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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在對與錯的邊緣行走 第九章 一瞬彌千里 文 / 檀郎

    第九章一瞬彌千里

    眼看又有基業的幾家人這個年過得很是舒心,李勝馗才在魯魯家喝過美味的土雞湯便被舅舅拉去姥爺家,魯魯無聲無息跟在他身後,活像大號的洋娃娃。

    電視機裡播放春節晚會,年輕漂亮的毛阿敏唱著一曲《思念》,真如高雅華麗的一隻蝴蝶。眼睛大張,滿臉傾慕的叮噹盯著熒屏上走下台階的毛阿敏,她怎麼會想到這位光艷照人、身材高挑的女人在以後的情變、稅案和傷痛中每況愈下?

    隨著新年的鐘聲敲響,窗外的煙花爆竹照亮漆黑的夜空炸醒沉睡的大地。雀躍的叮噹第一個衝下樓,手裡的大口袋裝滿了各式各樣的禮花鞭炮。家人樂呵呵的尾是空地已經不準確,小孩和大人已經擠滿百十平米的地方,閃亮的煙花映紅每個人的笑臉。

    小惠媽媽還躺在冷冰冰的醫院裡,李勝馗望著色彩斑斕的夜空,彷彿跳動著火焰的夜幕中有媽媽的影子。

    凌晨三點鐘,城市還有零星的鞭炮聲,李勝馗在自家小屋裡穿好了衣服開了房門溜出去。

    寒冷的空氣並不因為人類的歡樂而增加它的溫度,風帶著刀割般的冰冷席捲著大地的每個角落,幾根凝結在屋簷下的冰凌耐不住嚴寒的考驗「吱吱」地發出鬆動的聲響,有些乾脆落下來打得粉碎。但世界是沉睡的世界,喜慶並不能使睡眠免疫,就如快樂趕不走所有的悲傷。

    李勝馗深一腳淺一腳跌跌撞撞的在路上行走,他的步伐雖然踉蹌卻因為目標始終如一而顯得堅定。走了近四十分鐘,跌了四跤的男孩還沒有看見目的地的大門。突然一輛警車停在他的身邊,李勝馗警覺的看著不知來意的車輛。

    吉普車的車門打開了,歐陽似笑非笑看著他說道;「上車!」

    車裡還有兩個人,看情形是歐陽的下屬。聞著車裡濃烈的煙味,李勝馗由衷的說道:「當警察真辛苦。」

    「可愛的小兄弟唉,有你這句話大年值勤算是值了。」坐在副駕駛位的警察打個大大的哈欠,「懷戀老婆的熱被窩啊~~」

    「滾你的蛋。」歐陽笑罵道,「這裡有小孩子。」

    吉普車開向醫院,李勝馗有些奇怪,歐陽拍著他的腦袋:「知道你這個孝子不放心媽媽。」他看著李勝馗的眼睛充滿讚許和誇獎。

    有了警車的幫助,李勝馗甚至沒多費口舌便進了小惠的病房,歐陽把他送到病房門口扔給他一件大衣後轉身離開。

    李勝馗盯著他的背影站了一會推開了房門。

    單人病房的暖氣撲面而來,夾雜著一股嗆人喉鼻的消毒水味道。看護小惠媽媽的奶奶姑姑回家過年了,黑漆漆的房間只看見病床上隱約的人形。

    門在身後輕輕悄悄的關閉,李勝馗在黑暗中一動不動,良久才摸索著坐在床邊。他的手摸著小惠媽媽的臉,滑膩的肌膚傳來熟悉的溫熱,彷彿襁褓中伸出小手的時候。

    屋裡的暖氣融化了身體的寒意,李勝馗這才感到麻木的腳冰冷刺疼,他脫去潮濕的棉衣斜靠在小惠媽媽身邊,寧靜的安詳籠罩著黑暗的房間。李勝馗很滿足,經歷外面不可避免的你虞我詐後,只要在小惠媽媽身邊,世界就又恢復了本色。他微笑著躺在小惠身旁。世態蒼涼是永恆的定理,不管你是否看破生活總要繼續。

    大年初一下午,楊嘉尹便來找叮噹玩耍,卻看到家裡兵荒馬亂的一片慌亂,細問之下才知道李勝馗病倒了在醫院輸液呢。

    「這個傻子,大年夜走到醫院陪姑姑,結果發高燒。」叮噹氣呼呼的收拾幾本書準備帶去給弟弟。

    楊嘉尹楞了楞:「要不我也去。」她對神馗大感興趣,一個男孩怎麼有讓人琢磨不透的幾面,而每一個角度都是那麼與眾不同。不過看起來叮噹和家裡的人似乎不足為怪,也許因為從小一起生活,他們見怪不驚。

    「嗯,那傢伙怎麼樣了?」去醫院的路上,楊嘉尹小心翼翼問道。

    「那傢伙?誰呀?」叮噹納悶後馬上明白,「你說趙西西啊,好像很慘。」叮噹隨便回答一句便開始講述她的新自行車。瞧她嬉笑燦爛的臉蛋,楊嘉尹突然很羨慕她有一個太好太好的弟弟,而最關心她的男人卻常常忽視她心靈上的追求。

    李勝馗病倒了,假期的安排在叮噹的跺腳中化為泡影。她看著弟弟絲毫不內疚的表情狐疑地猜想,他是不是故意如此不離開江城?

    「呀呀呀。」李勝馗哀叫著扭動身體,「好叮噹,我是病人,你就可憐可憐我。」

    叮噹得意的收回肆虐寶寶的手:「小蹄子好生聽話,姐姐最疼你。」李勝馗可憐嘻嘻的看著面前的大堆寒假作業:怎麼輪到他做了?

