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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四十四章 回首已是百年身1 文 / 三千籟皆無

    第四十四章回首已是百年身1

    不過,他的眼角卻猛抽了一下。

    游奇從臂裡抬起頭,緩聲說道:「如果像你想你自己說得那樣,怎麼還會為了田兒和她母親這兩個普通人的安危著想,而避去逃亡?」

    木餘生沉默了半晌才冷聲答道:「我從不欠別人,不管是什麼。住在這裡的這些日子,我已經受了她們母女諸多照應,這個恩我已經沒有辦法報答。若是再害的她們喪命的話,就欠的更多了。所以,我必須走,而且你也必須得跟我走。」

    游奇慢慢地搖了搖頭,「不,我不會,我絕不會傷害她們。若是有那一刻,我先選擇自我了斷。」

    木餘生望著眼前這個倔強的男孩好一會兒,才轉過頭去沉聲說道:「無意之間的過失,比既然你對我的過去有興趣,我就說給你聽。聽了之後如果你還想留下,我也不阻你。但我也希望你不要抱恨終生!!」

    木餘生閉上眼睛,好像在思量該如何講起是好。

    游奇卻心中翻攪不已

    ———我與田兒好不容易才在一起,我真的就這般離開麼?我雖不願,但若真的如木大哥說的那樣......

    田兒那俏俏的笑,閃過游奇的眼前,他心中一酸,

    我該怎麼辦?

    我應該怎麼辦?

    木餘生忖思了好一會兒,突然沉聲說道:「你可知道,同是』暗生者』,為何你我瞳子的顏色卻不同?」

    游奇本張口欲問是否與取得人命有關,但看到木餘生一臉惆忖,只搖了搖頭。

    木餘生道:「雖然你我都是被解了封禁的人類,但體質卻大不相同。你此時的身體雖說沒有了普通人類極限的限制,但卻越不過普通人類太多,只能和那些普通人類的職業優秀運動員的體質相差無幾。」

    「即使你覺醒了能力,你的『生命本能』也不會有特別厲害的地方。在『暗生者』的世界中,像你這類剛解了封禁的人,以你們瞳孔的顏色命名,便叫做赤瞳。」

    游奇望著鏡中,那對赤紅色瞳子間似有點燃了血的火焰,在緩緩流轉一般。

    木餘生繼續說道:「若是赤瞳時的人,順利的覺醒了自己的能力,能夠開始『淨化』人類的同時,也在不斷洗滌著自己身為人類的『罪』。———當然這還是那個傳說中的說法。」

    他搖了搖頭,「生存的時間越長,聚積過的生命能量越多,體質便會進一步的增強。赤紅的瞳子顏色,也會漸漸的變淡變亮,變成琥珀貓眼般的顏色,便是稱作煌瞳,或者黃瞳。那時候,你那獨一無二的『生命本能』也會提升許多。」

    「『暗生者』的世界爭端很多,而且勢力錯綜複雜,毫無徵兆下便會丟了性命。這個世界裡沒有警察,能保得住你性命的,只有你自己。很多『暗生者』在煌瞳的階段,便死去了。但若是能活下去的人,都是大量通過奪取別人生命,才活下來的強者。那一定時日之後,洗滌的『罪』越多,體質便能進一步的增強,同時瞳子也變深和變暗起來,這被稱作碧瞳或綠瞳。」

    木餘生指了指自己的的雙目,歎了口氣道,「『暗生者』的世界,還是以赤瞳和煌瞳的『暗生者』居多。這些年來,我便是極力保命,那時追殺我的人太多了,但大多和我一樣都是些煌瞳。我竭盡一切辦法,才能一個一個的宰了他們。但是在四十多年前的時候,我終於成了碧瞳,那些追殺者便少了許多。因為那不但是瞳的顏色提升,實力更是幾何數的提升。自忖實力不夠的人,當然不會前來送死。」

    「四十年多年前?」游奇望著看起來頂多有三十餘歲的木餘生,失聲念道道,「你...你究竟......」

    木餘生點了點頭,說道:「我忘了告訴你一件事。也許是因為生命力循環非常快的原因,只要是我們不間斷生命能量的補充,『暗生者』的肌體組織便會衰老的非常的緩慢。雖然也不至於是長生不老,但與普通人類相比的話,老化和衰老的速度,大概只有他們的十分之一甚至十幾分之一的速度。」

    「那麼...你...你究竟有多大年歲?」游奇詫道。

    木餘生微微掀了掀嘴唇,露出一點笑,淡淡地說道:「我生於戊寅年,那是光緒帝,在太廟祈天登位後的第四個年頭。」

    游奇大吃一驚,不禁脫口道:「那是...那是......」

    木餘生抬起頭,望著極遠處的雲,眼光裡由中看不清的迷霧:「我出生的那年,按西曆說,是一八七八年。但是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我二十歲時的戊戌那年為止。」定了定,他說道:「這是一百年前的故事,如果你有耐性的聽完的話,便會明白。」

