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新的開始 四章 合作(下) 文 / 破陣岳
四章合作(下)
劉勇這番話看似輕描淡寫，卻絕對是今天談話的點睛之筆。適才陳氏昆仲的話題始終圍繞著經貿大廈，無非是希望劉勇他能對經貿大廈競拍一事，施加影響，幫助立德集團最終取得那塊地的使用權。而劉勇始終顧左而言右，模稜兩可的態度使二陳多少有那麼點失望，對立德集團最終能否獲得經貿大廈那塊地的使用權，產生了一絲不太樂觀的想法。正考慮是否需要調整在鏡州投資的意向之際，卻未曾料到人家劉市長已經為他們指明了方向。
無論二陳情不情願，既然劉市長已經把話說了出來，他們都必須正視人家的提議。而陳浩也很意外，沒有料到劉勇太極推手的功夫如此精湛。說句實話，劉勇的提議不管是出於什麼想法，他陳浩在這件事情上都是既得利益的一方。香港立德集團或許沒有瑞特公司那麼大的來頭，但人家陳氏兄弟手頭可是捏著真金白銀，實打實的想找投資的商機，不像瑞特公司頂著國際知名企業的幌子，借投資的名義到處忽悠各地官員，從事商業欺詐活動。
只不過，陳浩對劉勇這份「順水推舟」的人情還是有點忌憚。隨著與劉勇交往越來越深入，他越來越發現劉勇心機深沉，幾乎每一個與他有交情的人都難免成為他手裡的棋子。有的自然是心甘情願成為劉市長手中有利用價值的「小卒」，例如眼前笑得格外燦爛的雷栩生雷大老闆；有的則是在無奈的境地，被迫或者根本不知情的情況下，成為劉勇的「工具」，這一類人中最具代表性的當屬即使被劉勇賣了，還要替他數錢的余福祥。
自己呢？盯著天花板，陳浩有些出神。他赫然發現，自從來鏡州工作後，自己的身上或多或少都已刻上了劉勇的印記。效仿他的處世風格，學習他的為官之道，有意無意間成為劉勇手中的「棋子」，為他衝鋒掠陣……
就在陳浩心不在焉的時候，陳楚與陳巍交換了一個眼色，「陳浩老弟，我認為劉市長的提議很不錯。不知道你是否能夠為我們介紹一下貴縣的具體情況，有可能的話，我和我的兄弟很想去貴縣走一走，看一看。」
陳楚的表態將陳浩從虛無縹緲的境界又拉回到現實中，他不及多想，笑著說道：「二位陳先生若能屈駕，前往鏡池參觀考察，那可是我陳浩求之不得的事情。這樣吧，我馬上與縣委余書記聯繫，盡快安排二位的行程。」
劉勇欣然笑了笑，看了陳楚、陳巍兄弟一眼，對他們二人如此明智，能夠迅速做出決斷，還是相當讚賞的；同時，他也對自己這一式漂亮的「推手」，所起到的效果，感覺很滿意。陳浩是他悉心栽培的對象，如果不是考慮自己目前身上的「代」字尚未去掉，在人事上不宜有太大的動作，他早已有心將陳浩調入市政府，充當斬荊披靡的先鋒將。當然，劉勇也很清楚，陳浩在鏡池縣長助理的位置上並沒有任何出彩的地方，自己即使能夠力排眾議，將他提拔到副秘書長的位置，也未必有服眾的威望。
「好！二位陳先生，你們都是具有遠見卓識的商人。我劉勇坦誠的告訴二位，鏡州在未來三到五年的時間內，城市發展一定會呈現一個井噴似狀態。」劉勇正色說道：「希望你們立德集團能夠趁著我們鏡州發展的勢頭，抓住機遇，做大做強，成為舉世聞名的國際性大公司，成為我們鏡州市的一張城市名牌！」
陳楚、陳巍以及陳浩、雷栩生都是豎起耳朵，很仔細地聽劉勇把話講完。劉勇這番話無疑是在向二陳承諾，他在鏡州主持工作期間，會不遺餘力扶持立德集團。這也算是他對二陳決定在鏡池投資的一個回報。
陳楚、陳巍二人在商場打滾多年，都是「人精」一類的人物，又如何聽不出劉勇字裡行間蘊涵的意思？不過他們哥倆心裡還是有點不痛快，拿不到經貿大廈的那塊地，可謂徹底打亂了他們原先做出的長遠規劃。但不痛快歸不痛快，立德集團若想在鏡州站住腳，獲得發展的良機，得到劉勇的扶持才是硬道理。再者，眼前這位年輕的陳助理，如此受到劉勇器重，未來在仕途上的發展自然不會太差。現在與他打好關係，也算是為將來鋪墊，假以時日，等他走上更高的領導崗位，立德集團當然也會隨之水漲船高。
陳楚這一回沒有說什麼，倒是陳巍沉吟片刻後，道：「劉市長，我們立德集團對鏡州未來發展的前景很有信心。我可以負責任的向劉市長保證，只要有機會，我和家兄一定會為貴市在城市建設方面做出自己的一點貢獻。」
