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奪宮風雲 第一三七章 劍拔弩張 文 / 賀蘭拓跋
第一三七章劍拔弩張
「趙相,如今我沒有領兵出戰,父皇也似有所警覺,難道晉王仍未死心嗎?」武功郡王府裡,趙德昭向旁邊正在端茶冥思的趙普詢問。
「晉王此人,一旦下定決心了很難改變,而且出手必定是全力以赴,不給別人留有後路,也不給自己留下後路。所以德昭萬萬不能大意啊。」趙普回道。
趙德昭聽得趙普的斷言,心裡猛然驚醒,想起後世趙光義的手段,自己不忍不代表別人也就如此,急道:「那以趙相之見,晉王會如何行事?」
趙普也是一副疑惑的樣子:「晉王若想事有所成,必然是先對皇上不利,然後搶得先機佔據皇宮,如果武功郡王也出了事,那麼朝中定然擁立晉王主持大局。只是,老臣也是實在想不透晉王該如何對皇上不利?皇上居於宮中,晉王應該不易下手才是啊。老臣對此也是百思不解啊。」
趙德昭猛然想起趙匡胤身邊的王繼恩,歷史上沒有與趙光義抗衡的趙德昭,王繼恩貪圖榮華富貴聽命於趙光義,現在有了我,難道王繼恩還會如此?想到此,心中已有了計較,便開口詢問道:「趙相,不知道德昭能否請父皇身邊的王總管到府一敘?」
身在皇宮之中的王繼恩這幾日也是坐臥不寧。當年他只是頻繁更迭的皇宮中的普通小太監,當年周世宗柴榮經常領兵出征,他由於伺候皇后,有時也對朝中的一些事情向皇后說說看法,影響皇后的決定。後來趙匡胤取代後周建立大宋,出於多年的習慣,他有時仍然會對趙匡胤說說自己對政事的看法,結果以前都會受到讚賞的行為卻換來了趙匡胤的大怒,趙匡胤不論他說的是否有理,仍以「鑒於唐亡,太監不得干政」為由,不僅讓侍衛把他打得遍體鱗傷,而且把他從人人羨慕的後宮近臣變成了干雜役的差使。
就在他以為自己可能一輩子都要在雜役中渡過時,沒想到皇上的親弟弟、大宋的晉王竟然能善待他,不僅對他關愛有加,而且處處製造機會讓他步步高陞,終於成為皇宮大內炙手可熱的人物。為了報答晉王的恩情,也為了自己今後的前程,他這幾年給晉王不斷地傳遞著皇上的喜怒哀樂,幫助晉王在朝堂上能夠在言行上暗合皇上的心意。當晉王成為大宋最有權勢的王爺時,他看到了希望。但是,任誰也沒有想到,一向沒有突出才能的趙德昭能夠在近幾年中突然崛起,不僅立下了不可磨滅的功勳,而且佔據皇子的身份,眼看著就要成為太子。
王繼恩知道晉王開始行動了,但是他的心情卻日漸沉重。他開始擔心,多年的朝政更迭讓他有了敏銳的嗅覺,他知道皇上和朝中大臣們都支持武功郡王,這一點令晉王完全處於下風。大宋朝的萬千氣象讓他覺得此時謀逆成功的可能性很小。如果晉王成功了還好,然而一旦晉王失敗,自己也就要跟著掉腦袋了。
「哎呦,王公公,您可讓小的好找啊。」
王繼恩安排好今夜在大殿值夜的太監後,剛到自己門口就聽見有人叫他,轉頭看去卻是秦公公。
秦公公是王順在宮裡最要好的夥伴,如今武功郡王最有望繼承皇位,王順也是水漲船高,秦公公更是與王順走得近了。
「王公公,方才武功郡王府裡的王順托人讓小的請您到武功郡王府一敘。」秦公公雖然和王繼恩關係相處一般,但是目前還是不敢稍有不遜,是以態度很是恭敬。
「哦,武功郡王請咱家過府一敘?」王繼恩也是頗感意外。
「是啊,王公公。也只有您才能勞動武功郡王請了。」
「這」王繼恩沉吟著。他和晉王的來往都很隱秘,宮裡宮外很少有人知道他們的關係,但是畢竟心裡有影,就這樣大大方方地到晉王的敵對方武功郡王府,他卻是不敢。但是如果自己不去,那豈不是顯得自己更加心裡有鬼?如果在武功郡王不知情的情況下,自己能得到有利於晉王的消息,那豈不是更加讓晉王有把握?
