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集 794:朱老 文 / 為博紅顏笑
794:朱老
794:朱老
「你是從上面掉下來的,還好老頭子還有點手段。硬是將你接住,不然你恐怕還真的會死。」老者有些開心的說道。
「其實死不死又有什麼呢?現在還不是一樣被困在這個地方,我本已決心一死,現在卻又生死未卜。」今夕有些頹然地說道。
「小子,老頭子告訴你,任何時候要樂觀,懂嗎?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小子,難道你不想知道是誰加害於你,帶給你這麼多的傷害。又是為了什麼要加害於你嗎?」這個老者微微笑著說道。
「想,當然想,想到發瘋,這種**根深到骨髓裡,種植在心裡,隨著血液的迸發,無時無刻都流轉在全身。但是,現在這個樣子?」今夕不甘心地說道。
長久的冰冷,長期的孤單,彷彿磨平了今夕的稜角,看著今夕有些頹然的臉,這個老者開口說道。
「小子,老頭子送你一物,你可敢要?」
老者的話語雖然沒有起伏,平平淡淡,但是每字每句都像是一道驚雷在今夕的心頭炸開。
看見今夕沒有說話,老者繼續地說道:「千年修道,不如一朝成魔,隨心所欲,天高海闊。藏頭夾尾,可是男兒?有仇不報?可是男兒?縱是生的一副好皮囊,又有何用?好男兒,雖不說志在四方,但也應豪情萬丈,縱不使頂天立地,卻也該無愧於心」
今夕心裡已經掀起了驚天的巨*,如同重獲新生一般,隨著歲月磨平的豪情好似重新生根,發芽,長出參天巨木。
往日的傲氣仿似如同落葉歸根一樣,漸漸生長在他枯槁的面龐上,一時竟然有些意氣風發。
「有何不敢」今夕不再沉默,彷彿是嘶吼般,衝破那道枷鎖,釋放出了體內那只困獸。
「好小子,好小子,老子果然沒有看錯人。」這個老者哈哈大笑著說道。
「敢問老先生,送我何物?」今夕也是有些焦急地問道。
「如同再造。」老者微笑著說道。
「那是何物?」今夕一鞠躬,說道。
「自由」這個老者大笑著說道。
看著今夕只是轉過頭來,欲言又止的樣子,老者感到有些好笑,於是微笑著緩緩開口說道:「老夫習武一生,只要你應我一事,老頭子就是拼了這把老命,都讓你有機會重見朝陽重獲自由」
「那就勞煩老先生了。」今夕當即也是不再猶豫,抱拳說道。
「不急不急,你現在身子骨很弱,我怕你承受不住,再說,老頭子也需要準備一下。」老者開心地說道。
「那就勞煩老先生了,敢問老先生尊姓大名?」今夕有些激動地看著這個老者,突然他才發現,這個老者手上,腳上,都有一根巨大鎖鏈拉住身體,這個老先生竟然還能救下自己,必然不是泛泛之輩。
「老頭子和你一樣,是個階下囚,老子叫做朱夜。」這個老者微微笑著說道。
接下來的日子,竟然是那那麼的輕鬆。朱夜這裡,定時會有人送來食物,有時竟然還有美酒相陪。
今夕感覺自己以前空蕩蕩的身體彷彿又重新多出了活力,像枯枝煥發出了新芽。
謎團像是穿石的滴水,每一天,都想要穿透他的內心,讓他去探究朱夜的秘密。不過,今夕並沒有去打聽,他在等,等朱夜告訴他真相的一天。
