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五 攻佔虹縣 文 / 木林森
. 次日一早,宋軍便按計劃,圍堵白彥敬的援軍。
白彥敬也是身經百戰的人。圍城打援的道理他當然是知道的。他也得到了金軍在馬翁店大敗,蒲察徒穆陣亡的消息。現在的當務之急是盡快趕到虹縣,和城裡的大周仁匯合,保住虹縣,等待紇石列志寧的大軍來到。
因此白彥敬下令,不要和宋軍多糾纏,迅速進軍,趕到虹縣。而宋軍左翼的荔澤,右翼的王權,堵住金兵後路的左士淵也保持著不緊不慢的形勢,只是守住其他路線,不讓白彥敬的部隊向別的方向逃走。不過白彥敬也從未想過要逃到別的方向去。因此一路順利的有些讓白彥敬自己都不敢相信,就到了虹縣城的東門前。
早己守在虹縣城邊的邵宏淵和張子蓋主刻堵截,在虹縣城下將白彥敬圍住,宋軍和金軍又展開廝殺。
這時虹縣城裡的大周仁早就盼望白彥敬的援軍到來了。經過昨天的一戰,現在城裡可以戰鬥的金兵加上鐵浮圖也不足三千人。他也不知道宋軍還有多少塔車。如果宋軍再來一次昨天那樣規模的攻城戰,還想像昨天那樣,靠鐵浮圖衝擊宋軍恐怕就不靈了。一來宋軍一定會有所准憊,二來鐵浮圖也只剩了四百多人了。這樣虹縣可就真的守不住了。
所以一接到援軍的消息,大周仁也是望眼欲穿的盼著援軍早點到來,同時也怕援軍未到就被宋軍消滅。因此也做好了支援的準備:讓鐵浮圖整裝待發,又但心鐵浮圖兵力不足,又把城裡僅有的五百多騎兵也準備好了。大周仁心想:五千人馬,哪怕只有一半能夠進虹縣也是不錯的。
因此大周仁一見白彥敬的援軍被宋軍包圍,立刻打開城門放下吊橋,派烏代領著早己準備好的騎兵,出城接應。
烏代率領著一千多騎兵,鐵浮圖在前,普通騎兵在後,殺向宋軍。宋軍的包圍圈在鐵浮圖的衝擊下立刻被衝開了個大口子,烏代的接應軍和白彥敬的援軍匯合到一處,形成了宋兵三面包圍金兵,只有靠城門的一方沒有被圍的局面。
烏代見到白彥敬,道:「白大人,趕快進城吧。」
白彥敬點點人,立刻吩咐,左右翼保持好陣形。堵往宋軍,不讓宋軍切斷退路,然後令後軍先進城。他久經戰場,深知越是在這個時候,越是要保持好陣形,依次撒進城去。一定急不得,否則大家都搶著進城,便會陣角大亂,反而欲速則不達。
接著白彥敬又令烏帶帶著鐵浮圖打頭,衝擊宋軍,令宋軍不敢過份逼進。
烏代領令之後,帶著鐵浮圖向宋軍衝去。宋軍和鐵浮圖甫一接觸,便紛紛後退,其他的金兵見鐵浮圖打得宋兵連連後退,也都跟著鐵浮圖追擊宋軍,一口氣將宋軍打得後退了好幾十步遠。這時烏代心中卻有些疑惑,雖然他對鐵浮圖的衝擊力有充份的自信,但宋軍的表現似乎太不堪一擊了,甚至根本還沒有接觸就向後撒退了,連金兵的步兵也是在跑著追擊宋軍。而且還有那個殺死蒲察徒穆,昨天攻上城樓奪下金軍大旗的宋將也沒有看見。那個宋將在那裡,難道他沒有出戰嗎?這麼重要的戰場,怎麼會沒有他呢?
