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一百一十章 文 / 小城山人
荷蘭船上揆一的副官親手將信號旗掛了起來，隨後跑回揆一身邊，向他覆命。揆一抬頭看了看主桅上掛著的那一串旗子，得意的哈哈大笑，他伸手從腰間抽出劍，拿著劍空虛劈幾下，接著大聲喊道：「荷蘭戰艦隊的小伙子們！今天就讓我們洗雪我們曾經遭受過的恥辱！」他拿著劍走到左舷，對跟他身後的副官說道：「你下艙去傳令，命令所有大炮開始裝彈，等我命令一下就開炮猛烈轟擊！」
那名荷蘭軍副官走後，揆一向著甲板上的那些水手們喊道：「所有人都注意了！將甲板炮全部裝填霰彈，讓那些國海盜嘗嘗荷蘭彈雨的滋味！」
荷蘭水手們立即動手，向甲板炮裡裝填火藥與彈丸，並手持火繩立於炮尾，全神貫注的等候著揆一的命令。
揆一將手拿著的劍高高舉起，眼睛則緊緊的盯著海大富的旗艦「濟海」。他的船位於荷蘭西艦隊的前面，所以他的船將第一個向海大富的旗艦「濟海」開火。兩艘船越來越近，五個船身，四個船身，三個船身……，終於，兩艘船並列到了一起，相距約三個船身的距離。揆一將劍向下一揮，口高喊：「為了荷蘭的利益，開火！」
隨著揆一的一聲令下，早已裝好彈藥的荷蘭船上的大炮開火了，海大富的旗艦「濟海」號頓時又遭到從左舷而來的火力打擊。荷蘭戰艦的底艙大炮射的全部是實心彈，用於攻擊海大富的旗艦「濟海」的船身，而其甲板炮的霰彈則無情的掃蕩著鄭芝龍旗艦甲板上的水手，一時之間，兩船之間的水面硝煙瀰漫，水手的慘叫聲與船板爆裂的聲音緊隨炮聲之後交織一起，刺得人耳膜欲裂。由於荷蘭船是五艘排成一列，所以輪流的五次齊射很快就將海大富的旗艦「濟海」號的還擊壓制住了。
硝煙散，荷蘭船有兩艘被擊破了船身，海水開始湧入，而海大富的座艦「濟海」號雖然船身沒有被擊破，但是幾乎已經喪失了反擊的能力，所有炮口和船上的甲板上的大炮幾乎都啞了火，就像是一條擱淺的鯨魚一樣漂浮水面上，等候著命運的後宣判。海大富的旗艦「濟海」號的甲板上已經看不到任何人了，三跟桅桿全部折斷，桅桿上的船帆將大半個甲板蓋住，掛桅桿上的那個紅燈籠將一面船帆點燃，眼見著火勢越來越大。「靠幫！靠幫！」趙子軒大聲向手下喊到。「轟隆」一聲，荷蘭戰艦的大炮又響了起來，阻止「黃浪」號救援海大富的旗艦「濟海」。
「黃浪」號停止了還擊，調轉船頭向海大富的旗艦「濟海」號靠攏。「砰」的一聲，一陣震動兩船靠了一起，幸虧都是抱著鐵衣的船隻，不然的話兩艘船恐怕都會撞裂開。趙子軒帶著十幾名手下跳上海大富的旗艦「濟海」號，一頭扎進船帆下，到處尋找海大富的身影。一名水手撲滅船帆上的火，緊接著掀開一面船帆，現了海大富，他立刻喊道：「趙頭兒，將軍這裡了！」趙子軒趕緊跑過去，卻見海大富站了起來，他已經滿臉是血，一隻胳膊也受傷了，不過不嚴重。趙子軒拉起海大富，可是海大富心一陣慌亂，他大聲的喊著海聞遠的名字，海聞遠是海大富的親哥哥，他著急的與趙子軒等人尋找著海聞遠，後來終於一根桅桿下找到了他，海聞遠渾身是血，傷的很重，而且昏迷了，眾人喊著，將昏迷的海聞遠喊醒轉來。海聞遠艱難的睜開眼睛，他伸手入懷，但半天也無法從懷裡掏出東西來，他向弟弟海大富點點頭，示意幫他一把。海大富小心的將手伸進哥哥海聞遠那被鮮血染紅的衣襟，卻摸到一個冰冷的管子，他將那管子輕輕抽出，交到哥哥海聞遠的手裡。