時間就是這樣,像是畫上的沙,風一吹,消散在空中。今夕緩緩抬起頭,看著那個他落下的縫隙,縫隙不窄,如同情人的唇,不知道裡面是留著幸福的形狀,又或者是鎖著地獄的鑰匙。今夕閉上眼睛,彷彿還是能感受到裡面腐爛的氣味。
又想起不知現在身在何處的伊人,現在過的怎樣。
許久未見,是否還如同當初那般美艷,是否還是如同曾經那般牽掛自己。
等到自己重見陽光,會不會在偶然的某個轉角,看到那個魂牽夢縈的身影?想到這裡,今夕嘴角忽然揚起一種微笑。
朱夜就這樣定睛看著今夕,看到今夕緩緩上揚的嘴角,擺了擺頭,開口說道:「小子,過幾天就可以開始了。你要有心理準備。」
「嗯,到時候就麻煩前輩了。」今夕趕緊起身鞠躬說道。
這些日子,今夕知道他即將進行一個叫做引魔入心的儀式,欲入魔道,必先生魔心,所謂魔由心生,心不入魔道,終不得成。
他也知道了,所謂的魔道只是一種另類的修行方法而已,與大陸上其他的修行門派有著完全不同的思路。
由心入,進而至膚體。與其他修行方法大相逕庭。
過了不知道多久,今夕彷彿看見一個渾身裹著羅布的女子,妙曼的身影,纖纖細步。如同彩蝶,翩翩起舞。這不正是他魂牽夢縈的婉鳶嗎。
疾步向前,抱住佳人,心裡彷彿有千萬般滋味,在這一刻,竟然如同白水。又彷彿其中有千言萬語,卻只能無語凝咽。
「小子,快起來,時候差不多了。」突然,一道非常不和諧的聲音,在陳耀耳邊響起
緩緩張開眼睛,今夕看見一張蒼老的面頰,正注視著自己,彷彿像是孩童看見心愛的玩具,那般仔細。
「前輩,小生睡過了。」今夕趕忙起來說道。
「別老前輩前輩的叫,我聽了不舒服,覺得虛偽,叫我朱老就好了。」朱夜有些不滿地撇撇嘴說道。
「朱前,噢不,朱老,時候差不多了嗎?」今夕剛說話看見朱夜有些不開心的臉,趕緊改口說道。
「嗯,差不多了。做了個好夢吧?」朱夜突然問了一個毫不相關的問題。
「嗯,相當美的一個夢。」今夕想起夢裡的佳人,微笑著說道。
「小子,擦掉你臉上的東西,跟我來吧。」朱夜走在今夕前方,突然轉頭說道。
今夕摸到自己的臉龐,竟然有一道淚痕蜿蜒其上,嘴唇一動,竟然還有一絲的苦澀,相思的苦澀。今夕自嘲地一笑,跟著朱夜往前方走去。
走到一個相當隱蔽的地方,朱夜這才緩緩轉過頭來,說道:「你可要想好了,成魔之後,可能要面對無盡的追殺,可能要面臨無數的危險,你可敢?」
看著一臉鄭重的朱夜,今夕一鞠躬,開口說道:「那朱老,您怕嗎?」
朱夜一愣,轉而哈哈,繼而笑到地上打滾,彷彿就是真的聽到一個好笑的笑話一般。許久,才緩緩直立了身形,收斂起笑意,說道:「我朱夜窮其一生就沒怕過,到最後的關頭,竟然又遇上這麼有趣的後輩。不枉老子來世上走一趟啊,當真有趣,羅虛你始終不及我啊,不及我啊」
彷彿是困獸的嘶吼一般,整個山洞都在顫抖著,彷彿是一個小孩看到一個巨人那般無助地顫抖。今夕就這樣安靜地站在旁邊,但是從朱夜的口中可以知道,這個羅虛跟朱老只見肯定有過什麼。
像是氣球散掉最後一絲氣體一般,朱老也是漸漸平靜下來,轉身對陳耀說道:「準備好了嗎?」
「嗯。」彷彿是回應朱夜一般,今夕如同巨石墜落地點了一下頭。
突然,從兜裡摸出一個瓶罐,用力一捏,瓶罐中所存之物,便如同箭矢一般,射入今夕的胸口。
「啊」今夕傳來痛苦的呻吟。漸漸今夕發現,自己心口竟然有鮮血從中流出。