邵宏淵向張子蓋滿意的點點頭,在他們的調度之下,金兵的陣形在不知不覺中開始散開了。
這時張子蓋道:「邵都統,應該可以開始了,否則再過一會兒,金人都該發現了。」
邵宏淵點點頭,一揮手,道:「擂鼓。」
鼓聲大作,二百面牛皮大鼓一起被搞響,這就是楊炎的突擊信號。
鼓聲同時也驚動了白彥敬。「不好,我軍的陣勢被拉得太開了,應該回收一下。」白彥敬正要下今鳴金,突然左翼有一隊宋軍殺出。為首的宋將青馬、鱗甲、長槍。槍勢如風。槍到之處,金兵就如同割草般的倒地。就是和鐵浮圖軍相比也有過之而不及。
「昨天的那個宋將又來了。」
楊炎的勇武己經在金兵的頭腦中留下深刻的應像。白彥敬的軍隊不認識他,但城裡出來的接應軍卻都見識過楊炎的豪勇。金兵的左翼立刻潰敗。
楊炎揮動手中的長槍,每一槍下去必將**一串血霧,金兵、金將不斷的倒在楊炎兩側。身後跟著三百騎兵,緊緊跟隨在楊炎的身後。騎兵之後是三百步兵和一百弓箭兵,像一支鋒利的楔子,從金軍的左側勢不可檔的穿透了進去。
如果這時有鐵浮圖在,或許還可以擋住楊炎的衝擊。可惜這時鐵浮圖己被宋兵巧妙的引出了數十丈遠去,加上中間又被金兵自己阻擋位,急切之間,根本來不及回援。
「擋住,擋住,一定要擋任宋軍。」白彥敬急得在馬上大叫,他知道如果不擋住這支宋軍,被他們在自己陣中這麼亂衝一定會攪得自己陣角大亂的。但是白彥敬的但心並沒有發生,這支從金軍左翼穿透的宋軍並沒有在金軍的陣式裡亂衝,反而直接向金軍的後方,也就是虹縣的吊橋方向殺了過去。
「不好。」白彥敬這才回過神來,他終於明白了「原來一開始宋軍的目地就不是要消滅他這支援軍,而是借自己的援軍進城之時,乘亂搶佔城門。」
「快,快,攔住他們。」可惜這時正在向虹縣城裡撤退的金軍完全促不急防,根本無法阻攔宋軍。楊炎的戰馬己踏上了吊橋,後撤的金兵立即大亂,有的被宋兵趕下吊橋,有的不顧一切向前跑,想擠進城門裡去。
城樓止的大周仁看得清靖楚楚,宋軍的目地原來是想乘亂搶佔城門。「快,快關城門。」大周仁急忙命今守城的士兵。
「可是,大人,白大人他們還在城外和宋軍交戰。」
「管不了那麼許多了,如果宋軍搶佔了城門,虹縣就完了。」大周仁對著士兵大吼道:「快關城門。」
但是這時回撒的金兵早己亂了陣角,你爭我搶,紛紛擠著進城,反而將城門給堵住,一時之間竟還關不上。
「大哥,快,金兵在關城門。」在城洞口的曹勳大聲城著還在吊橋上廝殺的楊炎。
楊炎抬頭一看,城門己關上一半,還有一半也正在慢慢的合隴。立即道:「曹勳,你守住吊橋,我去搶城門。」說著催動海東青,向城門衝去。
城門還有三尺就要合攏。
楊炎手中的長槍帶著凌厲的勁氣,將攔路的金兵一一挑開,還有十幾個宋兵緊緊跟隨在他身後。
二尺。
但是城門外的金兵份有不少,一時間楊炎也無法衝到城門前。
一尺。
眼看著城門就要關上了。透過狹窄的門縫,可以看一個金兵己經舉起了粗大門栓。
楊炎一聲長嘯,手中的長槍作一道寒光飛去,就在城門將要合隴之際,播在門縫之中,卡位了城門。城門一下子沒有完全關上。
就在長槍飛出的同時,楊炎從海東青背上躍起,運足全力,雙掌拍向城門。
「轟」的一聲響,推門的金兵都覺得全身一震。將要關隴的城門終於又被楊炎的一擊之力震開了兩尺。這時宋軍己殺散門外的金兵,趕到了城門邊,頂往了城門。金兵宋兵同時較力,一時之間將持不下。
楊炎一見,再度提氣運功,對著城門連拍了三掌。
「啪、啪、啪。」三聲響,每一聲後,城門都要被震開一些,加上門外的宋軍也逐漸加多,城門終於被緩緩推開。
