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集 1069:火舞 文 / 為博紅顏笑
1069:火舞
1069:火舞
「火舞。」名如其人。少女彷彿對修行以外的事情感覺都相當遲鈍。她猶豫了一下,在公主身邊的空位坐下,這個舉動惹來公主不滿的目光,她卻似乎毫無所覺。[]
「這個晚會不適合跳舞的。」顏語的表情相當認真,她指了指空蕩蕩的舞池,除了一隊樂隊演奏著悠揚的樂曲外,不見一個人影。
「府主讓我請你跳舞。」火舞愣了三秒,不斷筆畫著魔法陣的右手停下來,略顯呆滯的目光也變得清明起來,剎那間,那個遲鈍的女孩變得魅力四射。她似笑非笑地看著顏語:「難道是我不夠漂亮麼?或者,您是在顧及公主殿下?」她艷麗的臉龐出現在顏語的面前,因為明亮的眼睛而生動起來,略帶稚氣中流顯露渾然天成的火熱氣味,溫熱的呼吸曖昧地噴在顏語的臉上,竟然絲毫不顧及周圍人的旁觀。
被這熱氣一激,顏語反而冷靜下來,心裡一片平靜,表情卻越發清冷。「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就能夠了,我不需要顧及什麼的。」她文雅地推開快要貼上她的火舞,理了理並沒有皺褶的衣領,這才理所當然,語氣平淡地說道:「可是,我喜歡的是男人啊。」彷彿說出口的不過是諸如「您好」「今天的天氣真好啊」這樣再平常不過的話。
阿梵塞納,愛麗絲和火舞都驚訝至及地張大眼睛,似乎聽到了本世紀最不可思議的新聞,只有絲藍愣了一下,用力捂著嘴不讓自己笑出聲來。火舞迅速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以至還往後面挪了挪,讓自己離顏語遠些,公主則是吞吞吐吐地指著顏語:「您……您是開玩笑的吧……」
顏語滿意地欣賞著他們的表情,聽到公主的問話,她挺了挺腰桿,眼神真誠,理直氣壯地回道:「愛麗絲,您並沒有聽錯,我喜歡的是男人,難道不能夠嗎?」顏語特地在「男人」二字上加重讀音,表示愛麗絲並沒有聽錯。
「叫我公主殿下。」愛麗絲見鬼了般地尖叫一聲,吸引了全場貴族的目光。優良的教養讓她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顯露一個勉強的笑容,卻無法掩飾眼裡的厭惡。她向著阿梵塞納行了一個標準的淑女禮,聲音似乎馬上要哭出來:「哥哥,我有些不舒服,請您派侍衛送我回家吧。」
「我想愛麗絲並不是有意的。」阿梵塞納目送愛麗絲離開,火舞也逃跑般地回到了基爾身邊。阿梵塞納看著顏語讀不出表情的沉靜臉龐,這才發覺這個自己不斷沒有去注意的少年五官出人意料的漂亮。這種漂亮和絲藍不同,屬於低調而耐看的,一但注意到了,就再沒辦法忽略掉。阿梵塞納忍不住又看了眼顏語,心中惋惜。他棘手地搓搓手乾笑道:「我會讓她向您道歉,如果她無意間傷了您的心,還請您多多原諒。她只是個任性的孩子。」
「多謝您的好意,二王子殿下。」顏語的笑容在二王子看來是勉強的,她低下頭,陰影裡看不出表情,只能聽到聲音極為冷靜:「如果能夠,我想先行告退了。」
