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二十篇 夥伴 文 / 風之聖焰
作為第二大貿易城市，耶旦城的夜晚自然少不了繁華喧鬧的氣氛。拍賣會雖然因為一些小插曲搞的不歡而散，卻也絲毫不影響這裡來往貿易人員的流動量。儘管已經是夜晚，仍有不少運送貨物的馬車進出城市大門，傳送站的白光也是連續不斷，人來人往，難免會有些特殊人物渾水摸魚。角落裡，也時不時可以發覺一些傢伙正奸笑著，抖著手中多出來的一個袋子，數著裡頭，究竟有多少可以自己快活一陣的東西。
然而這一切儘管被我看在眼裡，卻也沒興趣去管這份閒事。此時的我，正平躺在郊外的原野上仰望著天空，手中擎著一個僅剩小半的酒瓶，手邊丟下的一堆空瓶，訴說著這位酒客的憂愁。
四周雖然是燈火輝煌，但在這裡看上去，黑紗似的天幕上，點點星光，仍如永恆之鑽似的閃爍著，也許只有它們，能不為「命運」所左右，縱使時光流逝，所有眼前的一切已經化為烏有，它們依然，保持著那永恆的光芒，閃耀在屬於自己的那一片天空上吧。
不知為何會有這樣一番感歎，我苦笑一聲，打了個酒嗝，再次端起酒瓶，卻發現瓶子裡的酒液已經見底。隨手將瓶子放在一邊，探著手摸索著，希望能再找到一瓶可供消愁的瓊液，卻發現帶來的酒已經被我喝個精光。一股煩悶感油然而生，奮力將酒瓶朝遠方丟過去，我大喊道：「靠，什麼破酒，喝這麼多居然都醉不了人！」
發洩完心中的怨氣，我也只能重新忿忿地坐倒在地上。這時候，身邊忽然伸過一隻手，一個裝滿紅色液體的酒瓶遞到我面前。
「謝謝。」一點思考都沒有我便隨手接過瓶子，快速打開瓶蓋，很奇怪的是蓋子蓋的一點都不嚴，然而此刻的我哪還有心思去考究這些，張嘴就是一大口悶下去….
「哇…撲….」這一悶不要緊，我更是不假思索地將所有喝進去的東西一口噴了出來，狂怒道，「這什麼玩意！」
「紅醋啊，很適合解酒的。」身後一個極力忍住笑意的聲音幽幽地飄來。直到這時我才反應過來，身後還有別人，驚厥之下猛一回頭：「誰？」
但當看到來人的樣貌，猛提起的心又穩穩地放了下去：「什麼啊，是你啊…不對，你怎麼會在這？而且…你剛才那下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啊。不是說了，紅醋很適合解酒的麼？」來人全然無視我的怒意，慢慢地踱到我身側，在我身旁坐了下來，「喝太多可是很傷身體的哦，聖火使！」
「喂…雖然大家都是一個朝堂上的幕僚，可還沒熟略到你可以干涉我行為的程度吧！聖風使！諾修卡。」極為不耐地回敬著他的話，我忿忿道，「而且…這個見面禮也實在是…呸…牙都酸疼了我。」
諾修卡只是笑了笑，再次遞過一個瓶子，因為有前科，這次我先聞了聞，確定是酒沒錯，卻也還是暗罵一句：「早拿出來不就得了…」這才放心地暢飲起來。一時間，兩人就這樣推杯問盞，什麼話也不說。
半晌，許是按捺不住，諾修卡先打破沉寂：「呼，真是怪啊，我以為這個時候，你應該會與冷小姐親密地逛著夜市才是。卻沒想到你居然在這裡一個人喝著悶酒，一點都不合理啊。」
「喂，有話就直說吧，這麼藏藏掖掖的一點都不符合你的個性啊，肯定是帕特曼那老頭子放心不下吧，他也還真是瞎操心。」藉著酒意，我有些罵罵咧咧地喊著，「你們這些傢伙，要麼神神秘秘，要麼就糊里糊塗。」
「話可不能這麼說啊，要掌控一個國家機器，可不是說說話那麼簡單。現在這種火藥味瀰漫的時刻，國內兩位頂級高手卻告假出遊，我想，任何一位領導者都會坐不住吧。」不為我的怒氣所感，諾修卡意味深長地笑道，「不過，即使是這樣的非常時刻，他卻特意吩咐另一名高手前來喚回你，這又說明什麼呢？」
話語出口之時，他的目光中閃現出一絲殺意。然而此刻酒精已經上頭，這點點小動作，已無法被我所捕捉。「我…我哪…哪知道那老頭子…嗝…的想法，我又不是活了…300多歲的老妖怪…」打著酒嗝，我漫不經心地回應著，仰過瓶子繼續猛灌，一面轉過頭，看見諾修卡陰沉著臉，便極不耐煩地吼道，「喂，你幹嗎不喝？我們不是夥伴麼？可是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有酒齊醉！」
「夥伴」一詞出口，直讓諾修卡猛地一磣，沉著的臉色也緩緩舒展開，看著因為醉意而有些軟塌的我，他直感到一陣無奈，長歎一口氣：「唉…要我怎麼說好…夥伴麼？有在第4任聖使中發生的那些事情，四聖使之間，還能以真正的『夥伴』相稱麼？」