劉勇滿意的點了點頭，點起一支煙，吸了一口，深邃的目光掠過陳浩那張略顯些興奮的臉時，臉上禁不住也露出一絲笑意。一切都在他的預計之中，也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下，這正是他最喜歡的方式，也是他一直為之奮鬥的目標。
陳浩返回鏡池縣，將香港立德集團有意在鏡池考察、洽談合作投資一事向余福祥作了專項匯報。余福祥高興之餘，又顯得相當謹慎，畢竟有瑞特公司的前車之鑒，他是一點也不敢大意。
「陳浩，這家香港的企業有沒有實力？」余福祥的目光不易察覺所謂一閃，「你估計他們會對什麼項目感興趣？不會是又和那個瑞特公司一樣，打著投資的幌子，來招搖撞騙吧？」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心態？憑心而論，陳浩認為，無論是在個人能力，還是在決策魄力方面，余福祥與王佩雲根本就不在一個檔次。余福祥能力一般，決策方面更是優柔寡斷。實際上，他過於平庸的能力才是鏡池發展最大的制約。
現在的幹部一般容易走極端。有點才能的都恃才傲物，目空一切，在仕途上稍遇波折就極易走向反方向的極端，例如王佩雲這樣傲到骨子裡，表面卻喜歡擺出一副謙遜姿態的幹部；再就是類似余福祥這樣個人能力平庸，缺少銳意進取精神，凡事希望四平八穩，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一類官員。
余福祥當然不清楚陳浩正在暗自腹誹自己，他見陳浩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心中微微有些不滿，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實在不能確定他們的意向，咱們還是先放一放，等他們主動找上門，聯繫我們的時候，再作進一步的準備。」
聽余福祥說先放一放，等時機成熟再與立德集團洽談投資一事，陳浩不禁楞住了，難以置信地望著余大書記，道「余書記，我認為最好還是與立德集團接觸一下。無論他們公司的實力如何，只要有誠意，即使是只有二百萬的投資，我們也應該爭取。」
「不！」余福祥猛地站起身，在辦公室裡踱起步來，轉了一圈，重又回到陳浩身邊，停下，俯視著他，不容置疑的說道：「我們要有信心，要引進就引進至少千萬以上的投資項目，否則，不管誰來咱們鏡池，哪怕投資個百萬二百萬的項目，我們都把他奉為貴賓的話，光迎來送往的招待費用，都是一筆不菲的開支。再者，他們這些公司頂著投資的幌子，縣裡還要在地方稅收、銀行貸款等多個方面為他們大開便利之門，這完全是得不償失的事情嘛！」
陳浩沒有想到余福祥除了觀念保守，故步自封之外，目光竟然如此短淺，簡直就像菜市場的小販，居然摳著手指頭算些根本無法上得了檯面的小帳，而且口氣還頗為自負，腦海中很自然聯想到那天在萸嶺鎮，談到修路時，說的那番空話廢話，心裡頓時湧起一股衝動，恨不得立即撂挑子走人，懶得與他浪費口舌。可是理智告訴他，對余福祥這樣瞻前顧後，缺少遠見的領導，自己就得誘著他點，讓他看到希望，再推著他向前進。
「余書記，你誤會了，我剛才所說的二百萬投資，只是打個比方，立德集團的投資意向我還不能確定，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他們對這次投資抱有很大的誠意，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陳浩盡量使自己心平氣和的說道：「我認為不妨先將立德集團的代表請到鏡池來實地考察一次，大家先不忙著洽談投資一事，等他們拿出投資意向後，我們雙方再根據意向展開合作談判。」
見陳浩不同意自己的決定，余福祥有些不高興，返回到自己的位置，靠著椅背，舉目望向窗外，一言不發。
陳浩猶豫了一下，驀地站起來，走到余福祥面前，掏出香煙，遞了一支過去，又摸出打火機，等余福祥接過香煙，立即替他點上，這才說道：「余書記，我個人認為這是一次機會。我和立德集團的二位陳董事接觸過，他們對在鏡池投資是很有誠意的。陳楚董事的態度最為堅決。如果縣裡向他們發出邀請，我估計最遲三天，他們一定會給我們一個明確的答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