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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四章:北開普之行 文 / 犀利

.    持槍搶劫「銳氏」的德國匪徒被英勇無畏的華人老闆當場擒獲,這個消息隨著當地各家報紙的頭條新聞迅速傳到了開普敦每一位市民的耳朵裡,「銳氏炸雞」因為上次被劫事件略顯冷清的客流迅速恢復了往日的水準,甚至不降反增—深知後世裡炒作之妙用的馬銳藉著這件事情的利好消息推出為時一周的有獎就餐活動,只要消費售價5個先令的全家福套餐就可以得到一份頗受兒童喜愛的小禮品,當然這一套也是剽竊來的創意。

    蘭加小姐和她手下的姑娘小伙們再次陷入了繁忙的工作中,令她們感到奇怪的是老闆的表情反而愈發嚴肅起來,連續幾天都是早出晚歸的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有些姑娘們在悄悄猜測這個年少多金的老闆是不是正在跟哪位妙齡女郎熱戀,雖然知道他有一個年青漂亮的妻子,可聽說她正在上大學,長時間的分居難免會促使精力旺盛的老闆幹些綠草出牆之類的勾當。

    事實上馬銳沒時間為「銳氏」日益增長的收入感到高興,也沒有出席三天後伊麗莎白港分店的開業慶典,對埃默的辦事效率馬銳還是很放心的,而「銳氏」開業伊始就和渣打銀行簽訂的代理合同規定,「銳氏」及其分店每天的收入會由渣打銀行代存入他的個人帳戶,這一點使馬銳不用擔心有人能捲走他的錢,連著兩天他都在忙一件大事:買地。

    馬銳上次的德胡克之行有一樁額外的收穫:海拔兩千多米的大溫特胡克山,距離德胡克火車站只有幾十公里的山區環境優雅土地肥沃,還有連成片的無主農場,布爾農場主們在戰爭中荒棄了他們的莊園回到了德蘭士瓦的老家,這些客觀條件很符合馬銳開辦工廠的要求。

    市政廳和稅務局的官員們正巴不得有人肯收購那些無人問津的農場好為他們的政績添上一些籌碼,馬銳本以為這麼重要的事搞不好會驚動南非的最高統治者米爾納總督,可令馬銳感到驚喜的是連形式上的拍賣都沒進行,他就用6000英鎊買下了60英畝(相當於24公頃)的土地所有權,為期99年,同時還享有優先購買臨近土地的權力。

    跟「狩獵者」訂購的武器差不多還要半月以後才能到貨,不說數目如此龐大的彈藥,單是魯格這種頗具貴族特色的手槍就不是每個德軍軍官都能佩戴的,精密複雜的加工程序和不菲的價格使商用型p08的產量並不算高,而這段時間裡馬銳沒有急著招募保安,在他看來餐廳裡的姑娘和幾個小伙子經過短暫的培訓之後完全能勝任這項唬人多過於實用的工作,所以他決定乘火車去一趟約翰內斯堡,除了想在那裡開設分店以外,他還想嘗試一下能不能招募一批華工。

    去黃金城並不像到伊麗莎白港那樣輕鬆簡單,蜿蜒曲折的鐵路線足有2000公里長,這意識著就算諸事順利的話,馬銳也要在火車上呆上很長一段日子,所以他除了告訴住在學院的老婆以外,還把武器店經理開給自己的收據留給了蘭加小姐,囑咐她萬一自己沒有及時回來的話記得去取那些槍彈,最好多雇幾輛馬車,10萬發子彈的份量可不輕。

    諸事安排妥當以後馬銳坐上了開往西北方向的火車,他把金伯利作為自己的第一站,它不單是南非的鑽石生產基地,同時也是北開普省的農產品集散中心,馬銳相信那裡發達的灌溉農業和養畜業可以為自己提供足夠的糧食和牛肉—他已經為自己那片土地的用途作出了相當長遠的規劃。

    五天以後馬銳到達了金伯利,這座建市只有30年歷史的城市周圍到處都是礦坑,開採鐵礦和石膏的礦工們隨處可見,當然為數最多的還是金剛石礦業工人,雖然這種金伯利乃至南非最重要的工業在幾年前的戰爭中受到了巨大的衝擊,可重建後迅猛的發展速度使它很快成為世界聞名的金剛石產地,全城僅三萬餘人口就有一半以上在從事鑽石開採工作。

    馬銳的英語已經練得相當流利了,不過在這裡卻有些溝通上的困難,北開普省普遍講的是南非荷蘭語,他不得不在一名本地的嚮導的陪同下拜訪了周邊的幾家大型農場和養殖場,並跟這些布爾族農場主們達成一個初步的意向,這些布爾貴族們在英布戰爭中也蒙受了巨大的損失,這使得他們對英國人沒什麼好感,而馬銳的黃種人面孔也使他們感到有些彆扭,不過看在英鎊的面子上,管他誰是誰呢。