三尺、四尺、五尺。楊炎拔出「碧血照丹青」帶著幾個宋軍突進漸漸擴大的城門。綠芒揮閃,轉眼間楊炎己砍倒四、五個推門的金兵,宋兵不斷的湧入。虹縣的城門終於被宋軍打開。接著宋軍的騎兵也衝了過來,金兵抵擋不住,紛紛後退。宋兵終於佔領了城門。
這時楊炎才鬆了一口氣,總算是將城門奪下來了。
這時一個宋兵大叫道:「統制,吊橋,金兵在拉吊橋。」
楊炎回頭一看,吊橋以被金兵拉起了三尺多高。自己身邊只有幾十個人,其他的宋兵都在吊橋的另一頭。雖護城河的水被放干,但河床也有一人多深,人也不那麼容易過來。何況如果金兵扯起吊橋,不亞於又樹起一堵城門,護城河那邊的宋兵也很難支援過來。這幾十人跟本不可能守得住城門。剛才攻佔城門的一翻努力可就白費了。
楊炎立即道:「你們守住這裡,我去吊橋那裡。」說著拾起一條長槍,躍上海東青,向吊橋跑去。
這時曹勳己跳下戰馬,和七八個宋兵一起死死抓住吊橋的邊緣,和城上扯吊橋的金兵較力。其他宋兵正在護城河邊和金兵廝殺。
突然城上一箭飛來,射死一個抓著吊橋的宋兵。宋兵少了一人,吊橋又向上升了一尺多。立即又有兩個宋兵不顧一切,抓住了吊橋的邊緣,死命向下拉,頓時又將吊橋按了了半尺多。
這時一個金兵一槍將一名抓吊橋的宋兵刺穿,帶血的槍尖從宋兵的胸前露出來。那宋兵雖死,仍死死抓住吊橋不放。那名金兵拔出長槍,又向曹勳刺去。
而這時楊炎已衝上吊橋,一見曹勳危險,立即將手中的長槍飛擲而出,將那名金兵當胸刺穿。揮手拔出「碧血照丹青」運足力氣,向左側的鐵鏈砍去。
「卡」的一聲,茶壺口粗的鐵鏈應聲而斷。緊接著,楊炎又一劍斬斷右邊的鐵鏈。
「光擋」一聲巨響,吊橋落下,濺起一片塵土,在也拉不起來了。
宋軍一陣歡呼,衝過了吊橋。
「成功了」邵宏淵大喜。眼看著楊炎的突擊隊終於成功的佔領了城門和吊橋,勝利在望。如果不是在馬上,幾乎忍不住手舞足蹈起來。
「邵都統,全面進攻吧,打散了城外的金兵,我們就能攻進虹縣了。」張子蓋也按不住心中的興奮。
邵宏淵點點頭道:「不錯,全面進攻。」
邵世雍領令率領剩下的三千宋兵也投入了戰鬥。宋兵開始全面進攻。城外的金兵被迫收縮陣形,拚死抵抗。一時之間,宋軍也攻不進去。
城內,大周仁也下令城內的金兵,無論如何也要奪回城門和吊橋。城內的金兵紛紛衝向城門洞。城外的金兵一面拚死抵抗宋軍,一面也攻向吊橋。
虹縣的城門洞寬一丈多,大約長三丈多,加上吊橋總長約有六、七丈。宋軍守在狹窄的城門洞內,金兵人數的優勢也無法發揮作用。地形上反而有利於宋軍守住城門洞。刀和槍,劍與盾,閃著光芒,發出響聲。血從被切開刺穿的**中噴射而出,將大地也染成紅色。
每一瞬間都會有死亡產生,地上躺滿了屍體和鮮血。
論短兵相接,金兵的戰鬥力卻不見得比宋兵強,在加上地形有利,因此儘管金兵發動一輪又一輪的瘋狂攻擊,卻無法攻進城洞一步。死亡的金兵要遠多於宋兵。這時大周仁也不禁大為後悔,不該把所有騎兵全部派出城去,如果有鐵浮圖在,靠鐵浮圖強勁的衝擊身,一定可以奪回城門的。
而在這時,城外的白彥敬也知道形勢不妙了。在城外自己的人遠遠少於宋軍,只是因為收縮陣形才暫時不致被宋軍擊敗。但如果不及早消滅搶佔了城門的宋軍,奪回城門,恐怕虹縣真的保不住了。
白彥敬一轉頭,忽然看見烏代正在自己身邊。鐵浮圖的強大就在進攻中那猛烈的衝擊力,在這種沒有衝刺空間,只能短兵相接的肉搏戰中,鐵浮圖那厚重的鐵甲卻成了一個巨大而沉重的負擔。因此自金兵的陣式收縮防守以後,烏代就帶領鐵浮圖撒回到白彥敬身邊,不在出戰。
