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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二十三章:激戰 文 / 犀利

.    「媽的***!」馬銳小聲地咒罵著,站在甲板上的他和艾倫同時聽到了伯爾頓船長的警訊,一名手持步槍的英國船員大聲勸說他們回到臥艙,「你們最好趴在地板上,如果不想被炮彈削掉腦袋的話!」那個船員這樣警告他們。

    馬銳跑回臥艙,從床下拽出寶貝背包,回到走廊用力敲響了隔壁的艙門,凱瑟琳和許紅妝在房間裡聽不清伯爾頓船長的大吼大叫,不過早有心理準備的小丫頭也沒讓他多等,扭開門看到一臉焦急的馬銳,還沒來得及問他發生了什麼事就被他一把拉了進去,艾倫拎著一個不大的皮箱隨後跟了進來,反手帶上了艙門。

    坐在床上的凱瑟琳看著他們拎著行李衝進來,猜到可能遇上了大麻煩,鎮靜地問艾倫:「發生什麼事了?」

    「海盜!小心炮擊,趴在地上!」馬銳喊了這麼一句,拉著老婆趴到了地板上,艾倫想伸手去拉凱瑟琳時,她卻從床上拿下一條厚毛毯鋪到許紅妝旁邊,才不慌不忙地趴了上去,還拉著小丫頭擠到了毛毯上。

    「靠,什麼時候還裝淑女呢,怕擠爆你的大咪咪啊!」馬銳現在的心情很糟糕,對凱瑟琳的鎮定自若頗不以為然,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後悔:老子巴巴地跑這麼遠圖什麼呢!早知道會在這該死的馬六甲遇上***海盜,還不如老老實實在東北當土匪呢!就算***同盟會鬧革命也鬧不到老子頭上,這下小命保不保不得住可就沒譜了,還連累了小丫頭,真******!」

    想到這兒馬銳就扭頭去看被凱瑟琳拽到毛毯上的許紅妝,卻意外地發現她神色如常,沒有一絲驚訝害怕的表情,比貌似鎮定的凱瑟琳還要鎮定,只是滿眼柔情地看著自己,馬上就明白了她的心意:只要兩個人能在一起,死又算得了什麼。

    馬銳鼻子微微一酸,弓起身體伸展右臂把小丫頭護在身下,隔著她的小腦袋就見凱瑟琳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馬銳扭過頭不去看她,屏住呼吸聽艙外的動靜,腦子裡飛快地考慮著郵輪被海盜船擊沉的可能性,如果海盜們控制了郵輪自己又該如何應對。

    瑪格麗特號改變航向後,原本位於她正前方的海盜船隊被甩到了右側,隨著雙方的距離漸漸拉近,郵輪右前側甲板的四英吋速射炮率先發言,「通」的一聲霹靂般的巨響,炮口噴出一道耀眼的熾焰,瞬間點亮了漆黑的夜空,筒緊炮身被炮彈的後坐力推得向後猛地一錯,又在制退復進機的作用下緩緩恢復原位,一個船員拉開斷隔螺式閉鎖機,另一個戴著厚厚的長袖手套把半米長的炮彈塞進炮膛,再裝進發射藥包,觀瞄手看著望遠鏡裡兩艘海盜船之間激起的水柱,緊張地測算著發射角度。

    不等四英吋炮的第二發炮彈射出炮膛,落在船隊尾部的海盜炮艦也同時開火,橫向佈置在露天甲板上的八門後裝線膛炮相繼噴出火光,尖頭圓柱炮彈的後坐力通過固定炮身的剛性炮架傳到甲板上,把排水量不到1000噸的炮艦推得微微向右側仰,黑火藥猛烈燃燒所釋放出的濃煙辛辣嗆鼻,炮手們大聲咳嗽著把炮架推回原位,等裝彈完畢後想再次瞄準開炮時,卻鬱悶地發現郵輪已經駛出了炮擊範圍。

    波利面色陰沉地舉著鏡筒,看著這一輪齊射在郵輪後面掀起一排十幾米高的水柱,他沒想到郵輪上居然有自衛火力,從炮口的熾焰和發射頻率判斷,那是一門使用無煙火藥的大口徑速射炮,威力遠遠超過海盜們的艦炮,而指揮那艘郵輪的明顯是個很有經驗的老手,他的緊急變舵使得海盜船隊被迫拉成了一條長蛇,固定在船隊甲板上的老式架退火炮只能略微調整射擊角度,因而無法發揮艦隊的集火優勢。

