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三十七節 美人魚楊秀瓊 文 / 黃初
第一百三十七節美人魚楊秀瓊
范哈兒作為四川代表團團長，四川督辦，當然也參加了開幕式當晚的這次招待酒會，但是才坐下沒一會兒，在宴會上張頭望了幾圈後，他就徑直來到了一個人身邊，笑著和那人交談起來。
「戴老闆，上次在重慶說好了，來南京上海就由你請客，怎麼樣？兄弟已經來到上海了，你的客什麼時候請啊？」
「原來是哈公！」戴笠聽到旁邊有人招呼自己，猛然回頭，卻發現是范哈兒，面上頓時有了笑容。
「請客當然好說，只要一句話，隨時都可以。就是不知道哈公貴人多忙事，這幾天什麼時候有空了？」
其實他戴笠戴大老闆才是真正的貴人多忙事呢，最近國民政府召開全運會，上海又是各國勢力分佈密集的地方，事情很多很複雜，他這個情報頭子，最近哪裡有時間隨便請人吃飯。只是因為老蔣早就有過交代，這范哈兒來了上海，就必須是重點關注的對象，所以他就當是執行自己的任務，無論如何，也都要抽時間出來，和范哈兒接觸接觸。
不過范哈兒聽到戴笠這麼好說話，卻是笑著搖了搖頭。
「范某恐怕還真沒時間，今天在全運會開幕式上，看到了一個小美人，正想找戴老闆你打聽打聽，不知你們那兒的人，能不能查到那個小美人的身份、住址？」
戴笠堂堂民國頭號情報頭子，現在聽到對面的這位全國第一地方大員，特意過來和自己說話，竟然是為了讓自己的情報機構幫忙打聽一個女人的情報，就算他再是沉著持重，面上的神情，也還很是掙扎變化了一番，肌肉都隱隱一陣抽搐。
「哈公，這事……唉，好吧，你先說說，到底是哪家的女人，我讓下面的弟兄，幫你打聽一下。」
心中委屈的要死，為了上峰交待的任務，就算是拉皮條，這回也得做了啊。
「嗯，好，那小美人具體是哪家的，我也不清楚，不過我看她是開幕式上的運動員，而且站在南洋隊旗下。那絕對是我見過最美的女人，從來沒見過這麼吸引人！這麼美麗到讓人無法呼吸的！我想像她這樣的美人，在南洋隊中應該不是默默無聞之輩，你們消息靈通，隨便打聽一下，應該就能知道。」
「南洋隊的……難道是她？」戴笠腦中閃過一個絕美的身影。
心中猜測，如果真的是那個女人，能吸引到范哈兒這麼神魂顛倒，以至於讓自己這個情報頭子幫他打聽女人的消息，那也就可以理解了。
范哈兒看戴笠好像知道什麼，當然立刻追問：
「是誰？」
「呵呵，哈公，這人的名號，你也應該聽過，還記得兩年前轟動全國的著名『美人魚』麼？」
「美人魚？難道是她。」范哈兒也想到了那是誰。
楊秀瓊，人稱南國「美人魚」，廣東東莞人。1930年，香港舉行全港游泳大賽。年僅12歲的楊秀瓊初試身手，一舉奪得50米和100米自由泳兩項冠軍。1931年，楊秀瓊又參加了香港至九龍渡海比賽，再次奪冠。1933年10月，在第五屆全國運動會上囊括全運女子游泳全部金牌，她先在50米自由泳中以38秒2力壓群芳，接著在100米仰泳、100米自由泳、200米俯泳中又勇奪冠軍，在女子200米接力賽中，她與劉桂珍、楊秀珍、陳煥瓊、梁泳嫻合作，取得第五塊金牌。一個芳齡15歲的少女囊括全運女子游泳全部金牌，打破女子游泳全部全國紀錄，確是空前絕後之舉。從此，「美人魚」的雅號不脛而走。在場觀看的蔣介石夫人宋美齡認她為乾女兒。
