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黃巾亂 第四百七十四章 河東地圖的背後 文 / 夏門
第四百七十四章河東地圖的背後
「文台且看！」曹操打了個手勢，身邊近侍慌忙遞出一卷羊皮紙張，放在案幾上鋪開，上面密密麻麻標點勾勒，赫然是一副頗為詳細的軍事地圖。
孫堅領兵多年，驟見這幅地圖，也不由眼睛一亮，如逢至寶般急不可耐的撫掌按在地圖上，心神早被這地圖完全吸引了進去，一便手指情不自禁的再上面比劃，一邊喃喃道，「唉！我此前也有想過使人勘測地形，製作一副天下總圖，卻因繪測不准，太費時間精力，一直到現在也只有江東粗略輪廓，而便是如此，手中的那份江東地圖也只是一份簡陋圖畫……」
「卻不想孟德你竟然能做出這般精確的地圖，有此至寶在手，行軍佈陣平添了無數助力啊！」說道此處，孫堅搖了搖頭苦笑一聲，又再將目光放在地圖上，兩眼炯炯有神，隨著手指劃過精確的點出了上面的名字，「這裡是穎水……唔，這裡應當是魯山……那麼這裡應該就是莽陽山了……」
這幅地圖分明便是以中原為起點，地形地貌從內而外頗為清楚，只是有些地方顯得模糊並不能窺盡全貌，想必是曹操將其中的重要地形給刻意抹去。
孫堅自然也能理解曹操的這些做法，兩人雖是盟友，但未來也隨時可能變成敵人，曹操能將這地圖拿出來給他看，也是看在兩家有著共同的敵人，而這個戰場也正在此處罷了。但是這樣的理由顯然還不充分，這樣的地圖就算抹去了最重要的一些地方，但也依舊是屬於機密之事，曹操捨得將這地圖展現出來，那麼必定是有緊要的事情值得他放出這樣的籌碼。
孫堅也不由開始揣摩曹操的的用意，看了對方一眼，卻見曹操兩眼微微瞇起一副不鹹不淡的模樣。從對方臉上看不出什麼端倪，孫堅也索性暫時不去理會，稍後曹操自然便會言明，而作為一個軍事狂人，對這張地圖的興趣很快又讓他全身心的沉浸了進去。
不管怎麼說，孫堅能夠看到這樣一張清楚的地圖，心中的驚喜顯然是不言而喻的，眼球幾乎都深深的陷入到地圖中去，隨著手指從南向北指，一個個地名從他口中念出，但當手指指到地圖北面得時候，孫堅臉色忽而一變，倒抽了一口冷氣，脫口驚呼道，「嗯！？這裡……竟然是……三餚，還有這裡，是洛水！這是……箕關，箕山，還有漳河……！？」
孫堅看向曹操的眼神充滿了震驚，不敢相信道，「這些地方分明都是衛寧所控制，而且地理標明反而比起河南地更加清楚。普通簡陋地理，便頗需要一些時間了，能再精度一些，耗費的人力物力不知多少，更重要的時間多寡，恕我猜疑，這張地圖，恐怕不單單是孟德派遣人馬繪製的吧！？」
「呵呵！文台果然慧眼如炬……不錯，這張地圖並非曹某人帳下所繪，實則是出自河東之手！」曹操也不隱瞞，微微一笑，當即肯定點了點頭道。
「從河東流傳出來的……？」比起剛才的驚訝，顯然此刻更加孫堅不可置信，當即忍不住脫口而出道，「怪不得反而是河東，河內以及司隸一帶地方的地貌地勢比起河南地還要清楚……但，這般緊要之物，實在不知孟德如何到手的？」
隨著孫堅發問，曹操臉上笑意漸褪去，重新浮起凝重神色，讓孫堅也不禁開始變得慎重。
「實不相瞞，操以此圖示於文台，正是有破河東大計相商，必是需要文台相助方能建大功，便看文台願不願意了！」兩人會談乃在密室，周圍並無旁人，曹操也索性直接開門見山道。
「哦？孟德有何妙策？」孫堅心中微動，問道。
「文台歷來穩坐江東，卻定然是少不得關注天下大事的。三年前，河東大敗袁紹，取得冀幽之地，一統河北，而後衛寧返回安邑，大肆誅殺了一批世家大族，想必，文台也是有所耳聞的吧！？」曹操想了想，直接提醒問道。
「不錯，衛寧手段狠辣，不顧世家名望而大肆屠戮，便在江東，也引起了不小的議論，我卻是不會不知！」孫堅點了點頭，回答道。
事實上，在三年前，得知衛寧大肆打壓士族權利，數百人或被殺，或被逐，的確在江東這個世家門閥異常龐大的地方引起了不小的騷亂，孫堅對衛寧的狠辣手段也頗為驚愕，但卻沒想到反賴了衛寧的決絕，惡名傳播江東來，讓他那段時間終於勉強收攏了不少江東的人心。
但門閥限制君權，孫堅並不會覺得舒坦，當當時的人心穩定過後，卻又開始羨慕起河東的**起來，只是如今江東大半的實力都必須要依靠這些世家門閥，孫堅也只能與他們保持共存的關係。
