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301章 去了哪裡呢？ 文 / 攘臂說劍
第301章去了哪裡呢？
拂曉。夾木城。
北風已經凜冽，這是一個北方晴朗的冬天拂曉。太陽剛剛從東方的地平線升起的時候，早已整裝的墨菲爾看到的不僅僅是城東射過來的第一縷陽光，還有耀眼的刀槍，在晨曦中反射出晶亮的光芒，旌旗蔽日，刀槍如林。
夾木城三面被圍，北門、東門、南門三面，都有密集的雷奧部隊。圍師必闕，這是少爺告訴過自己的，攻城的必備手段，目的是三面圍攻，給處於絕地的守軍一線生機，這樣有助於動搖守軍的軍心。不過現在，這種手段對墨菲爾手下的常青樹軍是沒有任何意義的——他們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就沒指望活著走出夾木城。但是，死之前，也要守足四天！
東面的烏恩部率先發起了攻擊。這是他將功贖罪的心態，成千的騎兵向城防發起了衝鋒，這傢伙不惜血本啊！墨菲爾是百戰將軍，隨安格侯爵跟雷奧打了很多年的仗，他知道這種打法，用騎兵往城下衝鋒，求的就是個速度，可以快速貼近城防，而缺點是：要承受騎兵的損失！在卡羅大陸上這種冷兵器的時代，犧牲一匹合格的上等戰馬，要遠比犧牲一名步兵更讓統帥心痛。現在烏恩東面攻城的先頭部隊，連運送攻城器械都用騎兵，他是真的瘋了！
「連環三擊，第一撥！城防外六百米，半仰射，放！」弓箭觀察手發出了命令。隨著傳令官令旗一放，長型的神武機弩狼牙箭宛如密集的暴雨一般射向了烏恩的先頭馬隊。
衝鋒在最前面的雷奧人紛紛落馬，被強有力的狼牙箭形成貫通性的傷害，戰馬倒地的，受驚的，脫韁的，受傷的，亂成了一團。不過，包括中箭輕傷尚能行動的雷奧士兵，都沒有絲毫後退的意思，第一反應就是舉著盾牌，扛起雲梯繼續前衝。烏恩下了死命令：死，也要給我死在城下，敢後退者，斬！他的兩千督戰隊大刀雪亮，個個黑沉沉的臉凝望著衝鋒的戰友，只要回頭，就地砍死！
得了器械精良先進的便利，東門城頭上九百守軍發揮了通常至少三到四千弓箭手的威力。從阿爾瓦建立常青樹私軍開始，就引入了卡羅大陸上沒有的先進戰法：三段攻擊法。這戰法說來簡單，就是把弓箭手分成三撥，輪流上箭、放箭，可以保持攻擊的連續性。好像是非常容易理解的戰法，但在阿爾瓦所看過的歷史上，這是明代戚繼光發明的，甚至歐洲直到火器時代後的將近一百年，才出現了這種射擊方法。現在，憑借帶有彈簧的神武機弩，墨菲爾把這種持續射擊的優勢發揮到了最大！
神武機弩按照射程，本就分為大、中、小三號，上面又可以連射五到十五支箭，再用上三段攻擊法，這使得常青樹軍看似忙亂，一批批的士兵好像都在做不同的事，上箭、放箭、控弦、拉彈簧，其實分工極為有序，射擊的範圍幾乎覆蓋了東門外六七百米之內的所有角落。
兩千騎兵死士，盡歿城下！夾木城東門屹立如山。在戰場上的喊殺聲重新逐漸歸於平靜的時候，除了倒在血泊之中的屍體外，就只有受驚了四散亂竄的無主戰馬，雷奧軍的第一撥攻擊甚至都沒能把幾架雲梯樹立在城牆上。
「媽的，這麼厲害的箭雨，這個阿爾瓦，到底有多少弓箭手！」烏恩看到這種局勢，雖然抱定了必克夾木城之心，也不禁心底往外直冒寒氣。
「軍報上是常青樹守軍一萬！」旁邊的參謀長馬上接話說，「但是根據我們在赤水河跟他們交手的情況來看，對方的騎兵戰鬥力非常之強，在城防上應該沒這麼厲害」
「不管了，」烏恩大刀一揮，「不怕死的來，給我沖第二撥！」
身後一員戰將一提絲韁，幾乎是聲嘶力竭地一聲虎吼：「末將願往！」
烏恩回頭一看，大喝道：「好！請隨軍祭司來助戰，同時通知我城北部隊，同時攻城！」
參謀長壓低聲音地提醒了一句：「將軍，我看，還是請城南的友軍一齊協助吧。雖然軍令上說，我們是主戰，他們協攻，但我看這夾木城的城防，雖然只有萬把守軍，單憑我們這三萬多人，只怕是打不下來的！」
烏恩鋼牙一咬：「好！老子豁出去了，這臉也不要了，你去城南親自跑一趟，無論如何，請他們幫幫忙，就算看在我烏恩在軍部混了多年的面子上。跟他們說，就算連我也戰死了，請他們踏著我的屍體，也一定要攻下夾木城，替我砍了阿爾瓦那個兔崽子！」