白彥敬心中一動,立即命令:「烏代,你帶鐵浮圖去搶城門,一定要把城門搶回來。」
烏代道:「得令。」立即對鐵浮圖大喝:「和跟我來,奪回城門。」
「統制大人,鋏浮圖來了。」早有宋兵看見,立刻告訴楊炎。
楊炎正在城門洞中間指揮宋軍,聞言回頭一看,果然鐵浮圖如同一條黑龍,向吊橋衝了過來。楊炎立刻叫曹勳:「曹勳,你帶人一定到守住城門洞,我去擋住鐵浮圖。」
曹勳道:「大哥,你放心吧,城門洞就交給我了,你可要小心。」
楊炎對剩下的十幾個騎兵道:「跟我來,守住吊橋。」
吊橋長約三丈,寬有一丈。可以有三四匹馬並排而行,楊炎一馬當先,衝上吊橋,手中的長槍劃出一道光芒,穿透了衝在最前面的鐵浮圖的身體。哼都沒哼一聲,就死去的黑甲騎兵被長槍高高挑起,重重的撞到後面的騎兵身上,後面的騎士從馬鞍上滾落,掉進乾涸的護城河裡。
失去騎士的戰馬高高舉起前肢,在戰馬的嘶鳴聲中,楊炎的長槍再度揮起,將第三個騎士從馬上擊落。幾乎就在眨眼之間,楊炎就連續擊到三個鐵浮圖。
身為鐵浮圖的隊長的烏代,絕不是一個懦弱的人。但是在這個時候,也不由自主的湧起一股無法匹敵的恐懼,喪失了上前挑戰的勇氣。太強了,宋軍中竟會有這樣強悍的將軍。」
悍勇的鐵浮圖在楊炎面前竟顯得如此不堪一擊。楊炎的每一槍必將倒下一人,竟沒有一人擋得住楊炎的一擊。在楊炎的帶領下,一向被金兵小視的宋軍也奮力死戰,一時間即使是鐵浮圖也無法前進一步。雙方在吊橋上混戰,城槨上的金兵也不敢亂放箭,以免誤傷自己人。
第七個鐵浮圖從戰馬上摔了下來,被血染紅的長槍還著凌厲的勁氣刺透第八個鐵浮圖的重甲。被長槍刺穿的黑甲騎兵突然緊緊抓住了長槍,死也不鬆手。這時另外又有兩名鐵浮圖的長槍向楊炎刺過來。
楊炎無奈,只好鬆開長槍,身子向後一仰,躲過了金兵的長槍。海東青發出一聲長嘶,高高舉起前肢,楊炎就勢一個後空翻,從馬背上躍下,落倒吊橋上,「嗆」的撥出「碧血照丹青」。
「碧血照丹青」是楊沂中送給楊炎的一口寶劍,雖然鋒利無比,但終是短了一些,並不適合在馬上作戰用,因此楊炎每次使用「碧血照丹青」時,總是下馬作戰。
這時一個鐵浮圖見楊炎落馬,以為有機可乘,立刻舉起長槍,刺向楊炎。楊炎身體一閃,躲過了長槍,舉手一劍,砍斷了戰馬的前肢,戰馬哀鳴著倒地,落馬的騎士被宋金雙方的馬蹄踐踏,發出淒殘的嚎叫聲。飛濺創血更增加了空氣的熱度。
吊橋的寬度有限,鐵浮圖無法全部一起投入戰鬥中,只能三四匹一排衝上吊橋,楊炎手執「碧血照丹青」領著宋兵牢在吊橋上,不斷有戰馬倒地,發出悲痛的嘶鳴,將騎士從背上拋下。槍刺入盾牌,劍刺穿了甲胃,鮮血從傷口噴射而出。怒吼聲和慘叫聲夾雜在一起,血落在血上,屍體重疊在屍體上,形成一場血肉摸糊的混戰。
城外,吊橋,城門洞,城裡,四處都展開了混戰。
這時邵宏淵又急得滿頭大汗,宋軍連續發動了幾次衝擊,都無法衝開金軍的鐵筒陣,勝利眼看就在伸手可及的地方,但卻又總是差著那麼一點點距離,遲遲卻不能掌握在手中。他拔出佩劍在空中亂劃,手舞足蹈,大聲吼叫:「沖,衝啊,殺進城去。」
張子蓋在一邊輕輕拉了他一把。邵宏淵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停了下來。張子蓋道:「邵都統,我看到時間了,下命令吧。」
邵宏淵又看了看戰場,還是一場將持不下的混戰,終於點了點頭,大聲道:「點煙。」
