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九十四節 報信 文 / 黃初

    第九十四節報信

    范哈兒雖然來到了重慶，但他好歹有點自知之明，知道這兒是對手控制的地盤，平常都待在范莊中，由他的警衛營臨近保護，一輛小汽車也隨時待命，本人並沒有外出四處閒逛的意思。

    到不是他擔心外出時劉湘會對他動手，而是知道劉湘麾下，肯定會有人不能像劉湘那樣想得清楚，要是自己頻繁出現在重慶街頭，被他們看不慣自己把重慶當家一樣，到時候發生衝突，那自己就很被動了，說不定只能提早離開重慶。

    所以范哈兒大多數時候都選擇待在家裡，除了偶爾接見各界名流，基本是上陪自己的太太居多。

    可是這一天，即便沒出門，就感覺眉毛亂跳，也不知道是報災還是報喜，讓范哈兒一陣煩惱。

    到了快中午的時候，警衛營營長三麻子就進來報告：

    「范爺，外面來了幾個袍哥兄弟，說有機密要事求見。」

    「哦，是什麼事情，他們不肯跟你說麼？」范哈兒看了自己的警衛營長一眼。

    他不可能人人都見，所以一般的小人物有事情，平常都只是通過這個警衛營長傳達。

    滿臉麻子的警衛營長，面上一紅。

    「我已經問過了，他們就是不肯說，好像聽到了什麼消息，關係范爺你的安全，必須親口對你說。」

    范哈兒本來只是隨意一問，就準備拒絕接見。現在聽到可能是關係自己身家性命的事情，那就不得不重視了，頓時眉頭一皺，吩咐道：

    「仔細搜搜那些人的身上有沒有問題，再請他們進來見我。」

    「是！」三麻子領命下去。

    平常人見范哈兒，當然不需要搜身，范哈兒這次只是聽到涉及身家安全，才臨時起意。

    畢竟是在對手的控制區域，他不得不小心謹慎一點。

    沒過一會兒，兩個才二十來歲的年青袍哥兄弟，就在三麻子的帶領下，來到了范莊的小客廳中。

    他們年紀都很青，面上還長著幾顆青春痘，衣衫打扮與其說像個刀口添血的袍哥，不如說像個街頭小混混，分明是那家還沒長大的孩子。

    只是才一見到坐在正廳中的范哈兒，這兩個「年青袍哥」，就雙眼發光，滿是崇拜。

    「見過范大爺！」

    又是鞠躬，又是抱拳，這兩人就差把所有的禮節都行了一遍。

    范哈兒看了也覺得好笑，不由懷疑道：

    「你們是袍哥？」

    「回范大爺，我們當然是袍哥，都已經拜過關二爺，見過坐堂大爺了！」

    兩個年青袍哥一聽范哈兒問話，就像受到刺激一樣，大聲辯解起來，激動的拍胸部證明自己身份。

    袍哥們自己說組織是根據《三國演義》而來，關二爺被逼降曹後，曹操獎予很多金銀財帛，他一概不收，只收了一件錦袍，平時很少穿著，有事穿上，卻要把舊袍罩在外面，曹操問他原因，關二爺說：「舊袍是我大哥玄德賜的，受了丞相的新袍，不敢忘我大哥的舊袍」。因此，袍哥組織大多敬拜關二爺。

    「哈哈哈，拜過關二爺了麼，那大家就都是道上兄弟了！」范哈兒大笑。

    袍哥直到現在，都還沒一個正規的組織，基本上只要符合幾個簡單的條件，就能自稱袍哥了。雖然這兩個小傢伙，明顯不是哪個堂口的正式袍哥，但既然他們堅稱自己是袍哥，也不能不承認。

    而這兩個年青的小傢伙，一聽范哈兒承認他們的身份，卻是又激動起來，滿臉恭敬的對范哈兒下拜：

    「屬下見過范總舵主！」

    「總舵主？呵呵……」一聽這稱呼，范哈兒不由苦笑。

    袍哥組織的首領，一般稱為坐堂大爺，也有人叫舵把子，由於范哈兒現在已經控制了四川大部分袍哥兄弟，算是四川袍哥會的無冕之王，所以很多人底下已經開始偷偷稱呼他為總舵主了。

    但每次一聽到這個稱呼，范哈兒就會想起天地會，會想起了陳近南，又想起了韋小寶，自然覺得好笑。

    對於范哈兒在政界和軍事上取得的成就，那些普通的年青袍哥們，當然是非常崇拜。聽說范哈兒在范莊後，經常有些重慶的年青袍哥，想借口進來求見這位偶像，只是大多被三麻子擋在了外面。

