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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甲午?甲午! 二三零 趁勢而起(上) 文 / 世紀紅爵

    二三零趁勢而起(上)

    「聖主、聖母皇太后明鑒:我大清開國至今,垂二百五十年,雖有英法洋夷,進逼京城,而不得不就撫。然,自文宗皇帝之後,國朝革除弊端,振奮圖強,洋務練兵垂二十餘年。文治武功,頗有康乾盛世之遺風也。往來西使、洋商,莫不尊國朝之威武!

    適逢甲午戰事,水陸皆敗,屏藩失陷,旅順陷落,水師亦覆滅。國朝所輸者,輕敵大意也!臣不信倭不可敵,前,率眾越鴨綠江,勞師征朝,一舉蕩盡倭寇;後,轉戰千里,揮師歸國,鏖兵遼南。倭人聞風而喪膽,見臣之帥旗若鼠遇貓矣。是以,倭人非不可勝矣,實乃敗戰之將帥輕敵大意、臨戰先怯所致。

    國朝恐戰事綿延,累及萬民,乃遣使議和。以圖東亞睦鄰共處,而妨西人趁虛而入者,仁義也!

    奈何,日本,蕞爾小邦!擅啟邊釁之責尚且作罷,竟慫恿兇徒,行刺國朝之使者,卑劣至極!今,李中堂重創在身,臥床不起,實乃國朝奇恥大辱!

    此等卑劣之國度,殘暴之民族,實非睦鄰之選!臣叩請聖主、聖母皇太后,撤使節,罷議和,與倭決一死戰!刻下,臣於平壤、遼南業已匯聚十萬虎賁,希圖以無盡之血勇,一雪國恥!……

    臣:東三省總督、關東軍練兵使何紹明叩首遼南」

    乾清宮裡,文官武將滿滿當當跪了一地,光緒皇帝蒼白著臉色端坐在上頭,隔著簾子,慈禧太后就坐在後頭。在群臣與龍椅當間,世鐸哆嗦著雙手,仗著膽子放聲將何紹明的檄文誦讀而出。儘管世鐸這會兒已經磕磕巴巴,甚至有些走音,可誰都能聽出來何紹明這檄文裡的不滿與威脅。

    沒辦法,形勢逼人啊。甲午一戰,朝廷最大的依靠北洋,水陸兩軍損失殆盡,徹底沒了對天下督撫的震懾。從前朝廷詔書一到,各地督撫也就是推諉扯皮,而後打一折扣部分執行朝廷的指令。現如今,恐怕人家連推諉的心思都懶得,完全就可以明明白白地抗令不尊。

    北洋殘餘,還剩下二十個營頭的練軍,加上駐防在山海關的各地練軍,如今朝廷手裡能掌握的,也是最後的軍隊,不過五萬之數!反觀何紹明,開戰之初人家可就有三師近五萬的兵力,而今又在朝鮮擴充了兩個師。說是十萬虎賁有些誇張,可少說也得有七、八萬人馬!更別說人家超強的戰鬥力了。各地練軍,就算最精銳的北洋淮軍都打不過小日本,而人家關東軍一打就是勝仗,還是大勝,沒法兒比啊!

    現如今何紹明站在道義的制高點,已經將朝廷逼到了絕路。要麼就聽從何紹明的,眼睜睜看著他坐大,看著大清逐漸,一點點兒的被這亂臣賊子給逆而奪取;要麼,現在就得正面迎接何紹明揮師南下。

    世鐸將檄文念完,下頭立時就群情激奮起來。

    「亂臣賊子,目無王法,這何紹明該殺!」

    「前有擅殺朝廷大員之舉,今有抗令不尊,尾大不掉,實乃大清之曹操也!」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啊!臣叩請老佛爺、皇上下旨處置何紹明!」

    下頭一眾貴胄、權臣義憤填膺,上頭簾子後頭的老佛爺的臉色可就不怎麼好看了。

    「夠了!」簾子之後,老佛爺一聲尖銳的喊叫,直接讓大殿內的眾人打了個激靈,一個個腦袋更是碰到了地上。而我們年輕的皇帝光緒,更是一挺身站了起來,神色惶恐,眼瞅著就要下跪。

    「皇帝,且就坐……你可瞧清楚這何紹明是個什麼貨色了?這是明晃晃對著朝廷亮刀子了!……亂臣賊子,王莽、曹操不過如此!皇帝,這事兒你瞧著該如何?」

    光緒臉色蒼白得緊,屁股就挨了龍椅個邊兒,雙股還在不停地戰慄著。聞言轉身極其恭敬地道:「一切……一切有親爸爸做主,兒子聽從就是。」

    隔著簾子,慈禧臉上一片鄙夷之色。心裡琢磨著,若不是要安撫天下,早就把這個皇帝給換了。「世鐸,李鴻章現今怎麼樣了?」

    下頭,世鐸再次叩首,而後才挺起身子回話道:「回老佛爺,李中堂左眼下中了彈子兒,當時就昏厥過去了。如今尚且在旅社之內靜養,今兒來電報說,已無大礙。只是精氣神不大好。」

    簾子後一聲歎息:「也算難為老李了……這麼大歲數,還得遭這罪。世鐸,傳話給李鴻章,就說辦好了這趟差事,甭管別人怎麼數落他,哀家保著他……告訴他,瞧著條件差不多,就趕緊議和了吧。議和了,朝廷也好安安心,拾掇拾掇這破敗的不成樣的河山!」最後一句話,已經是對著光緒在說。