楊炎一揮「碧血照丹青」將從地上爬起來的鐵浮圖刺穿,這是第九波還是第十波攻擊,楊炎自己都記不清了。儘管這時城外的金軍人數以大大減少,但金兵的抵抗竟出人意料的堅忍,宋軍還是不能擊散金兵。而金兵用盡辦法也無法重新奪回城門。跟著他突擊城門的七百宋軍這時己剩下不到二百人,猶自也浴血奮戰著。吊橋上,護城河裡,城門洞裡,城內,城外,宋兵,金兵,戰馬的屍體堆積在一齊,空氣中充滿了嗆人的血腥味。
白彥敬咬著牙,仍然指揮著金軍拚死抵抗城外宋軍的進攻。自己帶來的五千人馬只剩了兩千多人,他還親手斬殺了兩名作戰不利的百戶,總算是免強堵住了宋軍。但還能夠頂住多久,白彥敬自己心裡都沒有底。佔領城門的宋軍究竟是什麼軍隊,竟然連鐵浮圖也奈何不了他們,要知道除了當年的岳家軍以外,鐵浮圖還從來沒有輸過。
城頭上的大周仁也急得跳腳,他己經把城裡所剩的金兵全部調到東城門來,對城門洞發動了潮水一樣的進攻,但就是這短短三四丈的距離,已經損矢了三百多人,卻硬是攻不下來。不過他也看出來,攻佔城門的宋兵人數己不多了,只希望城外的金兵能夠在堅持一會兒,等他把城門洞裡的宋軍消滅完。不過他也看到城外的金兵也不多了。現在只能看哪一方能堅持的時間更長一些了。
就在這時,突然一個金兵慌慌張張的蹌上城樓,來到大周仁的身邊:「大人,大人,大事不好了,宋軍進城了。」
「什麼?宋軍進城了?」大周仁大驚,急忙問道:「在哪裡?宋軍是怎麼進來的?」
「西門,是西門。宋軍從西門攻進來了。」
大周仁心頭「嗡」了一聲:原來宋軍在西城還埋伏著一支人馬。他從城頭看去,果然西邊的大街上己有一隊宋軍殺了過來。
「完了,虹縣失守了。」這是大周仁最後的想法。
原來在宋軍定好了今天的作戰計劃以後,張子蓋突然想到,在城西埋伏一支人馬,如果東城的戰鬥將持不下時,也一定會把金兵的兵力都吸引過來,這時城西的伏兵就可以乘虛而入了。
邵宏淵聽了也覺得這個聲東擊西的主意不錯,於是就命右軍統制李彥孚率軍埋伏在城西,等舉煙為號。果然,就在城東的戰爭陷入僵局時,邵宏淵發出信號,李彥孚從西城殺出,很輕鬆的就打開了城門,殺進了虹縣。
曹勳正領著宋軍在城門洞裡並死抵抗著金兵的進攻,突然覺得壓力一鬆,只見金兵都不在進攻了,反而紛紛後退。在看時,只見金軍的後隊大亂,一員宋將黑甲,黑馬,手使長柄戰斧率領著一支宋軍,從金軍的後面殺了過來。
那名宋將十分勇猛,每一次戰斧揮下,必然會有一名金兵倒地,黑色的甲胃上己站滿了鮮血。轉眼之間,已殺散了金兵,領著宋軍穿過了城門洞,殺出城去支援城外的宋軍。
這時曹勳跑上吊橋,找到楊炎,道:「大哥,我們贏了。」
楊炎這時算完全鬆了一口氣,忽然一下子覺得全身虛脫,四肢無力。將「碧血照丹青」插在地上,支住身體,道:「可真不容易啊!總算是攻下了虹縣。」
曹勳一手搭在楊炎的肩膀上,一手高舉著手中的長槍,和殘餘不足百人的突擊隊一齊振臂高呼:「贏了,我們贏了。」
這時,在城外和宋軍激戰的白彥敬終於知道大勢以去,就算是孫武復生,白起在世也無回天之力了。立刻當機立斷,和烏代一起殺開了一條血路,逃走了。大周仁被困在城中,無法突圍,最終自刎而亡。
虹縣終於被宋軍攻佔了。
這時楊炎己顧不上滿地的血污,一**坐在吊橋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曹勳也在楊炎的身邊坐下。道:「大哥,今天的戰鬥比那天馬翁店的戰鬥可要激烈得多啊!不過我卻不覺得那麼難受了,我這算不算是進步了。」
