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反叛之天龍布武 第五章 往事、龍門的宣戰 文 / 瞳忍

    跳票者歸來。

    ……………………

    「還記得在死亡皇后島上我對你說的一切嗎？」

    「……當然。」

    那是作為基魯提，準備死在自己弟子手上前留下的遺言——無關遺產，而是一個一輩子和暗黑聖鬥士糾纏在一起的強者充滿了血淚的人生。

    當時紫龍還多少感覺有點奇怪，基魯提不像是那種臨死前會寫回憶錄的人，現在想來，很明顯，那是出於艾歐洛斯的愧疚——可能是覺得自己沒有資格讓基魯提這個名字，隨著冒用它的自己不被人知地湮滅吧。

    「你現在該已經明白了，那些都是真正的基魯提的事情。」艾歐洛斯接過紫龍變魔術般從背後拿出的一壇完好無損的酒，一氣痛飲，後長出一口氣，盯著手中的酒罈苦笑一聲，「說起來，酒這種東西，還是他帶我喝起來的……」

    紫龍點點頭：「聽起來你們關係不錯。」

    「……算是吧。」艾歐洛斯仰頭看著上方的空氣，一臉的緬懷狀。

    等了很長時間，見艾歐洛斯仍然沒有再說話的意圖，紫龍只好開口把自己關心的問題問出來：「您……為什麼要殺死基魯提大人？」

    「……」艾歐洛斯的臉色沉重，好像灌到口中的酒突然變得苦澀無比。

    「有人說，基魯提大人的性格大變，是因為前往聖域時面見教皇后發生的事——現在看來明顯是因為您頂替了他的緣故。不過，我聽說……」紫龍盯著艾歐洛斯的眼睛，「教皇掌握著一門名為『幻朧魔皇拳』的武技，中者會心性大變，所以，在得知您身份之前，我一直把它當作基魯提大人性格突變的原因。」

    艾歐洛斯抬頭看著紫龍：「……你還真是知道得不少。不過，其實你沒猜錯，基魯提的死，歸根到底還是因為那個人的『幻朧魔皇拳』。」

    「難道……」紫龍凝神說出了自己的猜測，「因為基魯提大人中了『幻朧魔皇拳』，所以您才不得不殺了他？」

    「……不是。」艾歐洛斯長長地苦笑，「中了魔皇拳的那個人，是我。」

    「什麼！」

    紫龍幾乎忍不住跳起來，這個答案實在出乎自己的意料，但是仔細一想，又毫不奇怪。

    「是您帶紗織出逃的那個時候……」

    「不錯。」艾歐洛斯下意識地咬緊了牙根，「當他意圖刺殺雅典娜的時候，我出手攔下了他，並且識穿了他的身份——但是因為過於震驚，我還是露出了破綻，中了他一拳——當時我怎麼都沒有想到，那卻是……」

    紫龍心中努力回憶著自己所知道的那個場景——不錯，艾歐洛斯確實是被教皇一拳打了出去……那一拳竟是「幻朧魔皇拳」嗎？

    「然後我帶著雅典娜一路奔逃——其實當時我的心性已經受到了影響，完全沒有想到留在聖域揭穿他，只是不斷地殺破眼前的阻攔——直到山羊座黃金聖鬥士修羅出手將我重創。」

    和紫龍熟知的劇情基本對得上號，自己還曾經感歎艾歐洛斯的不智——當時要殺出聖域九死一生，就算勉強脫出，變成「叛徒」的他和身為嬰兒的雅典娜也難以再證明自己。但若當時就留下來與那個人對峙的話，反而勝算大增，畢竟一個不敢揭開面具的教皇，破綻太多了……現在看來，那個人竟然在被艾歐洛斯識破的瞬間就用魔皇拳杜絕了這種可能——不是艾歐洛斯不智，而是他對手的心機太強了！

