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集 819:高手 文 / 為博紅顏笑
819: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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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杜雙的口吻來看,應該杜雙還是算是成名比較早的一個高手。
「小子,能告訴老叫花,你是怎麼被他們追殺的嗎?」杜雙眼裡的殺機已經消散,帶著一絲的好奇轉向今夕說道。
今夕沒有說話,只是緩緩地張開頭頂上的第三目,淡淡的紫紅色的光芒便出現在四周,給四周帶來一絲詭異的感覺。
「小子原來是個魔修啊?哈哈哈哈」杜雙似乎笑的是眼淚的都掉下了一般。
似乎陷入了回憶一般,杜雙緩緩地開口說道:「你可知道這些人是什麼人?」
「小子只是有著一些猜測,並不是很清楚。」今夕眼中的迷惑更加強大,雖然聽巨人老2說過這些人的來歷,只是今夕也不是特別清楚這些人具體的信息。
「這些人,是奉命守護這片天地的監視者,這片天地就是一個巨大的牢籠。」杜雙咬著牙暗恨地說道。
沒有說話,今夕只是在一旁安靜地聽著,聽著在這天地間曾經出現過的故事。
「當年,我們一行人,都是瀟灑地生活在這片天地中間,無憂無慮,曾經我們也以為,我們能走出這片天地,甚至能看到這片星空的模樣,只是,那一天,我們一個兄弟突破了極限,達到了武聖的階別,我們才知道了這一切。」一絲絲的恨意,在杜雙的聲音裡,出現。
原來,當年他們一行人,都是自行修煉成為現在的階別,超凡方可入聖,在入聖之前,必先超凡。
他們曾經是天地間最為恐怖的存在,只是有一天,他們的大哥,突破到武聖的瞬間,更加降下天劫,看著大哥的身影在天劫中晃動,他們在擔心的同時,更是為他自豪
是的,他們有一個好大哥,一個細心,對兄弟能掏心掏肺的人,肝膽相照
只是,隨著他們的大哥度過天劫,在天空中竟然出現了一群黑衣人,那些黑衣人說,只要他們肯順從於他們,便給予他們無上的榮耀,甚至,讓他們盡數突破武聖也不在話下,但是前提是,要順從於他們
只是,一向自由自在慣了的幾人,根本聽不進去這些人的意見,就要對著這些人發起反抗。
實力的不足,他們的大哥隕落在這場戰役當中
這幾兄弟為了給大哥報仇,爭相突破到達武聖,欲拚死一戰
只是,這個時候他們才知道,武聖原來不是巔峰,更是有更強的存
封印修為,壓制自己的修為達到超凡,從天上跌落到下界,杜雙才躲過一劫。只是杜雙的幾個兄弟,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盡數犧牲了。
「這天地,正是他們鎖住我們的牢籠,我輩,誓死都要翻了這片天闖出去,還自己一份自由」杜雙的聲音帶著一絲絲的堅定說道。
今夕不禁想起,那個巨人老2,同樣的也是幾兄弟,同樣的遭遇,竟然在自己的面前出現了兩次。
「小子,你是魔修,你可知道,為什麼你並沒有達到那個階別,卻會引得這些黑衣人的擊殺?」杜雙說道。
今夕搖了搖頭,也是一臉期待的看著杜雙,希望杜雙能夠幫助自己解決掉自己的疑惑。