楊炎苦笑道:「這大概就像王統領說的那樣,我們大概是越來越習慣了。」
剩下的宋軍也都盡彼力盡,個個滿身血污,也不知是自已的血還是敵人的血。也者坐的坐,躺的躺,在也無力去逭擊金兵。曹勳看著這些精神完全放鬆下來的宋兵,道:「大哥這個時候,如果金兵再殺回來,我們可就全完了。」
楊炎正要說話,只見一員宋將策馬跑了過來。正是那才那名使長柄戰斧的勇將,這時他身上也濺滿鮮血,不過看來精袖比楊炎他們這邦人要好得多。他來到吊橋邊,翻身下馬,來到楊炎身邊,拱手施禮道:「請問閣下就是楊統制嗎?」
楊炎坐在吊橋上,也拱了拱手道:「在下就是楊炎,現在是背嵬軍的代統制。不過我可實在沒有力氣站起來了,只能坐著說話,還請見諒,不識這位將軍尊姓。」
那宋將也豪爽的笑了起來,摘下了頭盔,原來他年紀也不大,二十三四歲的樣子。道:「在下畢再遇,是右軍的統領。」
楊炎道:「哦!原來是畢統領。以前好像沒見過你呀?」
畢再遇道:「在下是隨張都統來的。請問楊昌鵬和楊統制您麼稱呼?」
楊炎一怔,有些驚異道:「是我的堂兄,怎麼畢統領認識他嗎?」心中卻想,他怎麼會問起楊昌鵬,莫非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嗎?
畢再遇笑道:「這就沒錯了,在下和楊昌鵬是同年的尚武院學生。以前也同在荊湖路鄂州御前駐軍中一齊待了一年的時間,後來各自被調開了。但在那時常聽昌鵬兄提起過楊統制。」
楊炎這才恍然大梧,笑道:「這麼說來,大家可都還是學友,說起來畢統領還是我們的前輩。」
曹勳也在一邊插嘴:「是啊!這麼說大家可都不是外人,可都近得很。」
畢再遇道:「在下可不敢擋,早聽昌鵬兄說楊統制的武藝超群絕倫,前日看見統制在城頭大顯神威,方信昌鵬兄所說不假,當時在下心裡就好生佩服。」
楊炎歎道:「畢統領太過講了,什麼大顯神威,差一點兒連小命都沒了,現在想起來還有些後怕呢?」
曹勳也道:「就是,就是,那天如果最後沒有我拿著兩面盾牌護著大哥,大哥你早就掛了,所以大哥可是我救了你一命,所以你要把功勞分我一半,賞的東西我也……哎喲,別踢我大哥。」
「咚」的一聲,早被楊炎一腳踢下吊橋,掉到乾涸的護城河裡。
畢再遇也被引得一陣大笑,指著吊橋上的金兵屍體道:「這就是金人的鐵浮圖嗎?」
楊炎點點頭,道:「是啊,怎麼樣。」
畢再遇道:「我常聽家父提到金人的鐵浮圖如何厲窖,在下早就想會會他們,可惜剛才追擊金軍時他們都只顧逃跑,設有應戰。不過聽說楊統制在馬翁店一戰中大破鐵浮圖,今天又一人獨擋鐵浮圖守往吊橋,楊統制覺得鐵浮圖的戰鬥為如何?」
楊炎歎道:「什麼大破鐵浮圖,不過是饒幸罷了。馬翁店一戰如果不是蒲察徒穆太過輕率的衝在最前面,僥倖被我殺死,使金軍無首,全軍大亂,勝負還難定。今天不過是吊橋上地方狹窄,鐵浮圖不能一起衝殺,否則就憑我一個人怎麼擋得住呢?」
畢再遇點點頭,道:「我常聽家父說他當年在郾城一戰中是如何大敗鐵浮圖,可惜我一直沒有機會親身領教鐵浮圖是如何厲害法。」
楊炎問道:「郾城之戰?那可是當年岳武穆指揮的。畢統領的令尊是……」
畢再遇頗為驕傲道:「家父當年便是在岳少保帳前效力,隨他老人家參加了郾城之戰。」
楊炎一聽,又問道:「畢統領可曾見過岳武穆嗎?」
畢再遇苦笑著搖了搖頭道:「在下出生之時,岳少保己經歸天,實在無緣見到他老人家。」說著歎息不巳。
楊炎一算,岳飛己死去二十六年,畢再遇大概正是岳飛死後一兩年出生的。
這時一個傳令兵跑了過來:「邵都統有令,各將士速回本隊,整裝進城。」
