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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在對與錯的邊緣行走 第八章 鳳凰清寒鳴啼 文 / 檀郎

    第八章鳳凰清寒鳴啼

    李勝馗再一次跨進毛毛麵館的時候,小桃如往常一樣在店子裡。看見有幾分不好意思的女人,李勝馗覺得她極像《沙家濱》裡的阿慶嫂。對小桃的背叛,不,應該是選擇,李勝馗並不認為她有多壞,一個為自己打拼的女人的任何舉動都能被他理解,當然前提要是背叛的人不是他。

    「小桃姐好。」李勝馗微笑著打招呼。

    小桃慌亂的回答:「嗯,好,好,你也好。」

    麵館被徹底裝修,加蓋一層的屋子莫名其妙大了很多,牆上塗著很時髦的多彩油漆,雖然看起來十分花哨卻顯出主人家的得意。

    穿著軍大衣的彪哥聽見聲音下樓來,他笑著招呼李勝馗上樓喝茶:「瞧你帶什麼東西,咱們兄弟還講這個虛禮?」李勝馗對彪哥具有文雅的談吐很感奇怪,放下禮物隨他上了樓。

    樓上佈置又有不同,隔成小間的房間看起來就暖和。彪哥帶著李勝馗進了小隔子,放在正中間的鋼碳小爐紅紅火火熱氣逼人,小矮桌上胡亂堆著炒花生黃豆和一瓶沒開的二鍋頭。

    「正準備一個人享受享受,你就來了。」彪哥脫了大衣,示意李勝馗也脫下外套,不然回去要感冒。

    一大一小兩個人盤腿坐在大毛墊子上,樓下的小桃又送上來一盤牛肉和熱茶。彪哥笑著對目視小桃背影的李勝馗說道:「她是個好女人,精明的女人。」

    李勝馗想到江月舅媽,笑著回應:「世界上的好女人很少,精明女人到是很多。」彪哥用牙齒咬開酒蓋,對著瓶口直接喝酒,喉嚨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音。李勝馗吞口唾沫,北方人的酒量當真驚人。

    彪哥放下酒瓶,朝嘴裡扔著花生米,眼看李勝馗說道:「客氣什麼,自個兒拿煙抽。」李勝馗苦笑著拿起桌上的炮塔煙,取出一顆點燃了,彪哥饒有興致的盯著他看。

    「彪哥,您和我姑父同輩,叫您叔叔也使得,可我就不明白了,您為什麼這樣關照我?」李勝馗吐著煙圈沉聲問道。

    「呵呵,你畢竟沒在道上踩過,否則不會問這樣的問題。」彪哥喝口酒冷笑道,「我以為天才是傳說中的玩意兒,原來真的存在啊。」他在桌上攤開一張報紙慢慢捲著煙,頭也不抬的接著說,

    「你大姑父當年也是一員幹將,遇見你姑後急流勇退,我沒他的福分後來進了大牢。」

    李勝馗聽呼列那講述那個時代的故事彷彿聽一本天書,雖然日子過去並不久遠,卻在人們的心目中淡忘得極快。

    「那就是打、砸、搶!槍炮全用上。開始理論不同觀點不一才是敵人,最後沒啥說的,敵人就是敵人沒有任何道理。」彪哥大口喝酒,濃烈的酒味鋪滿房間。他的眼中有狂熱有後悔更有不服氣,

    「後來搞了大清算,我進了大西北的麻城大牢,在裡面遇見一些人,他們改變我很多的觀點。」彪哥自嘲的笑道,「原來我天生只能吃道上的飯。」

    他扭頭望著窗戶外的天空,指著自己的頭:「這裡不夠用!所以我去大西北混了五年,而真正的頭兒安然無恙。」但他隨即拍著桌子吼道:「彪子我也不是十分沒用,嗎的,不是活著回來了嗎?哈哈哈哈。」李勝馗聽著他毫無笑意的笑聲打個冷戰,急忙又點了一支煙。

