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二百零一節 亮槍(13) 文 / 昨日流雲
聽到夏侯淵的話，並未讓程銀心中有一絲安慰之情，更多得是對夏侯淵長上來的怨氣——若沒有你夏侯淵，我程銀怎麼會淪落到雍州有家不能歸？父子相見卻又不相認？若沒有你夏侯淵，我程銀的兒子又怎麼會落到曹丕手裡？他又怎麼會受如此大的苦楚？我程銀未將兒子交出去已然犯下了通敵的罪責，這個時候卻又來說這等話，不是譏刺我程銀嗎？程銀心中更多的是一種攪割般的疼痛，隨之而起的是一種復仇的願望。
「同謀？」程銀不由再看看兒子，突然痛楚的笑了起來，道，「憑我這一點小小的職位，也配稱得上有同謀？曹大人也未免太高看我程銀了。」說著，看了看位於曹丕身側的夏侯淵。
程銀說出的這一句話，震驚了在場的每一個人。夏侯淵本以為程銀要開口辯白，卻沒想到的是他一開口就幾乎承認了下來——昔日程銀來到曹操帳下，雖然不能說是極盡卑下，卻也是經過了諸多的苦楚，終於才有了現在的地位，現在在這緊要關頭，為什麼不為他自己辯解？夏侯淵不明白。
「你以為你自己不說，你兒子守口如瓶，本王便找不出來？」曹丕冷笑道，「你說得很對，憑你這一點小小的芝麻官，想要動搖整個軍營是不可能的，本王心裡有數。」說到這裡，曹丕停了下來，隨之又道。「唉，本王雖然經歷的事情不多，可也要感慨你選擇地主子不對。」曹丕右手輕輕一擺，跟著幾個親衛上來將程銀綁了起來，然後和程不全一起推出了帳外。
「末將以為此事還要詳查。」看到親兵將程銀推出了帳外，轉眼就要人頭落地，夏侯淵心中甚是不安。恭敬施禮道，「程不全來到軍營是事實。程銀未將程不全交出也是事實，可他們是父子關係，程銀看到親生兒子，即使他不背叛世子，親情也會讓他決定將程不全送出軍營，世子詳查才是啊。」說到這裡，夏侯淵只覺得口舌有點乾燥。又道，「程銀是雍州昔日將官，在軍中多有名聲，因此魏王才將他留在了軍中，此事若不查個清楚，對於以後招收雍州兵馬甚為不利啊。」
「夏侯將軍認為程銀有可能有冤情？不應當斬首？」曹丕在帳子中坐了下來，問道。
「是。」夏侯淵覺得自己應當幫程銀一把——程銀在這過去的幾年裡，雖然不能說多有功勞。但苦勞自己還是看得很清楚的，曹丕上來就拿他當做叛徒，縱然程銀有所要解釋，那也已經無濟於事，也許，正是基於這個原因他才沒有辯解。自己既然已經明白，又怎麼能夠不盡力？因此夏侯淵答道，「昔日在育水之戰中末將曾在劉安帳下月餘，依末將的感覺，劉安和魏王一樣，向來是謀定而後動，程銀自從出仕以來就在雍州效力，劉安深為瞭解，若他出手，定然有十成把握。像這種將自己心腹將官送到對面軍營中徒勞無益的事。斷然不會做，所以。末將認為這只不過是程不全自己而來，程銀將軍肯定沒有背叛魏王和世子。」
「日間張松來到大帳，吹噓說劉安如何厲害，認為只有父王才堪與劉安並駕齊驅，夏侯將軍曾經在劉安屬下月餘，感覺怎麼樣？真的像他說的那樣嗎？」曹丕卻沒有理夏侯淵提出來地問題，而是轉過來詢問劉安情況。
「依屬下看來，張松並沒有誇大太多。」夏侯淵見曹丕問到這件事，知道和程銀極有關聯，便也稟報道，「向日劉安兵起宛城，僅有四五千兵馬，而大王已經據有數郡，實力已經堪與袁紹抗衡，數年一過，當我軍再從河北轉過來的時候，劉安已經佔有包括西涼、漢中、雍州等地地廣大地區，發展神速，大王也極為震驚。育水一戰當中，雖然我軍佔據了絕對優勢，卻仍然喪失了高覽等名將，而劉安手下的將官楊任、向朗、張衛等都曾經各為其主、而後投降的劉安，但在那一戰中，卻都至死不降、頑抗到底。他在整個雍州，無論是從上到下，還是從下到上，確實是深得人心。就末將自己來說，雖然是詐降過去，接觸也不過是短短的月多時間，卻仍然感受到了劉安那種超乎尋常的胸襟、氣度以及天下少有的韜略才華。」說到這裡，看到曹丕一直聽自己言語，夏侯淵忽然覺得自己似乎多說了什麼，便又道，「現在大王離開了軍營，重擔全部落倒世子身上，世子更要小心才是。」
「聽說將軍在雍州軍中的時候，劉安曾經數次親自帶著隨軍郎中為將軍治療背上創傷，很讓人感動，是嗎？」
「當日末將受命到得雍州軍營，背上確實有傷，不過並不十分嚴重，劉安也確實做過此事，在末將傷好之後，還兩次詢問過傷情，並多加撫恤。其實，劉安對待眾位將官，平日裡多顯現出關心、照顧，但一旦升帳調兵遣將、處理政務則儘是威嚴，讓眾人是既怕又服，當日末將心中也有這種感覺。」對於這一段歷史，夏侯淵曾經十分明白地稟報過曹操——這是夏侯家十分重要地一段歷程，若不說個明白，還不知道會產生什麼樣的後果。夏侯淵在雍州軍營的時候就已經想了個明白，當日曹操臉上滿是笑容，安慰了自己、又重賞過自己，這事就已經過去了，可沒想到的是，今天曹丕又提了出來，既不容夏侯淵昧著良心抹去劉安對自己的好，又不能不說明白這一點，因此詳細解釋道。
聽到這話，曹丕半天沒有說話，反而閉上了雙眼，這讓夏侯淵心裡惴惴難安。忽然，曹丕睜開了眼睛，眼中更閃爍著冷峻的光芒，望著夏侯淵道：「也就是因為如此，夏侯將軍才單足踏上了兩條船，既為父王效命，又為劉安盡力，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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