經過艱苦的戰鬥,宋軍終於攻佔了虹縣。整個戰役,金軍連同援軍共有一萬五千人馬參戰,結果逃走的不足兩千人,斬虹縣守將蒲察徒穆,大周仁,千戶十四人,百戶七十九人,殍虜兩千多人,宋軍獲戰馬六百多匹。
宋軍參戰人數為二萬八千人馬,陣亡人數超過五千,傷兵也有近三千人。統制劉彥慶、陳進陣亡。邵宏淵在捷報上表楊炎功第一,並將楊炎斬殺蒲察徒穆,蹬城奪旗,獻策,突破城門等功勞在報捷文書中詳細說明。
而在另一條戰線中,李顯忠也以經攻下宿州。原來早在李顯忠出兵之前,中軍參將虞公亮便提議,先遣三百人裝作百姓,混入宿州城。在李顯忠進攻宿州之時,混入城中的宋兵在城中放火,製造混亂,虞公亮乘亂率軍用轟天雷炸開城牆多處,內應外合,攻下宿州。虞公亮也被李顯忠表為功第一。
宋軍進入虹縣以有二天,城中的一切行政都由宋軍接管,城裡的秩序也都漸漸恢復,街頭巷尾也漸漸有人走動,有些買賣店舖也都開張了。
這天楊炎也挨上便裝一個人在城中閒走。
虹縣城的規模並不大,街道也不很寬闊,沒有馬道和車軌,房屋也多為土胚,磚房也大多被金軍拆了,用來守城。
楊炎正在閒逛,忽然聽到右邊傳來一陣呼喊:「救命啊!搶劫啊!」
楊炎皺了皺眉,疾步拐進右邊的街道,只見五六人宋兵正從一家小酒店中走出來,一個個紅光滿面,顯然是喝了不少酒了。前面一人一手提著幾隻熟雞,一手抱著一個酒罈,笑嘻嘻道:「回去也夠大夥兒吃一頓的了。」
後面一個手裡抓著幾串銅錢,嘴裡罵罵咧咧:「找了半天,還不到一慣錢,虹縣裡怎麼儘是些窮鬼。」
店裡還有兩個宋兵,正拉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姑娘走出店來,那姑娘嚇得「哇哇」大哭,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從後面跟出來,一面哭,一面罵:「你們這裡天殺的賊兵,白吃白拿不說,迮要搶我的孫女,還右沒有王法了。」
一個宋兵抓往那老頭道:「老頭,你習識相點,老子們可都是大宋的正規軍隊,辛辛苦苦打敗了金狗,慰勞慰勞老子還不應該嗎?」
拉著那姑娘的宋兵也道:「就是,你這小娘們還不知道和多少金狗睡過覺呢,還裝什麼烈女啊!」說著幾個宋兵一陣哄笑。
那姑娘嚎啕大哭,死也不肯跟宋兵走。老頭一面拉阻,一面罵道:「你們這些沒天良的東西,就是金兵在這裡的時候也沒有這麼胡來,你們算什ど宋兵,天那天那,難道大宋的軍隊都是你們這樣沒有天良的東西嗎?要是這樣,還不如讓金兵來管這裡呢!」
有個宋兵火了,一把抓住老頭的胸襟,道:「個老不死的,你說的是什麼,敢替金狗說話,你是活得不奈煩了吧。」
老頭道:「你們搶了我的孫女,我也就不想活了,乾脆你們就把我殺了吧。」
那宋兵大怒:「死老頭子,你以以老子不敢殺你嗎?老子殺你不過就像踩死個螞蟻。」說著拔出了腰刀,作勢要殺老頭。
老頭兩眼一閉,伸著脖子等著來殺,姑娘見了,哭得更凶了。
楊炎看得心中大怒,厲聲道:「住手,你們要幹什麼?」
幾個宋兵嚇了一跳,但一看楊炎穿著便衣,以為也是城中的百姓,便又都滿不在乎起來。
一個宋兵走到楊炎面前,道:「媽例,你是什麼鳥人,也敢管老子們的事情。」
楊炎厲聲道:「你們是那個軍的,怎麼敢虜掠百姓,強搶民女,眼裡還有沒有軍法了。」
那宋兵惱差成怒道:「軍紀,老子就來告祈你什麼是軍紀。」說著衝著楊炎就是一拳打來。
