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暗月馬戲團（八） 文 / 燕小乙

    吉卜賽人果然能言善道，在接受了釘子的第一筆訂金之後，這傢伙的臉就變得像喝了興奮劑一樣，隨著肌肉的快速抽動，嘴裡蹦出大串大串的吉卜賽式創造性中文，中間還夾雜著一些不知道哪裡來的俚語，雖然依舊顯得有點生硬，可是在這陰雨天氣裡和異域的旅途中，卻給聶如龍一夥人增添了一定的樂趣。而隨著吉卜賽人和中國人交流次數的增多，他的漢語顯然進步明顯。

    經過交談大家知道，小個子吉卜賽人的名字叫吉爾，和其他的吉卜賽人不大一樣，他是在印度西北部的拉賈斯坦邦土生土長的小吉卜賽，在年幼的時候跟隨父母四處遊歷，到過很多地方，比如地中海沿岸的許多歐洲國家，加勒比海附近的埃及、羅馬尼亞等非洲國家，甚至到過中國的西藏，青海，內蒙古等地，所以很多地方的方言他都會講一點。

    「我們羅姆人……」每當談到他的豐富多彩的旅遊經歷，吉爾都會驕傲地昂起頭，眼睛裡帶著嚮往和自豪的神色自稱著羅姆人。關於吉卜賽人，聶如龍他們自然不大清楚，所以開始的時候難免對這個民族起了輕視之心。可是在吉爾一路的滔滔不絕中，他們發現這個人懂得還真是不少，看不出他略顯油滑的面孔下居然還真有些料子。由於釘子等人只是為了出來逛逛印度具有民族特色的景點，所以當吉爾主動提出帶他們去一個地方時，他們也沒有拒絕。

    「那是個好地方，你們一定會贊同我的看法的！我保證！」吉爾信心十足。

    地方比較遠，所以幾個人搭了兩輛出租車，按照吉爾的指引一路向西北方行去。穿過了阿傑馬爾汗公園向北，經過克什米爾拱門和阿育王柱，就到了老德裡區的謝爾沙阿?蘇裡路附近的一處鬧巷子。一過了老德裡站，周圍的景物就變得完全不同了。和新德里相比，這裡就像是美國的新區和貧民窟一樣，一面是豪華的天堂，一面是沉淪的地獄。街道兩邊到處可見穿著傳統服裝的印度人，膚色黝黑，精瘦精瘦的，偶爾有幾個胖子經過，衣著也和其他人很不一樣，而且經常旁邊都會跟著幾個保鏢模樣的人。

    「嘿嘿，中國朋友，如果你們想瞭解印度的特色，那麼這裡就是最好的地方！」吉爾眼睛裡放著光，不停地打量著周圍的行人。「這裡，我們叫它老街，嘿嘿，別看這裡破亂不堪，可是，在我們看來，只有這裡才是真正的樂園！朋友，不論你想要什麼，都可以從這裡找到！」

    「哦？那我想要難提蜜多羅的舍利，你能找到嗎？」釘子看著吉爾，笑得有些不懷好意。難提蜜多羅指的就是中國神話裡的降龍羅漢，他的舍利未見有傳世間，別說找了，聽都沒聽過。吉爾一聽，臉現尷尬，轉臉朝外裝做觀察行人沒有聽見。

    「小子，注意你的手！」釘子話音沒落，吉爾已經轉過身來了，一臉笑嘻嘻地模樣，朝著釘子攤開雙手，很無辜的表情看著他。

    聶如龍和其他幾個人轉臉看著他，釘子走上前來，狠狠盯了吉爾一眼，接著神不知鬼不覺從吉爾的前襟下摸出一個棕色的小皮夾！大伙這才明白，敢情剛剛一轉眼的工夫，這個吉卜賽人就又偷了一件東西！看見事情敗露，吉爾眼睛眨了眨，看看天空，輕輕吹了個口哨轉個身就向前走，彷彿剛剛這件事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一樣。

