨除外。
「我說,老兄,還是夠狠啊,那些小崽子們,被揍著,還要嘻嘻哈哈的討好我們,真是好爽啊。」
這是一個年紀不小的偏將,本來是駐守邊關的,不過這次被調了回來,在參謀部打個外手。
王放不由得一皺眉,心中對這個人甚至厭惡。
這樣五大三粗的人,怎麼可能被調進來,真是瞎了眼了。
當然,他可不是指皇上,因為他清楚,參謀部的人員,並非皇上管轄的,皇上只是監督一下罷了,而面前這個人,在他王放眼裡,就是廢物一個,若是打仗,也許能湊活,但絕對沒有能力勝任謀略策劃的方面。
王放甚至惡意的想,他是不是哪個國家的奸細,所以總是有意無意的盯著他。
實際上他自己也不是什麼大人物,接觸不到那些機密的戰略,只不過由上司拿下來經過加密的問題,然後自己在與眾僚們參考著討論,很多策略,都是在戰爭的幾年以後,才能夠透露出來,他自己討論出的結果,到底用到了哪。
這就是參謀的用途,作為王放,本身不能參加級別太高的探討會,但卻小有聰明,也許是因為他的嫉妒心太強了吧。
還在一旁嘮叨沒完的大老粗根本就不會注意王放厭惡的神色,因為他也不會審時度勢,只是自顧自的說著。
天空中的陰雨更甚,王放心中煩躁,可偏偏這人屬狗皮膏藥的,像蒼蠅一樣招人煩。
可說起來這些天,他也挺奇怪的,就算這大老粗不嘮叨,他也清楚,這些天參謀部忙的很,雖然平時也是這樣訓練的,但他還是敏銳的感覺到了一絲不尋常之處,本來身在揚州,應該不會在這裡制定戰爭策略,但他這個時候,也拿不準了,畢竟當了這麼多年的參謀了,還是有那麼一點直覺的。
甩了一眼那大老粗,王放心中暗想,到底是要開打了啊,也許皇上回去以後,就要開戰了吧,或者就在這裡就開戰,還能有點突然性呢。不過想想,大唐和哪個國家打,都用不著突襲了吧。
在雨中行走自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畢竟兩個人既不是詩人也不是藝術家,沒有那種愛好,所以腳步也比平常要快了許多。
不一會兒,兩個人走到了目的地,這是一間酒樓,醉仙樓。很平常的名字,也很平常的酒樓。
這並不是一個規模很大的酒樓,在揚州根本就排不上號,上檔次的,王放也去不起,這裡雖然小點,但氣氛還不錯,值得一來。
大老粗顯然不打算自己離開,看王放進了酒樓,跟著也進來了,王放看了一眼,沒有吭聲。
兩個人的關係,遠不如看上去那麼親密,但這是參謀部的制度,平常的時候,也絕對不允許一個人單獨行動太長的時間,至少要兩個人結伴而行,而顯然,王放,卻沒有合適的同伴。
想起這些,心中又有些衝動,參謀部不像朝廷上別的部,應該是一個比較特殊的部門,因為編輯部,有女子參加。
這是一個秘密,雖然這個秘密的機密程度並不高,只不過是不讓普通的老百姓知道罷了。
朝廷上有女子參加的部門並不少,但政事,軍事這些高度敏感的部門,卻依然沒有女子,不過王放對這點,可沒有那些頑固派那麼抗拒,畢竟身邊有個女的,就連思路都清晰了許多,討論的時候,女人的思維更加的敏銳,辯論的能力更強,王放有些後悔,當初的時候自己沒有勇氣,以至於和這樣一個大老粗成了一組。
「小二,快,給我上一壺好酒,來兩個拿手的小菜。」
似乎是想發洩自己心中的煩悶之氣一般,王放喊的相當大聲,酒樓裡的食客,都轉過頭來看這個放肆的人,不過看清了之後,又都轉過頭去,不再注意了。
一看就知道這兩個人,是從長安來的,而這次從長安來的人,大多都是有身份的人,雖然來這種酒樓的人,身份也高不到哪裡去,但也說不定是哪個大官微服呢,誰沒事兒會惹事呢。
畢竟百姓都清楚,當今的天子,可是非常習慣微服私訪的。
「喂,王放,你說,這次皇上到底是什麼意思?」
大老粗到了這裡,聲音反而小了,抿了一口酒,迫不及待的問。
王放冷冷的道:「你好像對這些很感興趣啊,可別怪我不提醒你,在這樣下去,我會向上面高發你行為可疑了。」
大老粗顯然已經習慣了王放這種冷嘲熱諷的態度,訕笑道:「我哪裡有可疑的地方,只是這兒差事實在悶的很,本來以為到京城做官,能有油水可勞,可沒成想,唉。」
這句話倒是讓王放深有同感,和他碰了一杯,小聲說道:「這倒是句實話,不過咱們這兒俸祿可不低啊,況且若是你的建議真的有用了,可真是有獎金的。」
