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三十六節 全運會 文 / 黃初
第一百三十六節全運會
1935年10月10至22日，在上海新落成的江灣體育場舉行了中華民國第六屆全運會。
這屆全運會，是第一次按國民政府教育部頒布的《全國運動大會舉行辦法》執行，在參加辦法、比賽規則、錄取辦法等方面趨於規範化。參加單位38個，運動員兩千餘人，其中華僑很多，上海代表團最大，共233人。其次則是四川代表團，共230人，代表團團長由西南聯盟總指揮范哈兒親自兼任，陣容同樣是空前強大。
當四川代表團搭乘包機離開重慶前，有記者問團長范哈兒：
「這次參賽的目標是第幾名？」
「我們既然參賽，當然要奪第一！」
范哈兒的回答，毫不猶豫。
而他的這一回答，通過電文，傳到上海被刊登在報紙上以後，也被當成了對其他所有代表團的宣戰。
滬上報紙紛紛刊登評論，或是認為范哈兒狂妄，四川隊肯定不敵衛冕冠軍上海隊，或是認為四川隊來勢洶洶，恐真能在比賽中得到好成績。這樣那樣的爭論，在報紙上風頭甚至一時壓過各省大員抵達上海時的報道。
四川隊和范哈兒，人還沒到上海，有關他們的報道，卻是已經擠佔滿了上海的各大報紙。
可惜，當他們抵達後，還不能馬上參賽，必須得到正式開幕後，才會有比賽。
第一天開幕的時候，各場館觀眾總人次就超過八萬人，以後觀眾每日也都在5萬人以上，大家對於體育運動的熱情，絲毫不下於後世，同時很多結果，也創了歷屆全運會紀錄。
江灣體育場很有現代風格，開幕式上，范哈兒帶著墨鏡，搖著折扇坐在貴賓席中，很是愜意輕鬆。
看稍遠處老蔣一本正經的端坐，更遠處的孫科，則是代表國民政府在致開幕詞，他這個被請來參加全運會的貴賓，實際上除了看熱鬧，也沒多少真正可以做的事情。
「嗯，望遠鏡拿來。」范哈兒突然感覺無聊，頓時朝旁邊的副官沈聰叫了一聲。
沈聰聽到，立刻吩咐旁邊警衛，遞了一個精緻的卡爾蔡司望遠鏡。
范哈兒既然不願意聽孫科廢話，就覺得還是拿望遠鏡直接看熱鬧的好。
雖然這個年代的女士打扮，大多有點老土，不太符合范哈兒原來的審美要求，但好歹也是純天然的美女不是。天氣那麼熱，好多看開幕式的少女都拿著個手帕在甩來甩去，卻不能解除多少酷熱，此時拿著望遠鏡，去偷窺一下那些嬌滴滴的小嫩娘們，也還是很不錯的選擇。
當范哈兒公然拿著望遠鏡四處亂掃，而不理孫院長在台上廢話的時候，坐在他旁邊的那些地方大員，卻是基本都清楚看到了他的這番動作。頓時有人對於范哈兒這麼不顧及儀態的行為，很是「仗義」的在臉上表達不滿起來。
坐在范哈兒旁邊的，正是現任湖南省主席何健，他這位老主席為人還算不錯，典型的老好人，看到附近已經有人對范哈兒的行為，進行不滿的議論了，他立刻悄悄的拉了拉范哈兒的衣角，低聲提醒：
「范哈公，旁邊有人在看呢……」
何鍵，字芸樵，湖南醴陵人，著名國民革命軍二級陸軍上將。他在民國時期督湘之人中間，是出身最卑微的。但卻是在民國時期，督湘時間最長的一個湖南本省籍人士，自1929年至1937年，長達九年。他能在這個位置上幹這麼久，就因為他完全與前任唐生智那種理想主義色彩相反，是個徹頭徹尾見風使舵的人。他甚至連趙恆惕那種制定省憲法以自固的形式都不需要，而是只看誰的勢力更大，就一頭扎進其懷裡，哪怕以前曾有仇恨，也能立刻笑臉相迎。可以說他在政治歸屬上是沒有任何道德約束的。當然這其實是很多政壇人物的共同特點，也算不上什麼不可饒恕的缺點。