    看著這個老油條的動作，釘子真是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可是現在卻必須約束住他，不然，天知道這個吉卜賽人會給自己捅出什麼婁子來。想到這裡，釘子連忙上前幾步，右手如同一根鐵條一樣按在了吉爾的肩膀上：「吉爾，我不管你以前是怎麼生活的，也不管你以前做過什麼，但是，你現在是我們的翻譯和嚮導，你明白嗎？」

    吉爾此刻肩膀上已經隱隱作痛，他的個子本來就矮小，被釘子大力一壓，就更顯得單薄。咧著嘴一笑，吉卜賽人勉強說道：「是的，是的，我知道！」說著勉力舉起雙手，「有你們在的時候，我什麼都不幹，我保證！」

    吉卜賽人的保證？釘子心裡苦笑了一下，不過對方已經這樣了，還能如何？湊近了吉爾的臉，釘子狠狠地盯進了吉卜賽人眼神裡，狠狠地說道：「這樣最好，別給我們惹麻煩！否則，叫你知道中國人的厲害！」

    「是的，先生！那麼，我現在應該把這東西還給那個傢伙，不是嗎？」釘子剛一放手，吉爾就靈巧地轉過來，釘子手上一滑，皮夾已經落在吉爾的手裡，掂了掂皮夾，吉卜賽人眼睛裡又放出了貪婪的光。

    「算了，只此一次，下不為例！」反正剛剛吉爾偷的目標看起來不像什麼好人，而且看那身穿戴也是個大闊佬，所以釘子也就沒太在意。

    「啊哈！中國的朋友，臥（果）然夠朋友！」吉爾眼睛一亮，也沒見怎麼手指怎麼動，皮夾就那麼不見了。而後吉爾朝眾人招了招手，一轉身走進了這個骯髒、雜亂、吵鬧的老街。

    老街兩旁的建築顯得十分破舊，有的地方就是用塑料布和幾根木樁搭起來的簡易的窩棚。每個門口幾乎都會有一灘積水，一些喝空的塑料瓶和廢塑料袋被風吹起，掛在屋簷上，貼在牆壁上，甚至刮到了人臉上。有些地方地面上沒有了土製的石磚，泥土露出來，顯得泥濘不堪。越往前走，周圍的人越多，裝扮也越複雜。隨著前進的步伐，吉爾的嘴巴如同蹦豆一樣給這一群中國人解釋著眼前形形**的人和相關的風土人情。斯坦族、泰盧固族、孟加拉族等等各族服飾和人等在吉爾的口中飛快地形成了具有鮮明特色的故事，聽得聶如龍等人眉飛色舞。看來，吉爾這傢伙倒還真是選對了，有著豐富履歷的他簡直就是一個出色的導遊和翻譯。

    此刻大家已經邊走邊看到了老街的中部，行走間不時有人和吉爾擠眉弄眼地打著招呼，看來他對老街這裡相當熟稔。街道兩邊依舊擺滿了形形**的印度商品，大多數都是手工製作，而且是帶有強烈的民族色彩和傳統樣式的商品，包括服裝，器具，首飾……可是到了中部，人也已經擠得沒法動彈了。抱著小孩的婦女，拿著破瓦罐的老人，赤腳蹲在牆角的漢子……他們目光或呆滯，或閃爍，看著面前擁擠的人們。

    嫣嫣和手裡已經多了兩個包裹，四眼和包子的手裡也已經拎了幾件特色商品，都是嫣嫣買的。看來不管在什麼時候，女孩子的購物**都是比男孩子要強烈許多的。在這樣的環境下，嫣嫣竟然還有心思左顧右盼，看著那些從未見過的東西，眼睛裡射著**之光，絲毫不在意自己的胸脯和粉臀被人擠擠挨挨大佔便宜，倒是四眼和包子，用力地將嫣嫣後面的人擠開，而聶如龍則擋在了嫣嫣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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