「因為,你們魔修,曾經被稱之為三眼一族。而曾經的三眼一族,更是對抗著比這片天地的監視者,更加強大的存在。」杜雙的話,如同驚雷,在今夕的腦海裡炸響。
「什麼意思?」今夕有些不解地說道。
「你現在的心魔修煉成為了什麼樣子?」杜雙突然奇怪地問道。
今夕不解,但是依舊將心魔從自己的體內喚了出來,心魔的身影緩緩地出現在這片天地之間。
「竟然已經達到這樣的程度?」瞥了一眼心魔,在示意今夕收回心魔之後,杜雙有些驚訝地說道。
「前輩,這究竟是?」今夕看著一臉謹慎的杜雙,有些驚異地問道。
「曾經,我們去過一個遺跡,裡面記載著這個世界第一個三眼族的故事,那人自稱是萬魔老祖。氣力之道,以氣之力為引,強身。而精力之道,以精之力為線,壯器。這些都是你知道的,只是為什麼會產生心魔,你知道嗎?」杜雙有些神秘地說道。
今夕看著杜雙,只見杜雙有些神傷的說道:「心魔,是體內強化所必然的產物,若是繼續任由精之力的強大,自身會承受不住那樣強大的力量,最終引體而爆,故而產生心魔這一分身。幫助自身消耗著體內多餘的精之力。」杜雙的聲音緩緩地落下,只是在今夕的心裡已經引起了驚天駭浪
「你說什麼?」今夕有些驚訝地說道,聲音隨著有些提高。
「這是真的,我不騙你,隨著自身精之力的不斷強大,心魔也會隨著不斷的強大,所以你看到心魔會有無數只的手臂,而你自己也會長出第三隻眼睛,這就是證據,而你知道什麼是神之力嗎?」杜雙的這番話,彷彿如同一個重磅炸彈出現在今夕的心裡。
今夕久久沒有說話,驚奇著杜雙說的一切,更是對那未知的神之力,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神之力,乃是一切意識,甚至由一絲絲的感情產生,看你樣子,已經擁有了一部分的神之力,只是並不完善,只是有了其端,並沒有真正的修煉成功。」杜雙緩緩地說道。
原來,今夕的神識世界就是他自己的神之力的開端。
有了神識世界,以溫養神之力,讓其不斷的壯大,融入情感,獲得更加強大的力量。
「以意引招,神之始。看你的樣子,已經漸漸地摸到了那個門檻。」杜雙有些羨慕地說道,「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做到的,但是你確實做的很好,現在便已經能引得精氣神三力,假以時日,當你能將三種力量相融合,一定能突破武聖,達到更加高的境界。」杜雙的話,緩緩地說出,彷彿是一道道流離的聲線,緩緩劃過今夕的神經。
現在的心裡,已經不能用震撼來形容了,簡直可以是翻天覆地沒想到自己的幾次奇遇,竟然讓自己獲得了精氣神三力的出現,更是出現了最難以修煉的神之力。
「你現在的神之力還不強大,加緊修煉,強大自己的神之力」杜雙有些急切地說道,因為,既然已經見到了這些來自天上的監視者,難免會遭到更大的報復,身邊的力量更加強大一點,自己也會多了一分保命的把握。
「他們不僅會對你下是可能對你身邊最重視的人,慘下毒手,你要想好,如若你不能變的更加強大,那麼,你可能會失去身邊的親人。」杜雙的話,在這個時候,彷彿是顛覆了今夕心裡的最後一絲防線,震撼著今夕的內心。
今夕不願意失去,尤其是柳?,如果讓今夕選,他寧肯放棄一身的修為,甚至是這個天地,來陪伴在柳?的身邊,可是如果有人要去奪取這一切,今夕不得不拿起反抗的武器,朝著敵人發出最兇猛的反擊。
