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四十六章:大驚失色 文 / 犀利
. 馬銳想想他說的在理,正想給許四虎使眼色,讓他開口求張作霖幫忙安排自己上火車,門外的衛兵通報了一聲:「八爺來了!」就見一臉凝重的張作相大步走了進來。
平時見面極為熱絡的張作相此時臉色鐵青,沖諸人只略一點頭,就上前附到張作霖耳邊低聲說了兩句話,「啪」的一聲,張作霖手中的煙袋掉在了地上。
馬銳看著張作霖張大了嘴巴失魂落魄的樣子,心中疑惑:什麼事兒讓一貫談笑自如的張作相慌成這副樣子,又能讓張作霖如此失態,莫非是剛才眾人判斷有誤,日本人大舉問罪來了?知道自己人微言輕沒敢冒失地開口詢問,看周圍眾人都是一臉疑問,等著張作霖說話。
張作霖呆了半晌,喃喃地問張作相:「消息確定了麼?」
張作相環顧了一下屋裡,斟酌著說:「是趙將軍親口對我說的。」
張作霖「霍」地站了起來,「老八,你速去回稟趙將軍,就說雨亭馬上就到,二哥,你先回營,有事等我回來再說,來人,拿我的官服來!」
張作霖說著話就掀起了偏廳的簾子,回頭沖許四虎說了句話:「許老哥,你女婿的事兒沒什麼大不了,讓杜先生安排人去買了票送他上車便是,趙將軍那兒有要緊的事兒召老張過去商量,先失陪了。」說完話轉身進了屋,一個丫環捧著張作霖的官服跟了進去。
許四虎和馬銳大眼瞪小眼,但看張作霖的神色確實是發生什麼大事的樣子,兩個人跟吳俊升一起出了門,杜泮林跟了出來,拱拱手,「許幫帶,不知令婿要去哪裡,在下好安排人就去車站買票。」
許四虎看著馬銳,馬銳想到前兩天去車站問時說有段鐵路被毀了,現在也不知道修沒修好,便拱手對杜泮林說:「我夫妻二人同行,如果有到天津的車票能買兩張最好,沒有的話,到離天津最近的地方也行,還望杜先生多多費心了。」
杜泮林謙虛了兩句把二人送到大門口,推回馬銳遞過來的兩封銀元,自己安排得力的人去車站買票,順便打聽日本人的消息不提。
許四虎跟馬銳一起回了院子,跟劉進寶說了張府經過,劉進寶想想覺得杜泮林分析得有理,對張作霖何以會驚慌失態匆匆趕去盛京將軍(趙爾巽)府也是摸不到頭緒,兩個人跟馬銳交待,如果杜先生能買到車票就差人去軍營相告一聲也好送他們上火車,至於孫連喜就暫時在這裡養傷,以後要回家就送他點兒銀兩盤纏,如果願意投軍的話就跟張作相說一聲編入許家寨子的騎兵隊裡,然後就一起騎了馬回了軍營。
馬銳到了大嫂房裡,孫連喜精神已經比昨天好得多了,聽馬銳說了許四虎的意思,孫連喜慨然道:「經了昨天的事兒,老孫算明白了一個理兒,手裡沒槍就得招人欺負,麻煩兄弟你跟許爺說一聲,老孫願意跟著他當差吃餉!」
馬銳答應了一聲,問過他的傷已經不打緊了,一日三餐也是許大牛給送過來,三嬸剛才來看過他,說晚間再過來幫他換藥,就告辭了一聲回了自己屋子。
許紅妝正在興致勃勃地擺弄那把馬牌擼子,看他回來,一躍從炕頭跳了下來,問他:「怎麼樣了,張大人說了些什麼。」
馬銳又把剛才的經過簡單複述了一遍,小丫頭聽完後長出了一口氣,又問他:「走了這麼久的路,傷口疼麼?」
三嬸自己配的草藥甚是靈驗,傷口疼倒是不疼,就是一直癢得厲害,知道是正在收口,隨口說:「沒事了,估計再有個十天半月的就能長好,咱們收拾東西吧,現在就等車票了。」
紅妝聽到這就要離開奉天,不由得有些惆悵,畢竟她才是個十六歲的少女,離開父親三嬸頗有些捨不得,雖然馬銳說到海外安置好以後就回來接他們,可海路漫漫前途未卜,誰知道哪年哪月才能再見?
馬銳看她情緒不高,知道她的心事,自己又何嘗不是常常夢到爸媽時哭得稀里嘩啦的,伸左臂把她攬到懷裡,低聲安慰道:「別難過,我答應你,最多一年,不管混得好不好,我一定來接爹和三嬸他們一起過去,我保證。」
許紅妝默默點了點頭,把馬銳按在炕上不讓他動手,自己開始收拾起來。
馬銳胳膊使不上力,就坐在炕頭遙控指揮,等許紅妝把零零碎碎的衣服首飾打了三個大包時,馬銳終於坐不住了—再不攔著她,小丫頭能把整屋子的家俱連著從小被她養大的兩隻黃狗都裝進包裡。
苦口婆聲勸了她半天,告訴她到美國路途遙遠,可能要走上幾個月,這時帶的東西越多,路上就越是辛苦,可她還是執意地想把身邊所有的東西打包帶走,彷彿這樣就能把家帶在身邊一樣。
馬銳無奈之下,只好連拉帶哄地把老婆拽到了三嬸房裡,小丫頭一頭撲到三嬸懷裡就嚶嚶地哭了起來,三嬸衝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先回房,馬銳一臉感激地衝她雙手拜了拜就回屋自己動手收拾東西。
三本書和地圖冊是一定要帶上的,銀票要去天津找銀號兌換成美元,這可是安身立命的根本,用油紙包了兩層放到背包的夾層裡—其實此舉有些多餘,背包本身就是防水的。
馬銳把剩下的香煙和自熱餐一齊塞進去,拆開一包紅塔山,拿起打火機搓了兩下沒搓著火,三個多月過去,裡面殘餘的一點燃油早揮發完了。
去灶膛裡抽出一根半燃的木柴點著了煙,馬銳把木柴隨手塞回去,美美地抽了一口,拿出手錶看了看,幾天沒戴已經不走了,晃了晃表針又動了起來,跟小丫頭用來看時間的懷表對了下,隨意掃了一眼日期日。
手錶中間停過兩次,也不知道這個日期有多大誤差,隨手戴到左手腕上,打開紅妝剛才打好的包袱,把老婆的幾件首飾放進包裡,又把夫妻二人的兩套內衣塞了進去,左手拎了拎覺得不是很重,就把在山裡時自製的肉腸用油紙包了十幾支放在最上層準備火車上充飢。
等拿起自己和老婆的訂情信物—小丫頭縫的白布小人兒時,馬銳會心地笑了笑,把它放在唇邊親了一口,短短的胡茬摩擦著粗布發出嚓嚓的聲音,想起昨天的放蕩,心中不由得對小丫頭充滿歉疚,珍而重之地把人偶放進包裡,躺在炕上抽著煙,覺得嘴巴有些干,隨手拿起炕邊的粗瓷碗喝了一口白開水,猛地腦子裡轉過一個念頭,「啊!」的大叫一聲猛地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