阿梵塞納哪有不同意的道理,一來因為愛麗絲的表現而心懷內疚,雖然同性間的愛情得不到世人和法律的承認,但也沒有冒犯帝國的任何法律,愛麗絲之所以有那麼大反應,恐怕還是因為對這個少年產生了好感。二己恨不得和絲藍獨處,顏語的離開無疑製造了機會。
看著顏語離開的背影單薄而高聳,火舞收回了自己厭惡的目光,對著笑**的基爾抱怨:「府主,難道您覺得這樣很有趣嗎?」
「小舞兒可是很少吃癟麼。」基爾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普通長袍,絲毫沒有覲見王子的覺悟。他笑呵呵地轉頭對身邊那個十二三歲的瘦弱少年道:「鏡,你怎麼看?」
「很有意思的人,要接觸過才能瞭解。」鏡的臉上是病態的慘白,原本就異常俊美的臉變得楚楚可憐。他低低地咳嗽了兩聲,臉上浮起不正常的紅暈。他垂下眼瞼,濃密的睫毛投下厚重的陰影:「不管他喜歡男人是真是假,那份氣度和冷靜都不是尋常人家有的。」想了想,鏡又補充到:「這是天生的氣質,就算是柳夫人,也絕對教不出來,他絕對不是平常人。」
基爾看著火舞在鏡面前冷掉的水裡扔進一個小火球,冰冷的水很快變得溫熱。他目露讚揚,嘴裡說的話卻完全不相干:「她是真的喜歡男人,也許鏡能夠去試一試?」看到似乎從來沒有什麼情緒波動的鏡錯愕的表情,基爾愉悅地鼓勵道:「按照你的推理,就算以你自己為代價將她留在幸府裡,也是值得的,不是麼。」
鏡聞言低下頭,似乎在思考基爾話中的可行性,只是眼裡閃過深厚的悲哀。
「火舞,鏡,顏語,一個拚命修煉,一個拚命算計,一個整天把自己關在希望之塔裡,這些少年中的佼佼者哪有一點少年的樣子。戰爭,帶來的不應該只有仇恨和冷漠。」基爾嘴角彎起一個弧度:「學會愛和包容,希望他們的交集會讓他們有所改變。」
皇家訪問團的離開,意味著幸府完全地忙碌起來,不斷有陌生的面孔風塵僕僕地出現在幸府裡,那是歸家的遊子,不斷有人結伴出門,一起置辦年貨,他們瀰漫著快樂的淺笑,似乎早年的戰爭早已隨風淡忘。對於顏語來說,過年是一個與她無關的名詞,沒有家人,沒有團聚,過年沒有任何意義。她看著府裡上上下下忙碌的人們,只覺得陌生而熟悉,卻沒有絲毫歸屬感,這裡不是她的家,過去不是,現在不是,將來也不是。
與此同時,二王子阿凡塞納追求絲藍的消息象長了翅膀一樣,在有心人的煽動下一夜之間傳遍了整個京都,成為貴族和平民們最津津樂道的話題之一,而幸府裡不斷出現的鮮花和禮物則證明了這個消息。一些無聊地賭徒以至開出了盤口,內容從禮物的價值到品種不一而足。職業套裙成為貴族圈裡最受歡迎的新品,而往昔出品的職業套裝更是被炒到了天價。奈何如今顏語呆在幸府中從不出門,而貴族的管家們卻紛紛被基爾擋了回來——他們不敢造次,幸府本身是個相當複雜的地方,如今明裡暗裡又有二王子罩著。
顏語對這些消息都只是一笑置之,然後轉身投入希望之塔中。越深入紋章學,顏語越是心驚,也越為它沉浸,它就像一幅生動卻晦澀的畫卷,記載著那些早已被淹沒在歷史長河中的塵埃。如今顏語的進度還停留在上古戰爭中,這裡面大多是一些比較客觀的對神的記載,不少東西都涉及到對教會十分不利的方面。顏語不知道為什麼這樣的東西沒有被教會禁止,也許是因為從來沒有人像顏語一樣,願意從這個世界的啟蒙時期開始看起。