    擁有這樣的實力和智慧的那個人，現在輪到自己要作為他的對手嗎？

    還真是有些讓人頭痛呢。不過……

    紫龍微微一笑——

    這樣才有趣啊！

    「……將雅典娜托付給偶然闖入聖域外圍的城戶光政後，我本來已經閉目等死，不想卻被到聖域報告的基魯提救了下來。可是，雖然身體在基魯提的救護下恢復過來了，但是同時，幻朧魔皇拳卻已經在我腦袋裡紮了根，無法徹底驅除了——當我能再次揮拳時，第一個倒在我面前的，就是救我的基魯提……」

    「……我接受了基魯提的遺願，代替他守護死亡皇后島和他的女兒艾絲美拉達，不，也許只是對自己感到恐懼絕望才自我放逐到那裡吧，那個充斥了黑暗殺戮的人間地獄，我卻漸漸喜歡上了那裡——每當腦袋裡的殺意充盈的時候，隨便從外面抓一個人殺掉就是，反正那只是『邪惡』的暗黑聖鬥士，不是嗎……哈哈哈哈，邪惡……正義？」

    「一開始的時候，我還告訴自己，我是要為了雅典娜活下去，當我擺脫了魔皇拳的陰影，我就要回到雅典娜身邊為她而戰，把那個真正背叛神的人從聖域的寶座上揪下來——可是，一年又一年過去，死在我手上的暗黑聖鬥士越來越多，我已經無法分清，自己是真的被魔皇拳所控，還是乾脆迷上了血的氣味——這樣的我，比起聖域的那個人又乾淨多少？這樣的我，還有什麼資格回道雅典娜身邊？這樣的我，哪裡配稱作正義的黃金聖鬥士……」

    「到一輝來到死亡皇后島上的時候，我好像又看到了以前的自己，執著堅強的眼神，以全部的身心貫徹自己的正義和所愛，而且，他竟然是城戶光政為雅典娜培養的新一代聖鬥士……那個時候我突然有所覺悟，也許神明讓我活到此刻，只是為了讓我看著一輝他們這些少年成長起來，而這個少年每天不斷變強的拳，不正是抹掉我骯髒存在的最好終點嗎？」

    「我欣賞一輝的堅強和善良，但同時卻又總是下意識地把他當作自己過去的影子——那個看似完美實則不堪一擊的自己！讓所以我要一輝學會憎恨和憤怒——沒有經歷邪惡洗禮的正義是脆弱虛偽的正義！而由我自己來作為那個邪惡和憎恨的化身，真的再合適不過，不是嗎？」

    「直到，你突然出現在死亡皇后島上……」

    聆聽中的紫龍抬起頭來，發現艾歐洛斯正盯著自己的臉。

    「你和那個人很像。當年那個人在作亂之前，一直表現出如神人般完美的仁善，但是，我很早就從他身上感覺到了一絲難以捉摸的東西——當你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不知為什麼，我突然有了再次面對那個人的感覺——那個宛如神人的他心裡藏了一頭魔鬼，而你這個處處張揚叛逆的小子心裡，又藏了什麼東西呢？」

    「就算您這麼問的話，我也沒有辦法回答啊——」紫龍顧左右而言他，「話說回來，能真正看清自己內心的人，又有幾個呢……」

    「一輝不是你的對手。」艾歐洛斯對紫龍的說辭毫不理會，仍然自顧自地說，「當年我徹底敗給了那個人，我無法容忍自己的弟子再敗給一個和那傢伙很像的小子手上，所以，我不止一次地想要幹掉你，但是，冥冥中又總是感覺，說不定你才是那唯一一份希望所在。」

    「……您還真抬舉我。」紫龍的嘴角微微一勾，「我不是任何人的希望，如果真的有這麼一份希望存在，我也寧願留給自己。」

    「你說的沒錯！」出乎意料，艾歐洛斯竟然對紫龍的說法認同點頭，「所謂希望，本來就是只有自己才能給予自己的——可笑我枉自殘喘苟活這麼多年，卻沒你一個黃毛小子看得通透。」