「小子知道為什麼我會那麼幫你嘛?」杜雙的聲音緩緩地傳到今夕的腦海。
「不知,還望前輩說明。」今夕在得知這一切之後,對於杜雙,今夕的心裡更是多了一絲絲的敬佩,對於這片束縛著自己的天地,能這樣反抗,就是這份逆,在今夕心裡又一次種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
「因為,這神風決,乃是我大哥所創,你即是我大哥的傳人,我自當全力幫你。」杜雙的眼裡多出了一種東西,那個叫做義務。
今夕的心裡,竟然多出了一絲的敬意。
看著天空閃爍的星星,今夕走在冰冷的大殿的正中,一道美麗的倩影出現在今夕的面前,婉鳶
「把那東西交出來吧。」今夕冰冷地看著婉鳶,絲毫不為她那驚天動地的面容所吸引。
婉鳶露出一抹殘酷的笑容,「今夕,你就已經忘記了我們之間的感情了嗎?」
今夕沒有說話,只有手上的寒鋒變得閃爍著驚心的光芒。
就在今夕準備揮刀解決掉婉鳶的瞬間,一陣疼痛的感覺出現在今夕的腦海,瞬間四周的景象變成淡淡的霧氣,緩緩散去。
定了下神,今夕看著在自己前方不斷旋轉著的白色圓球,和不遠處臉色有些難看杜雙,今夕便如同拾起記憶的樣子,想起不久前的事情。
原來,是杜雙想要提高今夕的神之力,在結合今夕給自己講述的故事之後,決定的一套修行方法。
「你的恨意很對那女子的愛,太過於明顯,如果你的對手擁有強大的神之力,在幻境中你已經死了,你既然是我大哥神風決的傳人,那麼就要能擔當的起神風決傳人這個名號。」杜雙有些嚴厲地說道。
今夕明白杜雙的這番美意,沒有多作抵抗,轉眼看著旁邊的白色圓球,點了點頭。
瞬間,身邊的霧氣,緩緩升起。
今夕迅速地調整自己的內心,就如同驚濤的大浪,要迅速歸於平靜一般。
「來吧。」隨著今夕的話語落下,身邊白色的霧氣緩緩升起。
籠罩在白霧中的今夕,又開始了另外一段試煉。
這個時候,杜雙將雙手壓在今夕的第三目上,一股強大的吸扯之力便從杜雙的手上傳出,彷彿要將什麼東西拉扯出來一般。
瞬間,今夕的額頭上,紫紅的光芒緩緩流轉,隨即爆發出一陣驚天的光芒,將四周通徹照亮
這時,一道黑色的人影,緩緩地出現在四周的空間裡。
「終於肯現身了嗎?」杜雙嘴角露出一抹譏諷地神色。
心魔在杜雙的面前出現,彷彿是因為杜雙釋放出來的強大氣勢,心魔竟然有些顫抖。
「他們不知道你出現了,不要裝了。」杜雙眼中的譏諷更加的濃郁。
聽到這裡,心魔歎了一口氣,轉而露出一個懊惱的神色,「是我沒有把握好什麼嗎?明明模仿地這麼有模有樣地。」
杜雙聽到這裡,心裡的殺機已經漸漸攀升,這個心魔的靈智已經開啟到了這個地步,若不是擔心剷除心魔會對今夕帶來的傷害,杜雙已經慘下殺手了。
「我說,老不死的東西,想殺我?你不怕對今夕帶來什麼傷反噬?」出乎意料的,心魔直呼今夕的名字,並沒有叫他大哥。
彷彿被看透了心事一般,杜雙全身釋放出驚人的氣息,瞬間將心魔鎖定,一把掐在了心魔的脖子上,「不要挑戰我的脾氣,我也是會殺人的,雖然你不配稱之為人。」杜雙的聲音,彷彿能將整個沙漠都凍結。
心魔微微一笑,身影漸漸消失在杜雙的面前,當心魔的身影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坐在不遠的空地上,露出一個微笑,表示他並沒有惡意。