    馬銳特意在金伯利地區留意了一下華人勞工的消息,讓他略微有些不滿的是這裡的華人數量並不如他想像的那樣多,只有幾百人左右,而跟幾個華人工會的頭目接觸後,他們也表示對目前的工作和收入比較滿意,暫時不考慮跑到遙遠的開普敦去討生活。

    在嚮導的建議下馬銳改變了直奔約翰內斯堡的初衷,而是乘坐北上的火車到了南非與博茨瓦納接壤的姆馬巴托,那裡是有名的黑人礦工「產地」,開普敦周邊的勞力資源已經有限得很,如果這一次不能按計劃招到足夠的華人勞力,馬銳將不得不帶著一批土著人回到南開普省。

    跟著另一名嚮導找到了姆馬巴托的「勞動力市場」,馬銳的眉頭越皺越緊,原本他還以為這裡會像後世的人才市場一樣人頭攢動,可狹隘的街道兩旁稀稀落落的黑人讓他大失所望,屈指可數的幾個土著都是瘦得皮包骨頭一付癆病鬼的樣子,聽嚮導的介紹馬銳才知道約堡附近的金礦大都急缺勞工,這些人是在礦山工作時得了諸如哮喘或肺結核等「職業病」後被那些黑心的老闆們解除了合同,不甘心在家裡等死才掙扎著出來碰碰運氣。

    不忍心看那些可憐的人們眼中哀求的神色,馬銳低下頭離得他們遠遠地快步向前走去,正當他想趕緊離開這條充滿著病菌和絕望氣息的街道時,無意間看到前面黑壓壓一大片人影。

    「那些也是本地的礦工嗎?」馬銳問嚮導,這幾百名黑人中還有好多婦女和孩子,雖然他們大都面容疲倦身體瘦削,可看起來卻不像是疾病造成的,遠遠地看著一個露出兩排肋骨的小孩正抱著母親乾癟的**拚命地**,馬銳猜想他們瘦成這個樣子的原因很可能是出於過度飢餓。

    「赫雷羅人,這些人是納米比亞也就是德屬西南非洲的土著,聽說他們是從博茨瓦納逃難到這裡的,事實上這些人已經在這裡呆了半個多月。」

    「為什麼會這樣呢?」在馬銳看來現在的非洲各國生活和工作條件應該差不多,大哥不笑二哥,南非比博茨瓦納應該強不到哪兒去。

    「因為德國人,尊敬的先生,德國人搶走了他們的牲畜和土地,還強迫他們服苦役,為此幾年前赫雷羅族的酋長率領族人發動了反抗德國人的起義,三年後他們的戰鬥失敗了,德國屠夫們幾乎把他們為數不多的族人殺得一乾二淨,包括那些渴死在沙漠裡的難民在內赫雷羅人損失了總人口的90%以上。」荷蘭後裔嚮導敘述事情經過的語氣相當平淡,他對德國人和這些可憐的納米比亞原住民都沒有什麼特別的觀感。

    「天下烏鴉一般黑,英國人和你的荷蘭祖宗幹的勾當也強不到哪去!」馬銳對他的語氣相當反感,在肚子裡暗暗罵了一句,慢慢走向那些坐在地上的黑人,一個工礦主打扮的白人跟明顯是這群黑人頭領的老者比手劃腳地說了半天,最後無奈地搖了搖頭轉身上了馬車。

    「他們說了些什麼?」馬銳沒有急著和那個髮鬚皆白的老人搭話,饒有興趣地問旁邊的嚮導。

    「那個英國人的金礦急需礦工,他想僱傭這些人,卻不能接受那些女人和孩子,即使這個老黑人表示僱傭她們分別只要一半和三分之一的薪水,實際上不止是金礦,相對於那些廉價的童工來說,幾乎所有的礦業公司都不願意招收女工,畢竟女人的麻煩事兒太多了不是麼。」嚮導從他們不多的對話裡聽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我想我可以給你們提供一個工作機會。」聽著嚮導把自己的話翻譯成阿非利卡語(即南非荷蘭語),馬銳狀似無意地觀察著他旁邊那個渾身傷痕纍纍的年輕黑人,這傢伙壯得像頭猩猩,即便坐在地上也能看出來他的個子要比馬銳高出不少,稜角分明的臉上一雙眸子白多黑少,陰森森的眼神活像躍動著的鬼火。