    呼列那冷冽的目光落在李勝馗微微顫抖的手上說道:「我把毛毛鹵雞蛋送還給你!」

    「什麼?」李勝馗吃驚了,彪哥在上面花的力氣不小,不僅整合了全城的流動攤販,還把手伸向周圍的幾個城市,現在的毛毛鹵雞蛋說是金娃娃並不為過。

    彪哥在李勝馗的不解中靠牆而坐,他何嘗願意吐出到手的美食,但小攤小販的毛毛鹵雞蛋需要人手太多,不僅陷進他和兄弟們太多的精力,甚至使他們的殺氣逐漸磨平,再這樣下去就成沒牙的老虎。況且這碗飯並不好吃。

    李勝馗明白了,小食品本小利大,但全是時間勞力堆砌出來的煩瑣活路,一個大老爺們整天算著雞毛蒜皮的小帳令他煩不勝煩。

    「您恐怕還有原因吧?」李勝馗鼓起勇氣問道。

    狡猾的小傢伙,彪哥咬著花生黃豆。當然還有其他的原因,管理毛毛鹵雞蛋的小桃隔不了幾天便嘮叨又想出了什麼花招新點子拓展業務,還讓他抽空也想想怎麼管理怎麼規章怎麼把花樣多搞幾個。這些不是他彪哥的長處,他在起起落落的生涯裡學會的分析能力很快使他得出結論,這個世道變得很快,一心在商業上發展只會令他越來越被動。

    「其實,是我的仇敵逼近了。」彪哥抽起自卷的煙說道,「他和我不死不休。」透過濃濃的煙霧,李勝馗看見彪哥臉上的殺機。

    彪哥呼列那的生死大敵外號「蛋殼」,人長得渾圓如蛋,行走時宛如一顆滾動的球,蛋殼的口頭禪是「我從不與人動手打架,單單滾過去就能把人碾死」。就是這個平素笑呵呵的蛋殼,在武鬥中殘殺了彪哥的妹子,起因是彪哥先殺了他的女朋友。

    那是混沌的年代,「紅成派」和「八。一五派」分別是造反派與保皇派的兩大中流砥柱,彪哥與蛋殼是兩派的大將。事情雖然過去二十年,只要人沒死仇便了不得。

    「我們都在準備。」彪哥嘿嘿冷笑,「他等著我,我也等著他!」

    李勝馗沒再說話,兩個人默默的喝酒吃肉抽煙。樓梯傳來沉重的腳步聲,一個大漢冒冒失失衝了進來。

    「是你?!」男人與李勝馗同時說道。來人竟然是賣花生米的黃花豬。

    彪哥看出他們認識,隨意向李勝馗介紹道:「黃花豬,我的好兄弟,才從黑山過來。」黃花豬見他們喝酒聊天,以為小孩是彪哥的親戚,便肆無忌憚的說道:「彪哥,到底什麼時候動手?我快憋出蛋黃了。」

    彪哥面色尷尬,瞧了一眼李勝馗,裝著酒醉怒罵黃花豬:「動牛牛的手啊?」

    李勝馗立馬明白彪哥已經在暗中佈置,他哪裡敢介入道上的是非起身要走。沒有挽留的彪哥把他送下樓,小桃早已準備回禮的大包食品。在門口彪哥很不經意的說道:「聽說蛋殼也在搞你那圈子,看來我不插手錯了。」他呵呵的笑起來。

    日,沒一個好東西。李勝馗在肚子裡罵道。

    從廣州帶回來的彩色電視機年前終於到了李德福家,重新成為街坊鄰居議論中心的老爺子美孜孜地把帶色的洋玩意看了又看。他按按電視機上的按扭問大兒子李延慶:「馗馗他姥爺的大匣子沒問題吧?」