「我警告你,千萬不要做出什麼弒主的事情,不然你會後悔的。」杜雙看著逃掉的心魔,緩緩地說道。
杜雙現在是相當的驚訝,他沒想到,這個東西竟然能從自己的鎖定下逃掉。
這個時候,心魔站了起來,「是不是很驚訝我為什麼能躲掉你的攻擊?是不是有千萬個疑問想要問我?其實我也不知道。」
心魔拍了拍自己背後的灰塵,有些沉重地看著前方,這一刻杜雙竟然有一種錯覺,這個人就是今夕,那種沉重的眼神,是不能模仿出來的。
「你越來越像一個人了。」杜雙說道。
罷,與預想的感覺完全不同,心魔竟然發出一陣狂笑,「再像也只是像,並不是人啊。」
「所以,你就弒主,奪其身體?」杜雙的眼神越來越冰冷,殺氣在四周仿若實質,令人窒息。
心魔只是淡淡開口說道:「我不會殺他,因為我根本不可能殺他,從我誕生的那一刻開始,就會有一種模模糊糊的感覺,似乎有著什麼記憶一直存海,只是,太模糊,太模糊,根本看不清楚,隨著陳耀的一滴心血,我彷彿有了一種能撕開那層灰霧的力量。」
「一滴心血,就能讓你不弒主?」杜雙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地說道,雖然殺氣散去,但還是全身戒備著。
「鮮血是身體通向靈魂的軌道,而我們最能吸收的便是靈魂的力量,在接收到今夕的那一絲心血之後,我的靈魂裡,已經種下了,屬於今夕的烙印,他是我的兄弟,就算終有一天,非得一戰不可,那麼,也應該是笑著打完。」心魔說罷,露出一絲絲的嚮往,彷彿很是期待那一天的到來。
微風吹過,心魔閉上眼睛,似乎是心裡有數了一般,沒有過多的說話。
「你為什麼要在他的面前裝出那般的模樣。」杜雙終於問出了一個他最關心的問題。
「因為他是我兄弟,我不想他太過於防備我,至少不是現在。」心魔開口說道,眼神中流露出的悲傷,跟今夕幾乎一模一樣
現在杜雙基本可以確定,心魔的身上種著今夕的靈魂,這一人一魔有著一種特殊的感應,這種感應彷彿是連接到了靈魂一般。
「你擁有多少的使魔,役魔有了沒有?」杜雙的雙眼盯著面前的心魔說道。
心魔搖了搖頭,「使魔都沒幾個,更別說役魔了。」
杜雙聽到這裡,一股殺氣彷彿在四周凝聚了起來,將正在修煉的今夕包圍在這層殺氣的中間。
「現在這樣可不行,接下來不知道還有多少的危險,我就怕,萬一到時候出現什麼老怪物,你們要有自保的實力,不然到時候我騰不出手的時候,你們要有覺悟。我就賭一次,相信你說的是真的。」杜雙的眼神中,流出一絲無奈。
看著心魔,杜雙明白自己唯有賭一次
隨著杜雙的手臂擺動,四周那若有若無的殺氣漸漸凝實,成為一道屏障,在今夕的四周出現。「有了這道守護,武聖以下的修為決計不能破開。」杜雙囂張地說道,他有這個本事,這是他的自信。
佈置好了這一切,杜雙才看著身旁的心魔,「走,收集靈魂,不管你怎麼的,今天晚上必須煉化出一直役魔。」
罷,便帶著心魔離開了原地,只有兩道模糊的身影,在原地久久未能散去。
一晚,整個大陸彷彿沸騰了一般,仁和城,騰龍城,兩個個大城家族裡的武者竟然幾乎在一個夜晚盡數消亡,兩個大城內一時間竟然人心惴惴,更是引得曾經在兩個大城的老怪物傾巢出動,不過他們都得到一個信息:「黃花落時,杏花村見。」
