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二章 辭退 文 / 朱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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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雨家投資寺子屋後，其它家族也意識到了學校的重要性，開始向寺子屋施加自己的影響。在這種形式下，寺子屋成立了由各個家族代表組成的理事會。在理事會中佔有席位的多少，反映了人間之裡家族勢力的大小。
霧雨家對這種結果是樂見其成的。他們通過地產取得足夠多的利潤，在理事會席位分配上也佔了便宜。況且獨霸寺子屋的結果，只能迫使其它家族另建學校，憑空多出競爭對手。
無論各個家族目的如何，寺子屋獲得了足夠多的資金，人力，成為人間之裡的焦點。曾經的『鬼街』也搖身一變，成了人間之裡數一數二繁華的街區。
這一次理事會的議題是『圖書館事件』。
圖書館的事件，對外宣稱是建築質量問題。雖然這種說法連豬都騙不過，不過憑借寺子屋理事會的勢力，還是將事件強壓了下來。可是一再發生類似的事件，寺子屋的立場就很不妙了。
上白澤慧音對於這樣的會議沒什麼興趣，卻因為校長的職務不得不參加。如何經營，如何分配職務的之類的事情，她完全不關心，只要孩子們能夠接受教育就好了。
終於捱到了左宗玄宣佈會議結束，卻有一位不起眼的理事提出了一條與她密切相關的提案。
「上白澤先生。我們家族打算提出全部適齡兒童都應接受教育的提案，同時我們希望先生您能夠專注於教學，放棄校長的職務。」
一席話後，整個會議室內變得鴉雀無聲。
上白澤慧音也愣住了。
真的像夢一樣。
如果是夢，不要醒才好。
她只是想讓更多的孩子識字，卻從得到了人間之裡所有孩子都會接受教育的機會。雖然交換的條件有點奇怪，放棄校長職務。
她早就想放棄校長的職務，卻不知道如何開口，沒想到有人替她說了出來。不過，兩邊都是自己的願望，根本稱不上交換嘛~
這一定不是夢，夢裡自己才不會提出這樣過分的條件。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次確認道，「就是說，以後的孩子們都會上學？」
「是的。」
「等等。」左宗玄說，「會議已經結束了。有什麼議題下次……」
「太好了。孩子們都能上學，我做不做校長有什麼關係。」
會議室陷入了一片短暫混亂，各家理事因為突如其來的消息興奮起來。
一般來說，沒有人會覬覦校長的位置。上白澤慧音德高望重，處事公道，又不喜歡插手學校事務，對於理事會來說是再好不過的人選。誰也沒想到她會主動提出卸任。
左宗玄連忙展開了補救措施。
「校長。考慮下吧，過幾天再答覆。」
「不用了。」
「那……在沒有新人選前，還是要校長您多費心。」
「嗯，散會了麼？」
「散會了。」
想到卸下了一副擔子，上白澤慧音幾乎是飄著離開了會議室。然而，理事們卻各懷心思的粘在椅子上，遲遲不肯離開。
上白澤慧音回過神時，發現自己正站在妖怪班的門外。
這個時間，應該是王耀的課。本想先同妹紅分享不當校長這個好消息，既然來到這裡，就便宜那個傢伙吧。
「真是厲害……」她自言自語著，「紀律最差的班……竟然這麼安靜……」
她估算了一下下課的時間，似乎足夠她回起居室整理下，可是又擔心那個傢伙下課後直接回紅魔館。
就算新建的寺子屋也比不上紅魔館對那個傢伙的吸引力。想到這裡，她有些沮喪的拈過一綹頭髮，擺弄起來。
「他到底怎麼維持課堂紀律的，那些小妖怪竟然不吵鬧了……」
不對……這不是紀律好，是乾脆沒有一點聲音。
上白澤慧音心頭一緊。
教室中幾乎沒有妖怪的氣息。
就算妖怪班全是些小妖怪，小妖精，畢竟數量擺在那裡。
千萬不要再發生什麼事件。
雖然上白澤慧音還不大清楚圖書館的事件，不過那片廢墟上殘留的強大的妖氣根本沒辦法隱藏。