大老粗哼了一聲:「我還不知道,說的好聽,那些錢,都讓你們拿走了。」
王放嚴肅的說:「那是你自己沒本事,不擅長這個,幹嘛還往這裡調,我看還是你的動機有問題,不過就算你有什麼目的,怕也是很難達成了。」
大老粗張了張嘴,卻沒有說什麼,他知道王放雖然看起來對他不怎麼友好,但卻總是為他著想,提醒了他好幾次,不過他心中確實是有目的的,但卻不能說出口罷了。
吃了半晌,王放神色一僵,似乎發現了什麼,對大老粗打了一個眼色。
大老粗有些不明所以,但清楚王放肯定有所用意,雖然還在如平常一般說話,但神思卻已經轉向了別處。
干他們這一行的,雖然大多數,是動腦筋,但還有一個必須擁有的本領,就是察言觀色,尤其是在普通的百姓中察言觀色,從中找出線索,戰爭的線索。
這是一個小酒樓,人非常雜,三教九流,無所不在,除了二人之外,有幾桌是讀書人,最多的,還是商人。
「我說老李,這次進貨怎麼會這樣,不是我說你,都說了,不要在乎那幾個門錢,給他們那點錢,咱們都能賺回來。」
這幾個人說話的聲音比較大,而且從語氣來聽,應該是靠近吐蕃那邊的人的語氣,所以引起了王放的注意,畢竟大唐的地域是非常遼闊的,這些應該在蘭州的人,怎麼跑到蘭州來了。
「我倒是不在乎那麼點錢,不過給了他們錢,還是不甘心,回來賺的錢,可是咱們老百姓的錢,白白給了他們錢,這幫雜碎,可惜我的貨。」
這商人年紀不大,但卻很有民族感,讓王放很是欣賞。
坐在他一旁的是個年齡不小,看起來頗為穩重的商人,一看就是那種經常行走與市井之間,人生閱歷豐富的老商人了。
「這倒是,不過為了那麼點錢,你的貨——」
別人聽不懂,但王放是清楚的,這些年一直是有這麼一個規矩的,從西域經過,還是要交過路費的,這點到是讓大唐的商人很是氣憤,不過平常都並不太嚴的,而聽商人說,顯然如今西邊的形勢,有些緊張了。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難道說,這次要和西邊開戰了嗎?
這當然是可能的,王放推測要開戰了,其實絕大多數,還是根據大唐如今的各種物資的調用,這些資料,他還是有資格瞭解一二的。
「這些蠻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聽我小兒子說,最近咱們朝廷上忙的很,好像要打仗了,打死他們這些強盜。」
那個商人氣憤不過,哼了一聲。
也許是因為他不交過路費,而他的貨被這些人截掉了,所以才這樣激動。
他這麼一說,周圍的人,也紛紛迎合,這時王放才注意到,附近有不少都是北方人,揚州城如今可以說是各路人馬雲集,勢力集中的很。
「才過了幾年的平靜日子,怎麼又要打。」
在這些人激動的話語中,這個不太大的聲音,引起了王放的注意力。
說話的,是一個書生,二十來歲,長得蠻文靜的,一副憂國憂民的神情。
王放知道這是大唐如今的現狀,讀聖賢書的,大多不喜歡打仗,而對於商人來說,到是希望打仗,這樣就有財可發了。
如今大唐商人的比例大大增加,雖然讀書人增加的也很多,但顯然沒有商人的增加速度快,而這樣,就出現了不可調和的矛盾,讀書人都認為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況且商人是最下賤的職業,這些人當然萬般的鄙視。而商人這個剛剛提高了社會地位的職業的人群,也自然要維護自己的形象,如此以來,不可避免的就摩擦不斷。
今天這個讀書人,顯然並不是惹事兒的人,否則肯定要拍案而起,和這些人辯上一辨了。
「看來這次開戰,百姓都有些怨言,若不找些理由來,怕是得不到民心。」
王放若有所思的道。
大老粗不以為然,搖了搖頭,說道:「我看不一定,打仗到底還是皇上說了算,在說了,你看見沒,這些人都不是挺激動的嘛。」
王放哼了一聲,他的心思比大老粗可縝密多了,自然能看出點別的東西來。
實際上在百姓中生活了這麼長的時間,他也能感覺到大唐這幾年,有了些矛盾,這些矛盾,看起來不大,卻為社會的不穩定埋下了一枚炸彈,這些矛盾隨時都可能合成一個天大的變故。
其實在皇上下詔書說要南巡的時候,他就感覺到,大唐這樣的局勢,似乎應該改變了。