這一條消息一出,更是引得無數人對那未知的杏花村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彷彿瞬間,天下的目光都已經鎖定了這個不大的村莊,更是傳來,杏花村內有一陣法,更是有無數的傳說從中間流傳出來。
只是每每有覬覦之人,都會在未進村口的時候,被暗殺掉,當然這些不是今夕一行所做的。
而這些都是幾天過後的故事,隨著白晝的漸漸升起,盤坐在草地上的兩人,同時動了一下。
心魔率先張開了眼睛,身後似乎出現一道黑霧,要把這陽光盡數遮蓋。
只是與此同時,今夕張開了眼睛,心魔背後的黑暗彷彿在瞬間崩潰,一股強悍的神識力量出現在四周,綻放出比太陽更艷麗的白色光芒。
徹底陷入昏睡前,她能記起的,只有這個號碼。
不知過了多久,睜開眼,眼前是一片陌生的天花板。
譚斌轉頭,看到整幅黑底白花的窗簾,已拉開一半,陽光正透過薄紗簾,搖曳不定地落在地板上。
一個人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手擋著臉,似在打盹,身上衣服團得稀皺。
她試著叫一聲:「程睿敏?」
他沒有任何反應。
她把手放在他的大腿上。
他像被燒熱的熨斗燙了,渾身一震,放下手臂。
果然是程睿敏。
譚斌看到他下巴上隱隱的青色鬚根,和微陷下去的雙眼。
想來他被折騰了一夜。
「渴了,我想喝水。」她的聲音有點哽咽。
程睿敏湊上前,拿過杯子餵她喝水。
再躺回去,譚斌感覺三魂七魄一一歸位,眼珠轉來轉去打量房間的陳設。
罕見的黑白兩色裝飾,因房間開闊,並不覺詭異,反而相當別緻。
床頭貼著整幅壁紙,圖案是水墨中國畫,一片糾纏不清的煙墨籐蔓順著牆壁垂掛而下。
她仰起臉,「這是什麼?」
「紫籐。」程睿敏坐在對面看著她,嘴角有含意不明的微笑。
「我是不是燒得廢了?」
程睿敏的聲音很溫柔,「不是廢了,是燒傻了。昨天接到電話,以為碰上騙子,聽到你的名字,還是趕過去,看到真人給嚇壞了。唉,燒到快四十度一個人去醫院,你說你傻不傻啊?」
譚斌輕輕歎口氣,「為什麼總在我倒霉的時候遇到你?」
「是啊,我也納悶,」程睿敏輕笑,「不過欠你一杯咖啡,怎麼會有這麼高的利息?想來想去,發覺整個就是一樁賠本的生意,我一直在還債。」
譚斌狠狠瞪他,「投資有風險,入市需謹慎。你早該知道。」
「太晚了。」他撥開她臉前的碎發,「已經被深度套牢,就算現在割肉離市,投下去的,也收不回來了。」
他說得極其含蓄。
譚斌移開目光,內心一片澄明。
一個蝴蝶在巴西輕拍翅膀,可以導致一個月後德克薩斯州的一場龍捲風。
自一杯16盎司的咖啡開始,走到今天,也不是當初她能料想到的。
雖然日常工作的一部分,就是預測一三五年後的目標,但她並沒有能力預測人心的走向。
有些話,不用說得太明白,他已經為她做了那麼多。可是這層窗戶紙,一直就這麼維持著,誰也不願捅破。
誰先暴露自己的底限,誰先輸。這是商業談判的天規。
感情也一樣。
沉默中門被敲響,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送進來兩碗白粥和幾個小菜。
譚斌見過她,那位大嗓門的鐘點工,於是衝她笑笑。
她依然嗓門洪亮,「餓了吧?小程說今天只能白粥就鹹菜,你湊合著先吃,等明天大姐再給你炒幾個菜。」
譚斌夾著體溫計,不方便伸手,只朝床邊櫃側側臉,「謝謝你,一會兒我自己來。」
待她出去,譚斌想起一件事,「今天周幾?」
