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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 外篇〈南山有魚〉之十二 文 / Erica

    班主任的寢室很簡陋,平磚房,傢俱都是舊的,門口還有一個雞籠,養著雞。面對著老師的諄諄教導,我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悄悄地伸出小腳逗小雞玩。

    對於這個班主任,我一直是有好感的,在我近20年的學生生涯裡,她是我內心少有的為之尊敬的老師之一,可是,人的耐心終歸是有限的,任何說教,一旦超出了界限,那麼也就反感了。

    這一點,我覺得,女人都很像,羅索,記仇,雞麻蒜皮!

    「不和你計較!」我自我安慰。幼小個體的無力反抗,讓我不得不選擇第三條道路,這一點我覺得孩子一直很悲哀。

    這就是看書的好處,記得有一篇野史,和和尚有關的,說一個小子面對強權巋然不動:他強由他強,清風拂山岡。他橫任他橫,明月照大江

    全文我不記得了,反正也就那個意思,你罵你的,我做我的,很有點後世『超限戰』的味道。可惜班主任不這麼認為。

    忽然我想看書了,記憶裡我翻過很多書,三言兩拍,還是簡奧斯丁,我都翻過,紅樓夢也看過好幾遍,不是喜歡,是沖了它的名頭去的,不過我和其他人不一樣,我只看開頭和結尾,包括序言,我覺得這書裡寫得最好的就是這,還有那兩個道人,落妥紅塵,載歌以道,高人。至於其他,我稱之為垃圾,一件事情,一個故事,只要說明白就可以了,何必弄那麼多彎彎紐紐,哭哭泣泣?

    這是浪費生命,無恥。

    所以,我不喜歡瓊遙。

    說起這位『奶奶』,對,年齡差距上來講,她確實應該歸於『奶奶』級別的,估計再過幾年,她就要死了,『自殺』,非他殺,這一點我很希望自己記錯了。

    寫東西的人似乎都喜歡走上這條路,《平凡的世界》,路遙,書寫完沒幾年鬱鬱而逝,死時還欠人一架鋼琴錢;還有王小波;還有那個寫《南京大屠殺》的,也是個女的,一把手槍在自己的車裡結束自己的生命。

    很多。

    悲哀!

    想起這個,我總會覺得傷心。

    我不是一個心軟的人,我也不是一個正義感過盛的人,可是我失落。

    人啊,一個生靈,就那麼去了,在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的時候,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精神的世界裡他們已經死了,還是

    一番關於學習態度的教育竟然能讓我想到這麼多,我覺得老師很成功,應該給她頒獎,普利策那個級別的,不過我現在沒時間。

    上課鈴很快就響了,我笑嘻嘻地揮手,和老師拜拜。

    我沒留意老師的表情,反正我忽然由不爽變得很爽了,背著手,一臉深沉地,在上課老師之前進了教室。一幫正襟危坐等著老師來上課的小子發現把他們嚇了一跳的竟然是我,一下楞住,然後,報復似地,也不知是誰起頭的,大喊道:人妖!

    我早就覺察到這幫小子的學習能力,可是對於他們竟然能如此的活學活用還是覺得驚訝,要不是現在這節課的老師跟著我後面進了教室,我會直接挑出大母指告訴他們:你牛!

    但是他們確實牛,一排二十多個,清一色的,全小子,拖著鼻涕,搭拉著腦袋,乖乖地在美術老師的指引下出了教室,緊靠牆跟,面對朝陽,行注目禮。

    少了二十多人,個人空間立時擴大,連空氣流通的阻礙都少了許多,舒服。

    我一邊拿著鉛筆塗丫,一邊向外面瞄,然後看看周圍,忽然發現,滿教師的人,除我一個是男的,其他的全變成了女的,而且**。

    我覺得我是害蟲,這一點,小丫頭最清楚,一直避得我遠遠的,從來不拿正眼看,可惜我不在乎。倒是那幫小子和我更親近了,一點也沒有被我禍害的覺悟,興高采烈地將『人妖』兩字掛滿嘴邊,然後到處吹虛『集體』站崗的壯舉。

    很懷念,很感慨,我知道我是回不到過去了。

    其實我也有煩惱,稿子寄出已經有一個星期了,趙元坤出去也有三天,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有回音,兩頭不著地的景況讓我擔憂。主要是趙元坤這頭,他回來我就得付錢,這次如果再是個幾百塊的話,估計老爸那裡要反被糊弄了,所以,心急。