    在瑪格麗特號的左舷炮位上,四名船員一起把炮架從甲板底座上卸開,推動炮身向右轉了90度並重新固定,觀瞄手抹去滿臉水漬,舉起望遠鏡測算著與海盜船之間的距離,大致判斷了一下發射角度,向炮長打了個手勢。

    「開炮!」左右舷兩門四英吋炮同時開火,右舷炮的第三發炮彈依然與目標擦身而過,只在它身後近百米遠的海面上掀起一面幾十米高的水牆,剛剛加入戰鬥的左舷炮則比它幸運得多,第一發脫膛而出的炮彈就準確地鑽進了對面倒數第三條炮艦的後舷壁。

    「轟」,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中彈的炮艦舷壁上噴出一團耀眼的火球口徑榴彈在船艙內爆炸,把艦艉從龍骨上整個兒撕了下來,彈著點上方甲板的一門火炮被炸得支離破碎,幾名炮手的身體還沒飛起就被強大的衝擊波撕成了碎片,沉重的炮身旋轉著飛過幾十米的海面,落到緊隨其後的炮艦上,把幾個海盜碾得粉身碎骨後砸到粗大的主桅腰部,桅桿發出一聲無力的呻吟,搖晃了幾下被鼓滿風的船帆扯得一頭栽進黑褐色的海裡,瞬間繃緊的帆索把幾名不及躲閃的炮手也一起捲入了海中。

    前面被擊中的炮艦上,海盜們爭先恐後地跳海逃生,升騰而起的火焰引燃了黑色的船帆,火勢很快漫延到全船,引發露天堆放的發射藥一連串殉爆,激起滿天飛濺的星火,使得它遠遠看起來就像一支辟啪作響的火把。

    瑪格麗特號上爆發出一陣歇斯底里的歡呼,目睹這一切的船員們一掃心中的恐懼,變得鬥志昂揚起來,這些海盜船是如此地不堪一擊,有人開始憧憬著它們一一被擊沉的奇跡出現。

    然而郵輪的好運並沒有持續多久,位於海盜船隊中部的幾艘炮艦跟著郵輪在海上劃出一道弧線後,已經把它納入了自己的射擊視野,「通通通」,五艘炮艦左舷上四十多門火炮發射時的響聲連成了一片,瑪格麗特號周圍海面上騰起幾十道或高或低的水柱,船身上也同時冒出十幾道火光,隨之而來的是巨大的爆炸聲和漫天飛揚的木屑。

    趴在橋樓上的陳阿水感覺到船身傳來的劇烈震動,知道郵輪被擊中並且挨了不止一發炮彈,這並不奇怪,瑪格麗特號身軀過於龐大,海盜們閉上眼也能把炮彈丟到她身上來,幸運的是那些艦炮的仰角都調得很小,十幾發炮彈大都擊中右舷壁,他所在的橋樓上暫時還算安全。

    黑鬼波利冷冷地看著那艘頑強還擊的郵輪,起火燃燒後漸漸沉沒的炮艦並沒有使他感到心疼,郵輪上的兩門速射炮卻令他眼紅不已,他正在盤算著怎樣把它們改裝到自己的座艦上,雖然已方有兩艘炮艦退出了戰列,五艘剛剛齊射完一輪的炮艦也在重新裝彈,海面上出現了暫時的安靜,但包括他的旗艦在內的五艘雙層炮艦正在接近射擊角度,那才是他的優勢火力所在。

    當榴彈在波利的座艦前方50米處炸起一道水柱時,五艘雙層炮艦也同時開始射擊,波利感覺著甲板上傳來的一**震動,心情逐漸變得亢奮起來,他喜歡這種律動,22門火炮齊射時噴出的火光常使他有種**般的快感。