還聞遠握著那管子，口吐出幾口血，才用斷斷續續的聲音說道：「這個……這個銅管，你……你交給我兒子兒……你水性好，游……遊走，快跑，其他的別……別管了……」他將管子塞進弟弟海大富的手裡，然後艱難的將手抬起，用手指指著南邊，用後的力氣喊道：「快走……」海大富大聲呼喊著哥哥的名字，趙子軒扶著他說道：「將軍快走，我們還會找回這個場子，為大家報仇。」海大富高聲呼喊哥哥的名字，但哥哥海聞遠已經無法再說什麼話了，海聞遠只來得及看了弟弟海大富一眼，看著這個生死與共並肩作戰，先是一起投靠鄭家，後來一起跟著施琅投靠華革命軍的弟弟，雖然弟弟比自己強，一直是自己的上司，可是自己從來都不嫉妒，反而替有本事的弟弟高興，他伸手想摸海大富的頭，但很快就無力的垂下了手，兩眼一翻，就此死去。
「海船長！」「哥哥！」趙子軒與海大富氏撕心裂肺的喊了起來，但不等他們將心的悲痛徹底宣洩出來，「轟隆」「轟隆」的排炮聲就把他們的哭聲打斷。一名水手突然喊了起來：「將軍，趙頭兒，不好了，又有兩艘船靠過來了！」海大富與趙子軒直起身子走到右舷，卻見兩艘與荷蘭戰艦樣式不同的三桅船已經靠了過來，其的一艘船已經住了他指揮的「黃浪」號，而另外一艘卻正繞過「黃浪」號，向著已經毫無還手之力的海大富的旗艦「濟海」號駛了過來。「將軍，趙頭兒，不對勁啊，你看那些荷蘭船，怎麼都跑了？」突然一名眼尖的水手指著左舷喊道。海大富與趙子軒軒轉身一看，果然看見那些圍著海大富的旗艦「濟海」號的荷蘭戰艦紛紛調頭，向著遠處跑去。他大惑不解的向那住「黃浪」號的古怪的三桅船望去，卻見那船上的洋水手紛紛跳上系船尾的小艇，手忙腳亂的冒著「黃浪」號上水手們所射的槍彈向北邊劃去。「怎麼回事兒？」海大富與趙子軒對視了一眼，倆人的腦子徹底糊塗了。
「噢——」一聲不算太響亮的叫聲從趙子軒的身後傳來，海大富與趙子軒回頭一望，卻見一名渾身是血的「濟海」號與海聞遠關係好的副官劉老三渾身是血的躺海聞遠身邊，而他的手則握著一把匕，一根木桿的桿身卻深深的插進了他的上腹部，鮮血順著衣服流到了甲板上，而他顯然想爬到海聞遠的身邊，幾名士兵去扶他，但是看著他那上腹部嘩啦啦的流血，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劉副官！」海大富和趙子軒忙走到走劉副官的身邊。劉副官閉著眼睛嘴留著血，他將木桿用力拔了出來，並將手裡的匕塞到趙子軒手裡，口說道：「交……交給……交給阿祿……」
趙子軒知道，劉副官口的「阿祿」其實就是他的兒子劉福祿，他一向這樣稱呼自己的兒子。趙子軒將匕握緊，望著劉副官點了點頭，他看出來這把匕就是劉副官常帶身邊的傢伙，這把匕是寶物，切金斷玉銳利無比，當初劉副官得到這把匕的時候，自己還想看一看，還曾被這個傢伙拒絕過，雖然後來還是讓自己玩了個過癮，但是也說明這把匕的珍貴。劉副官艱難的伸出手，想靠近老上司海聞遠，但他已經沒有多少力氣了，所以趙子軒走過去，將他挪到還聞遠的屍體邊，讓他們兩個關係好的老戰友靠攏一起。劉副官感激的向著海大富與趙子軒笑了笑，說道：「告訴……告訴阿祿，別忘了……小衛……」趙子軒用力點了點頭，他知道小衛是他的小兒子，年齡還小，現也只能讓劉福祿養活弟弟了，不過華革命軍的政策是據對會管他的兒子的，其實他是多慮了，不過臨死托付這也正常，人之常情。正當他準備站起身子的時候，卻聽見從「黃浪」號上傳來一陣喧囂，接著便是「砰」的一聲，另外的那艘樣式古怪的三桅船已經與海大富的旗艦「濟海」號碰了一起。與前一艘船一樣，這艘船上的洋水手也是立刻放下一隻小艇，慌慌張張的向遠處劃去。