「府主說你比我強,我不信,現在我信了。」低低的咳嗽,微澀的聲線,顏語微惱地抬起頭,卻不測地看到一張眼熟的臉,少年俊美的臉上帶著歉意的淺笑,完全與年齡不符的眼神直指人心:「至少我是從500年的歷史開始看的。」
慘白的臉上因為咳嗽泛起兩道紅霞,身子弱得彷彿隨時倒下,少年從口袋裡摸出一小瓶綠色的藥劑,一口喝掉,慘白的唇色才恢復了些許紅潤。他靦腆的伸出手,淺笑著說:「我叫鏡。」
「顏語。」顏語悄然碰了碰他的手,算是握過了,鏡的手很涼,這根本不是一個健康男性的手。
「府主讓我來找你的,宮裡有人要見你。」說到這時,鏡頓了一下,眼裡閃過一道奇異,但很快恢復了自然:「是公主殿下派來的。」
一路無話,顏語只是默默地觀察。昨天的晚會上,基爾不斷將鏡和火舞帶在身邊,這本身就說明了這個少年身份特殊。如今一路走來,路上的人見了鏡,都會自覺地保持距離,目露尊敬。這種尊敬是下位者對上位者的服從,而且是發自內心的。這至少說明了一點,少年在府裡有很高的威望,並且這種威望並非基爾的緣故,而是他自己積累的。只是自己卻從來沒有聽人提起過。
「我是一名藥師,百病成醫嘛。」鏡彷彿知道顏語在想什麼,自嘲道:「只是近年來身子越來越差,自顧不暇了。」即便這樣放慢速度的步行也讓他有些氣喘。
顏語知道鏡也許說得是實話,但這絕對不是事情的全部。但是她並沒有任何詢問的意思,只是「哦」了一聲表示聽到了。
鏡也沒有任何再開口的意思,二人在沉默間來到了熱情之廳。火舞也在,她看到不緊不慢跟在鏡後面的顏語冷哼了一聲,眉眼間有說不出的厭惡。顏語沒有尷尬,沒有惱火,有的只是無限的平靜和清冷,這讓鏡對她的評價又高了些。
看到非戈遙狄面無表情,哈鎮只好不再說下去,收拾著自己的用具。非戈遙狄的心中好像有一股熱氣在上升,他咬緊了牙。
「哈鎮,我,非戈遙狄總有一天會成為比你更好的戰士。我一定要親手打敗你。」
黑紅色的天空中下起了傾盆大雨。天空一片漆黑。有一個體形健壯的男子,穿著野牛皮做成的厚厚的、古銅色的盔甲,在雨中用力地揮動著一把比自己還要高出一頭的巨劍。
「你這個骯髒的怪物,快點顯身吧」男子叫嚷著。
可他只是白費工夫。那個男子由於沒有掌握好自己和劍的平衡,不小心跌倒在地。但是馬上又像不倒翁似的站起身。男子環顧了一下周圍後,又開始在黑暗中舞動著巨劍。
「既然你那麼有自信,就快點在我面前現身」男子繼續叫喊著。
但是他又沒有掌握住巨劍,再一次摔倒在地上。雖然他的臉陷進了比冰塊兒還要冷的泥土當中,可他並沒有鬆開握著劍的手。他的胳膊在顫抖,他想重新掌握住劍的重心,但又控制不住自己的發抖。
「是……這邊呢?還是那邊呢?」
從一邊傳來了怪物沙啞的聲音,好像登時就要撲向他。因為恐懼,他在不知不覺中退後了幾步。他的手在發抖,自己對自己說:「你不能害怕,摩諾德。沒有什麼了不起的你擁有七個村莊中最驕傲的血統……像那樣的傢伙,以你的實力,在霎時就能消滅它。到現在為止,你不是做得很好嗎?你不能在這個時候退縮從小就親如兄弟的赫密爾被那個傢伙捉走了,你不是為了救他才到這裡來的嗎?如果你把這個傢伙消滅了,你就會成為斯琶特的英雄……你不能放棄這樣的機會」
那個怪物的聲音越來越近。聲音像是來自草叢。雖然他什麼都看不見,但是有一種它馬上就會撲向自己的感覺。
「好,來看看到底誰能贏誰」