看著對面一臉諂媚相的秦公公,王繼恩厭惡地哼了一聲,方才回道:「那好吧,待咱家收拾收拾再前往。」
下了轎,站在武功郡王府邸門口,王繼恩已經可以感受到王府的靜謐,因為他聽不到絲毫的絲竹之聲及紅塵歌舞,這讓他不由地想起了同樣幽靜的晉王府,再想到以前失去朝政的皇室們荒『淫』奢華的生活,看到晉王和武功郡王的府邸,這讓他明白了為什麼大宋能夠結束北方多年的紛爭,而其他朝廷則被不斷地取代。
「王公公能來是本王的榮幸。」
武功郡王竟然親自出府迎接,這讓王繼恩很是榮幸,話裡已經帶著稍許的高興,「王爺客氣了,小的怎敢勞駕王爺出府?」
「王公公侍候父皇多年,勞苦功高,當得起,當得起。」趙德昭笑著迎著王繼恩進了大廳。
王繼恩輕輕地抿了一口茶,不解地問道:「不知王爺叫小的到府上,可有要事需要小的效勞?」
趙德昭看著王繼恩不說話,只是微微笑著。
王繼恩初始時還能對視著趙德昭的目光,但是想起自己和晉王的關係,心裡不由地發虛,不只不覺間雙眼已經看在了趙德昭的腳下。
「果然有鬼」趙德昭發現王繼恩的變化,已經確定了此人必定和晉王有關係,想到此,趙德昭笑道:「不知王公公可曾玩過骰子賭過大小?」
「咱家在宮中侍候皇上,責任重大,不曾觸過。」王繼恩不知道趙德昭為什麼突然說到了這個話題,心裡很是奇怪,便小心翼翼的回答到。其實,王繼恩年輕時地位還沒有現在般顯赫時也曾常常在宮中和那些好賭之人玩耍,只是升到了如今總管的職務時,一不缺錢,二來也實在放不下臉面去和那些在他眼中不知進取的小廝們同台下注,所以,這幾年來還真的是沒有接觸過。
就在王繼恩還在思量的時候,便驚奇地看見趙德昭像變戲法似的從袖中拿出一套骰子,然後輕輕仍在桌子上,不出一刻,那三個骰子在桌上經過旋轉停了下來,趙德昭等王繼恩的目光從骰子上收了回來,然後笑道:「王公公貴人多事,沒有碰觸過這種低俗之物自在情理之中。不瞞公公,這種東西如今在市井之中可是極為普遍,很多人到了晚上無事可做之人都要耍上一耍」
「武功郡王喚咱家出來難道就是想和咱家耍此物?」趙德昭說的輕鬆,王繼恩卻是聽得漸漸沉重,便忍不住打斷了趙德昭的話。
「公公稍安勿躁,本王想著公公平時在宮中盡心盡力侍候父皇,德昭身為子女對公公的恩德感激不盡,今日請公公過來,只是想著感謝公公,絕無他意,絕無他意。」說完,趙德昭看著王繼恩平靜下來,又接著道:「市井之中,天下平民,到了夜間,便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以此物為準繩,以身家財物為注資,都要賭個大小,憑借運氣賺那養家活口的區區小錢。運氣好者一個晚上也能有一家之口數年之資,運氣差者輸掉了身上全部的銀兩,回去之後便要承受家中父老妻小的責罵。不過,以本王看來」
王繼恩一邊聽著,一邊猜測著趙德昭說此番話的目的,聽著趙德昭停了下來,不由地看著他。
趙德昭看著王繼恩不緊不慢地說道:「以本王看來,即便是那些輸了的人也只不過是把本來用於過日子的銀兩輸了,只要他們不再存了妄想,自此以後安心過日子,以後還是可以平平安安度過後半生。只是因為他們賭的只不過是區區小錢,賭注不大,縱然輸了也不會有大的後果。而有些人則不同,因為他們的賭注或許就是身家性命,一旦押錯了大小,那可就是丟身棄命的後果了。」