    瑪格麗特號馬上就能擺脫海盜船隊的追逐了,她用了近半個小時在海面上兜了一個大圈,速度比她慢了將近五節的海盜們跟著她劃了一個同心圓,儘管後列的炮艦在她脫離射程後不再跟著繞圈而是抄直線追來,可航速上的差距還是使它們離她越來越遠,首尾相向時海盜們也無法使用橫向佈局的艦炮進行射擊,連前面的幾艘雙層炮艦也在逐漸失去射擊角度,只有掛著黑色骷髏旗的大型炮艦還在緊緊咬著她的**。

    伯爾頓船長看著海盜旗艦上又一輪齊射的火光,暗暗祈禱不要對他的小瑪格麗特造成什麼致命傷害,她的身體已經被撕開不下30個大洞,其中的大部分正在猛烈燃燒著冒出滾滾黑煙。

    他的祈禱沒有得到上帝的回應,如雨點般從天而降的炮彈多數都落在了郵輪的甲板上,一連串劇烈的爆炸過後,瑪格麗特號的船身又多了十幾個彈洞。

    聽到高速飛行的炮彈割裂空氣發出的嘯叫聲離自己越來越近,船長猛地向前一躍重重地摔趴在甲板上,近距離爆炸的衝擊波裹著彈片和熱浪從他身上捲過,後背頓時**辣的一陣疼痛,耳朵被聲波震得嗡嗡直響,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震聾了,急忙從地上爬起向身後看去,一顆心頓時如墮深淵,五米外的駕駛艙被炮彈掀去了艙頂和半邊艙壁,燃起了熊熊大火,隱約能聞到屍體被烤焦的惡臭,船舵和一直堅守在那裡的舵手已經無影無蹤。

    陳阿水覺得自己的運氣很糟糕,遇上海盜船隊前他一直是這樣想的,不過當他摟著吳魚仔的屍體痛哭流涕時,反而覺得自己的運氣真是好到了極點—當海盜們的炮彈開始落到郵輪上,他覺得不能就這樣一動不動地趴著等死,起碼不能這麼餓著等死,所以他決定爬回艙室去吃掉屬於自己的最後一片麵包—那上面浸透了黃油一定美味得很,當他屈起四肢爬向艙室時吳魚仔以為他被海盜們的炮擊嚇傻了,很義氣地從後面一把將他撲到,卻無意中替他擋住了駕駛艙爆炸後激射而出的艙板。

    波利看著四處起火的郵輪,略微感到一絲沮喪,這艘大傢伙明顯比他想像得要堅固得多,眼看著它駛出了自己的炮擊範圍,波利長長地吐出一口悶氣,正想下令停止追擊,卻意外地發現它慢慢改變了航向,朝著自己的座艦直直衝了過來。

    看著那條郵輪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波利猜到了它變向的原因:郵輪的轉向系統壞了。

    面對這千載難逢的機會,波利當然不會輕易放過,他命令座艦停止炮擊,右擺舵跟郵輪同向行駛,等郵輪靠過來時開始登船。

    感覺船身不再劇烈震動,馬銳抖了抖滿頭木屑,看了看凌亂不堪的臥艙,一枚炮彈就在外面不遠的走廊上爆炸,把艙壁撕開一個大洞,濃煙夾雜著碎木片湧進艙室的一瞬間他還以為四個人要結伴去見上帝了—也不知道馬六甲這片地方是哪路神仙管著,姑且算是上帝他老人家吧。

    仔細聽了一下,確定不再有炮聲傳來,他貓著腰從地上爬起,湊到艙壁的大洞前向外看了看,一艘掛滿了黑色巨帆的海盜船正在緩緩地向郵輪接近。

    艾倫見他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也矮著身子爬了過來,看到那艘海盜船就是一驚,問馬銳:「這是怎麼回事?」

    馬銳衝他翻了個白眼,心說我就比你早過來幾秒鐘,你不知道怎麼回事?我知道個毛啊!他搖搖頭,用力拉開有些變形的艙門,伸腦袋向左右貓了貓,一眼看到那個好心勸自己回艙的船員倒在血泊中,上著刺刀的步槍還緊緊地握在他手裡。

    馬銳爬到走廊的欄杆邊上向船頭看了看,右甲板上的四英吋炮架旁邊一個大大的彈洞正冒著濃煙,炮身也歪倒在一邊,幾名炮手的屍體東倒西歪地橫在甲板上,雖然看不到左邊甲板,據馬銳估計那邊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艾倫手裡握著左輪手槍爬到他身邊,看到甲板上的彈洞和屍體吃驚地張了張嘴巴,卻不知道說什麼好。