范哈兒望遠鏡的視界中，此時正出現了一個清新亮麗，讓他眼前一亮的秀美身影，那就像用水雕琢出來的美人兒。
乍一看到，感覺實在是太驚艷，驚艷的讓他幾乎都無法呼吸了。
而何健那一拉，卻是剛好將他拉醒。
只是一聽這位同僚的說法，范哈兒卻是很不滿的朝周圍掃了一眼。
發現卻是有好幾個腦滿腸肥的身影，在直接對他翻白眼，或者是很不屑的側轉過頭去，無視這邊的范哈兒。
「哼！一幫子老蔣的走狗而已，何公不必介意。」說完，他就自顧自拿起望遠鏡，繼續看他剛才注意到的目標。
那女人實在是太美，太有氣質了，真讓范哈兒在家看慣了美人的人，也忍不住受到吸引。
只是他偶爾不小心吧唧了一下嘴巴，將嘴角都快留下來的口水，給快速的嚥了下去。讓那些注意他的人，很容易就能猜到他在看什麼。
端著望遠鏡時除了看到美女時，平常男人會這麼無緣無故流口水麼。
他這番行動，所表現出的粗魯、好色，讓那那些注意他的人，心中很是看輕了不少。
只是他們肯定不會知道，這是范哈兒來到上海之前，和手下鄧錫侯、田頌堯、司特凡尼等人商量後，決定採用的一種偽裝。
將自己表現的一貫粗魯，又好色，只有這樣，才會讓多疑的老蔣，覺得自己是一個有強大實力，卻容易被智慧收伏的人物。那樣才能避免和南京，和老蔣的公開對抗，而只需要參與鬥智不鬥勇的暗鬥就可以了。
他身邊的何健，本來也是因為臨近西南聯盟，畏懼范哈兒強大的實力，想盡量交好這位大人物，剛才提醒其實已經冒著被老蔣介意的風險了，現在一看到范哈兒竟然還不領情，頓時沒了熱臉貼冷屁股的熱情，也是苦笑這搖了一下頭，繼續裝出一副認真聽孫科講話的樣子，表現的極為傳統。
孫科的講話，剛才在范哈兒聽來還是又臭又長，恨不能一腳過去把他揣下台來。
但現在他有了自己觀察的目標，卻是直希望這講話能夠更長一點，能夠有更多的時間，可以看看那個剛剛鎖定的美女目標。
還好，孫科的講話，很快就結束了，但運動會上講話的，可不止一個兩個的「領袖」，這邊剛結束，另外一人又繼續上來講。
說了小半天，直把下面聽講的人，聽得暈頭轉向，最可憐的還是那些運動員，穿著統一服裝，還不能像觀眾一樣打個小折扇，10月天的酷暑，讓她們全都變得汗流浹背，衣服都快濕透了。
范哈兒圈定的那個美女，也是只能不停的甩甩袖子，或者抖抖衣襟，盡量人造一點微風，讓自己涼快一點。
「嗯？怎麼又可以走動了？」
范哈兒正看得津津有味，卻突然發現望遠鏡中圈定的目標，竟然突然離開了的視野，趕緊側頭看向身邊。
還好，老好人何健再次發揮功用。
「范哈公，儀式結束，大家可以散場一起出席招待晚宴了。」
「結束了麼？這麼快。」范哈兒一愣。
隨即彷彿想到了什麼，慌忙再架起望遠鏡，朝剛才看到美女的那個方向望去。
可惜，此時已經找不到剛才那個美人的身影，只有南洋隊的隊旗，在視野中一飄，被正四處尋找的范哈兒抓住。
「看來，那個小美人，應該是南洋隊的人啊。」
范哈兒這句小聲的嘀咕，雖然壓低了聲音，但還是被身邊的何健聽得一清二楚。