王繼恩聽得趙德昭的語氣漸漸嚴肅,心中不由大驚,猛然站了起來說道:「王爺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公公莫急,公公莫急,喝茶,喝茶」趙德昭此時卻像是沒事人似的,忙起身招呼著王繼恩,等到王繼恩稍微冷靜下來,趙德昭接著說道:「區區幾兩銀子的賭注,下注者也許並不放在心裡,就當是碰運氣罷了。但若是一局賭注關乎身家性命,便不能僅僅是看運氣,還要權衡自己的贏面是大還是小,方可保全如今得之不易的地位啊。」
趙德昭說完也許是感到口渴,也許是想給王繼恩多點思考的時間,便坐下來端起茶碗細細品味茶香。
屋子裡頓時靜了下來,落針可聞。
王繼恩已經不敢看著眼前的武功郡王,感覺自己的一切都似乎已經被眼前的這個年青人看透了,他不知道趙德昭知道多少他與晉王的事情,但是他可以肯定自己和晉王的來往一定被趙德昭發現了,此時,他就像是一隻已經被捆在了木柴上的活兔,就等著別人燃火了。他也不是沒有權衡過晉王和武功郡王的勝算,他也知道武功郡王的優勢更為明顯,但是他一直以來受到晉王的大恩,也曾聯合起來迫害過武功郡王,如果武功郡王贏了要秋後算賬,那麼他以前做過的那些事情豈不是都要暴漏了。
蠟燭從上而下,月亮由東而西,時間一點一點漂移。
趙普立身屏風後看著王繼恩靜靜地思考著,他早已想到了王繼恩的顧慮,看著王繼恩這麼久都沒有下定決心,知道是自己推他一把的時候到了,於是大聲笑道:「如此容易的決斷王公公難道還需要如此長的時間考慮麼?若為難之,莫如就由在下幫王公公決斷如何?」
王繼恩被這大笑聲驚醒,發現竟然是趙普站立在屋中,不由地大驚,說道:「趙相不是在洛陽嗎?怎麼也到了汴京?」他侍候趙匡胤多年,趙匡胤有何大事都找趙普商議,他對趙普的能力和手段自然很是瞭解,也對趙普從心底裡就有一種害怕的感覺,如今見了趙普本人,自是大驚失色。
趙普微笑著:「值此關鍵時刻,不僅王公公需要下注,便是趙普如今也是身在局中啊。」
王繼恩看著趙德昭,有看著趙普,心中的天平終於有了傾斜,但是他還是忍不住說道:「只是,只是,以前,以前小的…」
「王公公放下,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只要從今往後王公公能夠痛改前非,武功郡王對王公公往昔的行為自是毫不介意的。」趙普不容王繼恩說完,就已經把他心中的顧忌打消了。
趙德昭聽到此處才想到原來王繼恩還有這方面的考慮,自己只顧著給王繼恩壓力,卻忘了給他活路,真是身在局中不知身處啊,趕忙說道:「王公公放心,只要王公公能夠大力相助,本王自是不會將以往的事情記在心上。」
「多謝王爺寬容大度,小的自此唯王爺之命是從。」王繼恩沒有了顧慮,在趙普這個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出現後終於改變了自己的立場。
晉王府,趙光義看著賈琰道:「不知賈卿那面可都安排好了?」
「一切都已經按照王爺的安排吩咐下去了。請王爺放下。」賈琰恭敬地回道。
趙光義看著大廳的燭光眼神閃爍,不由地歎道:「,明天晚上,明天晚上,一切都在明晚。」
片刻,他的眼神從游離到堅定,然後對著眼前的宋琪、賈琰和程羽說道:「宮內的事情由我安排,待明晚宮內大事成功,本王立刻前往宮內,賈琰通知你兄弟行動後,留在府中保護王府,宋琪和程羽分別奔赴支持我的眾位大臣府上盡快聯合他們。待得武功郡王府上火起,你們迅速奔赴其他大臣府上遊說他們支持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