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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16章 正道何在 文 / 狼凡

    現在已經是凌晨,秋雨突然也來觀光香港,也給十月的香港帶來了久違的涼意。嘩嘩的雨聲從窗外傳進來,不時的被夜風帶進屋裡,落在窗台上,被窗子當在外面的雨水輕輕的落在玻璃上,匯聚成一條條水線。清涼的風吹進來,又帶著屋裡的煙霧回到外面的大自然中,一點點的融入雨水和空氣中。

    很久沒有抽過這麼多煙的我,肺部突然有些疼,不禁咳了起來,我站起身來走向窗子,努力呼吸乾淨的空氣,我甚至能感覺到混合著雨水的潮濕的空氣,它正在一點點滋潤我的呼吸道。此時,我的心情就和天氣一樣,一點也不好。我感覺自己很可笑,本以為已經能看透很多事情,並且使其按自己的想法進行,可是,突然發生的事情卻使我無力適從。而當它們的後果出現在我的面前時,我的良心傳來了陣陣愧疚。

    兩天前,我開始在醫院照顧劉思宜,對於她羞澀的表白,我只能用不認真的玩笑來叉開話題。我知道,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讓她絕了這個念頭,可是,看著柔弱的劉思宜躺在病床上滿臉快樂的看著我,我的心軟了。我知道自己在感情方面太優柔寡斷,這樣的後果只能會更壞,可是,我真的狠不下心,如果真有這麼一天,我願意背負罵名。

    我平靜的護理生活,被一件突發事件打破了。那天我和思宜在花園裡散步,正好有兩個護士在一旁吃午餐,而她們議論的事情竟然和我有關。

    「聽說你們急疹部上午接到一個服毒自殺的病人,這次是什麼原因,失戀、失業、還是妻子外遇?」

    「聽他們家人說,好像是因為港東橡膠,對了,你炒股票嗎?」

    「以前和男朋友一起買過一些,不過這東西和賭博一樣,我怕他著迷,也就沒敢再接觸這東西了。」

    「看你說的,股票怎麼是賭博呢,這可是投資,看準了可就發了。以前我家鄰居就愛炒股,現在人發了,開小車、用大哥大、還在西景花園買了套房子呢。當然,也不是每個人都能有他這樣的好運氣,今天這個就是個例子。」

    「快給我講講。」

    「幸好我沒有買港東橡膠,不然我也慘了。原本這個港東橡膠業績不怎麼樣,怎麼也沒幾個看好它,可是,突然報紙上講它和德國的一家汽車配件公司做了筆幾千w的車胎生意,並且還簽定了半年的合同,然後它的股票就開始升,連著好幾天漲停。你想想,這不明顯有人在背後操作嗎,所以,我就沒有像別人一樣吃進港東。結果就在前幾天,港東橡膠開始跌停,這就和蹦極一樣,忽上忽下,我想那人是賠慘了,精神受不了就自殺了。」

    兩個護士接下的話我就沒聽進去,我不住的在問這是怎麼回事,當初運作的時候,恆鑫往外解套是慢慢的來的,因為要吃進股票的股民比較多,所以,直到抽完也沒有怎麼影響股價,可以說,恆鑫這次的運作是完美的,難道有些事我還不知道,金月茹背著我和港東橡膠達成了什麼約定了嗎?還是港東橡膠頭腦發熱,自已往家裡圈錢?

    為了找到答案,我去找金月茹,金月茹正在家裡吃午餐,所以便讓我去她家裡談。我急匆匆的來到金家,金山嶽看我臉色不對,知道我有事要和女兒談,便讓我和月茹去書房談。我沒有理金月茹問我吃過飯沒,沉悶的和她一起來到書房,順手把門關上。

    我開門見山道:「月茹,港東橡膠的事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事先我一點也不知道,他們在搞什麼鬼。」說完,我就盯著金月茹的表情,生怕錯過什麼。

    金月茹顯然是知道這件事的,很不解的問我道:「他們怎麼做已經和我們沒有關係了,我們要做的事已經完成了,至於他們公司的事情,我們又不好插手。」

    我疑惑的看著她道:「這件事你真的沒有插手嗎?」

    金月茹有些不高興,可是又想知道我為什麼這麼急,便拉著我的手,讓我坐在沙發上,然後道:「我發誓,我真的沒有插手。子然,你怎麼了,為什麼這麼激動,他們要自取滅亡,和我們又沒關係啊!」