    李延慶拍著乾癟的胸膛回答:「絕對沒問題,我一共搞了三台悉尼的水貨,劉嬸不要的那台張長盛拿走了。」

    「嗯,時代進步快啊,連這大匣子都能帶顏色了。」

    全家人待如珍寶的彩電李勝馗似如一根草,18寸的電視機不帶遙控不是直角平面,關鍵是節目太少。拜訪彪哥的第二天他找個空閒擺脫了叮噹和魯魯,溜進大姑的房間,大姑父正在聚精會神看電視裡的京劇。他家的電視自然是老爺子淘汰的老黑白了。

    李勝馗把彪哥和蛋殼的事情對大姑父說了說,他的臉色逐漸凝重,關了電視半天不說話。

    「彪子和蛋殼已經幹過了。」大姑父冒出一句沒頭沒尾的話。他很正色的對李勝馗說道:「他們的事情你千萬別攙和,那是大漩渦。」李勝馗點頭,就連胡漢森也只是偶爾接觸過黑道,讓他攪和進去離死也不遠了。

    「彪子想把毛毛鹵雞蛋換現錢。」大姑父判斷道。這點李勝馗完全同意。他問侄兒:「你看它能賺錢嗎?」

    還用說?李勝馗翻個白眼:「能!」

    大姑父猛拍大腿:「我去和彪子交涉。他和蛋殼我都認識,這個面子應該會給。」李勝馗暗中冷笑:洗手江湖的大姑父已經老化,蛋殼不正想插手呼啦圈嗎?不過眼下正在對壘的兩人應該沒心思搭理毛毛鹵雞蛋。

    李勝馗尋思道:「要大家同意,我們就盤過毛毛鹵雞蛋。」

    李德福因為彪哥送回李家家譜,對呼列那看法大為改觀,江月和胡光也琢磨這是個好門道,於是大姑父受命正式與彪哥談判。彪哥的開價並不離奇,江城六個小店加上全部的夥計家什一共4萬,但他附帶一個條件,不能把小桃開除。

    聽了彪哥的條件大家產生了分歧,李家認為小桃不可靠應該不與接納。

    大伯李延慶因為李夢乾的緣故,對小桃和大毛的事情知道得最清楚:「她就是牆頭草,是婊子,咱說什麼也不能要。」胡光也擔心小桃對毛毛鹵雞蛋太知根知底,恐怕以後不好控制,同樣主張不能收納她。江月則認為彪哥開價過高,小桃的事情不怎麼放在心上,說到底她只是一個管事,只要措施得力釀不成大害。至於小桃背棄大毛,她不屑一顧:「男人沒本事才沒女人要。」

    李勝馗頓時對舅媽大加讚歎,小桃離開大毛投入彪哥的懷抱便似以後的職員跳巢,大不了多給新公司送去一副身體。他心中明白,若不是小桃尚念舊情,大毛怎麼也拿不到上萬的「賠償金」。

    「要是我們不要小桃,呼列那怎麼說?」李勝馗問大姑父。

    「不賣。」

    「切,那我們就不買。」小姑很硬氣的說道。但大家對彪哥不自覺地高看了幾分。

    「沒有必要和錢過不去。」江月猶猶豫豫的勸說。她在李勝馗提示下算過毛毛鹵雞蛋的收入帳,對最後的結果嚇了一跳。結成乾姐妹的胡光迅速倒向江月,老李家的人辯不過嘴上利落心中亮堂的兩個女人,最後決定收下小桃,但要彪子把附近武縣和天牛縣的三個鋪子一併轉讓,彪哥沒多考慮一口答應。聽到彪哥的爽快小姑犯了嘀咕:「早知道咱們再壓點價。」

    「凡是講個分寸,生意要雙方面都有好處才做得長久。」江月勸說道,「就算呼列那急等錢用被迫答應,日後想不通生起事情也是不好,還不如大家爽快以後還好說話。」

    李勝馗幾乎要叫起來,商場的雙贏原則不是每個人都明白透徹,舅媽真是蘭心慧質的天生管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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