「小子,閉眼,意念守一,不要說話。」朱夜一把按住陳耀的天靈蓋一邊說道。
朱夜看著緩緩閉上眼睛的陳耀,略微歎了口氣,自言自語地說道:「羅虛,你把我囚禁此地,想要老子身上的成魔決,沒想到吧,根本沒有什麼成魔決,成魔,只需一念之間而已,小子,你要頂住啊。老子花了這麼久凝出的心血,別浪費了。」
今夕現在只覺得自己的血管全部都要崩裂了一般,彷彿是要噴發的火山,陣陣劇痛如同浪潮一般傳來,幾次疼痛,幾乎要讓自己失去知覺。
就在疼痛之後,今夕彷彿看到了佳人盈盈細步,羅袖輕舞,在自己身邊盤旋。強烈的思念如同噴發了一般,「為什麼我看不清你的臉,婉鳶,我好想你。為什麼就是不肯轉過身來見我一面?」有個聲音從今夕的心裡咆哮著,不甘地怒號著。
「那麼為何你又不走進她,明明這麼短的距離,你就可以與她在一起了啊?又為何不敢呢?」這時,又有另外的聲音,在陳耀心地咆哮道。
今夕胸口的鮮血還是不斷的流淌,彷彿是無止盡一般,朱夜的臉色也是越來越難看了。
「沒想到這小鬼竟然不是以恨入魔,竟然以情入魔,小子,你要頂住啊。沒人能幫你。」朱夜焦急地在心裡說道。
「走上去?我能得到她嗎?可是她都不曾轉過頭來看我一眼。」今夕有些癡癡地說道。
「光想不做?是何男兒?枉你自命氣度不凡,如今看來,不也是庸人一個,與世俗中人又有何分別,唯唯諾諾,瞻前顧後,直到失去時,方知悔恨,對也不對?」這個聲音近乎咆哮地說道。
「可,」今夕剛欲說話,便被打斷了。
「現時青絲,終會白首,可敢老時空悲否?」
這個聲音如同狂風暴雨一般,席捲了今夕所有的雜念,緩緩走上前,顫抖著雙手,抱著那副夢轉千百回的身體,輕聲道:「我回來了。」
朱夜越來越焦急,地上的血液越來越多,如同殘陽照射過的雲彩。
「這小子,還沒選嗎?」朱夜歎息著看著地上的血液,說道。
就在這個時候,地上的鮮血彷彿有了生命一般,緩緩地流動著,漸漸地出現了一些軌跡。
朱夜現在也是屏住了呼吸,這些血液的軌跡代表著陳耀最後是否成功了。
血液在地上行走,像是爬行的螞蟻,那樣緩慢卻又孜孜不倦,漸漸地爬出了一個形狀。
赫然,地上一個鮮紅的「魔「字,生生地印在那裡。
朱夜臉上露出一種類似欣慰的笑容,緩緩放開壓在今夕天靈蓋上的手掌。
地上的血液彷彿找到中心一般,瘋狂地湧了過去,今夕的額頭上漸漸由一片殷紅轉化為了一個小拇指大血紅印記。
隨著今夕呼吸恢復平靜,仿若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這時有一種細微的沙沙聲,如同細沙在磨損著岩石一般。
今夕緩緩地睜開雙眼,眼裡一片迷離,隨著眼簾的漸漸拉升,一絲清明仿若歸家的遊子,回到今夕的眼睛裡,猛然間,在今夕的兩眉之間,赫然張開一道血紅的眼睛,伴著陳耀,發出奪目的紅光
「我成功了?」今夕不確定的問道。
「嗯,你成功了。」朱夜現在含著淚花說道,朱夜看到現在的陳耀,彷彿想起若干年前的自己,自己的夢想,終於有人繼承了
「小子,還記得我說過要讓你重見光明嗎?」朱夜微笑著說道。
「嗯。」今夕感激地說道,閃爍著妖艷的紅光的第三目,竟然愈發妖艷。