    一九八八年二月二十一日初五天氣:晴

    前天從醫院回家,今天悲慘生活開始了,叮噹要我做所有的功課,不然就家法伺候。外面的天氣很好,但心情很差。老師,請傾聽一個無助的可憐的孩子痛苦的哭聲吧。

    一九八八年二月二十五日初九天氣:還是晴

    為什麼叮噹出現的時候天氣都是晴呢?她從北京回來了,檢查完功課我受到追殺,幾乎跑遍整個廠區仍然被她抓住。

    我要求和她斷絕一切親戚關係!

    對了,媽媽的腦電波出現異常跳動。

    一九八八年二月二十六日初十天氣:……居然是晴

    我吃了叮噹帶回來的巧克力,她練完自行車回來說我多吃一顆,被其暴打。魯魯和楊嘉尹圍觀,發現她們臉上帶笑。

    媽媽恢復沉睡原樣,嗯,只要她在身邊我就永遠是兒子。

    一九八八年二月二十七日初十一天氣:可惡的晴天

    如果天上下雪,叮噹在家裡就要自己做作業,我就能睡覺,但沒有下雪。

    唯一的好心情是要開學了。阿門,我這才知道做作業的確很辛苦,老師就不能佈置有難度的題嗎?

    一九八八年二月二十八日初十二天氣:晴天!

    魯魯今天哭了,因為我把她的辮子綁在椅子上,為了安撫我充當了一個小時的馬兒。果然被人騎不是愉快的事情,我以後一定好好學習,以後就能天天騎別人。

    備註:叮噹去楊嘉尹同學家玩耍,我度過一個幸福的星期天。

    媽媽的頭髮長長了,很漂亮。

    一九八八年二月二十九日初十三天氣:我不說了,你們自己猜!

    明天要開學了!假期日記到此結束,希望看見這本血淚帳的老師狠狠處罰段寧同學,罰她掃廁所跑操場擦玻璃我都沒意見。

    三月一日,收監的學生呼啦啦回籠了,經過一個寒假的飼養明顯長胖不少。彭老頭站在辦公樓上對教導主任嘀咕:「讓方老師加大體育課的運動量,一中不是豬圈。」

    「嗯,要不咱們主動打掃敬老院和所有公園。」彭老頭托著下巴思考,「正好是文明禮貌月,我記得五號還是學雷峰紀念日。」教導主任肚子裡「哼」了一聲,得罪人的通知肯定是他傳達,不過聽說上面有意調老彭頭去省中當校長,要是這樣校長的位置不是空了嗎?

    「還有啊,全省五項全能比賽的各市預賽要開始了,我們在學校也要搞,要公開公正嘛。」

    江城初中、高中生五項全能比賽市級選拔賽四月一日在一中舉行,也就是說,在一個月裡一中要選出參賽的八名選手。教導主任答應著暗自琢磨;初中的一個名額內定了李勝馗,另一個看來要給老彭頭的孫女彭蕊,具體怎麼操作呢?

    李勝馗感覺有把大鋸從校門切下,它割斷了學校與社會的聯繫把這裡變成世外桃源,只留下單純的學生,單純的學習,單純的關係。

    杜老師樂呵呵的站在講台上:「大家都知道我們要進行全省初中生五項全能比賽。這次比賽將是國家重點試點項目,也就是說獲得比賽好成績甚至只要參加了省城比賽的同學,對以後都很有幫助。學校為了選拔最全面優秀的學生,將公開考試,希望同學們不要因為自己只是初一學生而害怕。」她笑瞇瞇的掃視全班:「老師心目中,你們永遠是最優秀的!」

    老師的鼓動便如上戰場前將軍的演講,下面的士兵起初群情激昂,但吃飯開拔後逐漸回神冷靜,等到面對對面黑壓壓的敵人,激動的情緒成了恐懼的泰山,心裡只想著如何逃跑。

    下課後楊嘉尹揮著手中的報名表:「都是沒用的人啊。」偌大的白紙稀稀疏疏記了不到10個名字。她看著重新恢復懶洋洋神態的同桌納悶,渾不知割斷學校與社會的無形大鋸也鋸開李勝馗的雙面人格。

    低頭想溜走的班長大叔被楊嘉尹一把拽住:「你也不帶頭報名?」

    班長大叔哭喪著臉;「別讓我丟醜行不?」楊嘉尹歎了口氣,被李勝馗這座大山壓在腳下的同學們還真可憐。

    李勝馗沒注意他們的談話,他的眼睛看著窗外。幾個高年級的男生在一塊掃去積雪的空地上擺弄單車,一會兒圍觀的同學多,他們象雄孔雀一樣急於開屏鬥艷,自行車上的花樣越來越多。男孩子們的稚氣的臉與逐漸模糊的回憶重疊。他想起曾經也愛這樣的遊戲,有一次雙手互換車把,結果凶狠地摔在地上,鼻血長流。

    楊嘉尹順著他的目光外望,輕輕的皺起眉頭,她不知道這些幼稚的顯擺為什麼讓李勝馗不自覺的微笑。他應該是嚴肅的,像爸爸那樣的沉穩;他的微笑應該在和藹中帶有威壓,除對她之外的人有居高臨下的威壓。畢竟他不是爸爸,楊嘉尹頓時感覺空虛,甚至在心頭泛起失望後的厭惡。

    是啊,世界上哪裡有象爸爸那樣出類拔萃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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