正當他要往那個方向揮劍時,突然聽到別處也有動靜。他趕緊收回劍,看了一下四周,摩諾德看起來非常緊張。此時的空氣中帶著一股血腥味。他的腿又開始發抖了。以前不總是自信自己是村莊裡最勇猛的人嗎?可現在,那種氣勢早已消失得蕩然無存,剩下的只有極度的恐懼。他的眼珠轉動得十分迅速,不顧一切地在黑暗中搜索。
「呀」
當他揮動胳膊時,響起了劍劃過空氣的聲音。
「刷——刷——」
他又一次倒在了地上,這次他也沒有擊中對方。他全身都已經傷痕纍纍。手骨也好像是碰到了樹木而受傷,有股劇烈的疼痛。但是,他還是沒有鬆開抓著超過兩閣盧布重巨劍的手,反而抓得更牢了。
「這把劍是我父親留給我的,他是最優良的獵人。」
他艱難地站起身,仔細地看了一下周圍。冰涼的雨水淋濕了他的全身,可他的額頭上仍然冒著汗,眼睛充滿了殺氣。
「我不能玷污我父親的名聲。」
他感覺到了平生從未有過的戰慄。雖然他已經筋疲力盡,無法支撐住自己,但是他還是向著叢林大聲吶喊。
「出來跟我堂堂正正地一決高低吧,你這個噁心的怪物」
就在這一剎那,在他的膝蓋前有了一些動靜。然後從他握劍的兩臂和前胸間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往上爬。雖然他嚇得心臟快要停止跳動了,但是他還是天性地貼近了那個傢伙。
「你以為我會敗給你」
他立即把劍頭瞄準了自己的前胸。
「你去死吧」
他用盡了全力刺向它。隨著「刷」的一聲,刀尖已經插入了那個傢伙的身體裡。他的手很強烈地感覺到了刺到肉和皮的震動。他又拚命地擰著劍柄,使握劍的手掌的表皮都快要零落了。那個傢伙的肋骨已經被他的劍刺得碎裂了。與此同時,從那個傢伙身體上濺出來的熱烘烘的液體,沿著他的大腿向下流。
那個傢伙好像很痛苦地發出**,用前爪撓著他的盔甲。叢林邊響起了非常刺耳的鐵甲被抓撓的聲音。他拔出了插在那個傢伙身上的劍,用力地砍它的前腿。「砰」的一聲,前腿被砍掉了,它無力地倒在了泥土中。
「你給我消失吧」
連喘氣都顧不上,他又開始向只能看見它朦朧輪廓的地方無情地亂砍。隨著**四周被切砍的聲音,那個傢伙的身體在掙扎。最後,他狠狠地刺了那個傢伙一刀。他感覺到它的身體像弓一樣彎曲,然後一股紅色的、暖暖的液體濺到了他的臉上。
他癱坐在了地上。冰涼的雨水觸碰著他的臉,空氣中出現了他呼出的熱氣。他想站起身,但受傷的地方傳來一陣陣劇痛,讓他半步都難以移動。他用細弱的聲音自言自語。
「赫密爾……我已經殺掉了它。我已經……你在哪裡?我去救你。我已經把那個傢伙……是我。我曾在神面前發過誓,我一定會救你。赫密爾……那個傢伙已經死了……」
為了確認一下那個怪物到底有沒有死,他用胳膊肘支撐著身體,爬到那個怪物屍體旁邊。他向那個怪物的屍體上又用力刺了一劍。就像洛裴京一樣,那個傢伙一動也不動了。
「終究一切都結束了……」
可被恐懼瀰漫著的身體並沒有恢復平靜,他的牙齒還在顫抖著。
「我已經殺死它了,我們快點回家吧。赫密爾……」
這個時候他的臉上才浮出一絲淺笑。那是一個夾雜著恐怖和高興的表情。他摸了一下剛才自己亂刺的屍體,他感覺到的是冰涼的鐵片。他忽然有點恍惚,就在這個時候傳來了一陣笑聲。
「呵呵」
那是從他的背後傳出來的聲音。他的臉突然變得生硬了,他感到毛骨悚然和手掌冰涼。
