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二節 捐贈者和求婚者 文 / 朱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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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美玲右手端起一碗豆漿一飲而盡，接著舔了一圈嘴唇。又連忙把左手的肉包子塞進嘴裡，使勁的咬了一口。嚥下包子後，又仔細吮吸著手指上的湯汁。她吃飯總是一股風捲殘雲的氣勢，似乎從來沒吃飽過。
?夜則是另一個極端。她先從麵包片上輕輕撕下一小塊，有節奏的咀嚼一陣子，然後喝上一小口牛奶，緩緩嚥下去。然後重複第一個動作，分毫不差，雷打不動，好像是進行某種精密的工作，而不是進餐。
王耀心不在焉的夾著一塊韭菜合子，久久沒有往嘴裡送過，似乎靠兩位少女的可餐秀色就能填飽肚子。
他微笑著看紅美玲，「美玲，好吃麼？」
「嗚嚕，嗚嚕，好吃。」
紅美玲吃什麼都說好吃，王耀從來沒聽過她對食物有差評。
看到?夜的樣子，他又微微一皺眉，「?夜。你不願意在我這裡吃麼？」
「沒有。」
王耀多少有點掃興，「可是，你看起來不大高興的樣子。」
「不是。」
「那怎麼了？」
「來找你的那位客人，籐原妹紅。在我們吃飯的時間裡已經燒掉了四把椅子，還摔了五套茶具。」
「反正紅魔館也不差錢……」
「確實。」?夜點了點頭，「由拜訪你的客人產生的相關費用，我會在你工資裡扣除。」
「?夜！你說笑的……」
?夜冷冷的說，「有什麼意見麼？」
「美玲，?夜。你們吃，不用等我了」
王耀立刻離開椅子，趕往客廳。
客廳裡一片狼藉。
最近，籐原妹紅的煩心事越來越多。永遠的死敵蓬萊山輝夜也罷，不三不四的求婚者也罷，都讓她心煩意亂。最讓她犯愁的是眼睜睜看著上白澤慧音日漸消瘦，她卻一點忙也幫不上。
她暗下決心，再不給上白澤慧音添麻煩。但前一天夜裡，偏偏有一個麻煩的傢伙帶來了超級麻煩的情報。
籐原妹紅早早趕到紅魔館門口，希望王耀能幫她出主意，可是卻被晾在客廳裡。她不能拿那些可憐的妖精女僕撒氣，只好將怒火發在傢俱上。
面對眼前的慘象，王耀抱怨著，「妹紅，你幹嘛啊。我兩個禮拜的工資都沒了。」
「跟我來。」
籐原妹紅急三火四的拉著王耀往外面跑。
「怎麼了？」
王耀知道籐原妹紅是個急性子，只好跟著她跑了出去。一路上，任憑他怎麼追問，籐原妹紅都沒有開腔。
「都到寺子屋了。你到底有什麼事啊？」
「大麻煩。」籐原妹紅咬著嘴唇說，「我連慧音也沒有說，知道這件事都很危險。」
「那就別告訴我了，我又沒有不死身。」王耀以為籐原妹紅在開玩笑，他笑著說，「你不是想謀殺老師吧。」
「帶你見一個人……」
籐原妹紅正準備帶王耀去見那個麻煩。可是她發現了一個更討厭的傢伙，竟然是稗田三四前來拜訪。更可氣的是，上白澤慧音明明沒有時間跟自己說話，卻有空親自出來迎接這個傢伙。
本來她對稗田三四的印象還不錯。這個人幫過寺子屋很多忙，對她也很和藹，經常會帶禮物給她。可是自從得知這個人向上白澤慧音求婚的消息後，她立刻將這個人拉入黑名單，跟蓬萊山輝夜並列成為最討厭的人。
籐原妹紅想要知道稗田三四同上白澤慧音的談話內容。她不由自主的跟了過去，其他事情都被扔在一邊。
「妹紅，這事確實很危險。」王耀小聲說，「不過，你也不至於大清早拉我過來聽牆角吧。」
「打飛你哦。」籐原妹紅揮了揮拳頭，「老實的聽著……」
「請原諒我多管閒事。」稗田三四溫柔的說，「你最近是不是太辛苦了，也許有人幫你分擔一些工作更好一點。」
「謝謝。」上白澤慧音輕聲說，「之前來人說，你有要事找我？」
「是的。」稗田三四扶了一下眼睛，「稗田家決定捐給寺子屋一批書籍。當然，我並沒有在這件事上出多少力，只是提出了這項議案而已。」
「真是太感謝了。」
「那裡那裡。比起霧雨家對寺子屋的貢獻，稗田家做的還很不夠。」稗田三四似乎有些自責，「我只是個小主事，不能對稗田家的決策產生什麼影響。」
「不，寺子屋一直都受您關照。」