南門外的兩萬雷奧軍沒有隨軍法師，但是卻帶來了整個卡羅大陸上現有的野戰攻擊力最強的武器——弩炮！東門，四名雷奧中級祭司連成一線，撲向城頭，在北門，幾千刀盾步兵，邁著整齊的步伐，緩慢地向城防壓來，弩箭的壓制效果已經非常不明顯。
墨菲爾在第一天的防守戰當中，幾乎就把阿爾瓦給自己趕製造的先進守城器械都用了上去。這雖然不是像當初在獨角城對賓陸海賊的打法，但是阿爾瓦留下了六架巨型機械手類的東西，上面掛著尖刺滾木！
不過運氣實在是不太好，打到下午，本來只起到威懾作用的敵人弩炮竟然有如神助一般射塌了兩架機械手。即便如此，墨菲爾還是內心底在暗自慶幸，幸虧軍情緊急，敵人來不及，如果帶來的不是弩炮，而是笨重的投石機，自己只怕這第一天都難以守住了。
太陽西斜的時候，運氣的天平開始朝墨菲爾的守軍一方傾斜了。墨菲爾放出的強力雷魔法卷軸一口氣用掉了十四個，破去了對方隨軍祭司的攻城法術之餘，甚至還把其中一人給打傷了。那名飛在空中的祭司斷了線的風箏一般落在東門外雷奧人的陣後，引發了城頭守軍一陣良久的、極度狂熱的歡呼。更為幸運的是，墨菲爾忙***錯放出的第十五個雷魔法卷軸根本沒有對著空中，而是平直著放出了四道極粗的閃電，其中一道竟然把烏恩的帥旗給劈了！
一場攻守大戰，從拂曉一直打到黃昏，雷奧軍氣勢已沮，隨軍的祭司估計認為城中有至少超過兩名精通雷系魔法的高級魔法師，也已經龜縮不出。北門，刀盾兵一度已經爬上城防，完全依靠蓋世太保的精銳裝備、超強的個人戰鬥力才力保不失，而近七百已經登城的悍勇雷奧人也盡被分割絞殺。
看著已經開始後撤的雷奧人和城下堆成小山般的屍體，墨菲爾左肩上的箭傷又開始隱隱作痛，中午時分，一支城下射上來的冷箭擊中了他的肩膀。當時為了穩定軍心，墨菲爾當即揮劍砍斷了箭支，而箭頭卻一直在肩膀中沒有起出來。這第一天的防禦戰，墨菲爾損失了六百多人。傷亡的數字雖然不大，但這樣的一整天大戰下來，剩下的人戰鬥力已經非常成問題了，而城下，敵人還有至少三萬多的生力軍沒有投入進來。
第二天的上午，天下起了大雨，一直持續到午後，這使得雷奧人火攻城門的計劃功敗垂成。墨菲爾再度損失了近千人，即使有神武機弩和三段攻擊法作為依仗，羽箭的覆蓋和殺傷能力都已經明顯地減弱。更為可惡的是，敵人似乎已經看出了城裡的守軍好像沒有上萬人那麼多？
「打！再打！」烏恩的大營中，一個額頭中了神武機弩小號流矢的統領瘋了一樣地在嚎叫。
參謀長做了個下壓的手勢，陰測測地向一臉鐵青的烏恩進言說：「將軍，不知道您發現沒有，今天常青樹守軍的弓箭已經明顯地沒有昨天密集了？」
烏恩點了點頭，這一點他也看出來了。是沒有箭了？還是沒有人了？
參謀長繼續說下去：「將軍，我們自己已經損失了一萬人左右了，城南的友軍，雖然只是助攻，但損失也應該不會低於三四千人。依照今天的情況來看，我倒是希望守軍是沒有足夠的箭支了，而不是沒有足夠的守軍了！」
「你這叫什麼話？」那個受傷了的統領馬上吼了起來，「如果守軍人還多的話，我們還要打登城戰，進城了還要打巷戰，你什麼意思？」
參謀長搖了搖頭，沒有理睬他，而是向著烏恩說：「將軍，我的意思是，情勢有點奇怪。阿爾瓦繞了這麼大的圈子來打下了夾木城，明知道我軍有可能合圍，卻還在這裡死守，您不覺得奇怪嗎？」
「他的戰略意圖是卡死大軍的糧道，可以減緩獨豹坡那裡的局面，同時瓦解我軍東進的態勢。」烏恩低低地回答，阿爾瓦的想法，按照常理來說應該是這樣的。而且從夾木城的守軍來看，明明有西門可以突圍，卻絲毫不為所動，堅持死守，顯然是想把夾木城這顆釘子，牢牢地楔在東、北兩路軍的咽喉要道上。
參謀長用幾乎自己也不太相信的語氣顫抖著說：「我擔心的正是這個。根據情報說，阿爾瓦有萬人左右的部隊，但是將軍你想想，如果這一萬人全都在這裡那麼就跟我們所想的一樣。可是，如我所說，如果城裡的守軍沒有一萬人那麼多，情況又是什麼樣呢？其餘的敵人去了哪裡呢？」
烏恩被參謀長這個極為大膽的揣測給驚呆了，霍地站了起來：「啊！他們會去哪裡？難道是」
自己的部隊從東面揮師急進，夾木城以南直到獨豹坡，全都是雷奧大軍掌控的範圍，西邊阿爾瓦又不走，那麼，如果他以少量守軍把自己和南面回來的援軍都牽制在了這裡
可能性就只剩下了一個，阿爾瓦的主力，深入到雷奧帝國腹地去了？這個推論讓烏恩雖在寒冬之中，仍是馬上出了一頭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