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縣長助理 四十一章 顛倒黑白 文 / 破陣岳

    四十一章顛倒黑白

    警察的到來，不止陳浩他們意外，連苗莊鄉政府的工作人員也有些措手不及。在楊文麗和她的同事向警方介紹自己遭強行扣留的經過時，苗莊鄉代鄉長朱福明正一臉焦急地在自己的辦公室裡等區裡的回話。

    錢羽是一名有著豐富的閱歷的老公安，他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談的楊文麗。儘管這個漂亮、直率的女孩在敘述事發過程時顯得很平靜，措辭也比較客觀、溫和，但錢羽還是能感受到她內心裡的憤怒。

    從楊文麗敘述的經過來看，她並沒有刻意誇大事實。錢羽經過仔細推敲，已然對整件事情有了一個初步的判斷。很顯然，苗莊鄉政府之所以扣留記者，就是想摀住蓋子，怕記者將她們採訪的內容洩露出去。

    記者究竟在村裡採訪到什麼東西，值得鄉政府如此大動干戈？錢羽內心雖然好奇，也知道這才是問題的關鍵，但他在詢問過程中，總是很技巧地將話題岔開，小心翼翼地避免觸及到這個實質性的問題。

    楊文麗也是憋著一股火氣卻無法發作。這些警察的態度蠻不錯，詢問案情時一反常態，顯得很客氣，不像預想的那樣蠻不講理，可他們的詢問方式實在不敢令人恭維，問了半天，居然連一句話都沒有問到點子上。

    「警官，我想闡明自己的立場，首先，苗莊鄉政府必須歸還從我們身上收繳去的一切採訪資料；其次，應該依法對強制扣留我們三人的鄉政府工作人員作出處罰；最後，我希望苗莊鄉政府有一個明確的態度，公開向我們三人賠禮道歉！否則的話……」

    「楊小姐，不要激動，我們現在還是在調查取證，等查明事實真相，一定會作出相應的處罰決定。」錢羽臉上在笑，心裡卻是叫苦不迭。一方是咄咄逼人，討要說法；另一方雖然不佔理，但是背後可能牽扯更深層次的東西。

    楊文麗雙手攏抱在胸前，淡淡說道：「警官，處罰和賠禮道歉的事情可以先緩一緩，但我要求鄉政府馬上歸還從我們這裡收繳去的採訪資料。那是我們私人的物品，他們根本無權扣留收繳！」

    「這……楊記者，你應該清楚，我們警方不可能只聽你們單方面的陳述……畢竟，到目前為止，鄉政府的工作人員還沒有哪一個承認他們扣留了你們的物品。」錢羽遲疑了一會兒，勉強笑道：「當然，你們要是能夠拿出足夠的證據，證明鄉政府扣留了你們的物品，那麼我們一定會立即要求他們配合，歸還你們的物品。」

    「證據？他們鄉政府的人強行扣留我們，限制人身自由，難道還不算證據麼？」楊文麗見警方態度雖然和氣，但言辭閃爍，隱約有替苗莊鄉政府開脫責任的意思，一直壓抑的怒火頓時湧上心頭：「坦白告訴你，鄉政府怕我們把採訪到的情況曝光。知道麼？我們在苗莊村無意掀開了他們極力想遮掩的一個真相。205國道改造工程苗莊村施工現場被活埋的常老太太，根本就不是意外跌進溝裡的，她是被……」

    「不要信口開河！」不等楊文麗把話說完，錢羽斷然喝道：「現在言論雖然自由。但我相信你不會不清楚，一旦像你剛才那樣不負責任的言論在社會流傳開來，會造成什麼樣的影響！」

    說完，錢羽的目光又柔和了起來，望著楊文麗，語重心長地說道：「楊記者，身為記者，維護政府的形象，是你的職責和使命，不要因為個人受到一點委屈，就信口雌黃，攻訐地方政府，這樣對你和你的同事，是不會有任何好處的！」