「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寺子屋確實有圖書館，可是一直都是無人管理的狀態。」上白澤慧音輕輕歎了口氣，「我們人手不足，是不是需要提前做準備。」
「既然這樣的話……」稗田三四的身體略微前傾，「慧音，這件事完全交給我處理，可以麼？」
「稗田先生。」上白澤慧音的身體略微後仰，「那就麻煩你了。」
「不麻煩。」稗田三四笑著說，「能為你效勞，是我的榮幸。」
「請不要這樣說。」上白澤慧音又點不好意思的說，「還有其他事麼？」
「前幾天，碰巧遇到了籐原小姐。」稗田三四笑著說，「還是老樣子呢，那麼的直率。」
「妹紅給你添麻煩了，真是抱歉。」上白澤慧音躬下身，行了一禮。然後直起身體說，「我還有一些工作……」
「我剛從稗田家宅趕來，可以多休息一會麼？」
上白澤慧音不可能更明顯的逐客了，她只好點了點頭，「我幫你填茶。」
「不用。」稗田三四想握上白澤慧音的手，卻抓了個空。他略帶尷尬的說，「抱歉，我失禮了。」
「不，沒……我才是。」
「我跟籐原小姐聊得非常開心，她沒有給我惹什麼麻煩。」
「嗯。」
比起會客室內一本正經的兩個人，牆角二人組的談話，要隨便得多。
「阿咧？」王耀捅了籐原妹紅一下，「你跟他聊得非常開心啊。」
「我可一點都不開心……」
「是嗎？」
「我讓他放棄向慧音求婚，他卻東拉西扯的說了半天。」
「都說什麼了？」
「先說萬象展獎品的事。又感歎自己太短命，羨慕我的體質。後來……他說如果能一直活著，只要在一邊看著慧音就很滿足了，沒必要跟慧音結婚什麼的……」
「然後你就去找蓬萊之藥了？」
「嗯。」籐原妹紅點了點頭，「後來遇到一個叫王瑤瑤的，給我出了個主意。她說我只要把這件事告訴慧音，慧音一定會拒絕求婚。」
王耀心頭一緊，「跟慧音說了沒有？」
「還沒，慧音很忙的，最近都沒空的樣子……」
王耀歎了口氣，「那你不要跟慧音說了。當成那傢伙從來沒管你要過蓬萊之藥……」
籐原妹紅不解的瞪大了眼睛，「可是，可是……」
「王瑤瑤教你的招不靈了。」
「為什麼？」
「過期了……」
「前陣子永遠亭舉辦了月都萬象展，我推薦籐原小姐去那裡散心。」稗田三四笑著說，「那個活動的獎品是什麼來著……」
上白澤慧音搖了搖頭，「妹紅她不會去永遠亭散心的。」
「是啊。」稗田三四贊同道，「我說到那裡時，籐原小姐有點不高興。」
「那不怪妹紅，因為有一些私怨。」
「說起來，籐原小姐總是那麼年輕漂亮。」稗田三四微微低頭說，「當然，你也是一樣。」
「妹紅是蓬萊人。可是，我已經是老女人了。」
「不，不是的。」稗田三四笑著說，「我才是老男人。人間之裡像我這麼大年紀還沒成婚的，可能沒有了吧。」
「稗田先生是個好人，一定能找到合適的伴侶。」
「雖然找到了，可是卻不知道對方的心意。」稗田三四歎了口氣，「可惜，我只是個人類，不能永遠陪著她。」
「不，我是說……人間之裡有很多出色的姑娘。」
稗田三四一副非常失落的樣子，「如果我能成為蓬萊人，一直看著她也好……」
上白澤慧音有些內疚，「對不起，稗田先生。」
稗田三四似乎又重新振作了精神，「我隨口說說的，普通人怎麼可能變成蓬萊人嘛……」
上白澤慧音想要離開，她還有很多工作沒做，「稗田先生，我有些累了。」
「等等，慧音。」稗田三四的身體前傾著，「上次我跟你說的那件事……」
稗田三四的話還沒說完，會客室的牆壁就被開了個大洞。
籐原妹紅踩著瓦礫，衝到稗田三四身邊，抬手就是一拳。但是稗田三四卻被上白澤慧音輕輕推了出去，沒有受到一點傷害。
籐原妹紅想要繼續進攻，可是上白澤慧音及時的喝止道，，「妹紅，坐下。」
籐原妹紅只得將雙手抱在胸前，盤腿坐在地上，氣鼓鼓的盯著天花板。
「非常抱歉。妹紅她……只是想跟你開玩笑。」上白澤慧音跪在地上想要道歉，可是稗田三四及時的將她扶了起來。
「嗯，玩笑。」稗田三四尷尬的笑了一下，「上次我跟你說的幫寺子屋招老師的事，很不順利。只是包食宿，沒有工錢，這種條件有些為難。非常抱歉。」
「不。這是我們的問題。」
「那麼，我先告辭了。」
上白澤慧音鞠著躬，輕聲說，「抱歉，我不能遠送。」
「再見。」