「沒事的時候就把你那魔之目給我閉起來,不然會很麻煩,對了,這個給你。」朱夜從一個很隱蔽的地方扔出了一個袋子。
「這是?」今夕知道朱夜身上肯定藏有什麼秘密,只是沒想到會從那麼隱蔽的地方扔出來,有些不適應。
「這是一些基本的魔功,好好修煉。不要辜負老頭子的一番苦心啊。」朱夜看著今夕那尷尬的樣子哈哈大笑說道。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朱夜也是漸漸給今夕講述了這個大陸上的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這個大陸上習武之人,分為武士,武師,武癡,武狂,武宗,武聖,六個級別。
而今夕在習得一些基本的魔功之後,便也是晉級武士初階。
每個等級之間又分初階,中階,後階,巔峰。而朱夜當年竟然是武宗巔峰的強者。
而他們所修煉的魔功,則有另外的境界劃分。
初窺魔境,魔由心生,魔之初顯,群魔亂舞,魔極降臨,五個階段。
只不過朱夜說過,魔之道,深厚悠久,應該不止這幾個階段。因為朱夜當初已經達到群魔亂舞的階段,更是觸摸到了魔極降臨的邊緣,仍也是無法突破至武聖,所以,朱夜斷定,魔之道,並不可能止於此步。
今夕現在,只能說是初窺魔境的階段,這些距離,還很遙遠。
「對了,朱老,您不一起出去嗎?」今夕有些迷惑地說道。
現在憑今夕對於朱夜的瞭解,以朱夜現在的實力,又豈能是幾根鐵鏈能限制其行動的。
「我?我出不去啊。」朱夜頹然地搖搖頭說道。
「怎麼可能呢?以您這麼強的實力,別說這幾根鐵鏈,就算是再多一點,也是無用啊。難道鐵鏈上另有玄機?」今夕迷惑地說罷,更加仔細地看著鐵鏈說道。
朱夜笑的很淒慘,那般笑容彷彿是回想起最不堪的往事。隨後,朱夜緩緩開口說道:「鐵鏈拴住的不是我人,而是我的心啊,當年,我以癡念入魔,憑借對武道的癡迷,更達到了武宗巔峰,挑戰當時九鼎城城主,羅家族長,羅虛」
今夕並沒有坐下,反而是站直了身子,用心地聽。
「羅虛啊,羅虛,倒也真的算的上一個君子。當初與老子大戰三天,終不分勝負。定下賭約,誰人弟子更加優秀,老子更是定下賭約,輸的人更要見其勝者退避三分,終生不悔」朱夜臉上似乎顯出一種追憶的神色,臉上竟然顯出一絲絲的狂意。
「那前輩是輸了?」今夕暗自驚訝地說道。
「是,我輸了,但是我輸的不甘心啊是輸給羅虛其弟,羅空此人心機之深,手段之狠,我平生前所未見,更是派其子弟親信潛伏送至與我,終慘敗於羅虛弟子。老子更慘遭其毒手,因其誓言,終生與此。此子更是覬覦我傳出的所謂成魔決,望的大成。」朱夜的臉上竟然出現一絲絲的恨意。
「這種賭約不算數,這是小人暗中作祟,朱老並不用放在心上。」今夕說道。
「輸了就是輸了,羅空此人之狠辣若至此,則算不上前所未見,此人更是覬覦族長之位頗久,更是對羅虛下其毒手,羅虛大傷,更是被其軟禁,最後被迫讓位。小子,你出去之後,記得一定要出九鼎城。千萬不能在羅家逗留,更別被羅家人抓住。」朱夜用一種期盼的眼神看著陳耀。
「是,小子謹記朱老教誨。」今夕很肯定的說道。
「小子,老子當初愛徒心切,把大半生的積蓄贈予那畜生了,所剩無幾,這些你都拿去吧。這裡面有一保命丹,在真正不可逆轉的絕境才可使用,切記。」朱夜微笑著拿出一個口袋說道。