忽然他心念一動，眉頭一緊，朝著西南邊的天空望過去，臉再次一沉：「最近的辦事效率怎麼這麼差，居然還漏掉四條小魚，也罷，正好發洩一下剛才的殺氣。」
話音剛落，四個身影以極快的速度同時向此處飛來，僅僅是一眨眼的工夫，四個身影已經將我與諾修卡包圍其中。四對雪白的羽翼，懸浮在半空微微扇動，告示著這四人的身份。
「你們這些傢伙，已經給過你們教訓了，難道還不死心麼？」諾修卡眉頭一皺，呵斥道，「非要我下狠手？」
「我們…職責…」「監視…『鑰匙』…」「妨礙…全部…」「清除…不留…」四名天使的回答極其怪異，倒不是因為他們的話語斷斷續續，而是四個天使是一個接一個地，才將一句話稍微完整地說出來。然而這樣，他們的意圖已然很明顯了。
從之前幾次交手，諾修卡已然明瞭這些天使的目標是我，然而對於「鑰匙」這個稱呼，確實有些莫名其妙。但這些天使過分的咄咄逼人，已經到了他所能忍耐的極限。面色再次猛一沉，他乘風而起，雙手一揚，兩道旋風已經聚集在手中，隨時準備出手。
可尚未等他發招，忽然一股莫名的壓力從肩頭傳來，腳下本維持著自身漂浮的那股清風也被這股不知名的壓力一激便消散，幸虧反應及時，才沒有造成自己狼狽跌落地面的醜態。還沒有弄清楚壓力的來源，便聞得耳邊一陣尖銳的鳴叫，聲音刺入耳膜，直傳大腦，繞是強如他也只有摀住耳朵強定心神的份。
而在這捂耳的瞬間，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麼，這種感覺，曾經聽自己的導師提起過。但…這不可能啊，那傢伙已經神形具滅，沒可能他的招式還能重現人間。
但眼前的情形卻讓他不得不相信這個事實。不僅是他，以我為中心，20米範圍內，所有在空中飛的生物，具是因為這強大的壓力而墜落在地，不一會，地上便多了一堆鳥屍。而其他四名天使亦是同樣受到強悍的壓力，白色羽翼不住地顫抖著，若非天賦強化，他們肯定也會在第一時間和自己一樣跌落地面，只是現在這種情況也維持不了多久，四天使中，已經有兩人的翅膀開始慢慢萎縮。
四名天使雖然看起來神情呆滯，卻也不是蠢人。在自己身受威壓無法反抗，而對方殺招卻將至。四人同時咬破舌尖，頭一偏，一口鮮血猛吐在翅膀之上。染上鮮血的那一半翅膀，立刻全然被血色包裹，漸漸的，血色越來越深，最後竟變成墨黑色。
「暗天使？」諾修卡亦是一驚，他萬萬沒有猜到這一層，原本只當是赤晶方面發覺我的行蹤而派出人跟蹤，而自己的目的則是徹底掩蓋我來過這裡的事實，因此才不斷阻撓，卻不想對方居然是意料之外的種族，但思索一陣，倒也寬心不少，「這麼看來，提雷斯女王那邊應該還沒發覺聖火使的行蹤…那麼我所要做的事情，不就可以省了麼…」
就在諾修卡思索的同時，四名暗天使已經適應了之前的威壓，慢慢的，目光轉向了始作俑者，臉上依然浮現醉意，雙腳也是輕浮不已，然而身上所散發出的殺戮之氣，卻遠超過在場所有人，我面無表情，雙手擎著近幾天一直使用的那把劍，不斷地在身前揮舞，雖然看似雜亂無章，然而卻隱隱地呈現出某種陣勢，那股莫名的威壓，便是從中而來。
「….這…真的是百鳥朝奉？」很清楚這陣勢的效果，諾修卡弓低身子，卻仍不住地觀察著我，以一種不知是讚歎還是憂慮的口吻說道，「真是了不得啊…分明已經消失了200年的…」
然而，強化自身之後的暗天使，這種威壓已經不再是負累。彼此眼神一會，立刻同時發出四道攻勢，將我所有可招架，閃避的方位全部堵死，而且招招犀利，似乎意欲致我於死地。
「煩人，又是這群鳥人，這次還來個翅膀顏色難看到極點的品種！」陣勢起不了作用，我已收手回身，卻只是冷冷地望著向我攻來的四名暗天使，厭惡地說道，「你們這些小鳥，在百禽之王的面前跪下吧！」
一斬揮出，全無任何花俏，很普通的一斬，然而只有受招之人，才能體會這一擊所蘊涵的威力。四名暗天使，無一例外的，翅膀從根部被劍氣掃過，即便天使族的翅膀如何堅硬，根部受創，其打擊力可不是一兩字能說明清楚的。更何況翅膀本就是天使族的命脈所在，即便是暗天使，亦無法承受這種攻擊。「磕碴」幾聲脆響，八隻羽翼齊根而斷。而血在飛濺出來之前，就已經被它們周圍忽然出現的焰氣蒸發殆盡。