稗田三四已經走出去很遠，又突然回頭大聲喊道，「慧音，我向你求婚的事，請好好考慮，不用著急答覆。」
目送稗田三四遠去後，上白澤慧音重重歎了口氣，「妹紅，你怎麼回事。」
王耀從牆壁的殘垣出走了出來，他笑著說，「妹紅她是擔心你，別怪她了。」
「阿耀，你回來了。」上白澤慧音向前迎了兩步，又停在原地。她略帶責備的說，「你太寵妹紅了。怎麼可以讓她這樣……」
「慧音，你瘦了。」
「沒，沒有……」
「前陣子有些私事，耽誤了。」王耀笑著說，「現在我回來了。」
「嗯，回來就好。」上白澤慧音低著頭，笑著說，「你回來，我就可以放心了。」
王耀走到上白澤慧音身邊，說，「這陣子，讓你受累了。」
「不，不累……」上白澤慧音顯得有點緊張，「我，我給你泡茶……」
原來的茶具因為籐原妹紅的突襲，徹底變成了悲劇。
「把我當成寺子屋的人吧，不用這麼客氣。」
上白澤慧音小聲應了一聲，「嗯。」
「慧音，我有事要跟你說。」
「我也有事想跟你說……」
王耀笑著說，「這次你先說吧，以前可都是我先的。」
聽到上白澤慧音的話後，他就笑不出來了。
上白澤慧音擺弄著頭髮，猶豫了一會，最終下定決心開口說道，「阿耀，我想你可能對稗田先生有些誤會……」
籐原妹紅立刻站起來，插嘴說，「慧音，那個不三不四他……讓我給他找蓬萊之藥……」
「妹紅，不可以這樣說稗田先生。」上白澤慧音厲聲說，「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是誤會。」
「慧音！你……」
籐原妹紅先是沮喪的垂著頭，又跺著腳，大聲埋怨著，「那個該死的王瑤瑤，竟然糊弄我。」
「妹紅……」王耀連忙為自己辯白，「我跟你說過，那招過期了。」
籐原妹紅邁著大步，走出了會客室，嘴裡還念叨著，「追殺……」
上白澤慧音輕輕搖了搖頭，「阿耀，你也認為稗田先生在利用妹紅？」
王耀沒有表態，但也等於默認了。
上白澤慧音歎了口氣，她拉住王耀的手說，「稗田先生幫過寺子屋很多忙，我不想你和他有衝突，好麼？」
面對上白澤慧音懇求的眼神，王耀只得投降，「他不來招惹我，我也不會去招惹他。」
一時間，兩人的氣氛有些尷尬。
又站了半晌，上白澤慧音的身體晃了晃，幾乎栽倒在地。她實在太過勞累，即便是半獸的身體，也有到達極限的時候。
王耀急忙上前扶住上白澤慧音，又順勢將她抱在懷中。他公主抱的技術，已經練到爐火純青。
上白澤慧音微微睜開眼睛，輕聲說，「抱歉，我真沒用……」
「不，你做得很好。」
王耀將上白澤慧音抱回臥室，將她輕輕放在床上，準備離開。
「你好好休息。」
「寺子屋的事。」上白澤慧音扯著王耀的衣角說，「寺子屋新開了四個班，但是老師不夠……」
「沒關係，我去找。」
「新加課程的事，我沒什麼眉目。」
「交給我吧。」
「有些家長抱怨說寺子屋太偏僻，又說抱怨我們開妖怪班，還說不如讓孩子們幫家裡幹活……」
「讓他們去紅魔館找我說……」
上白澤慧音連忙半坐起身體，「不可以。」
王耀趁勢坐在床邊，笑著說，「開玩笑的。」
「你不能對家長動粗……」
「讓他們交錢就好了。」
「啊？什麼？」
「總之，交給我來辦吧。」王耀笑著說，「不收錢的學校，他們還不知足。收點學雜什麼的，他們就老實了。我們中國有句古話，叫升米恩斗米仇。」
「可是，我不想賺錢……而且，有的孩子家裡沒有錢……」
「不是為了賺錢，寺子屋的維護費用不能一直由霧雨家出……」王耀笑了一下，說出了外界常見的一套「上不起學的可以免學雜，學習好的給發獎學金，家裡有錢的可以多收點……」
「誒？」
王耀梳理著她的頭髮，輕聲說，「交給我吧。」
上白澤慧音沒有消化王耀說的話，但是她本能的感覺安心。她的眼睛漸漸迷離起來，「阿耀，拜託了。」
「嗯，一切都交給我吧。」
上白澤慧音閉上了眼睛，低語著，「阿耀，你要跟我說的事呢？」
王耀本想跟上白澤慧音說，不要答應稗田三四的求婚。可是紅美玲的牙印沒有留在他身上，他卻不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他的話到嘴邊，又臨時改口說，「慧音，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