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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二四章 碧血丹心(五) 文 / 冷月寒劍

.    八思巴感到前所未有的憤怒,他咆哮,他怒吼,可是他的力量,在神的眼內實在是太微不足道了,簡直不堪一擊。神輕輕的揮動了一下身後的雙翼,額前忽然射出一道金光,穿透八思巴的身軀。恐怖的望著眼前的一切,八思巴屈服了。他緩緩的退出了這片神之領域,回到了自己的佛域。

    在旁觀眾人的眼裡,只是看見八思巴先是滿臉的傲色,無所不能的自得;繼而又是化為無限的恐怖、駭怕;接著又是茫然、無助、憤怒等等表情;最後的八思巴完全拋棄了密宗高僧的形象,那是哀求,乞討的神色。額上涔涔而下的汗水,不用去看蕭楓仍然自若的儀態,兀自和煦的微笑,就知道八思巴敗了,而且敗得一塌糊塗,沒臉之極。

    這種玄之又玄的精神決戰,他人別說是見過,就連聽,都怕是從未聽過。是以就算他們已經知道了戰果,可還是沒人敢發出半點聲響,生怕打擾了他們,特別是自己一方的出戰人。他們情願等一會再歡呼,等一會再慶祝,只因他們輸得次數太多,太多了,多的幾乎已經麻木,早已視失敗為常事,視防禦為天經地義。

    這是一個民族的悲哀,同時也宣告了一個曾是強盛民族的沒落,她走向了衰敗。幾百年的國與國的征戰,勝利就像是湖中的漣漪,片刻即煙消雲散,他們確實需要勝利來刺激他們,需要勝利來激盪他們原先澎湃的血脈,祖先的輝煌需要他們重新塑造,祖先的勇武需要他們重新發揚。

    八思巴任淚滴被風吹乾,流下了失敗的印記,他默默無語的望著眼前這個神一般的人,那是他永不可及的高峰,那是他一生裡決不忘懷的人物。他曉得即便是命令那上萬鐵騎衝鋒,只恐也是徒勞無得。說不定己方的損失還要更為巨大,他是一個當機立斷的人,不然他決不可能攀上密宗四大宗,薩迦派的宗主之位。

    他緩緩的轉過身去,僧袍輕擺,飄然而去,倏忽間即沒了身影。上萬鐵騎互相望了望,掉轉馬頭,狠拍了一記馬『臀』,隨即也像烏雲一般,狂奔馳去。他們知道,連『帝師』都敗了,他們又能憑甚麼來勝利,是以很識相的退兵了。這是元朝自攻掠大宋以來,首次在以強擊弱的情形下,無奈退兵。

    「好,好啊!!萬歲,萬歲,我們贏了,我們勝利了……」此起彼伏的歡呼聲,激情高昂的喜悅聲,交織成了絕處逢生的興奮,匯成了一曲悲昂的民族之樂。

    文天祥激動的流下了二十年從未流下過的淚水;武林群雄們也好像身子痊癒般的在那狂扭亂擺;就連素為莊重的鹿門寺方丈覺空大師,也是喜淚直滴,用寬大的僧袖,搓拭不已。峨嵋,點蒼,華山,武當,都沒了門派的界限,互相的摟抱著,恭喜著。

    趙菀輕輕的走到蕭楓身前,用那美麗的兩汪清潭,直直的,滿含深情柔意的盯著他。忽然軟軟的倒入了蕭楓的懷抱,這等樣的飽受驚嚇,又突然的變得這般愉暢,這叫一個弱女子又如何能承受得住。此時的趙菀只想找個寬大的、厚實的、並且是溫暖的肩膀,靠上那麼一靠。國破家亡的現實,母弟漂流的淒慘,早已像蟲蟻般的在啃咬著她的孱弱嬌軀,偎依在蕭楓的懷裡,她覺得是那麼的滿足,那麼的有所倚賴。

    頓時的溫香軟玉滿懷抱,令蕭楓變的手足無措,惶惶的在趙菀的玉背上,輸入靈氣。怕這長得神似雪兒的公主有甚不測。宋愈嫉妒的眼神望著相偎相依的他們,臉上的狠毒,卻沒讓人瞧出來。

    ※※※

    勝利的狂歡,很快就結束了,大家面對著何去何從的人生選擇。是繼續甘冒風險,遠赴崖山,作那宋元之間的最後一博;還是就此打道回府,做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守家男人。經過各人的深思,基本上是全體出征崖山,只有幾個非須數月療養,不能痊癒的豪傑,被文天祥強硬的遣令回家。

    蕭楓自與八思巴全力以赴的一場精神大戰後,方才曉得自己的功境竟是到了一個修真秘訣裡也從未提及過的層次;更奇怪的就是,自己隱隱然的覺得神識與靈力,似沒有剛從阿爾卑斯山回來時,那麼水乳交融,不分彼此。可是他亦沒多想,只因他生性灑脫,對力量方面,實是從未有過多大的追求。隨著眾人途中的敘話,早已忘得一乾二淨了。

    一行數十餘人,輕車簡從的急趕疾馳,直赴崖山。

    途中宋愈幾次三番的對著蕭楓出言不遜,倘若不是眾人勸解,或許宋愈早就被蕭楓給趕回武當山了。儘管如此,可是嫉妒的慾火,已然把宋愈燃燒的毫無理智,總以為蕭楓是個騙子。

    一日至夕陽西墜,由於烏雲密佈,瞧來半夜定有一場暴風雨。眾人無奈,尋了處寺廟,將就歇息。

    小青替蕭楓安排了間廂房,這麼一來,宋愈更是妒火中燒,走至小青身邊道:「小青姑娘,為何一個馬車伕能單人住間廂房,而我們這些出生入死的武林豪傑只能擁擠在一處呢?」

    小青被他問得張口結舌,不知如何回答才好,由於上次蕭楓的大發神威,這幾日來群雄對他是頂禮膜拜,他住間廂房,有誰敢說個不字。是故自然而然的每次歇息,小青都會特加的照顧蕭楓。可眼下被宋愈這麼一說,實讓她難以啟齒,難道說由於蕭楓武功最好,所以才這樣。