楊炎一伸手,抓住拳頭,那宋兵只覺手被一支大鉗夾住一樣,抽不出來。楊炎一用勁,那宋兵頓覺疼痛欲裂,連骨格都「格格」作響。
另幾個宋兵見同伴吃了虧,立刻上來幫忙。楊炎一手緊抓著那個宋兵,一頓拳打腳踢,打得那幾個宋兵東倒西歪,站不起來。
拳頭被抓的宋兵忍不住痛,哀救道:「大爺、大爺,你快放手,骨失都要碎了。救救你,饒了我吧。」
另幾個宋兵見打不過楊炎,僳出言恐嚇道:「你可知道,我們可是大宋的正規軍隊,敢得罪我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楊炎「哼」事一聲道:「你們還算是大宋的軍隊嗎?你們是那個軍的。」
幾個宋兵面面相噓,答不上話來。那千拳頭被抓的宋兵忙道:「我們都是左軍的。」
楊炎點點頭,道:「好,那帶我去見你們的左統制。」
幾個宋兵呆了一呆,有一個道:「你是什麼人,要見我們統制。」
楊炎道:「我是背嵬軍的代統制楊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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虹縣,縣衙。
這裡暫正作為邵宏淵的臨時帥府。這時邵宏淵正在和兒子邵世雍,心腹李石議事。
原來李顯忠攻下宿州以後,得知邵宏淵也攻下了虹縣,便給邵宏淵來信,告訴邵宏淵,現己探知金國左元帥紇石列志寧率領五萬人馬來復奪宿州,請邵宏淵迅速安頓好虹縣事務,到宿州和李顯忠合兵,共同對抗金兵的進攻。
邵宏淵把信扔到桌子上,「哼」了一聲道:「李顯忠才剛立了點功勞,就狂剄不知自己是誰了,怎敢對我指手劃腳。」
邵世雍把信拿起來,看了一遍也憤憤道:「李顯忠憑什麼來信讓我們去和他合兵。我們去了,豈不是要聽他調度,就是打退了金兵,功勞也都是他的。」
邵宏涮「啪」的拍子一下桌子道:「李顯忠算什麼,不過是運氣好,遇到靈壁、宿州的守將無能,才饒幸獲勝,讓他來打虹縣試試,只怕是到現在也打不下來。」
其實李顯忠雖不是邵宏淵的上司,但職位卻高於邵宏淵,這回攻下靈壁、宿州,功勞也大過邵宏淵,不過邵宏淵心中嫉妒罷了。
宋時武將相互嫉妒,互不配合,往往有宋軍陷八敵軍圍困,鄰近的友軍卻不聞不問是常事。加上歷朝樹武將的防範甚嚴,皇帝和執宰大臣也默許這種風氣滋長。
當年岳飛以三十二之齡受封節度使時,雖然是立下相當的戰功,但仍引起同僚的張俊、韓世忠、劉光世等人不平。好在岳飛刻意和這幾人搞好關係,平楊麼之後,曾贈給張俊、韓世忠各樓船一艘,終於使韓世忠改變了態度,和岳飛交好。而張俊反而愈忌之,才有後來夥同秦檜害死岳飛之事。
李石道:「都統大人,別生氣了,我們到不如不去宿州,讓李顯忠和金兵火拚去吧!」
邵宏淵點點頭道:「不錯,就讓李顯忠吃點苦頭,免得他這樣拔扈。不過不去宿州邊要有個理由吧,回信該怎麼說呢?」
李石道:「都絞大人回信就說我軍剛剛攻下宿州,傷亡損矢狠大,人馬疲憊,須要修整,等到修整完畢以後再去宿州。」
邵宏淵大笑道:「好辦法,好辦法,李參軍果然是出的好主意。」
這時一個士兵進來報道:「背嵬軍統制楊炎,左軍絞制左士淵有事求見都統大人。」
註:按宋史算畢再遇在乾道三年(1167年)應是二十一歲,小說中將他的年齡改大了幾歲。
另外畢再遇的父親畢進是在建炎(1127-1130間從岳飛護衛八陵,轉戰江、淮。並沒有參加過偃城大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