    我本不姓木,而姓林。自我祖上以來,便居在福建侯關縣。

    那時,雖然林家上上下下也不足百人,但我祖父做過知府、爹爹和幾個叔父也都是吃朝廷俸祿的。在候關那地方,到也算得上是望族。

    我爹是林家長子,我是他的小兒子。本生來就天性頑皮不馴,我那當諸生的爹爹,雖是整日裡板著面孔,卻只能對我這個小兒子莫可奈何。

    阿娘對我的嬌慣,老太爺的寵愛,兄弟夥伴們的避讓,再加上我生性好鬥的性格,整個侯關,甚至南平都知道,有我這一個『小霸王』。

    家裡的老太爺子常常搖頭歎說,這世上連天地鬼神都不怕的人,這世上恐怕也只得我一個了。

    其實他們說對了。

    天地之威與我何干?神鬼之力懼之何憑?也許真是被寵慣壞了,那時我便想,即使天兵天將立在我面前,我也能一拳打他個臉開花。

    但是他們都不知道,其實我畏著一個人。

    那便是本應受萬般重視,實卻人人視之如棄的林家長孫,我的胞兄。

    他比我年長了三歲,自幼強記博識過目成誦出口成章,在讀書上,是個人人都豎的起拇指的天才。

    不過,比我早出生三年的他,個頭和身板卻都被我早早超過了去。十幾歲的少年人卻看得還是似個小孩子一樣。他的身體質弱之至,一直都是病怏怏的。

    據說,他天生便是這樣。

    大概也是如此,我心裡對他敬極愛極,卻不敢與他一併走路散步。因為即使我極力緩住步子,也能使他追趕的虛汗淋漓氣喘不止,似乎立時便要倒地一般。而他,卻從不來讓我立住步子等待、攙扶。

    即使這樣,他臉色煞白的面上未輸過笑意。

    有時,在他坐在院子裡看書的時候,只微微吹過一陣小風,甚至都掀不起辮梢的小風,他便會劇烈的咳起來。

    咳破了嗓子,咳破了胸。那渾然不似肉身能發出的聲音,而好像他單薄的胸膛裡有一百個小人兒,在真刀真槍的互相劈砍一樣。

    我真怕他咳的胸骨根根斷裂。

    每當這個時候,我都是跑開了去,假裝去取什麼東西。因為我最怕見到,我哥子摀住口鼻的白錦巾上,那一團驚心動魄的殷紅來。

    無論是誰,都看得出他的病重之極,但是不知為何,家人卻從不提給求醫問藥之事。

    我實在心疼我哥子不過,於是便獨自騎馬,到方圓三百里最好的藥鋪『寧濟堂』。聽人說,哪裡有一個徐神醫,是從太醫院告老還鄉回來的。

    我便是想讓他給我哥子配些止咳進補的藥,但我意想不到的是,經我好說也好,歹說也罷,甚至是喝斥哄逼,下跪哀求,甚至威脅,徐神醫偏偏就是連開方子的筆,都不願提起。

    他一直滿臉堆笑的勸我說,他早就曾被林家請去,也給我哥子診脈。但我哥子是先天動損了脈絡,這種病後天的藥卻補不得。如果硬補的話,越是進補的藥便越是令他身子損的更利害些。

    他說他實在無能為力,不如趁著我哥子還能走動時,多讓他走些地方遣情散意、以了後憾......

    不等他說完,我便抓著他的鬍子把他摜倒在地。隨後,『寧濟堂』的招牌也給我砸了個稀巴爛。

    雖然,我聽得出來他說的是實話。

    但他卻不該說出哪句讓我心顫膽寒的話———那種病,是無藥可治的。

    還有一次,我在花園子裡撅蟲兒喂鳥的時候,聽到花匠老淦與洗衣的宋嬸嚼舌頭,說是我阿娘懷我哥子的時候,淋了雨著了寒傷了胎氣,本是以為會夭折的,但阿娘吃了一籮筐的保胎藥,才誕得出我哥子來。不過,誕出他的時候,他已經是傷身子了。

    這還罷了。

    那兩個下人竟議論起我哥子的身子,是否還能撐的過中秋來。

    雖然我知道,他們說的也許是真的。

    但我卻氣昏了頭腦,我躍出去揚起手來,便是劈劈啪啪幾十個耳光。然後我用老淦捆花枝的繩子,將這兩個老東西捆在一起,要拉了出去遊街,還要浸水籠。

    老淦宋嬸跪在地上哭喊著求饒,瑟瑟發抖老淚縱橫。最後鬧得很大,甚至爹爹阿娘也都來給他們說情。

    他們二人本也都是在林家一輩子的老家人,平時待我也極是恭敬疼愛。但我就是鐵了心了要拉了他們去遊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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