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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甲午?甲午! 一八八 全勝(下) 文 / 世紀紅爵

    一八八全勝(下)

    朝鮮,白馬。

    「國濤,到底還需要多久才能發起進攻?」匱乏到極點的何紹明,強撐著搖搖欲墜的身子,整個表情已經扭曲到了極點。按照預定,關東軍回援部隊必須要在中午抵達義州,而後用最快的速度結束戰鬥,才有可能逆轉局勢。要知道,這會兒秦俊生正帶著劣勢兵力,缺乏彈藥,抵抗著日軍整整一個軍的兵力。如今天已經擦黑了,按照這個局勢發展下去,第三師,很有可能全軍覆滅!

    魏國濤眼睛裡全是紅血絲,這位標準的軍人,一直靠著堅強的意志支撐著身體。他冷著臉,依舊面無表情地說道:「大帥,我已近說過了……不休整十個小時以上,部隊……」

    「老子不管!老子只知道每耽擱一分鐘,就會多一分危險!」

    「可是按照操典……」

    「放屁!操典是死的,人是活的!你要是沒膽子,老子帶人親自上!」說到這兒,何紹明已經是暴跳如雷。

    這時候,後頭傳來凱泰沙啞的聲音:「關東軍警衛營營長--凱泰,請求加入作戰序列。」

    回頭望去,只見這位貝子,頭上纏著一圈兒紗布,滿是硝煙臉上,一道深深的彈痕擦傷觸目驚心。在他身後,四百餘名警衛營士兵,整齊地排列成了一個方陣。

    「魏師長,我們警衛營至今還沒有參戰,請讓我們作為先頭營,發起對敵軍防線的衝鋒!」在堅定的語氣之後,是一張張刀刻一般的臉孔。開戰至今,即便是最危急的時刻,警衛營依舊牢牢守著自個兒的職責--保護何紹明。可是到了現在,已經顧不得那麼許多了,第三師要想活命,要想保住何紹明,就得投入每一分兵力。

    場面一片安靜,只有獵獵的北風依舊在呼嘯著。

    良久,週遭本已疲勞到極點的士兵,撐起身子,緩緩排在了警衛營隊伍之後,一個,兩個,十幾個,……幾百個……隊伍迅速地擴大著。

    「魏國濤!你瞧見了,還有什麼話好說?」

    魏國濤沒有說話,就這麼與何紹明對視著。週遭一片死寂。

    良久,魏國濤緩緩地點了點頭:「批准……立刻對敵發起衝鋒。」

    魏國濤本人就是一個矛盾體,一方面,他以國家民族為己任,心甘情願跟著何紹明走上了這條未知的道路。另一方面,作為一名軍人,他更喜歡用客觀冷靜的態度看待問題。而現在,面對著一眾歪歪斜斜,風稍微大一點兒就能吹倒身子,可胸腔內卻熱血湧動的關東軍士兵,他也是熱血上湧。去他媽的客觀冷靜,到了這會兒,不勝則死!唯有前進!前進!繼續前進!

    話音未落,就聽隊伍裡凱泰一聲暴喝:「關東軍……前進!」

    吼聲尤自未落,周圍應和的吼聲同時響起。這**百人,用胸腔擠出怒吼的同時,已經變作衝鋒散兵隊形,所有人都燃燒、透支著生命一般,一開始便快速地朝著對面的山坡衝鋒著。

    齊整的吼聲,奮不顧身的衝擊隊形,就如同一道洪流一般,滾滾向山坡而去。隊伍後頭,不斷有本來抱著槍瞌睡的士兵,同樣怒吼一聲,站起身奔跑著,跟在後頭。只在短短的幾百米,一波兩千餘人密集的衝鋒隊形,已然成型。

    須臾之後,這一層層密集的散兵線,已經抵近日軍山坡處的陣地。前面,是子彈飛舞,關東軍一排排地倒地,而後面,立刻就有關東軍士兵接過死去戰友原來的位置。

    呼嘯的聲音從隊頭一直到隊尾,山鳴谷應地響起,震得大地彷彿都在顫抖,直讓人頭腦發脹,渾然忘記了一切。人群向猶如山崩地裂一般,一頭撞向了日軍陣地。只在一剎那,上面已經傳來了雙方喊叫廝殺的聲音,混作一團,籠罩整個戰場。

    身為一軍主帥的何紹明,到底還有越級指揮了。他經過短暫的休息之後,頭腦裡愈發清楚,不能將命運交到其他人之手。數年苦心經營,五萬精銳之士,即便是如此,竟然還叫小日本給逼到了絕境。可以想見,按照如此局勢發展,幾十年後,整個民族的氣運將徹底跌落谷底。甚至百年之後還要在各國的夾縫中,備受欺凌地艱難生存。

    難道就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發生麼?不!絕不!