「朱老之恩,如同再造,朱老教育小子,做人應該無愧於心,何故糾結與如此小節不如與小子一起出去「今夕臉上有一絲狂傲地說道。
「正是這句無愧於心,我才會遵守這樣的約定,小子,以後你就會慢慢懂了。」朱夜看著今夕道。
「好了,好了,準備一下,馬上那個送飯的要來了,待我殺了他,你換上他的衣服,逃出去。」朱老微笑著說道。
「嗯。」今夕一鞠躬說道。
那個送飯的夥計剛打開門,便感覺到一陣寒意湧動,意識還沒反應過來,便失去了知覺。看到自己的身體,出現在自己的眼簾,隨即**出花朵一般的血霧。
「真好看。」這是這個夥計最後想到的詞語
今夕用最快的速度換上了衣服,並把屍體仍在了朱老這裡,對著朱老一鞠躬,便飛快地趕了出去。
回到城裡已是週日下午。
沈培送致遠到公寓樓下,依依不捨地吻她的臉頰。
致遠一邊躲閃一邊笑,心不在焉下了車,滿心惦記著快快跳進浴缸,好好洗涮一番。
電腦裡還有下周的工作計劃等著她完成。
她裹著頭髮走出浴室,倒了杯咖啡,又摸出一支煙點上,這才走到書桌前。
鏡子裡偶爾瞄一眼,致遠知道這個形象風塵氣過重,活脫脫就是一媽媽桑。
她歎口氣,留戀地再深吸一口,然後掐滅了香煙。公司裡三十多歲的前輩經常抱怨,說女人三十一大關口,過了那個歲數,所有身體指標都會一路下滑。
算一算自己的日子,離那一關也只剩下三百八十多天了。致遠不能不心驚。
危害皮膚和健康的事,還是能少做則少做。
她喝口咖啡,打開ou的日曆頁面。
這已是多年的習慣,其實週五加加班也能做完,但她情願週日下午一個人靜靜呆著,以便提前進入工作狀態。
電腦上qq的圖標一直在閃。文曉慧正在線上找她。
致遠問:「什麼事?」
文曉慧說:「聽說你升職,什麼時候請老娘吃燕翅鮑?」
致遠回:「升什麼職?沒勁。」
文曉慧那頭先拋出個誠惶誠恐的小圖案,然後說:「矯情。」
致遠解釋:「不是矯情,你想想,一個位置兩人爭,烏眼雞一樣,贏了姿態也難看。」
「你的能力和業績在那兒擺著,先腳踩死他,讓他再也翻不了身。」
「真狠。」
「當然,無毒不丈夫。」
致遠鬱悶:「我是女的,這輩子不可能是丈夫。」
文曉慧:「那你就做一次小人。」
致遠敲上個頭暈目眩的小人頭。
「你別傻啊,該上就上,這世道資源有限,機會難得。」
文曉慧一向快言快語,極其討厭辦公室裡虛與委蛇那一套,致遠明白跟她討論不出什麼結果,於是轉了話題。
致遠問:「一個男的,要錢有錢,要人有人,三十四歲依然未婚,什麼意思?」
「他是gay?」
「不可能,他對我的身體有反應。」
文曉慧立刻送過來一個瞪大眼睛的小人頭,然後是一隻笑得滿地亂滾的胖企鵝。
致遠發覺說錯話,急忙解釋:「我是說,我穿了件低胸衣服,他的眼睛老往那兒瞟。」
文曉慧捶地笑:「也許人家認為你是暴露狂。」
「滾,好奇和好色的區別,我還分得出來。」
又一個滿地亂滾的胖企鵝。
致遠忍無可忍,用力打上四個字:「你去死吧。」
毅然下線。
過一會兒手機嘀嘀響,致遠拿起來,上面一條短信:親愛滴,你喜歡他,就放手去追,不然管他去死。
致遠回過去:你先去死
她給自己做頓晚飯,打開電視有一搭沒一搭地瞄兩眼。