上白澤慧音徑直走進了教室。
無怪乎課堂紀律好，整件教室裡就只有最後一排靠門的位置杵著一把紫色的大怪傘。
「小傘!?」
「哇！」
大怪傘倒在一旁，露出了蓄著天藍色短髮的小腦袋，流海下一紅一綠兩隻眼睛四處游移，就是不敢與闖入者對視。
「這，這是新的課麼？」
小傘蹲坐在椅子上，雙手將一支小號手電筒摟在胸前，顫抖著說，「不，不行……我學不來……」
上白澤慧音鬆了口氣，收斂著氣勢，柔聲問道，「你們的……老師呢？」
「慧音老師不就在……」
「我問的是王老師。」
「慧音老師找耀哥哥有事？」
「不，沒有。」
上白澤慧音立刻岔開了話題。
「現在是上課時間，你的同學呢？」
「自習去了。」
「自習？」
「代課文老師說的。」
小傘鼓著腮，拍著桌子，學起了古怪的腔調。「你們都不聽我說話，乾脆就自習吧！」
「哈~？代課？」
上白澤慧音微微蹙了下眉頭，心思也亂了起來。
他沒來寺子屋上課。怎麼了？生病了？有特別的事？不會遇到什麼事件了吧。糟了，不要亂想。一定是請了假，看一下假條就知道了。
「然後代課老師的那個文老師就走了，琪露諾她們也去外面自習了。」小傘發現上白澤慧音有點發呆，小聲提醒道，「慧音老師？」
「啊，哦。自習去了？自習什麼？」
「上次課哥哥教我們，偷吃別人的點心前，要先幫人挑一缸水，不然會讓別人討厭。想要喝別人的甜湯，要先替人劈柴禾。還有……」
那個傢伙……都教了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啊。
上白澤慧音之前的擔心全都飛到了九霄雲外，換上了一肚子的火氣。出於對王耀的信任，她並沒有過問妖怪班的授課情況。可是聽過小傘的話，她有些懷疑自己的判斷了。
「小傘，你也在自習？學的什麼？」
「嚇人啊。」
小傘完全沒注意到上白澤慧音越來越差的臉色，得意的揚起了手電筒。
「看我的絕招。」
說著話，她將手電筒抱在胸前，按下開關，讓光束自下而上的照在臉上，然後歪著頭，使勁探著舌頭，喉嚨裡還擠著含糊的怪調。
「唔~」
上白澤慧音不知道該怎麼評價。
直說的話，會傷到小傘的自尊心吧。
她無奈的眨了眨眼睛，說，「小傘，再接再勵吧。」
「啊~我想起來了。用這招前，要先閉燈……然後……喔，應該是黑天時用。慧音老師，等一會，讓我再表演一次吧。」
「先自習吧。老師有時間再來看你表演。」
「喔……」
離開了妖怪班，上白澤慧音決定去找代課的文老師瞭解下情況。
文章是比較早來寺子屋應聘的一批人，主講外界物品知識及外界式神應用。他對外界式神的態度可以用狂熱來形容，幾乎吃住都不離開。雖然他的授課範圍跟王耀有些重疊，但是兩人的私交卻不差。
「文老師。」
聽到上白澤慧音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文章打了個激靈。他本能的以為校長是來找自己麻煩的，下意識的關掉了網頁，又站起身擋住了顯示器。
「校長好。」
此時，他本應該在妖怪班的課堂上，但是妖怪們不買賬，根本不聽他說話。他只好宣佈自習，給自己挽回點面子。可是無論怎麼說，他也逃不掉玩忽職守的罪名。
上白澤慧音板著臉，說，「不是安排了你代課麼？」
「恩……」
不能說出讓校長滿意，也許會丟掉飯碗吧。文章知道最近有不少人擠著想要來寺子屋工作，像他這樣沒背景的，只是憑借早入校才保住了教師的位置。
「我只能安排她們自習。」
文章根本沒辦法擔任妖怪班的老師，就算知道那些妖怪沒有危險，他也沒有向妖怪們呼喝的勇氣。
他偷偷瞄了校長大人一眼，小聲說，「妖怪班的課都是由王老師負責的。我不知道他們班的教學進度，王老師也沒留教案什麼的……所以，我也不好開新課，連之前講過什麼也不清楚。那個……對了，我來這裡是，想要用外界的式神跟王老師聯繫，問問他上課的事……」
「叫電腦吧，我知道的。」
文章的心一下涼了半截，他補救道，「對，我這就問。然後給妖怪班自習。」
「不用了……」
上白澤慧音微微搖了搖頭，她不能奢望每個老師面對妖怪時都像王耀一樣淡定。
「能聯繫到王，王老師？」