「這……這是?」
這時聽到了什麼東西「刷」的一聲擦過。就在他心驚膽戰時,忽然有什麼東西以驚人的速度向他的臉飛來。
「這是,這是什麼啊」
有一種鋒利的東西扎到了他的臉上,臉上的皮肉被無情地撕裂。是那個傢伙的爪子比一般人的手指還要長。爪子穿過了摩諾德的顴骨深深地插進肉中。
「啊」
因巨大的疼痛,摩諾德拚命地叫喊,但是插到他臉上的爪子已經連他的喉嚨也給弄斷了。被撕裂的傷口中綿綿不斷地湧出鮮血。摩諾德的身體劇烈地顫抖,接下來響起了那個傢伙很粗很沙啞的聲音。
「呵呵,連神官騎士都還沒有當成的低級人類,竟然敢來捉我」
那個傢伙把插到摩諾德臉上的爪子拔了出來,從它的爪子上滲出著黃色的液體。摩諾德脆弱的心臟好像不知道他的痛苦似的愈加劇烈地跳動著。
「雖然是你們人類把我弄成這樣,但是我其實不想傷害你們。真正想害你們的,就是你們最崇拜的那些傢伙。真是可笑,幼稚的人們。呵呵……慢慢地,我會慢慢地殺死你。這不就是你所希望的嗎?呵呵呵呵……」
摩諾德已經都無法呼吸了。他悄然地動了一下嘴唇,但是喉嚨裡什麼聲音都沒有傳出來。那個傢伙好像知道摩諾德想說什麼,臉上顯露了殘忍的笑容。那個傢伙用力地弄斷了摩諾德的脖子。被它抓起的摩諾德的頭顱已經顯露了白骨,吊在虛空中閒逛著。他的瞳孔已經擴大,很嚇人。那個怪物在已經被弄斷的摩諾德的頭旁邊輕聲地說道:「呵呵,你是不是很感謝我啊?呵呵呵呵。反正,就算你活在這個世界上,也不會活得安穩。你像個白癡一樣殺死了自己的朋友……」
「救,救命……」
摩諾德進行了最後的掙扎。但是那個怪物好像在享受著摩諾德的痛苦。
「呵呵,走好啊。」
當那個怪物悄然地動了一下手指,摩諾德的頭顱便無力地掉到了地上。同時湧出了腦髓和鮮血。摩諾德的頭顱滾到了插著劍的屍體旁邊。他似乎還能看到那個屍體,那原來是他的朋友——赫密爾。摩諾德用劍亂砍的原來是自己的朋友赫密爾。他的耳邊模模糊糊還能聽到那個怪物的聲音。
「看到了自己親手殺死的朋友的屍體,是不是很有趣?你們這些人類,只需覺得恐懼,就都不知道自己在幹些什麼因為你們總是不承認自己的能力很弱小。慢慢地,我會慢慢地處理掉你們。」
那個怪物用拳頭擊打摩諾德的頭顱,把他的頭顱打得粉碎。
「呵呵呵。不用過多久,我的孩子將會誕生。等到那一天,所有的一切將會明瞭。我的孩子現在還在你們的村子裡修煉呢。是不是很好笑?反正你們不也是神的奴隸嗎?你們真的還相信神會救你們嗎?我會去解放你們。慢慢地,呵呵呵……」
事情發生後沒過多久,有幾名戰士正在叢林中尋找著什麼東西。就在幾個小時前還一片漆黑、寒風寒冷的天空,現在已經千里無雲,碧空萬里了。棕色頭髮的戰士用焦慮的眼光看著穿著草綠色鐵鏈盔甲的戰士,說道:「我們已經走過了邊界線了,我看應該回去……」
身穿草綠色盔甲的戰士不斷地撥開和人差不多高的草叢,回答道:「還要再找一下。難道你忘了團長的話嗎?他可能都已經回來了。所以……」他打斷了棕色頭髮戰士的話。
「我們總應該弄清楚為什麼斯琶特村子裡有那種傳聞吧?他們也是和我們一樣的人類。而且如果說那個傳聞是真實的話,那麼那個怪物對我們也是有要挾的。」
「你在說什麼呢。這附近不是已經沒有什麼怪物了嗎?這幾十年來,我們不是也安然無恙地度過了嘛。」