    「他說希望您能提供年薪90英鎊的工作並以三分之一的價格僱傭這些孩子,同時還要收留這些婦女,她們可以幹些力所能及的活兒來換取自己的口糧,您不用為她們支付額外的工資,如果您能答應這些條件,他們馬上就可以跟您到任何地方去,當然我個人認為您沒必要這麼做,尊敬的先生,您應該看得出來,這些孩子根本幹不了重活,再說為他們辦理通行證可是筆龐大的支出。」

    「這是我的問題了。」馬銳沖好心的嚮導咧了咧嘴角,他當然知道僱傭這些黑人到開普敦做工並不划算,但還有別的理由支持他這麼做,比如說那個年輕黑人身後坐著的幾十個身體瘦弱卻滿臉悍色的傢伙,那些充滿敵意和警惕的眼神使馬銳覺得自己像是蹲在一群獅子中間的小白羊,他們身上明顯是子彈造成的傷口顯示這些傢伙有著豐富的戰鬥經驗,他們是一群戰士!

    他在黑人老者面前蹲了下來,老頭兒顯然對他的黃種人身份能否雇得起這幾百號人表示懷疑,因而沒有強自支撐著疲乏的身體站起來答話。

    「會說英語嗎?」馬銳微笑著問,他臉上真誠而發自內心的友善表情使老頭感到有些困惑,他緩緩搖了搖頭。

    「他只會說一點阿非利卡語,先生。」嚮導在一邊插話,他對馬銳撇開自己直接跟這些土著們對話略微有些不滿,雖然馬銳已經提前支付了佣金。

    「我會一些簡單的對話。」正當馬銳準備站起來繼續通過翻譯來和他們溝通時,旁邊那頭大猩猩突然插了一句,厚厚的嘴唇張合之間露出白森森的牙齒。

    「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先生?」馬銳的話使這頭猛獸的臉上顯露出迷惘的神情,從來沒有人會用「先生」這個敬語稱呼黑人,不管是白種人、黃種人還是黑人們自己。

    「奧奇孔巴。馬魯魯。赫雷羅,尊敬的先生。」大猩猩嘴裡吐出一串拗口的發音,馬銳表現出來的友善使他眼中的敵意消散不少。

    「奧奇……巴。馬魯魯。赫雷羅先生,我能用一種簡單的方法來稱呼你嗎,你的名字有些……難念,如果不介意的話,叫你奧巴馬怎麼樣?」馬銳的表情嚴肅得像在進行一場商業談判。

    「當然可以。」

    「好的,奧巴……馬,你可以替你的族人拿主意嗎?」

    「是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馬銳偷偷命名為小奧的大猩猩臉上微微顯出一絲驕傲,事實上他是這支部族的新酋長,他的父親和幾個哥哥都已經深埋在了博茨瓦納的沙漠裡。

    「我可以僱傭你們到我的農場做工,並給這些可憐的母親提供適合她們的工作,當然是有償的,這些孩子們也可以得到妥善的安置—安定的居住環境,強度並不算太高的工作和合理的報酬,如果這些條件你能接受的話,我們可以談談相關的細節。」

    類似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兒使小奧感到非常困惑,他盯著馬銳的眼睛看了足足一分鐘,確定面前這個矮小的黃皮膚商人並沒有跟自己開玩笑,「我答應!」他重重地點了點長滿黑色卷髮的大腦袋。

    小奧回頭用赫雷羅語向族人們宣佈了他的決定,人群中暴發出一陣刻意壓抑的歡呼聲,馬銳打發了嚮導,跟在他們的後面到了赫雷羅人在郊外的臨時營地,在破爛不堪的帳篷中間看到十幾輛快要散架的馬車,卻看不到拉車的馬在哪裡,小奧隻字片語的介紹讓馬銳沉默了下來,「殺了,血能止渴。」

    馬銳在姆馬巴托呆了兩天,幫這些人辦理臨時通行手續頗費了一番手腳,他的黃種人面孔又一次遭受了意料中的白眼和冷遇,雖然他出示了開普敦市政廳出具的招工資格證明,那些跟英國人一樣傲慢的布爾人還是對他的英國公民身份表示了懷疑,向開普敦發」費,當然等他們到開普敦以後馬銳還要花上另外一大筆錢為他們辦理通行證。

    臨上火車前,馬銳吩咐小奧在這裡安心地呆上幾天,等自己從約堡回來後再一起到開普敦去,他並不擔心他們會違背約定接受第三方的僱傭,沒有他隨身帶著的臨時身份證明,這些人哪都去不了,他還留下一些錢好讓他們先填飽肚子,畢竟現在他們已經是他的「僱員」,餓死那麼一兩個就不太好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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