這下子，就算是這位老好人，也明確無誤的知道，剛才身份這位一邊用望遠鏡，一邊嚥口水的四川督辦，其實一直是在偷窺美女了。
想到自己以前一直非常佩服這位「范哈公」，認為他雖然草莽出身，而且取了將近一打的姨太太，但把自己的地盤經營的那麼好，還收攏了西南三省一區的勢力，卻是真正有作為的偉男兒。所以到了上海後，就藉著兩地相鄰的名義，可以走近結交了這位范哈公，就連出席全運會開幕式也可以坐到了一塊兒。
卻沒想到這位「英雄偉人」，竟然還真是個看到女人，就會流口水走不動路的人。
這和自己心目中想像的英雄人物差距太遠，心中頓時直感無法接受，連連搖頭。
「何主席，你可知道，南洋隊那邊那邊參賽的運動員中，有哪家的姑娘比較漂亮？范某剛才看到個人，可是水靈靈嬌美的不像話。你在這滬寧一帶，比較多熟人，能不能幫我介紹一下？」
因為何健這幾天一直在討范哈兒的近乎，所以范哈兒也是第一個想到了要身邊這位正可以結交自己的大人物幫忙。
「呃……」何健愕然。
這是把自己當成拉皮條了的還是什麼？竟然讓自己幫忙介紹認識姑娘。
但他也不敢和范哈兒翻臉，聽說這傢伙可是出了名的渾人，要是弄個不好，惹惱了他，說不定明天西南聯軍的大軍，就要攻打湖南了。他現在能面臨老蔣的壓力，哪裡還敢在得罪范哈兒這個強鄰。
1935年4月3日晉陞二級陸軍上將軍銜，任湖南省政府主席兼湖南省保安司令，後任長沙綏靖公署主任，軍事委員會撫恤委員會主任委員，戰略顧問委員會委員。何鍵也曾想重振湖南本省的軍力，成立了省政府下屬的航空署，聘請了飛行員，從國外購進了十架戰鬥機。但飛機到貨時，就被老蔣扣下了六架，說四架已足夠省內防務之用。而到江西清剿紅軍的戰爭接近尾聲時，老蔣更進一步逼迫何鍵交出全部湖南省的兵權。何鍵不敢違抗，把湘軍四個師和四架飛機都交了出去，自己只當文職的湖南省主席。
這次何健結交范哈兒，就是想讓他幫忙，在老蔣即將召開的「收權」會議中，能夠拉他一把，所以對范哈兒，態度一直都是很好的。
現在聽到這麼說，苦笑一番後，卻是也只能解釋：
「哈公，不是何某人不幫忙，這南洋隊有那些人，我一個湖南省主席怎麼可能知道！要不，這事你還是向戴局長打聽一下，人家手上可是有不少情報，你可能會有興趣。」
「戴笠？嗯，你說的不錯。」范哈兒高興的回頭，重重拍了一下何健的肩膀，讚了句：「多謝何公提醒了，要是好事成了，請你喝喜酒。哈哈哈……」
范哈兒大笑著，揚長而去。
心中也是確實開心。
鄧錫侯他們，商議讓自己扮演一個又渾又好色的形象，自己不僅適應，看來還感覺深合自己本性一樣。
他這一走，周圍剩下的各省高官，頓時議論紛紛。
「呵呵呵！范哈公還真是男兒本色。」
「就是，剛才院長講話的時候，他竟然還一邊看女人，一邊流口水，真是夠膽！」
大多數官員，對於利益關係不是很密切的范哈兒，還僅僅是出於言談間感興趣的評論而已。
但是突然有一個陰冷的聲音冒出來，，對於范哈兒的評論，那真是發自骨子裡的不滿。
「哼，一個心狠手辣，又貪財好色的川中敗類而已，也不怕丟人！那個西南聯盟，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折騰出來了！」