「如果你那麼不安,就先回去吧。」
穿草綠色盔甲的戰士大步地向前走下去。棕色頭髮的戰士無可奈何地跟著他向前走。正當棕色頭髮的戰士想對穿草綠色盔甲的戰士說什麼的時候,突然有一個在附近地方巡查的戰士被摔到草叢中,他大聲地喊道:「這裡……快來這邊」
戰士們一齊跑到了那個地方。那裡是已經分不清肢體的、被殘忍地殺害的兩個穿著古銅色盔甲的屍體。屍體的各個部位被胡亂地扔到了地上。在屍體的旁邊周都扔著紅色的、黏黏的內臟,在一個屍體的背上還插著巨大的捕獵用的劍。看到這些慘絕人寰的屍體,戰士們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站在那裡。
「這……這是什麼?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在他們之中,還從來沒有看到過被肢解屍體的新戰士們,摀住了自己的嘴。
「噢——」
有個新戰士正在一個被肢解的屍體旁邊嘔吐。穿草綠色盔甲的戰士走到了屍體前面,這裡還有被打碎了的、白色的骨頭碎片,旁邊有不知是雨水,還是人的**的又透明、又發黃的黏稠液體在滴落。
「看來,我所預料的是正確的。」
「什麼?」
穿草綠色盔甲的戰士從口袋中拿出了長得有點像樹皮的紅色碎片遞給了旁邊的戰士。
「以防萬一,我才帶在身上的。」
「那是什麼東西?」
「你不記得了嗎?那個葫蘆……」
「什麼葫蘆?」
穿草綠色盔甲的戰士並沒有回答。他只是用手摁了一下沒有頭顱的屍體,還摸了摸屍體的肌肉。
「看來是昨天晚上被殺害的。」
「昨天晚上?難道……這個碎片,你是在說那個長得有點像葫蘆的奇怪植物嗎?能自己移動的那個植物?」
「嗯,肯定有關係。肯定……」
「這不可能吧」
正當戰士們都不知所措時,臉上帶著不安表情的棕色頭髮的戰士說了一句。他正指著一個地方。
「你看,只留下了傷痕。而且別的部位的**還算完整,看來這個怪物可不是普通的怪物。」
穿草綠色盔甲的戰士看著棕色頭髮的戰士。棕色頭髮的戰士低著頭說:「在屍體上能聞出黃土潮濕的味道。正如我曾經說過的,與那個果實怪物的味道一樣……肯定沒有錯。」
聽到那個比其他戰士們的嗅覺愈加發達的棕色頭髮的戰士的話,穿草綠色盔甲的戰士的眼睛閃閃發亮。
「是吧?」
他再次細看了屍體之後,好像已經很有把握地對其他戰士做了個手勢。
「我們去那邊看看」
棕色頭髮的戰士搖了搖頭。
「那可不行。過了巴駱都已經兩個小時了。我們分明已經越過了邊界……」
穿草綠色盔甲的戰士沒有理會棕色頭髮戰士的警告,拔出了劍,向叢林中走去。
「如果你不願意,不用跟我來。」
「可是,現在……」
此時穿草綠色盔甲的戰士已經跳下山丘消失在草叢中。不斷猶豫不決的其他戰士也跟著他跳下了山丘。棕色頭髮的戰士站在那裡自言自語。
「這個傢伙,真拿他沒有辦法。」
棕色頭髮的戰士也一邊抱怨著,一邊向穿草綠色盔甲的戰士消失的方向走去。越往叢林裡面走,越有一種「嗡嗡」的刺耳聲音,耳膜好像都快要被那個聲音給刺破了。就在這時,傳來了浩天急促的聲音。
「就在那邊」
就在浩天所指的地方,有草綠色的葫蘆正在旋轉著飛翔。那個葫蘆好像富有生命一樣,穿越在叢林中。浩天飛快地向前跑去,其他的戰士也跟在浩天的後面。