    瞧著光緒不成器的模樣,慈禧冷哼一聲,轉了語氣問道:「恭王爺那頭兒,可有什麼話兒說?」

    世鐸忙不迭地叩頭回道:「昨天夜裡奴才去探望王爺了,恭王爺這身子骨著實欠妥,人也瘦了一大圈兒,加上感了風寒,這幾天咳血不止……王爺說話了,說這大清有老佛爺操持著,斷然不會出什麼亂子。這會兒王爺也沒什麼主意,也是敦促盡快議和一招而已……另外,就是他日變法圖強之舉了。」

    簾子後安靜了半晌,好半天才傳來聲響:「且去辦吧……變法不變法的,留待以後再說。甭管怎麼說,這社稷,不能再糟蹋了。」

    「喳!」

    遼南,復州大道。

    車轔轔,騾馬不絕,戰馬嘶鳴,號令之聲不絕於耳。道路兩側一排排墨綠色的身影踏著零散的步子快速前進著。時而有大隊的騎兵,轟隆著從道路左近呼嘯而過。再看關東軍官佐士卒,一個個臉上都掛著一抹風霜之色,卻不見疲乏,只是眸子裡溢出一股子傲然。

    勝利,一場接一場的勝利。歷次苦戰打下來,他們都取得了最終的勝利。從朝鮮到遼南,勞師遠征三千餘里,刻苦的訓練加上豐富的實戰,已經徹底鑄就了這支軍隊的靈魂!不敗,永不言敗!

    有道是兵是將的膽兒,將是兵的魂兒。正是身為一軍主帥何紹明的戰略性指揮,才讓這支歷史只有短短不到五年的軍隊蛻變成了一支鐵軍。現如今,各地茶館裡的說書先生,已經把何紹明描繪成了岳飛、諸葛亮、趙雲等等古今名將的化身。而熟知歷次戰鬥經過的普通士兵,只是發自內心地對他們的何大帥發出無比的尊敬。

    這會兒,何紹明騎著他標誌性的阿拉伯純血白馬,筆挺軍裝配上披風,一絲不苟地戴著白色手套,臉上祥和的微笑之中帶著一股子威嚴。久居上位,這王霸之氣久而久之就這麼養成了。一路緩緩向前,迎著士兵們崇敬的目光,不住地揮舞著右手示意。

    別說,雖然何紹明屬實年輕了點兒,如今也就剛剛是個二十三歲的青年,下頜之上剛剛起了鬍子茬。可兩世為人,幾十年的閱歷放在那兒,這走起秀來還真是那麼個意思。相比之下,他手下哼哈二將之一的秦俊生,這會兒卻一副懶散得要發了霉的模樣。

    軍裝咧開著,帽子也有些歪,手上更是套著一副足足有半寸來厚的棉手套。耳朵上還帶著耳包子,這形象若是換一身衣服,絕對十成十的鄉下小財主。一邊兒前行,一邊兒嘴裡還唸唸有詞:「大帥啊……東家啊,這大局已定,您留我在這兒也沒用了吧?念在我這長工兢兢業業干了好幾年,您發發慈悲,賞兩個月假期吧……」

    何紹明嗤了一聲,差點兒就笑了出來。要不是週遭還有這麼些官兵在看著,何大帥保不齊就捏著嗓子回一句:「這地主家也沒有餘糧啊……」可現在不成,他還得維繫著這全軍主帥的儀表。咳嗽一聲,肅容道:「少廢話,等打完這最後一仗,老子放你倆月婚嫁!」

    「誒喲,大帥,我這兒可當真了。」秦俊生嬉皮笑臉道:「不過,大帥啊……您該壓搾的我這參謀長都給您做出來了。朝鮮那頭虛張聲勢,打也打不起來;遼南這片,咱們兵分三路,第二師眼瞅著就要拿下金州,徹底將日本第二軍分割成兩段……作戰計劃早就有了定數,指揮作戰又不是我職責。要不,您現在就給職部放了?」

    瞧著秦俊生那副嘴臉,何紹明心裡頭好頓膩歪,這幾天翻來覆去,秦俊生就是一個意思,要請假。雖說這小子句句在理,可何紹明就是怎麼看怎麼覺著他彆扭。何紹明實在搞不清楚,這還是原來的秦俊生麼?貌似這小子從前也是天天家國天下掛在嘴邊的主兒。怎麼這會兒感覺,遼南到底打成什麼德行,都不關他事兒一樣?

    瞧著何紹明瞪了自己一眼,沒言語。秦俊生兀自說道:「大帥多年前就開始為這天下大勢佈局,練軍強兵,隱忍數年,而後厚積薄發。如今已經將這天下大勢牢牢地掌握在了手裡。明面上這朝廷是敗了,日本人是勝了,可實際情形如何,您心裡有數。這場戰事獲利者,唯有大帥一人而已。嘿,享天下之人望,坐擁雄兵十萬,到了現在,職部覺著。大帥無論是想來軟的,等著順應時勢,抑或是逆而奪取,都在一心而已。這戰事一了,就是您經略關外之時。到那時候,估摸著職部又得忙得腳打後腦勺……勞碌命啊!誒,趁著這空閒的當口兒,大帥就讓屬下偷偷懶吧。」

    何紹明心裡頭暗歎,確如秦俊生所說,經略數年,到了如今這甲午已經不同以往了。他何紹明趁勢而起,已經成了國朝,乃至整個東亞都不可忽視的一股新興力量。在這國朝沉淪之末,列強博弈之時,正是何紹明大展拳腳,一掃舉國頹喪,重塑國魂之際!「自己,已經著實是個足以攪動這天下大勢的人物了!」

    想到這兒,何紹明豪氣頓生,連連催馬,疾馳而去。只引得後頭秦俊生追問連連:「大帥……那假期到底怎麼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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