    楊文麗望著錢羽冷笑了數聲，二話不說，掉頭走出會議室。

    待楊文麗離開後，錢羽深深歎了一口氣，憑心而論，他相信那個年輕漂亮的女記者沒有理由編造這麼一個謊言，來博取自己的同情和支持；但是她所說的實在太讓人震驚了……沒錯，這些記者如果不是挖到如此另人震驚的內幕，苗莊鄉政府也沒有必要把她們強行扣留下來！

    「頭，還接著問下一個麼？」下屬小心翼翼地望著一臉漠然的錢羽，帶著十二分的小心問道。

    錢羽擺了擺手，不耐煩地說道：「你們接著問，我去車裡抽支煙。」

    下屬望著錢羽的背影，撓了撓頭髮，自言自語地說道：「頭這是怎麼了，他平時可不像這樣啊！」

    一個同事走到他的身旁，拍拍他的肩頭：「你沒看見嘛，頭這是想置身事外，把棘手的難題交給咱們處理。大家還是打起精神來，否則處理稍微不慎，有咱們好看的。」

    眾人聞言，一個個唏噓不已。

    「文麗，警察都跟你說了什麼？」一直等在會議室外的陳浩，見楊文麗走了出來，忙迎上去，關切的問道。

    楊文麗眼中冒著火，心臟裡的血液不斷地向外湧動著，滿臉血潑一般：「一個七十多歲的老太太非正常的死在施工現場，官員們不去追查老太太的死亡原因，反而急著遮掩真相……為了掩蓋這一切，他們官官相衛，不惜昧著良心，混淆是非……不是親身經歷，我根本不會相信這一幕居然會發生在現代文明的社會裡。陳浩……其實，這一切跟我又有什麼關係？我只是想盡一個記者的職責，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告訴世人……我又從沒有想過去做一個救世主……」

    「我知道，你是一個好姑娘，是一個有正義感的好記者！」陳浩的情緒受到了感染，忍不住一把將楊文麗攬入懷中，輕輕在她的背上拍著，安慰道：「事實終歸是事實，紙是永遠包不住火的。文麗，你放心，他們一定會為自己所做的付出代價！」

    就在這時，錢羽從會議室走出來，剛好聽見陳浩說話，於是停下腳步，抬起頭，看了陳浩一眼，又立即把目光移開，信步向樓梯口走去。

    「你等一等！」

    陳浩鬆開懷抱裡的楊文麗，快步追了上去。

    錢羽看他來勢挺凶，禁不住往後退了兩步，問道：「有事？」

    陳浩目不轉睛地望著他，道：「我就是想看清楚你這位「人民警察」的模樣！」

    「你這話什麼意思？」錢羽漲紅了臉，避開陳浩那劍一般的目光。

    陳浩冷冷一笑：「我就認為你這位「人民警察」有負人民對你的期望，不敢為人民仗義執言！」

    「登登登」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樓下傳來。

    朱福明氣喘吁吁地從下面跑了上來，他仰臉沖錢羽齜牙一笑，伸出肥厚的手掌，自我介紹道：「我是苗莊鄉代鄉長，姓朱，區局的袁局，沈政委他們和我都很熟悉。」

    錢羽和他握了握手：「朱鄉長，我們接到報警，有記者指認你們鄉政府工作人員強行扣留她們，收繳了她們的採訪資料，不知道有沒有這回事情？」

    朱福明瞥了陳浩一眼，笑著對錢羽說道：「那幾位記者違反市委的規定，沒有得到宣傳部門的准許，擅自跑到村裡去採訪。結果村裡的老百姓向鄉政府舉報，說是有人冒充記者，在村裡招搖撞騙。我這才讓人把她們幾個帶回鄉政府。政府工作人員開始是搜查了她們隨身帶的物品，可那不也是擔心她們詐騙了老百姓的財物嗎？事情一弄明白，知道她們的身份後，我立即讓工作人員把沒收的物品全部歸還給那幾位記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