張群，字岳軍，四川華陽人。保定軍官學校肄業，日本陸軍學校畢業。1908年在日本加入同盟會。1911年返國參加光復上海之戰。滬軍都督府成立，任軍務處軍械科長。後任蔣介石組織的第二十三師參謀。1913年參加反袁戰鬥失敗，走日本。1915年回國，任浙江省督署參謀。1917年任孫中山大元帥府參軍。1924年參加國民革命軍第二軍，任河南省警務處處長兼開封市警察廳廳長。1926年任國民革命軍總司令部總參議兼軍事委員會委員。自1928年起，歷任國民革命軍總參議、國民黨軍政部常務次長兼兵工署長，同濟大學校長，上海特別市長等職。1933年至1939年歷任鄂豫皖「剿匪」總司令部黨政委員會委員兼政務指導委員會常務委員、湖北省政府主席、外交部部長、國民黨中央政治會議秘書長兼外交專門委員會主任委員、軍事委員會參謀長、行政院副院長、國防最高委員會秘書長等職。
委員會主任委員、軍事委員會參謀長、行政院副院長、國防最高委員會秘書長等職。
這位范哈兒的同鄉，和何健、范哈兒他們些自己打拼出來的軍閥勢力不同，他可是真正的國民黨本部高官，信奉三民主義，信奉以後的總裁大人。對於范哈兒這樣的袍哥出身，他本來就看不慣。
而且更重要的是，在蔣軍清剿紅軍時，本來他已經被老蔣屬意讓他改任四川省主席，而張群對於自己衣錦還鄉，從湖北改任四川省主席也很有興趣，可惜被范哈兒弄出一個西南聯盟來後，國民黨嫡系勢力當然就沒機會在1935年進入四川，也沒法和歷史上一樣，從湖北省主席改任四川省主席了。
鑒於此，他對於范哈兒，心中難免有那麼一絲仇恨。
何況本來湖北就不是特別大的省份，他自己管下來還覺得不夠，又被范哈兒從四處趕出一個劉湘來，憑空佔了他半個湖北。當他和劉湘爭奪鄂西時，范哈兒就是劉湘背後的最大支持者，白白讓張群的地盤損失了一大塊，自然更是怨恨范哈兒等如今的川中實權派了。
如果說，這些各省大員，真有誰對范哈兒，對西南聯盟是發自心地的一直不滿的話，那也就只有這個國民黨精英分子張群了。
但范哈兒當然不會顧忌張群的心情，他這次來上海，本來就肩負著混淆視聽的使命。
也幸好，原來的范哈兒，一直一來都是以渾和色出名的，即便他來到這個世界後，在四川，在西南闖出了那麼一番天地，但在滬寧等地的軍政高層中，范哈兒，還是擺脫不了「哈」這麼個名號。
有能力派遣探子直接偵察的，只有老蔣等少數權貴人物，大多數軍政高層，他們對於范哈兒的瞭解，主要通過報紙和他人口頭傳說，都感覺可信度並不高。直觀的印象，一直到今天才有。所以他們很快在今天初步接觸後，就先入為主的將對范哈兒的看法，當成了正式的評價。
范哈兒才第一天正式出現在滬寧軍政高層面前，他就成功得到了一個又渾又色的看法，至於之前他在四川的快速崛起，則自然的被大多數人認為，那只是他傻人有傻福，幸運的成功而已。
甚至也有人猜測，可能范哈兒並不是真正的當權者，也許他是劉文輝、龍雲等人推出來的擋箭牌。
這一切，正是四川的高層參謀人士，一心想在滬寧軍政高層營造的印象。
開幕式結束，當晚就是國民政府的招待晚宴。
不僅有各色大員，各代表團團長，還有駐外使節，南洋暹羅等地華人、華僑代表，都一起盛裝出席了這次宴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