想了很久,還是決定給余永打電話。這麼些年,能面對面說幾句真話的,也只有他。
余永聽完馬上說:「恭喜恭喜,以後咱們平起平坐,再見面可就是國共和談了。」
致遠察覺其中的言不由衷,她發現自己做了蠢事。
余永麟始終對mpl耿耿於懷,如今又已成為fsk的銷售總監,他不再是以前的余永。
恍然若失之際,想起自己無數的小習慣,都沿襲自余永。
比如必提前幾分鐘到達約會地點,比如草稿本永遠是打印過一面的廢紙,比如公共場合絕口不提提任何及與業務有關的話題……
她立刻想打退堂鼓,「tony我只是心亂,想找人隨便聊聊,你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余永猶豫一下:「我們家那位的脾氣你也知道,我去請假,八點半見面,就在咱們經常臨幸的那間酒吧。」
致遠放了電話,臉埋在手心裡坐了很久。方才一霎那,她忽然意識到一個事實,一個她絕不願意承認的事實。
原來這幾年做得風生水起,並不全賴於她的能幹。
而是余永在照應她。
開始時余永對她那點企圖,是個人都看得明白。但她一直裝傻,他也就知難而退,自去結婚生子,從來沒有難為過她。
四年來能維持住還算正常的上下級關係,只是因為她運氣好,碰上一個合理的上司。
窗外天色漸漸暗下來,致遠驚覺,跳起身套件t恤和牛仔褲,胡亂洗把臉出門赴約。
她按時趕到,卻沒看到余永,等著她的,是程睿敏。
致遠支開帶路的服務生,冷眼站在暗處,雙臂抱在胸前靜靜觀察了一會兒。
這姿勢是她遭遇不可控制的場面時,不自覺進入自衛狀態的標誌。
程睿敏正安靜地靠在吧檯前,大概是為了讓人找起來方便。
這一次他穿了件淺灰色的v領恤衫,那種柔軟如絲的面料,譚斌見過它家的廣告,價值不菲。
程睿敏有足夠的資格奢侈。他們這批十年左右的老員工,手頭都持有公司的股票,年年分紅,股價最高的時候,個人資產翻了十倍不止。
他盯著頭頂的電視,似乎看得專心,可是明明白白地目無焦點。
看到一個清俊的男人,無意中露出疲倦落寞之色,是件很要命的事。
猶豫很久致遠才上前招呼:「ray,怎麼是你?」
程睿敏起身為她拉開椅子,「tony晚會兒才能出來,他怕你等,讓我先過來。」
兩人都開車,不能喝酒,只好各叫一杯檸檬紅茶。
致遠還未開口,程睿敏已經熟練地接上,「這位小姐的茶不加糖,謝謝。」
連這樣頗為矯情的習慣他都一清二楚。
致遠托著下巴研究他半晌,有心說句俏皮話,覺得造次,張張嘴又閉上了。
程睿敏微笑看著她,「你又想說什麼?」
於是致遠開始問:「請問程先生,您是否出身fbi?」
程睿敏很配合,咳嗽一聲,正襟危坐地回答:「坦白地說,羅伯特?米勒局長是我失散多年的兄弟。」
致遠嘩一聲笑出來。這個程睿敏還真懂得遊戲規則es多年的功底並沒有丟棄。
她勉強忍住笑,接著發問:「第二個問題,您的眼鏡呢?為什麼不戴了?」
程睿敏楞一下才明白她說什麼,笑笑說:「那回丟了一隻隱形眼鏡,來不及配,才把舊眼鏡找出來。」
另一隻則在他的左眼球上呆了三天。
他高燒昏迷的時候,沒人留意這個細節。直到他清醒,左眼已經發炎,紅得像隻兔子。
致遠惋惜:「你戴眼鏡挺好看的,好像諜中諜一里湯姆克魯斯的造型。」
程睿敏露出迷惑的神色。