戰爭,永遠是轉移矛盾最好的辦法。
王放突然記起一位長輩說過的話,心中不禁一懍,原本以為打仗只是為了解決外部矛盾,為大唐的發展,贏得新的契機,如今看來,自己還是太過淺薄了。
「不過以我看,那個讀書人,怎麼感覺有些彆扭呢。」
大老粗說了一句讓王放很奇怪的話。
他知道大老粗並不是一個細心的人,平常馬馬虎虎的,他既然說這個人彆扭,那就肯定是很明顯了。
果然,那個讀書人,很是有些問題,看起來似乎是個安靜的人,只是偶爾冷笑一聲,無言的看著這些吵鬧的人,但他的皮膚,卻與平常人有很大的不同。
這種不同,王放也說不上來,到底與別人有哪裡的不同,但他總是覺得,這樣的人,自己曾經見過。
是沙漠裡來的嗎,好像不是。
想了半晌,王放突然想起,上次在京城看到那些使者的時候,就感覺有些使者的皮膚非常的奇怪,難道說這個人,是探子?該死,忘了到底是那個國的了。
「走。」
王放掏出銀子,扔到碗裡,扯著大老粗離開了。
既然有懷疑的人,自然要交給專業的人員去處理,自己是個參謀,並不適合這種工作。
而負責情報刺探的,是另外一個獨立的部門了。
「皇上,最近揚州多了許多別國的探子,我看是不是應該盡快的回長安了?」
唐風弓著身子,低聲說道。
書房內香煙繚繞,李治很愜意的半躺在椅子上,聽著唐風的話。
「看來咱們的朋友也不安分了。」
李治笑著說,他的笑容裡,更多的是嘲弄。
大唐如今也算是泱泱大國,各種軍事物資的調用,雖然可以走隱蔽的交通線路,但畢竟中轉的時候,還是露出了不少馬腳,被別國查到,原本也是意料中事。
「你說這次他們會不會主動動手呢?」李治問道。
唐風沉思了片刻,搖了搖頭。
「若是旁人,肯定就說不會了,不過以我看,說不定有些人會鋌而走險。畢竟大唐如今太過強大了,他們肯定是要聯合起來的。」
李治冷笑了一聲,「聯合?想的美,土地都,亂七八糟的,怎麼聯合,明明知道大唐有侵略之心,卻沒有任何對策,真是好笑啊。」
李治說的赤裸裸的,語氣中也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殺意。
唐風不以為意,知道皇上如今心中肯定是煩悶的,只是藉機發洩罷了。他可不認為當今的皇上,是個莽撞自大之輩。
若是這話放到旁人口中,多少會有一些吹噓的成分,但若是李治說出來,就顯得霸氣無比。
每個人的氣質都不盡相同,李治的身上,就有了一種常年養出來的深宮幽殿的王者氣度,這樣的氣質,讓人不免生出一些恭敬之心。
「不過這些探子,到是可以好好的利用,既然他們自己來要情報,就給他們些,到還省了不少事情。」
唐風心領神會,這樣的事情,他可不少做。
想了想,李治又說:「這次聲東擊西,還是做的隱蔽些吧,最好是讓他們緊張一番。」
「皇上真的不想動他們嗎?」唐風問。
李治神秘的笑了笑,反問說:「你怎麼看?」
唐風笑了,他太瞭解當今的皇上了,他出牌從來不按照傳統,這次雖然看起來戰爭策略都已經定下了,但若是說開戰的前一天更改,他一點都不會感覺到奇怪。
「皇上是不是想等他們緊張過後鬆弛下來的時候進攻呢?」
唐風這樣一問,李治反而沉悶了,手中把玩著一個玉如意,心裡卻亂了。
其實這都是可變的,他並沒有定下來最後到底動不動他們,西邊的那些小國,很是討厭,但若是真正的開戰,大唐卻相當的不利,地域上佔不到便宜,而且吐蕃的土地還沒有完全的同化,就妄自開戰,並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而突厥也是一樣。
總的來說,大唐的土地是絕對夠用了,至少說陸地上的面積足夠了,大自然的資源,也算是取之不盡,而這些國家都不太強大,雖然可能打起來容易,但相應的,得到的利益就非常的少。太強大了,也有一個壞處,就是想以戰養戰都不可能,打下吐蕃的時候就知道了,吐蕃所擁有的東西,其實並不值得大唐發動全國性的戰爭。而善後也花去了大唐很多的精力。第二次戰爭的收益,遠遠比不上第一次,若不是因為吐蕃的地理位置還有些重要性,上次李治可以說,就做了賠本的買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