「熾火真炎？已經掌握到這地步了麼？」眼前之人一再讓自己感到震驚，諾修卡已經有些克制不住自己的衝動了，然而當他看見我此刻的模樣，這一劍確實相當犀利，但很顯然已經超出我的可控範圍，之所以能發揮超常水準，大概是因為…酒精的刺激吧。至少，從我的腳步越來越不穩，臉色也開始忽紅忽白來看，這種想法已然得到印證。加之之前已經有所動搖，此刻也讓他有所決定，「儘管這樣下去，你可能會是個很大的威脅，但是既然…我們還是夥伴，那我就收下這個稱呼吧」
毫無懸念，在血液被熾火真炎所蒸發之後，四名暗天使連痛呼的機會都沒有，便隨著他們的血液一起，被高溫徹底汽化，直接省去了打掃戰場的麻煩。發洩掉心中鬱悶的情緒，一陣疲乏感隨即湧上來，只是因為醉意，已經差不多感覺不到了。
「喂，還楞著幹什麼，礙事的鳥人已經解決了，咱們兄弟倆可以繼續喝了。」繼續抓起酒瓶，沖諾修卡招了招手，我招呼道。
「唉…你這傢伙還真是有整以暇啊…好拉，陪你就是拉！」諾修卡苦笑一聲，但也沒有拒絕，端坐我身側，與我碰了碰瓶。
然而這時，他已無心再飲，而是看著依舊狂飲不止的我，長歎口氣：「你的那個辦法，真能封住夢心的腳步麼？」
聽到這話，我猛灌的動作不由得一滯，放下酒瓶，沉思了許久，歎道：「封住？恰恰相反啊…若不是我今天這番動作，夢心她，恐怕就不會如她自己所預見的，離開我的身邊吧。」
「什麼？」沒料到我居然是做這番打算，饒是考慮良多的諾修卡，也只能失聲叫道。
「你有這番問話，想必你知道的事情，不會比其他人少吧。」我重新拿起瓶子，這次卻只小灌了一口，「這一切，饒是我也是無法掌握，只能先順應著原來的走向，再做定奪。逆位置的戀人…如果不這麼做，只怕我之前的努力，會前功盡棄。」
「但是…或許這些話，不該由我來說…」聽完我的理由，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諾修卡忽然正色道，「如果可能，我倒希望你不要在夢心的身上，放太多的感情，否則，到頭來受到的傷害，只會是你們兩個！」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這番言語，明顯觸動了我的逆鱗，然而充滿怒意的問話，卻因為醉意濃烈而失去了威懾力，「我和夢心，雖然現在只能在謊言中相處，但除了這之外，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任何秘密。所以，你的建議，請收回吧！」
「沒有秘密？？？那她…」不知為何，諾修卡忽然有些火起，卻也頭一偏，似乎將要說出的話很難啟齒，最後還是在決心之下，猛地回過頭，「那她有沒有告訴你，她是…咦？」
回過頭來，眼前卻失去了我的蹤影，而一陣如雷的鼾聲，回答了他的疑問。他只能哭笑不得地望著已然鼾睡的我，無奈地說道：「也罷，好好睡一覺吧，不管你是不是真的知道這些事情，但這根本不該由我來評論吧。」
話音剛落，他再次皺起眉頭，轉臉望向天空，又是幾個身影以極快的速度，落在了兩人身旁。其中一人上前行禮：「對不起，大人，儘管我們全力堵截，可這些天使實在太狡猾，還是漏掉5個。」
「5…5個？」數據與所知的有所差異，諾修卡臉上閃過一絲訝異，卻在極短時間內恢復平靜，「沒事了，那幾個漏網之魚已經被我消滅了，好了，指揮大家返回。」
「可是…那邊…聖火使大人…」接到命令，本應該立刻執行，然而望見一旁鼾睡的我，這名小隊長悄悄指了指我，輕聲提醒著。
「哦？咳…喂，你們幾個，那邊有人麼？」諾修卡楞了楞，隨即微笑著，衝著小隊長身後的那些人吆喝道。
「不，我們什麼也沒看到。」整齊劃一的回應，這麼一來若還有人不明白那可真叫該死了。那小隊長趕緊改口道：「大人，那邊那堆獵物怎麼處理？」他指著我身邊一地的鳥屍說道。
「嗯，本大人今天興致高，出外打獵收穫不錯，那些野味，帶回去給兄弟們加菜吧！」諾修卡滿意地點了點頭，故作興致高漲的神情衝著身前的士兵們喊道。
一陣歡呼過後，所有人指揮著將那堆鳥屍徹底打掃乾淨，連一絲血跡也沒有留下，接著很快便如來時一樣迅速地消失了。最後，諾修卡在離去之前，回望了依舊鼾睡的我一眼。
「唉，做到這一步，勉強算沒有違背我的信念吧。同時，也沒有違背你的意願吧，夢雪？」他輕歎著，身體隨即化為一道清風，消失不見，僅留下這句話，「好自為之啊，我的夥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