致遠立刻補上:「我說的是miible.」
程睿敏恍然。
致遠心想:假洋鬼子
程睿敏看著致遠,笑容促狹,「你心裡一準兒假洋鬼子。」
致遠感覺耳後一點火熱頃刻蔓延開來。想起以前的扒皮會,程睿敏的雙眼也似探照燈一般,照得人無處遁形。
她端起杯子喝一口,藉以掩飾窘態。
程睿敏笑一笑,打算放過她,「你的事ny已經告訴我了,聽聽我的意見?」
「嗯。」致遠立刻提起精神。
程睿敏喝口茶,直入主題。
「第一,不能爭,一點爭的意思都不能露,踏踏實實做好自己的事。」
這個論調很奇特,一般的職場秘籍,都講究該出手時就出手。
致遠有點迷惑:「為什麼?」
「有一個詞,叫制衡,我想你一定明白它的意思。」
平日看歷史,滿篇的爾虞我詐,讓致遠明白一件事,即使功勳卓卓,也不能一枝獨秀,更不能功高震主,她點點頭。
「有人想要平衡的局面,你不能成心破壞。」
「可是……」
「怕被搶了風頭?」
「是。」致遠老老實實承認。
程睿轉過頭,吧檯的燈光映進眼睛,他的目光幽深難測,盡頭是一個不可知的世界。
他說:「cherie永遠不要低估上司的智商。無論你做什麼,都有人看著。如果你覺得做了很多,卻不被賞識,那是因為他有意選擇看不見,你明白嗎?」
他的話,致遠要消化一會兒才能完全明白。
她追問:「那第二呢?」
「工作中真有了分歧,你和那邊關上門怎麼吵都沒關係,但是絕不能當著下屬的面爭執。」
致遠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
「你覺得無所謂?」程睿敏語重心長,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這是在逼著他們當場表態。他們選擇任何一方,都會擔心站錯隊禍及將來,刻意保持中立,又把你們兩個都得罪。一次兩次看不出惡果,時間長了就會人心渙散。」
致遠睜大眼睛,她還真沒有想過這麼深。
她的處世哲學,向來是就事論事,工作中從不摻雜個人恩怨。
程睿敏的長篇大論還沒說完呢,「作為一個teeader,你應該盡力保護幫助為你工作的人。做錯事並不可怕,最可怕的錯誤是失去團隊的凝聚力。」
致遠琢磨半天,攤:「我明白了,不就六個字嗎?不出頭,不出錯。」
「ey.」程睿敏看上去很欣慰,「藏其心,但不掩其才。你還年輕,再過幾年,也許能更明白這句話。」
致遠搖頭,「可也忒委屈了不照這個規則玩會有什麼後果?」
「我問你,一個成熟的公司,最重要的資源是什麼?」
「人。」
「對,人。可它不是指superr(明星員工),而是高效的團隊。任何個體,步伐一亂,都是隨時可以拋棄的卒子。」
致遠悚然心驚,她想問程睿敏:你呢?你是不是那個亂了步伐的棄子?
不過即使有酒壯膽,此刻也不便發問。
因為程睿敏忽然笑了,笑得充滿譏誚自嘲。他說:「我跟你說什麼呢?我自己就一塌糊塗。用盡心機,蹉跎半生,也不過如此。」
饒是鐵石心腸,致遠也不禁動容,卻不知道怎麼接話。沉默片刻她說:「您這麼年輕,哪裡就說得上半生?」
「人生七十古來稀,三十五,難道不是半輩子?」
致遠認真地點頭,以證明程睿敏的算術做得沒錯,七十的一半,可不就是三十五?