見此情景，海大富猛然間想起一事，趙子軒也想到了，倆人臉色一變的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看到了與自己想到的一樣的麻煩，他倆立刻跑到船舷邊，向著「黃浪」號上的水手們大聲喊道：「快！快跳船，大夥兒快些離開這裡！這是洋鬼子的火攻船！」他倆以前只是從幾個荷蘭水手那裡得知西洋有一種戰船，不裝備大炮，只裝滿了火油與火藥，專門對付敵人港口的船隻，但倆人畢竟只是聽說，從來也沒有親眼見過，畢竟他們不是護衛國的商船與日本和南洋做生意就是打劫外國船隻，都是機動作戰，所以他們哪裡遇到過外國人的這種自爆火攻船呢，當他倆看到那些西洋水手匆忙離開船後方才想起這種船。海大富與趙子軒一邊喊一邊帶著手下十幾人向「濟海」號的船艙裡跑，準備將裡面沒死的士兵們接走，但沒等他們走到船艙艙門邊，「轟隆」一聲，一陣火熱的氣浪就撲了過來，將十幾人全都掀翻甲板上，並滾了幾圈，重重的撞船的左舷和船艙壁上，隨後大量木頭碎屑被拋了過來，打眾人的身子上。
待氣浪過去，海大富抬頭一看，卻見「黃浪」號已經被炸得面目全非，整個船身已經被炸成了扭曲的鐵皮空殼子，而且船身裡面已經著火。海大富知道敵人的火攻船已經炸了，他站起來，向著「濟海」號的那艘火攻船望去，他不能肯定那艘船什麼時候炸，不過他已經來不及考慮這些了，他一個箭步就跨過去，準備再次進入船艙救出那些躲裡面的士兵和水手們。
「轟隆」又是一聲巨響，這次爆炸的不是火攻船，而是那「黃浪」號，因為船上的火已經把「黃浪」號上儲存的火藥給點燃了。由於「黃浪」號上存放著大量顆粒狀黑火藥，所以爆炸非常的劇烈，爆炸的衝擊波同樣影響了另外那艘還未爆炸的火攻船，一些著火的船板被拋進了火攻船的船艙裡，將那裡存放的火藥也引燃了，隨之第三次為猛烈的爆炸生了。
第三次爆炸所產生的衝擊波是如此的強，以至於氣浪將海大富等人整個人全都拋到了半空，十幾個人體被拋上空然後自由落下，全都重重的落進長江裡，濺起半丈高的水花，倒霉的沒有落到長江裡的幾名戰士如同破麻袋一般摔了火裡或木屑鐵皮，無一存活。
這場劇烈的爆炸也同樣波及了揆一率領的荷蘭戰艦隊，一些木頭碎片擊打戰艦的甲板上，嚇得眾荷蘭水手紛紛趴甲板之上。揆一從甲板上撿起一片燒得焦黑、還冒煙的木片，將其扔進了長江裡，然後望著那兩艘仍江面上飄蕩的英國小艇，口出一陣詛咒：「哦，上帝！你來懲罰霍金斯這個婊子養的！他竟然船上裝了那麼多火藥，而且他居然不來通知我，要不是我以前見過他們英國佬的火攻船的話，恐怕也被炸死了！幸虧我跑得快！這個婊子養的，肯定是想把我炸死！我詛咒這個婊子養的鄉巴佬！」
這場生長江口寬闊水面的戰鬥只用了不到兩個小時就基本結束了，荷蘭的戰艦隊隨後爆出一陣歡呼聲，他們迅速圍殲華革命軍剩下的幾艘沒有包著鐵皮的小船隻後，並未做太多的停留，而是立刻整理船隊，順風逆流，向著長江上游駛去。海大富喝了幾口苦澀的長江口的水後，立刻就從半昏迷狀態清醒過來。他下意識的握緊手拿著的東西，用力蹬了幾下水，將頭浮出水面。
