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劫後餘生（上） 文 / 燕小乙
寒冬臘月，天氣極冷，可是卻擋不住人們的紙醉金迷。夜色漸深，大上海近年來極富盛名的富貴巷裡一片燈紅酒綠鶯歌艷舞。位於富貴巷黃金地段的金錢大世界夜總會此刻更是燈火通明，特設的停車場早已經沒了位置，一輛輛超豪華的名貴轎車藉著燈光和月色向著周圍的行人炫耀著主人的光輝。
與黃金大世界門前的熱鬧喧囂相比，富貴巷最裡邊的幽月坊酒吧則顯得低調得多，既沒有奢華的裝飾也沒有喧鬧的歌舞，這裡有的只是溫馨的燈光和靜靜交談的人群，但是從酒吧內簡約而不簡單的裝潢，明眼人卻一眼就可以看得出，幽月坊的層次要比黃金大世界高出很多。
低低的汽車剎車的聲音傳來，幽月坊門口的服務生連忙將門向內拉開，進來的是一位打扮穿著極為得體的先生。負責引領的年輕侍者熟練的西方禮儀和恰到好處的熱情顯然使來客倍增好感，幾句話之後，一張綠色的鈔票就作為小費落到了侍者的胸兜裡。
「先生，請問您需要點什麼？」侍者右手按左胸，左手搭在背後，微微俯身彬彬有禮地問道。
來客並沒有答話，而是反身從口袋裡摸出一張金色的小卡，小卡上金色的花紋盤旋圍繞著一隻斑斕猛虎！侍者見了金卡就再也沒有繼續問下去，不露聲色地退了出去。不大一會兒，一個穿著金絲鑲邊高開叉旗袍的女人婷婷地走來，將來客引到了後邊。
「喲，李先生，你來了。」一身書香氣質的幽月坊老闆顧朝陽向來客熱情地伸出手去。
「顧老闆，咱們閒言少敘，還是開門見山吧！你應該知道我來是為了什麼，所以……」李先生眼光掃了一下周圍的人，朝顧朝陽挑了挑眉毛。
「呵呵，李先生不必顧慮，有什麼事請放膽直言，噢，忘了給你介紹。」顧朝陽說著指著周圍的人一一說道：「這位是幽月坊的投資合夥人林先生，這位是鐵血盟的趙四先生，這……」顧朝陽指著剩下的兩個看起來十六七歲的少年，猶豫了一下道：「這兩個是我不成器的孩子，呵呵，過來見過李叔叔！」
「呵呵，免了吧！」李先生微微一擺手，「見過林先生、趙四先生。顧老闆，這麼說，先前敝會提的一點建議您是不打算合作了？」
「呵呵，李連平，誰教你這麼囂張的？見到我趙四在這還敢這麼說話！」趙四先生陰陰一笑，慢條斯理地說道：「看來這些年飛刀會在金老大的領導下確實不錯啊，連一個看門狗都這麼大的架勢，嘿嘿，我還真想抽空去拜望拜望金老哥了。」
趙四先生話音未落，李連平的臉色已經變了數變。「顧老闆，既然鐵血盟趙四先生橫架金梁，兄弟我也無話可說，虎紋金卡原物奉還，我李連平做事光明磊落，回去後一定原話轉告趙四先生和顧老闆對敝會的問候，一句話不會多，一句話也不會少。幾位後會有期，告辭！」言罷李連平鐵青著臉扭身就走，再也沒有了來時的從容和瀟灑。
「這……顧大哥……」一旁的林先生見事情鬧到這步，顯得有點慌亂。
「林老弟，你放心，有趙四哥在這裡，飛刀會算什麼！」顧朝陽優雅地點燃了一根古巴雪茄，吐了一口煙笑道：「我就怕他們不來，來了就一個也別想走。等掃平了飛刀會，林老弟，你就等著和哥哥發大財吧，哈哈哈！當然，咱們歸根到底還是和鐵血盟的老大們一起發財，趙四哥，以後可就多多仰仗您了。」
「呵呵，好說，好說。顧老弟的氣度非比常人，一看就知道是幹大事的人。」趙四先生不慍不火地說道。「行了，時候不早了，大家該回去休息了，我也得去安排一下兄弟們，這些天得勤快點了。」
送走了趙四先生，顧朝陽吩咐手下將兩個孩子送到三樓的貴賓房休息，然後一個人留在幽月坊的地下休閒吧裡和林先生低低地商量著什麼。
「四眼，你爸爸是黑社會？」貴賓房的雙人間裡，沉默了一會兒，一個聲音悠然響起。
「不是！」戴眼鏡的少年斬釘截鐵地回答道，「老大，我爸爸可是正經的生意人！」可能少年感覺這樣的回答連自己都無法信服，停了一會兒，低低地補充道：「我也是第一次見到爸爸和這些人在一起。」
「四眼，找個機會勸勸你爸爸吧，和黑社會攪和在一起可不是什麼好事呀。」
「老大，我老爸決定的事，沒人能勸得了，包括我老媽。你看那個林先生，雖然是投資合夥人，但是這一晚上他總共插了幾句話？還不是我老爸在做主。」四眼的語聲聽起來有點悶。
「老大，」四眼忽然離開自己的床鋪，湊近了那張樸實卻略顯堅毅的臉，「要不，你幫我去勸勸我爸？」
「呵呵，行了吧，你也太看得起我了。連你老媽都勸不動他，我一個小孩子的話，他能聽得進去麼？」
「唉……」四眼想了想，也覺得有道理。
兩個少年談了半天，終究對大人的世界不太瞭解，所以也沒商量出結果來。迷迷糊糊地，兩個人相繼睡去。
清晨，東方明珠的尖頂折射出第一縷陽光的時候，早起的人們已經開始了一天的忙碌。帶著宿酒未醒的沉醉，帶著過度放縱的蒼白，帶著對新的一天美好的祝願，他們擁擠在上海這個國際大都市的大街小巷。
四眼和老大在幽月坊簡單吃了點精緻的西式早點，就背上小背包出去逛街了。現在正是寒假，雖然兩個人身為高三的學生，可是在春節前後學校還是非常仁慈地放了幾天的假。四眼的老爸老媽想兒子了，而老大又好像沒來過上海，所以四眼的力邀老大來與自己過個新年。
徐家匯和南京路不約而同地張燈結綵，所有的店舖都打出了自己的春節促銷廣告。從早晨開始一直逛到華燈初上，兩個人的小背包都塞得滿滿的，這個時候他們才想起來該回家了。就在他們要出東方大廈門口的時候，忽然一個熟悉的身影從面前閃過，四眼和聶如龍忽然駐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