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縣長助理 四十九章 上任之初(中) 文 / 破陣岳
四十九章上任之初（中）
目光凝視著遠去的麵包車，余福祥抹了抹臉上的雨水，抬頭望了一眼茫茫細雨的天空，轉身上了自己的車。
「去縣委。」一上車，余福祥就閉上了眼睛，靠在座位上。黑色轎車猛地加速，濺起一片泥水，向大街上疾駛而去。
此時，一輛黑色桑塔納一路顛簸著行駛在城郊的沙石路上。按計劃，這條沙石路今年原本應該改建成柏油路，可是余福祥上任後，立即要求縣交通局將柏油路改建的計劃停下來，把籌措到改建柏油路的資金用於拓寬城區主幹道的工程項目。
坐在桑塔納車裡，陳浩似乎不像組織部副部長張羽那樣感觸良多。張羽是顛簸了一路，抱怨了一路，一張嘴從始至終根本沒有停過。「依我看，陳浩你走馬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應該向縣裡建議修路。這破路，再不修繕的話，鏡池的經濟肯定發展不起來。」
陳浩笑笑，摸出一盒煙，遞了一支給張羽，又替駕駛員點了一支，遞過去。駕駛員連忙接過點燃的香煙使勁吸了一口，隨即咧嘴沖陳浩笑了笑。
見陳浩沒有答腔，張羽又道：「在c縣你就是佩雲縣長的愛將，如今與他一起共事，還擔心佩雲縣長不會支持你的提議麼？」
說這話的時候，張羽拿目光瞥了陳浩一眼。他在組織部是大家公認的才子，38歲即擔任副部長。當時，他的前途可謂一片光明，本人更是意氣風發，躊躇滿志。豈料，世事無常，人事更無常。劉勇從省委調任市委組織部長後，張羽也逐漸陷入人生的低谷，越來越不得志。這一次，他原本想趁劉勇晉陞市委副書記的機會，爭取一下組織部長的位置。但是，爭來爭去，不僅沒有如願，甚至越發被邊緣化，就連他的情人李霞被調整到城北區委，他也無力去挽回這件事情。相反，進組織部工作才不過幾個月的陳浩，不僅官路順暢，春風得意，更是深得部長劉勇的器重和欣賞。
人比人，氣死人。望了一眼如山一般沉穩的陳浩，張羽嘴上沒說，心頭卻湧起一股說不出的滋味。嫉妒？羨慕？或許兩者兼而有之。
陳浩不是沒有聽出張羽的言外之意，但他並不介意。說的多不如做的多，與其花心思和人家辯論，倒不如用時間和事實改變別人對自己的看法。再者說，張羽言談中雖隱約流露出一絲不屑，認為自己善於攀附關係，但他所提到的事情卻是不爭的事實，這條路確實應該盡快進行全線改造，否則會延緩鏡池縣經濟發展的速度。
「張部長，意見好提，可改造一條路耗資巨大。」陳浩用誠摯的語氣說道：「前一段時間，我在交通局走訪幹部的時候，從他們那裡瞭解到柏油路每平方米大約需要50元，水泥路每平方米大約需要100元，沙石路面最便宜，每平方米所需經費不足20元。這樣算下來，如果按目前的物價，這一段78公里長的路，如果改建水泥路面的話需要投資7到8億元；而改建柏油路面至少也需要投資3到4億元。這還不包括以後物價增長因素。只怕鏡池縣委，縣政府一下子無法拿出這麼一大筆資金投入到路面改造工程。」
張羽悻悻地一笑，「資金才是關鍵。市交通局處境微妙，在省裡的印象是一落千丈。估計他們現在若向省交通廳申報這個項目，十有**難以通過。」
二人交談的工夫，桑塔納轎車已經駛入鏡池縣委的大院。
下車後，沒有出現預想的歡迎場面，張羽暗暗有些不快。突然，他看見不遠處停著一輛咖啡色，車牌號顯示是市政府所屬的子彈頭麵包車，不禁楞了一下，暗道：這又是哪一位市長來鏡池指導工作？
身上已經讓雨水淋得濕漉漉的幾位，快步走進辦公大樓。
與此同時，縣委、縣政府的主要領導，與常務副市長孫大明在五樓的小型會議室進行小範圍的座談。常務副縣長何麗負責向孫大明介紹小城鎮建設的構想與具體實施工作。其間，縣委書記余福祥偶爾插上兩句，重點談一下自己提出小城鎮建設這個構想時的初衷。
孫大明在鏡池擔任了五年的縣委書記，對於鏡池縣的經濟工作不說瞭若指掌，比起余福祥來說，那也是不遑多讓的。聽何麗介紹完小城鎮建設的構想和具體實施工作後，他腦海中只閃過一個概念：余福祥這是在為他個人搞政績工程！