荷蘭戰艦已經走遠，去攻擊剩下的幾艘小船去了，他不敢水面停留太長時間，遂立刻划動雙臂，向著長江南岸游去，當他終抵達長江岸邊後，他的力氣已經用了。休息了片刻之後，他趴到一個江邊的礁石上，眼睜睜的看著剩下的那幾艘華革命軍的小船被荷蘭戰艦擊沉。他仔細的清點著荷蘭艦隊的數量，很快就現這支艦隊的數量多的出奇，似乎少有數艘。
「老子草你媽媽的八代祖宗，數大型海船對付幾艘江河用來緝私配備兩三門小炮的小木船，你丫的這群紅毛鬼子真他娘的不要臉。」海大富罵罵咧咧的，這時他現了遠處有幾個黑點，他這才現原來是還有幾人游了過來，等了一會看到可能是趙子軒和幾名水手也游過來了，不過幾人游的比較遠，海大富忙跑過去會合幾人，趙子軒游上了岸，他已經用了力氣，趴一塊石頭上「呼哧呼哧」的拚命喘氣，過來一會他站了起來，他現才現自己的後腰有一點疼，他扭頭看去，卻見一根半尺長的木片插自己的後腰上，他忍痛將那木片拔下，接著撕下上衣，草草的包紮了一下。
他靠著礁石喘了幾口氣，海大富也跑了過來，倆人看著對方的狼狽樣子都苦笑了一下，隨後倆人又看了看各自拿手裡的那根銅管和那把匕，再抬頭望著那逆流而上的龐大艦隊，倆人忽然覺得自己的雙腿又恢復了力量。
趙子軒與海大富互相攙扶著站了起來，倆人又回頭向著那飄江面上的「濟海」號看了看，向那仍燃燒的殘骸行了後一個注目禮，「沒有打過這麼窩囊的仗，我的旗艦是我們華革命軍海軍第一艘被攻擊毀滅的主力船艦了。」海大富皺眉頭說著，將剩餘的人收攏起來，隨後眾人便邁開雙腿，向著內陸快速奔去。
嘩嘩的江水奔流聲一刻不停的傳進船艙，甲板上的水手們的號子聲和船舵與舵孔的摩擦聲也不時響起，這些噪音使得海大富那壓抑的心情加的壓抑，也加的煩躁。他伸手拉著舷窗，用力將其關上，小小的艙室裡頓時安靜了許多。
進了船艙的海大富路過侄兒的休息室的時候看到侄兒海投，他看著海投他臉上充滿了慈愛，臉上惋惜，走開了。
海投自己的書桌邊，坐椅子上，順手將一個抽屜打開，從取出一件物事，拿手裡仔細端詳起來。這是一個銅製的圓管，長約半尺，直徑約一寸，通體暗黃，重量較輕，看起來應該是空心的，銅管兩端密封的嚴嚴實實，拿手用力搖晃，能隱約聽見裡面有響聲，似乎裝著什麼東西。
海投並不太清楚這是什麼東西，他只知道這個東西父親一直隨身攜帶，而且從不輕易拿出來，他只是隱約記得小時候曾見過幾回，但當他問起父親這到底是做什麼用的時，父親卻總是笑而不答。不過，眼前的這隻銅管的外壁上用小字刻著一排類似店舖字號名稱的字樣，看起來這個銅管並非是他小時候見到的那個銅管，也許是父親重換了管子，而且就是今年換的。
海投將銅管顛來倒去的看過來看過去，但卻無法找到絲毫的縫隙，沒有什麼辦法將其打開。他將銅管放書桌上，雙手抱頭，有些痛苦的回憶起自己的父親那一幕幕從小到大對自己的關心和愛護，將自己報送到華革命軍海軍速成班學習，不然的話，以他二十來歲的年齡也當不上華革命軍海軍副官的職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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