    白刃戰在每一處都在爆發,日軍慘叫著,漸漸被關東軍席捲吞沒,他們也的確盡了自己最大努力在拚死戰鬥,他們也知道,在這裡一退,到義州已經無險可守,幾個小時就能奔襲而到,而西線已經被突破了,到時候兩軍匯合,第三師團主力,就要被關東軍壓迫在這個狹小義州,予以殲滅。

    只可惜日軍即便存了玉碎的心思,再怎麼強悍,可隨著西線被突破,白馬防線又抽調了一個大隊回援空虛的義州,守護白馬的日軍實在有限。

    就在何紹明的親眼注視之下,日軍終於緩慢而不可抑制的崩潰了,他們漸漸的被推上稜線,接著就被壓了下去,接著就是整個陣線的崩潰。

    沒有反衝鋒,甚至日軍都沒有預備隊!

    白馬防線,一舉突破!緊接著就是第三道、第四道,連續幾道防線,被殺紅了眼的關東軍連續地突破。

    眼看著突破了過去,不但是何紹明,就連魏國濤都是一臉的漲紅:「發信號彈,衝鋒,繼續衝鋒,不能停!全軍壓上!」

    軍心,士氣,還有仇恨,在這一切一切的驅使下,大隊大隊的關東軍,已經不分建制,風一般地襲向了義州城。

    一**四年十月二十日傍晚,關東軍回援部隊突破東線,逼近義州。

    對軍隊而言,勝利,無疑是鼓舞士氣的最好方法。

    白馬防線一突破,回援的第三師便毫不停頓地一路襲向義州。這個時候,整個回援部隊已經戰死過千,傷兵兩千餘,元氣大傷。而且一晝夜還多沒有睡眠,軍械物資彈藥更是匱乏到了極點。有的人只有幾發子彈,有的只有手榴彈,士兵手中的步槍,更多仰仗著掛在前頭的刺刀。魏國濤等軍官,已經顧不得停下來整理建制,只是抓住手頭上能抓住的部隊,不停地督促著,前進前進再前進。

    而遠遠落在後頭的何紹明,也的確疲倦到了極處。他比不得那些天天磨練的官兵,這麼長時間都沒休息,又經歷了那麼慘烈地一次攻擊。自己越走也是越慢,除了周圍的警衛營士兵之外,前面人影也看不見了。再記掛義州,這個時候也只能想想了。後來乾脆拋開一切。

    該做的,能做的,甚至是想做的,他幾乎都做絕了,事情到了這一步,也只有看天意了。這會兒,除了希望部隊不停滯,繼續進攻之外,他也只有把希望寄托在寄予厚望的第二師身上。

    何紹明剛剛停下來休息,還沒過多久,就見自個兒後頭跟著的通訊兵,正抱著耳機,聽著電台傳來滴滴答答的響聲。同樣疲勞過度的臉上,越聽越興奮,而後,乾脆丟下了耳機,哆嗦著嘴唇,好半天才說道:「大帥……第二師師長黃鏞來電,刻下已經全部擊破日軍第三師團西線防線,已經抵達義州城外展開進攻……」

    那小伙子後面說的是什麼,何紹明已經聽不見了,他只覺得腦子嗡的一聲,而後眼前一黑,差點兒就昏厥過去。

    他不但保住了性命,扭轉了局勢,而且還擊破了入朝的日軍,從而已經將整場甲午戰事的主動權,牢牢地掌握在了手中。

    只是,這是真的麼?他尚且有些不自信。

    也不知愣神了多久,這才清醒過來,聽那小伙子繼續說道:「……第二師於二十日凌晨四點發起渡江作戰,兩小時內完成搶佔灘頭,六小時後攻佔日軍第一線防線。其後……正當此時,第四師劉鵬飛率眾八百人,趁著日軍兵力空虛,急襲五江鎮,一舉攻佔,切斷了兩地日軍呼應聯繫與補給,第二師趁勢攻擊,一舉擊破當面之敵。」

    聽到這兒,何紹明已經是愕然了。第四師?小日本偷襲義州,那六七千盛軍一逃跑,派去第四師的關東軍軍官士兵幾乎全部陣亡,這會兒怎麼又冒出來個第四師?劉鵬飛?這名兒怎麼聽著這麼耳熟?