不過，仔細一想，他似乎又有點理解余福祥的苦衷。步入會議室的那一刻起，從在座的十幾位縣委、縣政府主要官員的表情來看，他就已經感覺到這是一個貌合神離的組合。縣長王佩雲從始至終未曾與縣委書記余福祥之間有一個堪稱默契的配合。經常是余福祥一個人唱獨角戲，王佩雲一聲不吭；其他人呢？除了眼前這位熟美的令孫市長想入非非的女縣長，偶爾在余書記講完話後幫兩句腔外，其他人彷彿都是惜字如金，沒有一個人吱過聲。
感歎余福祥這個光桿司令對鏡池缺少有效控制手段的同時，孫大明不禁又有點得意。在座的除了縣長王佩雲、常務副縣長何麗，以及光桿司令余書記外，其他諸位全部是自己的班底，即使現在自己已經離開鏡池縣委書記的崗位，這些老部下與自己之間的關係依舊是無法割裂的！
得意歸得意，孫大明並沒有忘記自己此行的目的。除了為老部下打打氣，鼓鼓勁，最重要的是暫時緩和與余福祥之間的那層看不見的緊張關係。
都說屁股決定腦袋，這話一點不錯。人在什麼位置就會想到做什麼事情。曾幾何時，孫大明是因為艷羨和嫉妒，恨不能處處針對余福祥；但今時今日，當他的地位和余福祥處於同一水平線，甚至機會超出對方的時候，他的心態自然也起了微妙的變化。
孫副市長正準備為余書記捧場，稱讚幾句他提出的小城鎮建設構想之際，縣委辦主任黃子強叩門進來，快步走到余福祥的身邊，說道：「余書記，市委組織部張副部長在辦公室等你。」
余福祥下意識地抬腕看了看手錶，驀地站立起來，望了孫大明一眼：「孫市長，我去去就來。」他邊說邊向會議室外走去。
望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孫大明微微一笑，將目光移向何麗。何麗今天穿了一身橘紅色的裙裝，映襯得面色赤潤，體態豐腴，加上那笑意盈盈的神情，整個人就像一枚熟透了的鮮果。人的牙往上輕輕一咬，就會浸出一汪鮮嫩清甜的甘汁。
「余書記，你好！」見余福祥快步走進辦公室，張羽立即放下蹺起的二郎腿，站了起來，向前邁了兩步。
簡短寒暄後，余福祥又和陳浩握了握手：「小陳，可總算把你盼來了。」
陳浩笑著謙虛道：「余書記言重了！今後在您的領導下，我會盡最大的限度把工作做好。」
陳浩未料到的是，剛剛抵達鏡池縣，在余福祥的要求下，自己就立即投入到新的工作崗位，開始了新的征塵。
余福祥率領縣委、縣政府主要領導同志，陪同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孫大明、市委組織部副部長張羽來到會場。他看看表，離開會時間還有十幾分鐘。會場設在新建的300米商業步行街上，臨時搭起的主席台雄偉壯觀。主席台上沒有桌椅，看得出所有參會人員都是站著的。
懸掛在空中的高音喇叭已經響起美妙的音樂聲，會場四周的彩旗招展，天空也開始作美，下了半天的雨漸漸止住了。
余福祥陪著孫大明、張羽，巡視著這整齊的街道。兩旁的房子都是一色二層樓房，外牆鑲嵌著乳白色牆磚，室內新粉刷的百牆、米色地板。
余福祥一邊走一邊侃侃而談：「按照設想，這條步行商業街一開始營業，許多商品都會不斷進入鏡池縣城，從事各種行業的人將越來越多，人多了，就要吃飯、住宿，就要外出，這樣又將帶動飲食、旅遊、交通等各業的發展。」
余福祥一邊走一邊興奮地說：「二期工程將在城南原來的中心市場再建一條五百米長的步行街，引進民俗風味小吃，集娛樂、餐飲一條龍的現代化街道。」
孫大明看了一眼興致勃勃的余福祥，淡淡一笑。就聽余福祥又說道：「開始大家還不理解，做工作叫他們投資建商舖還不願意，現在許多人眼見門面商舖一下子升值一倍，眼看著還在升，自己也坐不住了，一個個吵著要參與進來。現在，下面幾個鎮也在抓緊建設，架子已經搭了起來，形勢也很不錯！」
巡視了一圈，大家來到會場。這時，各鄉鎮的代表都紛紛來到指定的地方，何麗已經站在主席台上，正對著話筒大聲指揮各代表團就位。
接著，何麗宣佈大會開始，先由三個鎮代表發言，代表發言後余福祥講話，最後代表們分組參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