「嗯。我這就給他發短消息。」
「那……你問一下，他，他為什麼請假？」
上白澤慧音明明是打算因亂講課的事興師問罪，話到嘴邊卻變了一番模樣。
隨著鍵盤的敲擊聲，遠在紅魔館的電腦也響起了清脆的機械音。
「你有新的消息。」
「你有新的消息。」
聽到提示音，原本懶洋洋的靠在椅子裡，漫無目的的翻著論壇的王耀立刻挺直了身體。
「是早苗麼？」
他急不可待的打開收件箱，卻只看見到寺子屋同事兼損友發來的短消息。
為什麼請假？
哎。
當然是因為重傷未癒，失血過多，不宜出門。加之一而再的受傷，導致?夜從蕾米莉亞那裡請出了禁足令。
可是如實回答的話……
王耀果斷胡謅起來。
【昨晚玩的太晚，早上沒起來。嘿嘿。】
【為人師表，為人師表。】
【師表你妹啊。我可從來沒想過當老師。你說我是寫個sr|com|bsp;【有空不如寫教案吧。】
【|com|bsp;【你的課程進度到那了？用的什麼教材？】
【沒有教材。也沒進度。我隨便講的。】
王耀有點意外，平時三句話不離遊戲的傢伙，竟然談起工作來。
另一端電腦前的文章連大氣也不敢喘，他身後校長大人面沉似水，一副要吃了電腦的樣子。
上白澤慧音扶著額頭，陷入了沉思。
自己沒有生氣的立場。明明早就知道王耀不想做老師。當初自己使用近乎無賴的手段，才讓他答應來寺子屋上課。
自己沒有生氣的資格。在寺子屋最困難的時候，自己只能束手待斃，是他幫寺子屋找到了新的贊助，挽救了寺子屋。
他不願意來寺子屋這很件事，一直是明擺著的。而現在寺子屋的師資富裕，再也沒必要強迫他幹這份不喜歡的工作了。
不，也許他是喜歡這份工作的，那時他也說過……
上白澤慧音深深吸了一口氣，輕聲說，「文老師，你問他。真不想當老師麼？」
【你不想當老師麼？】
【不想】
【其實當老師挺好的。】
【有什麼好的】
【桑尼她們幾個沒事就玩消失，露米亞總是嚷著要吃人，琪露諾那個笨蛋就知道凍青蛙……不說了，給她們上一次課，我要減十年壽的。】
【學校也挺遠的，每次飛來飛去的麻煩死了。臭河童也不說把bus搞出來。】
【其實寺子屋待遇還是不錯的。】
【那是你們吧。我這種兼職的，一分錢都沒拿過。】
隨著一條條消息，上白澤慧音的心情越來越沉。
果然，他不願意做老師。
那時候的話一定是為了安慰我，畢竟那是寺子屋最困難的時候。
我不可以這麼自私。
她對自己說，夠了，強人所難也要有個極限。寺子屋虧欠了他太多，而且越欠越多……永遠也還不清。他一定是厭惡這份工作到了極點，實在忍不住了，才用曠工來表示抗議。
「文老師。告訴他，不用來了。」
上白澤慧音背過身體，低聲說，「不用為難了。」
「校長……」
「開除！沒有做老師的覺悟，也沒有做老師的熱情。不準備教案，沒有教學計劃，課上總講些亂七八糟的……你說，寺子屋要這樣的老師幹什麼？給新來的老師一個不良的學習榜樣麼？」
文章不知道校長為什麼突然這麼激動，但是他明白此刻不是自己說話的時候，只能老老實實的當打字員。
「開除……」
上白澤慧音抹了下眼角，垂著頭，離開了電腦室。
【校長說你沒有熱情，不做教案，亂講課，不良榜樣什麼的，把你開除了。】
【啊？什麼校長？】
【慧音？她什麼時候來的？】
【一直都在。】
【你別逗我。】
【不好意思。這種事我說不上話。還好你只是兼職。】
【沒事，反正我早就不想幹了。】
沒有熱情，說得對。
不做教案，事實。
亂講課，嗯嗯。
不良榜樣……
雖然這些都是事實，可王耀還是很難相信慧音會說出這種話。他仰頭靠在椅背上，長吐了一口氣，「一定忍我很久了吧……」
自己不適合做老師。
那種隨心所欲的風格，在小規模的學堂還好，到走向正規化的寺子屋就行不通了。背地裡他也聽到過一些老師對自己的非議，靠關係，沒資格之類。
只是他有點想不明白，卸下了不喜歡的差事，為什麼連一點開心的感覺都沒有。
月餘懈怠，本來就不堪的手藝變得更爛。速度也降到不可思議的地步。不過，我盡量用最短時間找回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