    看著艾歐洛斯一臉蕭索，紫龍心中也略有不忍：「每個人都有自己賴以生存的道理，以別人給予的希望當作自己希望的也大有人在——誰對誰錯，又有誰說得清呢？」

    「是啊，所以，才會有神明的存在吧。」艾歐洛斯的目光突然變得炯然有神，「你比我強，我連自己的心都救不了，而你卻可以把暗黑聖鬥士們陷入黑暗多年的心給撈出來。但是，也僅限於此——你救不了世人，要給予整個世界以希望，只有我們的女神雅典娜才可以做到！」

    紫龍不置可否：「所以呢？」

    「我可以容忍你至今為止和以後的胡作非為，但是，如果你的行動有半分不利於雅典娜，就算是拼上性命，我也要把你一同拖下地獄去！」

    「這才是您來此的目的吧——監視我嗎？還是說，您現在不想讓自己的弟子再髒了手，所以打算讓我來送您最後一程？」

    艾歐洛斯不再言語，繼續抱起酒罈一陣痛飲。

    「隨便你了……」

    紫龍搖搖頭，站起身來，升起機關石壁向外走去。

    「您很強大，能夠一個人背負著如此的沉重忍受這麼多年……不過——」紫龍的腳步在石門外稍頓，「我比你更強。你沒有做到的事，將由我來完成。因為——我可不是只有自己一個人！」

    ……

    「我現在感覺不爽，很不爽。」

    紫龍坐在新的王座上，單手斜支下巴，紫色的雙目微微閉著。

    暗黑天龍和伏龍兄弟二人筆直地站在他身後，座下暗黑天馬、暗黑天鵝、暗黑幼獅、暗黑長蛇、暗黑巨熊、暗黑獨角獸分列兩邊。台階之下，無數的暗黑聖鬥士恭謹地單膝跪地，聆聽著龍王的聲音。

    「之前龍宮的戰鬥，想必你們都或多或少地清楚了——我們和聖域做了一筆交易，以恢復你們『黑鐵』的名號為代價，討伐私鬥的青銅聖鬥士，並追討射手座的黃金聖衣。暗黑九人眾們以一身的傷痕為代價完成了自己的任務，但是接下來等待他們的，卻不是聖域的認可，而是白銀聖鬥士的拳頭！」

    紫龍的雙眼緩緩睜開，紫色的雙目中流露出一絲森寒的冷冽：「也許是他們根本沒把和龍門的契約放在眼裡，也許是他們覺得即使有了『黑鐵』之名也不過是可以任他們踩在腳下的下等戰士——不管怎麼說，有一點肯定，我的龍門被聖域給瞧扁了了呢……」

    「你們是我紫龍認可的戰士，卻被那些聖域的大人們棄如鄙履——侮辱你們的人格，就等於侮辱我的智商。」嘴角勾出一名莫名的笑意，紫龍勾起右食指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沒有人可以踩在你們頭上，就算有，那個人也只能是我——所以，他們要為此付出代價！」

    左手猛一發力，玄武岩的王座扶手登時被捏得粉碎，紫龍霍然起身！

    「讓黑鐵的名號見鬼去吧！從今天起，你們只有一個名字——那就是我龍王的暗黑聖鬥士！」

    在無數灼灼視線的注視下，紫龍揮手發出了代表龍門的宣戰！

    「暗黑聖鬥士們，戰鬥吧！用自己實力去拿回自己的尊嚴！我們的敵人是——聖域！」

    「噢哦哦哦哦~~~~~~~~~~！！！！」

    所有的暗黑聖鬥士都挺直了身體，無數裹著黑色聖衣的拳頭高舉過頂，震耳欲聾的興奮吼聲幾乎掀翻了大廳。

    激昂的聲音，好戰的血液，暗色的小宇宙，以這小小的龍島為中心，開始向整個世界輻射籠罩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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