與此爆炸新聞的同時，更有一事使得楊秀瓊名聲大噪而轟動京華的，就是國民黨元老褚民誼親自為她駕駛馬車的事了。褚民誼乃當時國民黨政府行政院秘書長，在這次全運會中擔任總指揮。據說大會期間，他經常在游泳池邊踱來踱去，在他親自給楊秀瓊頒發獎品後，還親自給她駕駛馬車，進入南京市直向官邸駛去。1934年5月12日在菲律賓馬尼拉舉行的第10屆遠東運動會上，被譽為「中國游泳四女傑」的楊秀瓊、劉桂珍、陳煥瓊、粱泳嫻都是廣東人。在這次比賽中，楊秀瓊獲女子50米自由式、100米自由式、100米仰泳、200米接力賽團體冠軍。1934年8月1日楊秀瓊到達南京，在南京運動會作游泳表演，受到當時行政院長汪精衛的接見。南京記者描寫她：「風度雍容華貴，雙眸明亮，性格爽朗。穿玉色衣服，赤足趿高跟拖鞋，身軀健壯，遠望如希臘女戰士，言談和藹，含南國風味，十分可親。」
現代史上的楊秀瓊，名聲很大，無論是二十世紀三十年代短暫而輝煌的運動生涯，還是80年代蒼涼而寂寥的客死加拿大，都曾引起輿論的高度關注。
但所有的一切，並不能改變她在女性解放敘事中的尷尬角色，那就是的「男人的展品」。因為歷史上，她在十九歲的時候，無奈當了范哈兒的第十八房姨太太。
范哈兒一想到這個美人魚，可能就是自己注定應有的姨太太時，面上的表情，就是讓人難以琢磨。
「哈公，哈公……」戴笠輕輕推了范哈兒一把，把這個快要陷入沉思的人，給驚醒了過來。
「啊……什麼？你說她是楊秀瓊是吧，嗯，那我知道了。」范哈兒笑著恍惚的點頭。
這事情可不好辦他，這條美人魚，現在還是第一夫人的乾女兒，如果自己去把她搶來了，還不知道會弄出什麼樣的大風波來。就算自己想要弄出一個又渾又色的名號，也不必選擇這麼個人物吧。
范哈兒心中考慮著，自己是不是另外找個人選，來營造自己的特殊形象呢。
但是隨即范哈兒就搖了搖頭。
自己也不是那種飢不擇食的人，自己家裡的那幾位太太、姨太太，都是了不起的美人，而且基本德才兼備，一般的女人，哪裡還可能再入自己眼中。也只有像楊秀瓊這樣，清新脫俗，符合自己審美觀，被自己一眼看中的女人，才有可能讓自己不介意她加入自己的家庭。
「唔……戴老闆，能不能幫個忙，幫我向那位美人魚，傳達一下我的愛慕之意？」范哈兒腆著臉，向戴笠提出要求。
戴老闆一聽這話，臉色的神色，那是真的相當不好看了。
他當然也知道這位美人魚的身份，那可是堂堂准第一夫人的乾女兒，也就是軍事委員會蔣委員長的乾女兒，這范哈兒真是膽大包了天了，竟然想讓自己對校長的乾女兒下手。
一時間，戴笠甚至對范哈兒閃過了一絲殺意。
還好，他天性冷靜，在看到范哈兒的目光癡迷又堅定，卻完全沒有一絲『淫』褻之意後，立刻判斷，這個范哈兒，要麼是昏了頭，胡亂說話，要麼則是真的愛上了那位准「第一小姐」，真心想追求那位。
「哈公，這事恕難從命，那可是委員長的乾女兒。」但戴笠最後還是搖頭拒絕。
他甚至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再和這范哈兒說話算了。就算冒著等下被校長責怪的風險，不能完成監視這個范哈兒的任務，也不能犧牲了第一夫人的乾女兒，讓自己鐵定承受夫人的苛責。