「週六。」
「哦,對,這周只有四天。過糊塗了,剛想請假來著。」
程睿敏問她要回體溫計,對著光線看了看,沒有出聲。
「多少?」譚斌問。
「三十八度二。」
譚斌鬆口氣,合起掌,「天靈靈地靈靈,還好還好。昨天把我自己都嚇著了,二十年沒燒過這高度了。」
程睿敏倚在牆上,看著她似乎想說什麼。
譚斌等著他開口。
他卻低頭笑笑,一綹頭髮滑下來,遮在額角。
譚斌睨著他,「不說拉倒。」
「沒什麼。」他只是笑,「我挺佩服你,生命力真夠強悍,都燒成這模樣了還活蹦亂跳的。行,自個兒把粥吃了吧,我出去一會兒,你要是覺得無聊,讓李姐給你找幾本書。」
李姐進來送水,順便帶了一摞雜誌。
譚斌翻一翻,都是商業週刊、財富之類的,看著就累,她扔到一邊。
李姐一邊抹著傢俱上的浮塵,一邊和她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譚斌百無聊賴地問:「他什麼時候回來?」
「誰?你說小程啊,他就在隔壁。一晚上沒睡,剛吃點東西全吐了,說頭暈得厲害,才躺下。」
譚斌立刻坐起來。
李姐上前按住她,「姑娘你要幹嘛?躺著躺著,他沒事,讓他踏實睡一覺比什麼都好。」
譚斌記起他才從醫院出來不久,心裡悔得像有幾隻抓撓。
李姐離開之後,屋子裡變得非常安靜,靜得能聽到自己血液回流的聲音。
她迷迷糊糊又睡過去,然後被隱約的手機鈴聲驚醒。
地板上的陽光換了一個角度,估計已是下午一點左右。
隔壁有人接電話,隔著走廊聽不太清楚,但確實是程睿敏的聲音,他只睡了三個多小時。
譚斌豎起耳朵聽著,實在躺不住了,翻身爬起來。
腳底下直髮飄,她扶著牆慢慢走出去。
隔壁的門沒有關嚴,難得能聽到他提高聲音說話,說的是英語,「……我當然明白,可是抱歉,我不得不提醒您,這是在中國,有它特殊的市場規則,我們現在面臨的,首先是生存問題,然後才是發展……」
事涉業務私密,譚斌發覺不妥,立刻無聲地退回來。
她躲進臥室的洗手間,撩起溫水洗了把臉。
想找點護膚品,尋覓半天,沒有發現任何女性遺留的痕跡。
洗手間裡也是黑白兩色的主調,看上去象家居雜誌中的樣板間。洗臉台上只擺著簡單幾樣東西,潔面皂、須後水和兩瓶男用護膚品。
最後只好擠出一點男用的護膚品拍在臉上。
她暗自嘀咕,就衝著這個,也得趕快回家。
頭髮梳直了紮在腦後,重現幾分清爽舊觀,她拉開門出去。
別墅內已經恢復了安靜,譚斌蹭到隔壁,在門外立住腳。
這是一間寬大的書房,四壁皆是通頂的書櫃。只有房間正中擺著一組美式沙發。
程睿敏正躺在沙發上,一隻手按在額頭上,另一隻手軟軟垂落沙發下,像是睡熟了。
他的臉上依然殘留著隱隱的慍色遠遠扔在地毯上。
譚斌怔怔地看一會兒,躡手躡腳走進去,拾起手機放在一邊。
輕微的響動還是驚醒了程睿敏,他睜開眼睛想坐起來,譚斌按住他,「別動。」
程睿敏暫時也動不了,一抬頭眼前就金星亂冒。
她蹲下來,凝視他英俊的面孔良久,伸手撫摸著他濃密的眉毛,「睿敏,你需要一個長假。弦繃得太緊,早晚會斷的。」
程睿敏側過頭,看著她沒有說話。
「你這個老闆做的太累,是讓你的下屬們物盡其用人盡其責,不是搾**自己。」
程睿敏啞然失笑,「說得不錯,可你忘了個大前提,我也有上司,如果他也這麼想呢?」
譚斌為之語塞,不禁赫然。
程睿敏挪動一下身體,騰出位置,「譚斌。」