    現在看看面前兩個幾乎和追星者一樣表情的年青袍哥，范哈兒很是懷疑，他們是不是僅僅是為了求見自己一面，才特意編了那麼個安全受威脅的理由，當即直接就問：

    「嗯，兩位請坐，你們來找我有什麼事？」

    那兩個年青袍哥一聽到范哈兒這樣正式的問話，好像才猛然反應過來，他們根本沒有落座，而是滿臉緊張的趕緊報告：

    「報告總舵主，我們平常在街頭給道上的大人物接頭牽線，今天在卻是遇到了幾個人，想幫忙找殺手準備行刺某個大人物。當時也沒在意，就直接按規矩介紹了一個無名氏，只是後來無意中發現，那些找人的竟然是從劉莽子（劉湘）府上出來，才嚇了一跳。能讓他找刺客行刺的大人物，肯定不是一般人，算來算去，整個重慶只有一個人符合，所以……」

    兩人沒有接著說，但是都把目光看向了范哈兒。

    很顯然，在重慶，符合刺殺的目標，只有范哈兒一人。

    「哼！」范哈兒不屑的哼冷一聲。

    他可不覺得，劉湘會下作到派刺客行刺自己，刺殺政敵這樣愚蠢的事情，就算被他成功了，只要事後別人稍微一查，就肯定能發現蛛絲馬跡，到時候，劉湘的名聲肯定會和袁世凱一樣臭，哪裡還有前途可言。

    兩個年青袍哥也看出范哈兒的意思，他們連忙賭咒發誓：

    「范大爺，我們以身家性命發誓，這事是真的！」

    「對啊，我們確實看到那些人，和劉湘府上的人有聯繫，其中還有人說了什麼神機妙算，能一箭雙鵰之類的話！絕對不會錯的。」

    看兩個年青袍哥那認真的表情，范哈兒心中也有點動搖了。

    難道劉湘真的想刺殺自己？

    他這邊還在考慮，邊上一直看著兩個年青袍哥的警衛營長三麻子，卻是已經開始盡他警衛營長的職責了。

    「范爺，不管這兩個小子說的是真是假，現在你為了安全考慮，最好還是馬上返回綦江第四師駐地。」

    「唔……這事不急。」范哈兒還在考慮。

    「怎麼不急，范爺，要是劉湘真的準備對你動手，僅僅靠我手上一個警衛營，可不能保證您的一家人安全。」

    他心中還藏了半句話，如果僅僅是保護你一個人殺出一條血路，那還有點可能，但如果帶著全家人突圍的話，能不被拖住就不錯了，怎麼能不急。

    「呵呵，三麻子，你懂什麼，如果劉湘真是想派刺客刺殺我，現在待在范莊，反而比話間，范哈兒不由掃了那兩個年青袍哥一眼。

    發現他們臉上沒有異樣表情，才暗暗點頭。

    其實那兩個前來報信的年青袍哥，對范哈兒的安全表現還是非常關切，聽到范哈兒和三麻子的爭論，頓時忍不住在一邊激動的先後插嘴：

    「總舵主你放心，不管你是留在重慶還是去綦江，我們重慶的幾萬袍哥兄弟，都會支持你保護你！」

    這個比較有大話傾向。

    「對，就算別人不來，我們兩兄弟也願意隨時給你擋子彈！」

    這個還比較實在。

    頓了頓，兩人最後又還是齊齊建議：

    「不過我們也覺得，你還是趕緊回綦江安全一些！」

    聽到這兩個年青袍哥的說法，范哈兒不由再一次深深看了他們一眼。

    僅從兩人這句話的誠懇語氣中，他就大致可以看出，他們應該不會故意設套騙自己的。這樣一來，他需要擔心的事情，就少了一些。

    「你們叫什麼名字？」

    「報告總舵主，我叫韋國輝、韋家輝！」兩人齊聲報告。

    「你們是親兄弟？」

    這個年代的名字特點，還是很容易分辨親疏關係的。

    「回總舵主，我們是堂兄弟。」

    「嗯，好，這次多謝你們提醒了，你們先跟三麻子一起下去吧，我去做些準備。」

    其實范哈兒不是不想馬上回綦江，而是聽說了這件事情，馬上轉開了其他心思，想借這次的事情，來反設一個套，讓劉湘鑽進來。

    同時也想到了一個我難題，如果自己一旦聽到了這個消息，就馬上準備跑到綦江去，那反而真正會讓自己陷入危險。

    在半路上行刺自己，總比來範莊行刺自己要簡單的多。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對面前的這兩個年青袍哥，並不是很信任，不想當著他們的面說出安排。甚至一度懷疑過，是不是他們故意來報告消息，然後吸引自己返回綦江，好讓刺客在中途進行刺殺。

    現在看對方的樣子，不像是有陰謀的樣子，但為了安全，他還是決定背著這兩人，再做正式的安排。

    當即輕輕點頭吩咐三麻子，讓他好深安置這兩堂兄弟。並且讓他隨後備好自己那輛剛剛用「范記號」運來的小轎車，隨時準備返回綦江。

    一聽到范哈兒這樣表態，三麻子和那兩堂兄弟，都齊齊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