    想起因為港東橡膠自殺的人,我心中非常激動,因為這可以說是間接和我有關係的。如果我不出主意,那麼港東的股價就不會上升,而大量的股民也不會吃進,就不會引發這種事情。我憤怒的道:「月茹,一些人因為港東下跌,自殺了,這可是和我有關係啊,都是因為我啊!月茹,你說,港東橡膠在想什麼,好好的機會不把握住,反而要這麼幹,損人不利已,他們這是在做什麼?」

    金月茹看我很激動,而且流出了眼淚,心中擔心我,抱著我的肩膀道:「子然,你別這樣,這事和你無關,都是港東橡膠的錯,子然,你知道嗎,子然!」

    我轉過身,淚流滿面,很久以前,我就痛恨那些操縱股市圈線的行為,因為他們使一些無辜的人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後來,為了籌集資金,我被迫進入股市,可是我是幸運,未來人的眼光讓我躲過了無數劫難。直到來到香港,雖然我知道恆鑫發展其實就是莊家,可是我相信自己能夠用自己的辦法避免這種惡劣的圈錢行為,而金月茹也很信任我,答應一點點的解套,避免造成大跌現象,可是沒想到,最後還是來了。

    我迷茫的問:「月茹,你說,他們為什麼這麼幹,人的心怎麼可以這麼黑?」

    月茹用手絹幫我擦掉淚水,道:「是這樣的,港東橡膠其實是帝華集團公司的子公司,我後來才知道,帝華集團這次的目的並不在救港東橡膠,而是把它當成了提款機。我讓人查過了,帝華集團這次在港東抽取了近3個億,就是為了堵母公司的負債窟窿。」

    我接著問道:「難道他們不知道這是在拆西牆補東牆,而且,這樣一來,港東橡膠不就完了嗎?」

    金月茹從沒見我這麼傷心,心疼的看著我道:「失去一個港東橡膠,保住了一個帝華集團,在他們眼裡這是很正常的。」

    我擔憂的道:「月茹,你應該阻止他們的,他們這樣做,會讓人誤以為我們在背後操作的。」我想起了劉思雅,難道她注意恆鑫就是為了這件事嗎?

    因為畢竟只是猜測,我沒有把劉思雅的事說出來,金月茹不無擔憂的道:「這個我當然知道,我和帝華集團董事長楊健聯繫過,可是你猜他怎麼答覆我的,他說這是他的公司,他想怎麼做是公司的私事,而且和我們恆鑫的業務幾周前就已經結束了,他沒必要為恆鑫承擔責任。」

    我道:「他們的董事會怎麼能由著他胡來,他們可都是投資者。」

    金月茹不屑的笑了笑道:「董事會?在帝華集團董事會只不過是擺設而已,成員多是楊健的親戚兄弟,而且他更是董事長兼總經理,做決定還不都是他一句話。」

    看來,這就是中國式的家族集團了,我又道:「那麼集團的監事會為什麼不行使自己的權力。」我想起公司法裡提到的監事會,這個部門對全體股東負責,對公司的財務、經理、董事會進行監督檢察。

    金月茹搖了搖頭道:「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你要真想弄明白,我們一起去問我爸吧。」她看我站起來就要往外走,拉著我的手臂,嗔了我一眼道:「先洗洗臉,你看看你,又不是小孩子,怎麼說哭就哭。」

    我也感覺挺不好意思的,怎麼一急之下竟然哭了,而且還是在金月茹面前,我趕快整理了一下,和月茹下樓的時候,金山嶽竟然在客廳裡品茶,他看到我們下來,招手讓我們坐下來。我把心中的疑問說了出來,金山嶽遞給我一杯茶道:「子然,別著急,先喝杯茶。」

    金山嶽穩穩當當的坐在沙發裡,同樣給女兒倒了杯茶後,慢慢的品味起來,當我等的開始急躁時,他才緩緩的道:「其實,監事會的位置很尷尬,為什麼呢?因為它的成員都是公司的中層管理人員,是由總經理指定的,你說他們還敢不敢管。如果進行檢察,檢察過程中的開銷還要由公司來報銷,這不是拿著贓款辦事嗎?而且,公司的財務帳目沒有董事長的允許,監事會是沒有權力檢察的。所以,這所謂的監事會就形同虛設,一般情況下就是蓋個章了事。」