「嗯?」
「過來,陪我躺會兒。」
譚斌垂下眼睛,咬著嘴唇不出聲,內心苦苦掙扎。
「譚斌?」聲音裡有祈求的意味。
看到他眼瞼下兩個明顯的黑眼圈,譚斌心軟了,慢慢躺在他身邊,雙臂規規矩矩放在身體兩側。
幸虧美式沙發寬大柔軟,兩個成*人緊貼著,並不覺侷促。
程睿敏撐起頭看著她:你這麼緊張幹什麼?怕我非禮你?」
譚斌閉上眼睛,「我不怕你,我怕我把持不住非禮你。」
像是完全知道後面會發生什麼。
他輕輕吁口氣,低低笑了一聲,翻過身緊緊抱住她。
他的臉和她一樣滾燙。
她象徵性地掙扎一下,卻被抱得更緊,於是放棄,不再動了。
象池水一樣包裹著她的,依舊是他身上清淡的氣息。
過了很久,他低頭吻她,嘴唇溫軟,帶著略微涼意,在她的唇間溫柔輾轉。
房間內聽得到鐘錶的嘀嗒聲,還有兩人的呼吸聲。
譚斌更聽到自己的心跳,擂鼓一樣,越來越快。
「譚斌,」他終於在她的耳邊低聲說:「給我一個機會。」
他說:「請給我一個公平的機會,我不想放開你。」
經過上回那一幕,再糊塗的人也該明白,她和男友的關係出了問題。
屋子裡這麼靜這麼暗,除了他的目光,她什麼也沒有看見。
他的眼睛近在咫尺,黑而深,清晰映出她的影子。
「讓我把自己的事先理清楚。」她轉開臉,聲音是澀的,「對不起,請給我時間。」
他久久凝視她,最後放「我明白,我等著。」
過去的人和事,牽連著兩年的記憶,放棄的時候血肉剝離,難免疼痛。
她坐起來,「我想回家。」
「你還在發燒。」
「手機昨晚就沒電了,我得回去充電,怕誤事。」她胡亂找著理由。
「回去誰照顧你?」
「我有朋友。」
程睿敏沉默,過一會兒說:「好,我送你。」
又睡了兩個小時後,他不顧譚斌的反對,堅持開車送她回去。
路上兩人都竭力維持輕鬆的氣氛,譚斌告訴他昨天發生的事。
「就為這個傷心?」趁著紅燈,程睿敏騰出手掐掐她的臉,「你經的事兒實在太少了,多經歷幾回就適應了。」
譚斌被打擊到,推開他的手,哼一聲:「你一點兒同情心都沒有。」
程睿敏微笑,「我記得有一個人,剛升職的時候,對兩權分立這種事,簡直是深惡痛絕,如今她自己也學會了。」
「那時候比較天真。」譚斌臉紅,「前天晚上我想來想去,既然無法完全信任,自己又沒有精力天天盯著,唯一的方式,就是讓他們自己制約自己。你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一時想不出來,算是個權宜之計吧。不過很遺憾,這種方式犧牲的,往往是公司利益最大化。」
「凡事總要有代價。我終於明白,什麼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是,只有做到相應的位置,才知道其中的難處。」程睿敏言辭間有太多的感慨。
就像現在他才能真正理解,在global和中國區之間小心周旋,如履薄冰有多麼艱難。如果時光在此刻倒轉,他l和劉秉康的關係,也不會走到最後水火不相容的境地。
再提到方芳,譚斌的神色有些黯然。
程睿敏輕蹙著眉想了想,「如果沒有更好的去處,讓她投份簡歷到網上,我那兒還在招市場助理。」
譚斌挺意外,「我沒這個意思,不想讓你為難。」
程睿敏還是微笑,「我還不至於公私不分,不然早就不擇手段把你騙過來了。」
譚斌橫他一眼,心說上次在塘沽,您老出示的那offer又是怎麼一回事?