    一邊期盼這『老趙』遲點回來,一邊天天往辦公室探,看有沒有我的信。不是我喜歡去,為了不讓家裡人知道,我投的是學校的地址,所以就算是龍潭虎穴我也得上。

    這下語文老師樂了,以前我總有意無意地避著她,現在竟然主動送上門了,於是每次遇上了都要為難我幾下:「過來,作業做完了嗎?」

    「嘿嘿,完了,」我一邊嘻皮笑臉,一邊在各個辦公桌上來回張望。

    對於這個動作,語文老師很奇怪:「找什麼呢?」

    「信,」看了一下,我又說,「郵件。」

    「小鬼頭,你又來看信了,沒呢,有我會給你班主任的,」正應付語文老師呢,上次被我嚇一跳的老師進來了,一看我在,隨口逗道。

    「哦,謝謝老師。」不認識,一直沒搞清楚姓啥的,不過打過好幾次招面,也算是認識了,這點和後世很像,上班,坐車,尤其是相同線路同一時間坐的多了,往往會有幾個面孔,時間一長就熟了,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彼此間就會心領神會。

    尤其是單身的男女,這種無聲的交流更有意味,不說話,不知道姓名,光是在那照個面爾,有時候四隻眼睛有意無意的對上,又匆忙挪開,感覺很棒。

    意『淫』,還是伯拉圖式的精神戀愛?

    總之那時候很享受。

    正心煩,無意中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高,是我的一個半。悄悄地湊近了一看:「哎,是他!」

    這一下我看清楚了,正是一個多星期前在鄉供銷社門口和我進行了一段啟蒙教育式對話的那小子。其實我對於時間很沒概念,若不是他自己跑我眼前,那件事快讓我忽視的差不多了。不是忘,我還沒到那個年紀,是漠視,就像一個東西看得多了,又或經歷的多了,自然而然會在心理上進行潛意識地抹殺。

    可是現在他出現了,而且竟然還和我們語文老師在一起,這一下我大感驚訝。

    「難道」心中暗自嘀咕,前前後後的事都連起來想了一遍,難得的,第一次全面地思考了起來。

    「讓開!」正趴在教師窗前想呢,忽然被人一推,手裡拿著的用來灑水的盆子一下就晃盪開了,「嘩」地一聲,水潑了一地。

    回頭一看,是小丫頭,正瞪著眼看我,怒氣沖沖的,有仇,絕對有仇,那兩眼珠子的眼光像要吃人似的。我幸幸然地躲開,罵道:「母老虎,沒人要!」

    「你」

    聲音非常委屈,回頭一看,又眼戴眉稍了,於是趕緊躲開。

    上一輩子和小丫頭關係蠻好的,這次

    其實我也搞不明白,是自己掉耳鋃鐺的心性,還是我一直在將我身邊的人當作玩具,潛意識裡總要戲弄個什麼的?

    不管!

    人生就是這樣,有很多事都是弄不明白的,你不知道別人為什忽然對你笑,對你好,回想起來,全都是問號。既然這樣,也就不再多想,秋日已深,學校圍牆邊上那一圈沙棗全都開始掉葉子,到是一顆顆金黃色的棗子還掛在哪兒,湊近一聞,滿口清香。

    沙棗,灌木,渾身長刺,葉小而有蠟,很適合這邊的氣候,算是西北的一種特產,入口後,先是一點微澀,當唇齒間將整個沙棗潤濕以後,那就是滿口的滑膩與清甜了。

    我認為是好東西,可惜沒人要。本地人見得多了,那家那院都有,不稀罕,外地人卻見不到,意識的差距,交通的阻隔,將這個東西和其他許多特產一樣埋在地裡。

    浪費!

    可惜!

    不能怪我們的農民伯伯,有什麼樣的眼光,賺什麼樣的錢,這一點不是靠闖和拼可以彌補的。一個地區,一種社會形態,包括風俗傳統,這些都決定了一個地區的眼光。

    改革開放是什麼?

    取其精華,棄其糟粕,還是引進先進的技術,管理方式,乃至資金?

    想想80年前的那場運動,民主與科學,為我們的先人感到自豪的同時也感到可惜,他們成功了,可也失敗了,在國人的根本性問題上並沒有改變。

    記得曾聽人說過,當年東北的農民辛辛苦苦種出的花生賣給日本人,再被日本人用花生殼做成壓縮板材賣給我們,為什麼?差距就在這裡。

    不是技術,不是資金,而是眼光。

    這不是五十年,一百年可以改變的,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在思想上如果沒有這個意識,那麼就算你開放的時間再長,力度再大,都不過是給人打工而已。

    這一點,我可以給99%的人民公僕打個不及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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