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九十七節 劉湘出川 文 / 黃初

    第九十七節劉湘出川

    這次的事情，對劉文輝來說，確實天降橫財，他根本沒幹什麼事情，也沒付出什麼代價，就可以白白參與瓜分劉湘的地盤了，天下難道還有比這更好的好事麼！

    去年和劉湘打死打活沒得到的地盤和好處，也許今天什麼事情都不需要做，只要看一場好戲，就能白白到手了。

    所以他一直高興的看著對面兩個對手爭。

    「不帶二十一軍，那重慶銀行中的那些黃金和法幣，我一定要全部帶走，不然肯定沒法新組建部隊！」

    「不行，銀行中的東西是重慶市的財產，當然不能帶走，最多給你一部分二十一軍倉庫中的物資！」

    「這哪裡夠……」

    這是劉湘第一次，僅僅就一件事情，和別人口頭上爭吵大半天。幾乎是每一點實力，他都想爭取保留下來。

    范哈兒也是寸步不讓，所有好處都要奪走。真正把他被刺殺後的火氣，通過這次爭吵，完全的發洩了出來。

    到了最後，那位劉督辦終於交底了，一攤手向兩人表示：

    「兩位，我也不說別的理由，如果讓劉某人出川，還可以用手上的兵馬，繼續為川軍打下一片新的天地。只要你們同意把二十一軍全部交給我，我可以發誓，以後沒有你們的同意，絕不主動帶兵回川！」

    劉湘的這番說法，很有吸引力。

    至少劉文輝曾經提出的觀點，就是四川人不打四川人，如果省內兩雄並存時，最好一人守川，一人出川繼續打天下。當初就向劉湘提出來過，可惜被他拒絕了。

    現在舊話重提，劉湘一說出來，范哈兒還沒表態，劉文輝就已經在那兒輕輕點頭了。

    「這個主意要得！」

    范哈兒內心直搖頭，四川省內不打內戰，難道國內就可以打內戰麼？

    更重要的是，二十一軍也是一支精銳部隊，雖然經歷了二劉之戰後，實力尚未恢復，但精銳大部分仍存在，他早就覬覦已久。而如果劉湘帶他們出川，肯定會不斷和別的勢力戰鬥，只是最終，這支潛力巨大的部隊，恐怕還是要慢慢消耗在內戰之中。等到抗戰正式的開始的時候，原來的老兵死傷殆盡，只剩下補充進來新兵組成的隊伍，戰鬥力可能還不如現在的二十一軍呢。

    所以就算不光是為了自己利益考慮，為了這個國家的未來，他也不準備完全答應。

    沉吟了一下，范哈兒最終還是狠心說出了一條：

    「甫公，唐式遵和王陵基兩個師必須留下，另外那個教導師的炮兵部隊留下，其他人則可以和你另外幾支部隊一起被你帶走。作為補償，出川以後你如果物資上有什麼困難，我們也會盡量幫忙，只希望外事上不要丟了我們川軍團的臉面！」

    教導師是道士劉從雲的徒子徒孫組成，名聲很響，裝備也很好，但基本沒經歷過實戰。而范哈兒要求留下的唐式遵和王陵基這兩個師，才是二十一軍經過血戰的真正精銳，大多是經歷過一次二劉之戰的老兵，等傷員恢復之後，戰鬥力絕對要超過一般部隊，遠不是劉從雲原來的花花架子教導師可以比擬。

    除了看重這兩個師的戰鬥力外，范哈兒還有另外一個考慮。

    這次唐式遵和王陵基，臨到半路和新七軍進行對峙，並沒有按照劉湘的命令繼續進軍，肯定會得罪這位軍長，部隊被他帶走後，恐怕唐式遵和王陵基等人會受到清理，這時候自己只要出面收留兩個，兩位師長應該會識趣的真心投靠自己。

    而那教導師，大部分是仇人劉從雲的徒子徒孫，自己就算收留了，也不能保證忠心，還不如讓劉湘帶走，反正他已經承諾不再回川，在外面實力強一點對整個川軍來說，也還是有點好處的。

    拉起一隊人馬來也許容易，但想要一支真正忠心，又有戰鬥力的部隊，卻絕對很難。

    所以范哈兒心理已經做好準備，就算劉湘堅持，他也一定要留下唐式遵和王陵基這兩個寶貴的師。

    「哼！教導師我本來就不會讓一兵一卒，那支炮兵是我手上現在唯一的重火力部隊，更是絕對不行。」劉湘沒有爭取唐式遵和王陵基兩個師，而是堅持要原來劉從雲教導師的完整。

    他其實也知道，唐式遵和王陵基兩人，已經和自己不是一條心，就算帶著他們一起離開四川，他們也不再會和同心同德，與其帶走後清算他們，還不如乾脆放棄，也免得萬一清算他們不成，自己反被他們清算。