    群豪聽得宋愈這般問法,都覺此人甚是無禮,明顯就是在找茬,這幾日對他的跋扈作風,眾人早已恨在心裡,只盼著能有人出面好好的教訓他一下,出出眾人的惡氣。蕭楓聽到宋愈的話後,只是淡然一笑,心道:看你能玩出甚麼花樣。

    楊士傑在旁見小青處在尷尬境地,急忙上前沉聲道:「宋少俠,蕭先生對我們的天大恩德,我們都是瞧見的,別說他是住間廂房,就是要老夫在外替先生守夜,都是老夫心甘情願的。難到你還有甚麼疑問?」他對這張揚的小子,委實沒有好感,甚至是厭惡的很。

    宋愈大大咧咧的回道:「這馬車伕和番僧動手,有誰看見了?只是互相望了望而已,誰知道是不是事先說好的。」他這話大有蕭楓是竄通了喇嘛僧來臥底的意思。

    群豪一聽,不禁齊齊嘩然,趙菀和小青是俏眼怒瞪,即便他的四個師弟也為他這番話而感到慚愧,楊士傑更是吹鬍子瞪眼,暴跳如雷,恨不得上前揍那小子一頓。

    蕭楓微笑道:「宋少俠,似乎懷疑我的實力,認為番僧不是我打跑的。」說完,頓了頓又道:「既是如此,不如我們兩人現在切磋一下怎樣?」他的耐性已然被宋愈磨光,打定注意要給他些顏色看了。

    宋愈一聽,立時躍躍欲試,尋思:就憑你這衰樣,要不是眾人攔著,本少俠早就想教訓你了。現在既是你自投羅網,哼,哼哼,那我也不客氣了。思至此,即大聲道:「好,好的很,你可得小心了,別讓我把你的假面具給撕破了。」說完,就擺起了架勢。

    群豪見他們要比武,連忙興奮的讓出場地,蕭楓朝著趙菀望望,笑了笑,示意沒事,要她寬心就可。也不知為何,在蕭楓心裡,總覺得自己要遷就些趙菀,也總把她視作為雪兒。

    蕭楓極為瀟灑的佇立在中央,向著頗為緊張的宋愈笑道:「來吧,讓我看看你們武當真武觀的祖師爺,這些年來有沒甚麼心得。」

    宋愈聽他話語裡頗為譏笑祖師張真人,心下勃然火起,也不說話,怒吼一聲,長劍出鞘,就撲了上去,光影瀰漫,劍氣縱橫,到也有些手段,有些氣勢。

    群豪在旁不住點頭,心道這武當雖說是新興門派,可派中武學卻亦強絕一時。

    長劍極為順利的刺到了距蕭楓胸前還有五六寸的地方,此時的宋愈臉上已然露出了勝利的笑容。趙菀和小青兩人卻是尖叫出聲:「小心,小心……」除了楊士傑外,這時的眾人俱都擔心不已,生怕蕭楓大意下,反被宋愈傷著,豈不冤枉。

    蕭楓仍舊面含微笑,金色的護體罡氣自然而發,長劍刺來的速度在他眼裡比蝸牛快不了多少,雙手緩緩舞動,凝聚成一個碩大的太極。刺來的長劍就如掉入一個泥潭漩渦,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宋愈雖說緊握著長劍,可是自己的行動卻完全的不能自主,只能隨著蕭楓的舞動而擺動。

    但覺的羞憤無比,宋愈怒吼著就想收回長劍,可是長劍不但沒有收回,相反自己也順著長劍的落處,掉在了哪個漩渦裡。隨著漩渦,整個人不由自主的在原地兜著圓圈。轉啊轉,兜啊兜,也不知就這樣繞了多少圈,宋愈原先紅潤的臉色變地蒼白無比,口中『呵,呵』的喘著粗氣。

    在他眼裡,此時的蕭楓就等如是個玩弄人偶的魔鬼,那個人偶就是自己。想到這,灰白的臉上,浮現出了恐怖,駭怕……

    蕭楓這時也覺得教訓的差不多了,於是見好就收,漩渦裡的長劍陡然碎裂,化成片片鐵屑,在碩大的太極圈裡,悠然自得的順勢飄飛,忽然蕭楓兩手往裡一翻,那劍屑頓時灑向旁邊的一面牆上,就聽見「登登登」的數響,牆上現出了四個蒼龍飛舞,光芒閃閃的大字「碧血丹心」。

    眾人見到這齊聲叫好,大呼過癮。趙菀見到那四個飄逸遒勁的大字,心想:原道他本是武功高強,誰料他字也寫的那麼好看,可真是個文武雙全的好郎君,這下,本公主更是不會放過你了。想到這,絕美的臉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武當派的四個弟子,急急的走上前去,扶起了爛泥般的宋愈,剛想走時。忽然蕭楓走過去,一把抓起了宋愈,右手靈氣緩緩的輸入了他的經脈。四個弟子本以為蕭楓還不罷休,待見到蕭楓似是為宋愈在療傷,不禁個個面紅過耳,為自己師兄的行為感到恥羞,對蕭楓的大義由衷欽佩。群豪也是暗翹拇指,尤其是趙菀更是異彩漣漣,眸子裡都已泛現「心形」。

    可是治療好的宋愈卻並未領情,揮開師弟們的手臂,狠狠的看了眼蕭楓,大步的走出了寺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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