在夕陽照射下的濃霧堡,整個後山上的柳樹都拖著長長的影子。寬獨自坐在平坦坦的岩石上,摸著拿起塔爾裡克絲劍時所戴著的捕獵用的手套。那時可能是用了太大的力氣,手套變得有點鬆懈。他現在還不能相信當時的情景。
「到底是怎麼回事呢?難道那個時候有什麼力量在協助我?」
寬一邊摸著手套,一邊又想著別的事情。
「寬,你在那裡嗎?」
那是劉娣的聲音。寬被她的聲音嚇了一跳,慌忙站起身向後看。不知何時,劉娣已經走到了寬的身邊。
「你坐在那裡做什麼呢?我都找你半天了。我想跟你談一下……」
雖然這是他在這世界上最想聽到的聲音,但是寬沒有回答,也沒有再回頭,就跳下了山丘。劉娣跟著他跳下山丘後,停住了腳步,大聲地叫喊。
「寬,你等我一下。我有話要跟你說。」
「請你不要跟著我」
寬看到劉娣沒有跟來,就進到了一個數年來都無人使用過的破屋子裡,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真是的……」
寬拿起什麼「罪」都沒有的碗扔了出去。被扔出去的碗碰到了牆上,變成了碎片。在牆的一角有一個大的縫隙,從那個縫隙裡,一眼就能看到整個濃霧堡的全景。
雖然是在地獄之沼至高無上的勇士家族,但是這裡卻很荒涼。濃霧堡的名聲也只是因為祖先們的基業才堅持到現在。寬也很明白,現在濃霧堡也只剩下了它的命脈。稀疏的帳篷和四周都是雜草的濃霧堡,真的令人很難想像到以前那繁榮的景象。寬看了一會兒平坦坦的岩石,然後搖了搖頭。
「她是族長的獨生女就我這樣的身份……我舉起了塔爾裡克絲劍也是很偶然的事情。我就舉了那麼一次。第二次想舉的時候,劍連動都沒有動。對我來說,有了這把劍就應該謝天謝地了。」
寬拔出了背在背後的劍,然後看著劍刃。從劍面上能夠看到寬的炯炯目光。寬把劍放到了旁邊,背靠著牆。從他那不自然的行動,足能夠看出他在盡力地隱藏自己的情感。就在這個時候,屋裡的門「匡」地一聲被推開。
「你以為藏到這裡我就找不到你嗎?」
劉娣在抱怨著,她彎曲著膝蓋坐到了寬的旁邊。寬沒有理會她,把頭轉了過去。
「你別忘了,你可是個男人」
「讓開,不要來煩我。」寬生硬地回答了一句。
劉娣生氣地用腳踢了踢寬放在旁邊的劍。屋裡面響起了鐵片的震動聲。
「你這個傻蛋白癡你為什麼要避開我?」劉娣大叫著。
寬沒有回答。她瞟了一下寬,走出了屋子。寬看了一下劉娣的背影,然後閉上了眼睛。
「我們明明只是朋友……但是我為什麼……」
劉娣和寬是同歲,從小開始,他們兩個人就走得很近。劉娣總是混在男孩子的中間,寬也從來都不把不愛打扮的劉娣當成異性看待。劉娣很喜歡打獵,她和別的女孩子很不一樣。但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寬注意到了劉娣的長相和前胸,就連他自己也很不理解。隨著時間的消逝,寬越來越對劉娣懷有好奇心。以至到了有一天沒有見到她,他就會覺得自己快要發瘋了。他自己也不太清楚,他對劉娣的情感是對異性的情感,還是天性的喜歡,當然劉娣並不知道寬對自己的情感。
突然有一天,哈仁達族長宣佈了莫爾克將是自己未來的女婿。當然,莫爾克絕對有當族長女婿的實力。可那時候,有誰會注意到還很年輕的寬的實力呢。