    我無奈的問道:「金伯,你說為什麼一些國外的模式一搬到中國來就變得畸形了呢?」

    金山嶽沉默一會道:「我個人認為是文化差異和社會氛圍的不同,才產生這種情況。我舉個例子,在國外,董事長和總經理一般不是同一人兼任的,而且,所謂的ceo不僅僅對董事長和大股東負責,他們更要為公司的全體股東們負責。但是在國內,情況就變了,而且還常常引發董事長和ceo之間的矛盾。首先是身為企業老闆的人,子然你要知道,這些老闆們都是一步步打拼出來的,他們對自己的公司感情太深,他們身處幕後之後,往往不放心經理,所以就常常會出現置空經理,限制經理的權力的事情,而這樣的結果,往往會限制經理們的發揮,所以矛盾就出現了。」

    金月茹插言道:「我覺得董事長這樣做不對,誰跟著這樣一個董事長會舒服,做事的時候根本放不開手啊!我覺得選擇一個經理就要相信他,給他充分的權力,這樣也能提高他的積極性,完全發揮他的能力。」

    我表示同意,只見金山嶽高深莫測的笑了笑,喝口茶接著道:「但是,董事長有董事長的理由,廈門金龍汽車公司你們知道吧,他們公司的董事長就很開明,大膽的放權給總經理,可是後果怎麼樣?這位總經理在蘇州開了一家分公司,然後讓人增資擴股,一下子就讓廈門金龍失去了蘇州金龍的控制權。這種使公司遭遇滑鐵瀘的例子很多,所以,在中國董事長們很難開明。」

    (金龍汽車事件是2001年發生的事情,作者拿到這裡用來舉例說明。)

    我道:「如果是這樣,難道就是說這種模式不適合中國嗎,我們怎麼解決這種情況呢?」

    金山嶽苦笑道:「子然,我老頭子可不是什麼都能解決的,這種麻煩我也經歷過,只不過我運氣不錯,遇到了現在金氏集團的總經理付海亮,他對我很忠心,可以說他在我心中的位置就像兒子一樣,所以,我很放心放手讓他獨攬大權。」

    我想金山嶽一定是考驗過付海亮之後才放手讓他施為的,只聽他接著道:「也不能說這種模式不適合中國,只是現如今看來,最大的原因就是中國的文化。中國人講一山不容二虎,公司裡可以有不同的聲音,但是決策人只能有一個。因為這種文化的影響,並不是所有的董事們都能看的開,把自己的公司的權力交給ceo。而ceo往往總是擺不正自己打工的位置,權力大了就不想放棄,以權謀私。所以,中國的公司接受這種模式還需要時間,總的來講還是人的思想觀念問題。」

    金山嶽說的很清楚透徹,這樣就引起我對這個問題的重視,我很想知道如何在中國合理的運作這種模式,看來還要在金山嶽這裡取經,便道:「金伯,如果沒有付總經理,你遇到這種情況會怎麼辦?」

    金山嶽顯然考慮過這個問題,道:「如果是那樣,雖然放手給經理權力有一定風險,但是我還會選擇把權力交給我信的過的經理,如果出現了問題,我會辭掉他,然後想辦法把損失找回來。」說完之後,金山嶽再次陷入了深思,看來這個問題,他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離開金家時,金月茹又安慰我一番,她並不懂我為什麼會這麼激動,而且她並沒有問及我的事情,看來金山嶽應我的要求並沒有把我們的談話內容和我的背景告訴她。告訴金月茹後,我又去了一趟醫院,買了些晚餐和劉思宜一起吃,雖然在她面前我一直保持著笑容,可是我的心非常的亂,不久便告辭回家。

    我把自己關在屋子裡,這時雨開始下了起來,而我的情緒更為低落。港東橡膠的事情,讓我失去了繼續留在香港的興趣,沒想到我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差點就害了人,現在坐莊家操盤我不能再參與了。可是,錢還是要賺的,這樣股票和期貨在上海一樣可以做,我就沒有必要再呆在香港。

    而且,在和金山嶽談話之後,我有很多想法想要去實踐,我看著窗外的細雨,再次點上一支煙,看來是時候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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