    當即,何紹明晃著混將將的腦袋問道:「劉鵬飛?」

    旁邊留下護衛何紹明的警衛營士兵,當即低聲提醒道:「大帥,就是上次燒了小鬼子聯隊旗,讓您打發到第四師的那個代理團長。」

    何紹明恍然。

    那小伙子神氣道:「大帥,這會兒劉鵬飛立了大功了,不但如此,他還繳獲了小鬼子十八聯隊的聯隊旗。」

    前因後果,說得再清楚不過了。由不得何紹明不信。嚴重缺乏葡萄糖的身體,彷彿被注入了興奮劑一般,何紹明一下子跳起了身:「走,去義州,老子要親眼看著小鬼子全軍覆滅!」

    奉天,湯站。

    湯站,顧名思義,這就是一處小小的驛站。這個時候滿清還沒開關,關外頭人煙稀少。湯站地處鳳凰城與安東之間,就是道路旁的一處小驛站。十幾間破房子,幾個守在這兒的驛卒。入了冬,南來北往的商人早就貓冬了,更何況,眼下戰火都燒到了鴨綠江邊,更是沒有什麼人。

    天空陰霾,呼嘯的北風捲著地上的積雪四下亂飛。可偏偏就在這個連當地人都不敢出門的時候,一隊騎兵護送著一輛馬車,正由遠及近緩緩開來。

    到了地方,兩名騎士下了馬,便迫不及待地開始砸房門。

    「開門!姥姥的,有喘氣兒的沒?」

    吱呀一聲,門開了,一名老驛卒打眼一瞧,好傢伙,一身墨綠色軍服,背後挎著洋槍,騎著高頭大馬,這是關東軍啊!

    關東軍,何紹明的威名,在奉天地界那是路人皆知。大傢伙兒都知道,何大帥手下的關東軍,打得小日本哭爹喊娘。何大帥不用說了,那是評書裡頭岳武穆一般的人物,手下的漢子,個頂個的英雄豪傑。

    當下也不敢怠慢,急忙開了大門,迎著眾人入院。

    「幾位軍爺,這是打哪兒來啊?前方戰事如何,可否給小的透露一二?」

    「再?嗦老子砸了你的狗窩!……有好酒好肉痛快端上來,少不了你的好處。」說著,那騎兵往口袋裡一掏,隨即扔過去三枚墨西哥鷹洋。

    驛卒接過來,當即眉開眼笑,不迭聲地道謝,去準備酒食了。

    那騎兵隨即拿袖口掃了椅子的灰塵,而後笑著對後頭的年輕人道:「爺,您先請,這一路著實辛苦了。」

    這位『爺』不是旁人,卻是那老六,而他身後的馬車裡頭,正關著捆了手腳封了口的佩頓。

    那六捏著鼻子,不住地扇著週遭發霉的氣味兒,皺著眉頭道:「他媽的,這地兒還真是豬圈。」這一路,自從昨兒個晚上開始,他們就一直在趕路,根本就不敢停息下來。他那六在關東軍裡頭混了半年多,可太清楚關東軍的實力了。稍微慢一點兒,他的小命就交代在這兒了。

    可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富貴險中求。那位梁大人可是親口許諾下來了,只要辦好了這樁差事,直接兵部裡頭給他掛個總兵的銜,而且領實缺。這也就罷了,那位梁大人還隱隱提到,劫走何紹明的老婆,那可是西邊兒那位的主意。換句話說,何紹明得罪人得罪大發了。比之何紹明,他那六更怕西邊兒那位的手段。如今這大清國,說到底還是老佛爺一句話的事兒。

    李鴻章厲害不厲害?還不是乖乖趴在老佛爺面前做看門狗?他何紹明再怎麼樣,能比得過李鴻章李大中堂?笑話!

    想到這兒,那六稍稍安心,只要辦好的差事,回了京城,天高地遠的,即便是何紹明能耐再大,又耐他何?只是心裡頭還是有些不放心,隨即吩咐道:「弟兄們,咱們辛苦點兒,趕緊地趕到盛京……只要到了盛京,自然有人接替咱們,這差事也就算齊活兒了。大傢伙兒再忍一忍,回頭到了京城,八大胡同大傢伙兒隨便挑,爺出銀子!」

    一眾親衛當即眉開眼笑地應了。

    他們不知道的是,此刻,兩匹快馬急速地雪地裡頭前行著,目標,直奔湯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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