曹操見孫堅臉上忽而閃過的懊惱和羨慕，自然也是知道江東的特點，加上徐州本來也類似於江東，他也更清楚世家門閥的利弊，是以才強烈的支持陳群推動九品中正制的推行，好歹是壓制住了不少世家的野心。
當然，現在並不是提這個的時候，曹操很快便將這些多餘的想法拋出腦後，當即道，「而當時河東清洗，受創最大的莫過於河東的第二大族裴氏，以裴潛為首的裴氏直系成員幾乎都被衛寧連根拔起，皆被發配到了朔方一帶！」
「裴氏之變，我是有耳聞，相當初裴氏一門出了裴潛後，不少裴氏人都在河東為官，實力不小，卻是說被滅掉就被滅掉，衛寧殺伐果斷，卻也讓人欽佩……」孫堅搖了搖頭，歎息道，「但裴潛犯上作亂，不過咎由自取，成王敗寇有此下場，合該如此，不過只是放逐其實也算量刑輕微了！」
孫堅緩緩看向曹操，沉聲道，「不錯，以昔日裴氏的威勢，要複製河東繪製的地圖，想必也不是難事。那麼說來，裴氏當初奪權不肯認輸，又意欲捲土重來？孟德該是與裴氏已經取得了聯繫了？」
「唉……繪製江山地貌，並非一朝一夕，衛寧竟然早我等如此之長遠，不愧為你我日夜提防的強敵，這地圖實則是當初黃巾之亂時候，衛寧便已經開始著手準備，你我兩人就算再追趕也是得不到這樣詳盡的地圖的……」曹操也是歎息了一聲，眼中閃過一絲欽佩，「至於這一張地圖，卻是裴潛當初在河東事變之前便派遣了族中一人悄然南下隨身攜帶，並且秘密聯繫與我。本來裴潛的意思是若成功取代衛寧，那麼此人便會北反，此圖自然不會交出，但若事敗，或者無法控制局勢，便將此圖送與我手中，以換取我的支持！」
「當初河東和袁紹大戰，我其實也動過攻打衛寧腹背的念頭，但卻是因為徐州未穩不敢輕動，而衛寧當時雖遠征袁紹，但實際上還留有一支兵馬隨時防備著我，所以我才按兵不動。」說道此處，曹操不禁頗為遺憾，繼續道，「原本我以為若裴潛真能造成河東大變，衛寧一死河東必然分崩離析，也的確是千載難逢的良機，我便暗中調撥了一支兵馬潛伏官渡，隨時準備渡江接應。但是卻沒想到衛寧的手段雷厲風行，竟然是早有算計，裴氏一族一網打盡幾乎只在短短數日之內，雷霆手段便重新震懾住了河東諸人，良機已失，卻好在正有此圖聊以安慰……」
「裴氏雖被逐，但相比依舊還有不少暗地中的實力不曾被衛寧清掃乾淨，這麼說來……孟德應該是與裴氏又有了什麼協定？」孫堅皺了皺眉頭，當即問道。
「不錯……衛寧這三年來，一直不遺餘力的打壓北方仕宦，固然因為三年前的鐵血手段穩定住了局勢，但暗中不滿者的怨氣卻越來越大……」曹操點了點頭，道，「何況衛寧當初取楊奉而代之，便有不少人暗中心懷不滿，這三年來，更積怨頗深……加上衛寧窮兵黷武，以力馭下，觸犯到無數家族利益。以我觀之，正只需要一些誘因，將這些矛盾徹底引發出來，必然將成燎原之事……！」
對於曹操的話，孫堅並不會輕易就相信，但畢竟是合情合理，而且孫堅也的確能從其中看到潛藏的巨大利益，心中不禁頗為意動。
事實上，不管是他，還是曹操，甚至是衛寧，他們發家依靠的本便是世家豪門，又或者是豪強地主，他自然深知這些根深蒂固的家族所蘊藏的能量到底龐大到什麼程度，加上他江東所依靠的豪門更是林立，認識也更為清楚。
正如同曹操所言，一旦這些矛盾徹底爆發出來，所造成的動盪，絕對是致命的。
但是，孫堅也有更深的考慮，在衛寧的鐵腕統治下，到底有多少人真的敢反他，這些有膽氣的人集合在一起又到底有多大的力量，而這些人又值不值得他們去信任和寄托希望，最後便是，需要什麼樣的誘因去撕開那道口子，讓積累許久的能量徹底爆發出來！？
孫堅久久不語，緩緩抬起頭來，看著曹操，半晌終於出口道，「空口無憑，河東那方面，可有什麼表示？」
「弘農楊氏如今的掌權人，乃是前太尉楊彪，也便死楊奉的族兄，他已經暗中知會與我，不久將會推波助瀾聯合群臣上諫，求衛寧……封公！」曹操瞇了咪眼睛，靜靜道。
「封公？！」孫堅顯然大吃一驚，「衛寧豈敢在此時冒天下之大不韙！？」
「呵……楊氏與衛寧的宿怨天下皆知，不管衛寧接不接受，只要事楊彪發出聲音，便已經足夠將衛寧逼到窘境，天下人必將他看做奸佞，而河東那些人搖擺不定的中立派，恐怕也會徹底倒向怨恨派中……！」曹操眼中閃過一絲精光，「而這便已經足夠了！至少對於我們是有利的！」
說道此處，曹操將目光放在案几上的地圖上，用手指了一個地方，沉聲道，「而我們則要攻下的，便是這個地方！徹底引發河東的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