程睿敏則向吧檯後的調酒師做了個手勢,「rtini,謝謝。」他轉頭問譚斌,「你要不要來點兒?」
致遠慌忙搖頭。平時陪客戶是迫不得已,閒暇時間她可不願再虐待自己可憐的肝臟。
酒精的重要作用之一,就是令人其他肌肉放鬆舌後肌肉的功能卻空前強大,程睿敏的閒話果然多起來。
「回想這些年,其他記憶一片空白,就是自一個會議室走進另一個會議室,一個城市飛往另一個城市……」
致遠暗暗歎氣,對自己說:看見沒有?人不能太閒,閒了就開始思考人生,眼前是個現成的例子。
不過他尚能侃侃而談,應該還處在低級階段,未到糾結我是誰誰是我的最高境界。
她提醒程睿敏:「一會兒你還要開車。」
程睿敏側頭看她,揚起一條眉毛:「我當然記得,不過你會送我回家,對吧?」
他屬於那種敏感體質,幾杯酒下去就春上眉梢,眼眶四周隱隱泛出粉色。
致遠偏過頭,沒有任何理由,臉轟一下就紅了。
程睿敏的話,亦真亦假,調戲的成份太濃。
其實更過份的風言風語,她尚且應對自如,今晚不知為何頻頻發揮失常。
程睿敏似乎明白她在想什麼,拿起酒杯在她的杯沿上碰了碰,仰頭幹掉。
過了九點半,酒吧的樂隊開始演出,貝斯吉他響成一片,說話要扯開嗓門。
余永打電話過來,說夫人身體不爽快,實在出不來了。
致遠掛了電話有點黯然,愈加在心裡檢討自己的過份,余永到底過不了這一坎,換作是她,恐怕也難以平心靜氣地面對曾經的下屬。
程睿敏徵求致遠的意見:「我們也走吧,明天你還要上班。」
「好。」致遠叫過服務生結帳。
「三百八十二。」服務生按照慣例,把帳單遞給程睿敏。
致遠起身去搶:「我來付,今兒是我拉壯丁,怎麼能讓你出錢?」
程睿敏攥住她的手,眼神曖昧「我說過,是我的榮幸。」
晦暗的環境和燈光,更藉著酒意,愈發顯得他眼珠烏黑,波光流轉。
致遠覺得掌心滑膩膩的,頃刻冒了汗。
她想抽回手,程睿敏卻握緊不放,頗用了點力氣,她放棄努力,近乎哀求地看向他。
程睿敏忽然一笑,若無其事地放手,接過找回的零錢,然後說:「走吧。」
致遠的車停得很遠,兩人走過去花了七八分鐘。
程睿敏問:「心情好點兒沒有?」
致遠據實回答:「一身冷汗。」
程睿敏仰起頭笑,盛夏的晚風帶著潮濕的曖昧,將他的恤衫長褲吹得緊緊貼在身上,現出美好的身段。
辦公室裡中規中矩的西服襯衫,曾把這一切掩蓋得完美無缺。
致遠沉默地發動車子,等著程睿敏上車。
他卻關上車門,向她揮揮手。
致遠搖下車窗:「為什麼不上車?」
程睿敏俯低身體,臂肘支在車頂,看著致遠並不說話。
致遠只覺得空氣裡有化不開的粘稠撲面而來。
過一會兒他幽幽地開口:「我不會給自己犯錯誤的機會。」
這近乎赤裸裸的表白了,致遠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他卻站直了,退後兩步,再加一句:「你放心,我不開車,我打車回去。」
致遠發覺被戲弄,頓時七情上面,露出一個惡狠狠的表情,在他面前一寸寸升起車窗。
程睿敏雙手插在褲袋裡,只是望著她笑一笑。
致遠踩下油門,從他身邊疾駛而過。
他站在那裡不動,靜靜看著她離去。
後視鏡裡他的影子越來越小,直到車轉過街角,再也看不見。
致遠一路把車開得飛快,靜寂的街道兩側,燈火輝煌的高樓大廈,似水面上漂移的游輪,從身旁一一掠過。
她猶自感覺到背後兩道目光,似把她的背部融出兩個大洞,燒灼似的炙痛。
完全失去控制,整個晚上她都處於下風,任人調戲,一直沒有機會翻身。
致遠恨得咬牙切齒。
半道手機響個不停,致遠整整心情,取出藍牙耳機扣在耳朵上。
「您好,我是cherie譚,請問您哪位?」
「cherie嗎?你好,我是kennylau。」
致遠真正出了一身冷汗。lau是廣東拼音裡劉的發音,來電的是大中國區執行董事劉樹。
劉樹的聲音顯得平易近人,「這麼晚打擾你,沒什麼不方便吧?」
致遠心裡說:靠,就算有不方便的事,也已經讓你攪黃了。但她嘴頭上依舊誠惶誠恐地回答:「沒有,我們都是24小時隨時待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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