    馬銳看著右前方正在慢慢接近郵輪的那艘海盜船,心知海盜們馬上就會上船,他匍匐著爬到死去船員屍體旁,先把劍形刺刀卸下來插到腰帶上,然後大略檢查了一下步槍,發現它沒有被炸得變形,彈艙內也滿滿地壓著兩排子彈,在屍體身上翻了翻又找出七八個五聯裝橋夾步槍彈,隨手裝進口袋裡,艾倫也有樣學樣地從另一具屍體旁撿起一支步槍,兩個人隔著幾步遠趴在欄杆邊上,靜靜注視著越來越近的海盜船。

    骷髏艦上的炮手們把伸出艙壁和甲板的火炮推了回去,十幾個身強力壯的海盜站在左舷邊,手裡拿著帶有錨狀鐵鉤的繩網蓄勢以待,瑪格麗特號龐大的船身撞到骷髏艦左側船身,發出「彭」的一聲沉重的悶響,不等兩條船再次分開,海盜們同時拋出了手裡的鉤網,三爪錨鉤飛到高出骷髏艦近十米的郵輪甲板上,被繩網的重力拉得向下一墮,鋒利的鉤尖像巨蟒的獠牙般深深刺進甲板邊緣,瘋狂的海盜們把彎刀咬在嘴裡,手足並用地向郵輪上爬去。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餐廳裡的樂隊成員們排成三列站到了上層甲板上,後排樂手的大小提琴換成了小鼓,配合前排的小號手奏起了英國擲彈兵行軍曲,雖然他們不是專業的軍樂團,甚至不是正式的軍人,可鏗鏘的節奏同樣有效地點燃了船員們為求生而爆發出的戰鬥**。

    「砰!」當第一個悍不畏死的海盜從甲板邊上露出腦袋時英吋口徑的大威力步槍彈從伯爾頓手中的槍口激射而出,旋轉著越過幾十米的距離,準確地鑽進海盜的前額,在他的後腦掀開一個大洞,滿是亂髮的腦袋就像個被砸爛的番茄般炸出一蓬血霧,屍體向後一仰順著繩網滾了下去,海盜們視若無睹地繞過屍體,繼續向上攀爬,同伴的死亡不會使他們稍有憐憫或恐懼,反而激起了他們嗜殺的血性。

    伯爾頓船長拉開槍機,狹長的彈殼從拋彈口跳出,落到甲板上的水窪裡,「哧」地冒起一股青煙,他推上子彈,尋找下一個目標—現在的狀況已經無需他再站出來指揮了,每個船員都清楚怎樣才能生存下去,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郵輪撞到礁石或被海盜們殺光之前,盡量地殺傷敵人。

    陳阿水放下吳魚仔的屍體,抹了一把眼淚和鼻涕抄起了自己的步槍,雖然成為正式船員前接受過兩周的射擊訓練,夜間也經常背著步槍輪值,可真正瞄準那些拚力想爬上甲板的海盜時,他的雙手還是抖個不停,甚至他的全身也因為害怕、激動、憤怒種種負面情緒的作用而不停戰慄著,最後他不得不趴回甲板,把步槍架到欄杆的斜撐上,雙手同時扣住扳機進行射擊,直到打光步槍裡的十發子彈也沒有平靜下來。

    從炮擊中倖存下來的船員們紛紛舉起了手中的步槍,船上高低不齊的地勢使他們無法列成戰陣,難以靠齊射的彈幕進行火力壓制,不過居高臨下也使他們佔了一定的優勢,艾倫用了一分鐘的時間打光了彈艙裡的十發子彈,掏出兩個橋夾通過拋彈口的彈夾導槽壓了進去,扭頭沖趴在那裡一槍未發的馬銳大聲吼道:「銳,別傻呆在那裡,把步槍裡的子彈射出去,不管能不能射中目標,你總得做點什麼,如果你想活下去的話!」也不管馬銳對他的話能理解多少,「嘩啦」一聲把子彈推上膛繼續衝著繩網上雜亂的人影射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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