程睿敏只是專心開車,臉上並無異樣的表情,「說起來很矛盾,栽過跟頭的人,再爬起來對自己的評價會比較客觀,不會眼高手低。可是我特別不希望你遭遇,人被迫面對真實的自己,是件很殘忍的事,我喜歡看你意氣風發趾高氣揚的樣子。」
譚斌揚起眉毛,「我一直都很低調,什麼時候趾高氣揚過?」
「著說著自己就暴露了。別人眼裡的你,和你心裡的自己,總是有差距的。」
「嘿。」譚斌被堵得說不出話。
從開始他就喜歡教育她,每次都讓她半邊臉麻辣辣許久不褪。
到了目的地,譚斌解開安全帶,「我回去了,你也別讓人擔心,回家好好休息。」
程睿敏熄了火,「我送你上去。」
「不用,我沒事。」
他不由分說下了車,替她打開車門,接過她的手袋和一包藥,轉身就進了電梯。
譚斌只好跟進去。
電梯裡他摟住她的腰,譚斌扭了一下沒有掙脫,也就隨他摟著。
控制板上的數字隨著電梯的上升一路變幻,到達譚斌的樓層,叮一聲滑開雙門。
門譚斌頓時楞在當地。
沈培坐在她的門口,神色憔悴不堪。
三個人面面相覷。只不過譚斌看的是沈培,沈培看的卻是她身邊的程睿敏。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程睿敏,他不動聲色地向沈培點點頭,「您好。」
搭在譚斌腰上的手,卻不由自主緊了緊。
沈培站起來,驚異地打量著他。
眼前的男人身材頎長,容色出眾譚斌身邊,兩人的氣質相得益彰,如一對璧人。
沈培的眼神頃刻充滿了不自覺的敵意。但平日的修養,還是讓他露出勉強的笑容,「幸會。」
兩個男人都若無其事,只有譚斌感覺尷尬,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問沈培:「你怎麼會在這兒?」
沈培從程睿敏身上收回注意力,上前拉起她的手,「你病了為什麼不回家?我找了你一晚上。」
他的手心裡全是冷汗。
面對他的焦灼和擔心,譚斌不知道該如何從頭解釋,這一刻無比鄙視自己。
她唯有硬著頭皮低聲對程睿敏說:「你先回去吧,對不起。」
程睿敏的手從她腰間慢慢滑落。
他笑笑,不再看她將手中的包和藥都遞給沈培,「她還在發燒,記得讓她多喝水多休息。袋子裡我留了張紙條,是口服藥的劑量和服藥方式。」
沈培點點頭,「知道了,多謝。」
「我走了。」程睿敏匆匆後退一步。
一直洞開的電梯門,恰在此時闔上,砰一聲撞在他一側的肩膀上。
這聲音讓譚斌的心顫了一下,緊緊縮成一團。
他揉著肩膀進了電梯,笑容依舊從容,「再見。」
電梯門在他眼前無聲無息地闔上,剩下的兩個人走廊上,彼此相視,無言以對。
譚斌受不了這種壓力,想起昨夜求助無著的慘狀,心又硬起來。
她掙脫沈培的手,取出鑰匙開門進去。
沈培跟進臥室,坐在床邊,低著頭不說一句話。
他身上胡亂套著一件厚絨外套,裡面還是那套夏季的衣服,外套和褲子上沾滿了灰塵,臉頰上也抹著幾道。
譚斌問他:「你怎麼知道我生病了?」頓一頓想起高大夫,答案已不言而喻,隨即換了問題,「你怎麼過來的?你媽知道你出來嗎?」
沈培抬起頭,目光炙熱不安,看得譚斌心中忐忑。
他卻依然不肯開口。
她歎口氣,取來濕毛巾,小心替他擦洗臉面和手指。
「你去了什麼地方?哪兒沾來這麼多灰?」
沈培忽然推開她站起來,一聲不響走進浴室。
譚斌扔下毛巾呆半晌,覺得渾身無力,索性脫掉外衣鑽進被子裡。
身體逐漸回暖,剛有點迷糊,浴室裡一聲悶響,讓她嚇了一跳,這才發覺沈培在浴室裡呆的時間太久了。
「沈培?」她跳下床,大力敲著衛生間的門。
門裡傳來奇怪的聲音,似是充滿痛楚的喘息聲。
再也顧不得什麼,她一把扭開門鎖。
沈培倒在浴缸前,雙臂護著頭臉,身體蜷縮成胎兒形狀,抖得像風中落葉。
那件外套扔在地板上,他身上的t恤已經脫了一半。
譚斌立刻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她想抱起他,沈培卻拚命掙脫開她的手臂。
「你走開「他喘息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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