「是啊,莫爾克比我更適合劉娣。」
寬在不知不覺中想起了他們小時候的那些愉快的事情,慢慢地陷入到了回憶中。
「喂,你不是說要成為優良的勇士嗎?怎麼連這種小事情都不能做?」
劉娣用嫩嫩的小手揮動著木劍,一下子把樹上的花給砍下來。寬驚慌地阻止了劉娣。
「你為什麼要摧殘沒有任何罪的花朵?」
「哼,你沒有實力就承認吧。」
劉娣好像是故意地、繼續把樹上的花給砍下來。寬知道劉娣很倔強,所以並沒有繼續阻止她,只是坐在旁邊看著她。劉娣看到寬一句話都不說,就坐在地上,一臉不高興的表情。
「我以後一定要嫁給最出色的勇士。如果你想娶我,可一定要認真練習喔。」
「哼,誰要娶你啊?娶你還不如把『小辣椒』給剪掉,去跟浩天呢。」
「你」
劉娣漲紅著臉,用木劍打了寬的頭。寬的頭上立即長出了拳頭大的包。他躲著劉娣喊:「看,像你這樣的男人婆,誰還敢娶你啊?」
「你給我站住我也不會嫁給一個沒有實力的人誰說要跟你結婚嗎?」
「蕾迪安,快點醒過來。蕾迪安……」
蕾迪安被不知從哪裡傳來的聲音喚醒,她走向了聲音傳來的地方。
「你不斷在這裡哭嗎?」
「難道是哈里真?是哈里真嗎?」
「你不要再哭了,因為我在你旁邊。」
「哈里真,是哈里真吧?」
雖然看不到前面的叢林,但是蕾迪安卻不斷往前走。她有一種走在虛空中的感覺。
「你還活著嗎?你到底是去哪裡了?都是我的錯。原諒我好嗎,哈里真」
但是怎麼走都不能靠近哈里真的聲音,好像不斷保持著同樣的距離。蕾迪安向聲音傳出來的方向伸出了手。她好像抓到了什麼。很溫暖……是人的臉。
「是哈里真嗎?」
但是她再也沒有聽到任何聲音,只是在溫暖中,她從指尖能夠感覺到細細的喘氣聲和心臟的跳動聲。蕾迪安天性地感覺到了眼前的人有危險,所以在周圍找了一些解毒草含到了那個人的嘴裡。那個人服用了解毒草後立即嘔吐。就這樣過了一段時間後,響起了那個人的聲音。
「啊……我為什麼在這裡?你又是誰?為什麼在這種森林聲音中……」
那個聲音並不是哈里真的聲音。蕾迪安被嚇了一跳,蜷縮了整個身體。那個人急忙用溫暖的手握住蕾迪安的手說道:「不要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的。」
「你,你是誰?」
「我想那只是傳令的問題,並不是特裡漠的問題。」
「是嗎?」
「等你親身經歷和感受過之後,就會明白。我現在只是一個年老的魔法師而已。我很想給你很多忠告,但是我現在確實不便如此。對了,對於你的能力我以前也經常聽說。這幾年沒有見到你,看來這期間你成長得很健康,很優良。」
「不是那樣。我現在也只是跟剛出生的小牛犢一樣,還只是個小小的騎士志願者而已。您才是這地獄之沼裡最傑出的聖人,但卻一人獨自由這深山當中……」
「什麼聖人?我只是一個沒有用的老人。你不是很瞭解我嗎?」
「您還是和以前一樣。」
身穿銀色盔甲的騎士搖著頭,喝了一口桌子上的茶水。
「喝了那杯茶,你很快就會恢復的。」
「這茶有一種很特殊的味道。」
「它對解毒很有效果。味道不好嗎?」
「不是。我正在想,我竟然到現在為止都不知道有這麼好喝的茶。」
「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