    其實教導師的戰力並不強，劉文輝和范哈兒都看清了這一點。唯獨劉湘卻還是迷信劉從雲這位神仙的帶兵能力，看到自己最鍾愛的那一個師可以保留，就態度有點鬆動。只是還要被留下一部分炮兵，就又立刻堅決不同意了。

    雖然對於當初支由自己經手，花了整整幾百萬大洋打造的重火力炮兵非常重視，但范哈兒看劉湘態度堅決，談了半天沒鬆動，最後還是只能點頭許可：

    「好，我答應了，條件就這樣好了。」

    隨即轉頭看向一邊的劉文輝，不知道這位來拿現成好處的省主席，會不會挑些什麼意外出來。

    劉文輝雖然是來撿好處的，但是他這人有個優點，就是鄉里觀念很重，前面一聽劉湘願意出川打天下，他就已經非常支持，哪怕反要他一些物資支持，他都願意供給。現在僅僅是放棄一支重火力炮兵，他怎麼會不同意。看到范哈兒的眼神，也立刻點頭。

    「嗯，這樣可以了。玉甫，我們兩人相交多年，這次讓你出川，也是迫不得已。如果以後在鄂有什麼困難，也可以儘管找我們幫忙，大家畢竟還都是川軍一家人，出兵也許不可能，但出錢出糧幫你一把，還是沒問題的。」

    聽到范哈兒和劉文輝兩人，最終同意了自己的要求，劉湘算算自己手上起碼也有四五個師的兵力，稍微猶豫一下後，最終還是選擇了接受這樣的條件。

    三方談判，到此正式告一段落。

    這次大家都是很謹慎、很有分寸的，沒有被挑動兩方相爭讓另外一方得利的情況發生。

    1933年8月，四川善後督辦劉湘突然通電宣佈，自己辭去四川省善後督辦一職，並且自願離開重慶，帶兵進入鄂西地區平靖匪患。

    就在當天，由各方代表組成聯合調查組宣佈，正在接受審訊的劉從雲劉神仙，昨晚在看所守中上吊『自殺』。由於他此前已經招供，這次的刺客，確實是他下令派出的，所以這次的聯合調查，最終結論還是將劉從雲，作為真正的兇手了。

    雖然這樣的調查結果，輿論大都不信服，認為背後肯定有陰謀。

    但鑒於當事人之一的范哈兒，馬上宣佈接受這個調查結果，並沒有再追究的意思，那些看熱鬧的人，在范、劉二人的槍手偃旗息鼓後，也就慢慢的把注意力移開了，不再死命要求看最後結果了。

    隨後，劉文輝和范哈兒，同時致電南京，提名劉湘出任鄂西邊防司令。而劉文輝和劉湘，又一致通電提名范哈兒繼任為四川省裁軍善後督辦。

    南京政府在考慮再三後，最終還是同意了這兩個提名，但是嚴令劉湘到鄂西地區後，只能保境安民，剿滅境內赤匪，不得擅自越界。至於范哈兒，則是要求他必須將川軍裁減到兩個軍的規模，再多一兵中央就不會發給糧餉。

    對此劉湘和范哈兒都不放在心上。不出境怎麼打地盤，只不過要找個好理由，才可以名正言順出兵罷了。至於裁減到兩個軍的規模，那更是不可能，當初南京方面也只給了四川兩個軍的番號，可光是二劉手上掌握的兵馬，就超過了四個軍二十幾萬人馬，更不要提鄧、田等依附派系的手中還有大量部隊了。

    兩人已經決定，僅僅在場面上做些功夫，實質行動，卻完全要看自己需要來定。

    這次刺殺事件，最終還是以劉湘的敗退為結局終點。當初做那個刺殺決定的時候，他根本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而一旦事實發生了，本倆還充滿雄心壯志的劉湘，幾乎立刻變得意志消沉，雖然接受了謀士劉航琛的建議去了鄂西地區，但接下來的發展前景，還是很不容樂觀。

    不過中間有些事情，還是拖了將近一個月，才完全得到處理。

    劉湘退出四川後，留下來的勢力真空，當然得由劉文輝和范哈兒兩人瓜分。對於那麼一塊蛋糕，兩人都想得到裡面最大的一塊，所以爭來吵去，差點再次打起來。

    這裡面最大的好處，當然就是重慶和唐式遵、王陵基兩個師了。

    其中僅僅是重慶這麼一座城市，就已經可和除部隊外的其他全部好處相等了。

    而不管是范哈兒，還是劉文輝，對於重慶這麼個戰略要低，這麼座特大城市，都是虎視眈眈，志在必得。

    至於唐式遵和王陵基兩個師，更是毋庸置疑兩家都必須爭取的，他們關係到雙方的勢力平衡，所以雖然要爭，但平分這兩個師，其實是兩家都默認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