「乾女兒又怎麼？戴老闆，戴兄弟，范某人可是真的很有誠意……」范哈兒直接拉著戴笠求情。
戴笠卻是急的一甩手：
「這事哈公還是找別人幫忙吧！對了，哈公稍作，戴某還有別的事情要忙，下次再招待你，抱歉。」
隨即，這位戴老闆對旁邊的藍衣社成員一使眼色，讓他幫忙阻攔一下，自己則是快速的抽開身子，離開了范哈兒所在的區域。
那倉皇的樣子，就像後面有頭狼在追一樣。
等到戴笠消失在遠處的人群中，而身邊阻攔自己的藍衣社弟子也跑了，范哈兒臉上本來焦急的神色，才慢慢平復了下去。
他的眼神，已經完全恢復了清明，再沒有一絲癡迷。
他雖然是為了可以營造自己的好色形象，才那麼瘋狂的追逐那條美人魚，但嘴上卻還是輕聲的念叨了一句：
「美人魚啊，如果真的能到手，那倒也是一樁美事，至少我決不會會像歷史上那位老范一樣辜負你就是。」
范哈兒在看到這位美人魚後，內心確實已經真有幾分喜歡。
這樣的美人，又有誰不愛呢。
只是他這邊確定了追求的目標，那邊的戴笠，卻是本著為校長盡忠的心思，把范哈兒有意追求楊秀瓊的消息，悄悄的報告給了老蔣知道。
「娘希匹，真個是無恥！混蛋一個！」老蔣氣得破口大罵。「也不看看他是什麼樣的人，有多少姨太太了，竟然還想著追求秀瓊，老牛吃嫩草都比他要強。」
難得的，老蔣嘴裡吐出的罵人詞，比平常都多了幾個。
戴笠在下面乖乖站著，不敢多說一句。
心中卻是念叨，哈公啊哈公，不是兄弟不講義氣，實在是戴某對校長的忠誠，遠勝過對你的兄弟情義啊。反正這次的事情，也不會讓校長對你動。
老蔣罵了半天後，臉上本來的憤怒表情，卻是慢慢消失，最後變成了難以抑制的好笑感覺。
不確定的再次詢問戴笠：
「你剛才說，這范哈兒是真的喜歡秀瓊？是真的想追求她，而不是想……唔，而不是想將秀瓊直接搶回家去做姨太太？」
「這個學生可以確定。」戴笠點點頭。
他看人很準，范哈兒是追求還是想搶人，他還是能分清楚的。
「嗯，那就好，現在國民政府委員會即將舉行，他這位西南聯盟總指揮手下，可是有四席委員的代表，如果不是萬不得已，我們現在最好還是不要得罪了他。既然他真的想追求秀瓊，那就讓他追求好了，反正我想我們家的那位乾女兒，也肯定不會喜歡上他這麼個大混混。不過如果他想強搶秀瓊……恩，不管是為了秀瓊也好，還是為了夫人那邊有個交待，你們都必須出手阻攔一下，一定不能讓范哈兒最後得逞。」老蔣意思很清楚的向戴笠交代。
「是，校長。」戴笠領命。
「對了，再把范哈兒想追求秀瓊的事情，給我宣揚出去。哼，整個上海灘，想追求秀瓊的人，都可以排滿一整條黃浦江，那些人，肯定很願意給范哈兒這個競爭對手，找找麻煩的。」老蔣再次下令。
說到最後，可能是想到了范哈兒被那些競爭對手扔西紅柿扔雞蛋的場面，老蔣嚴肅的臉上，頓時露出一陣難以抑制的微笑。
「呵呵，好的，這事我會親自去做的。」戴笠也是心神領會的一片微笑。
范哈兒對於美人魚的愛慕，還是發自真心的，當天晚上在戴笠那兒得不到消息，但在確定了楊秀瓊的身份後，他還是直接找到一起出席招待晚宴的南洋華僑領隊，讓他代自己引薦美人魚楊秀瓊。
那位領隊，一聽到范哈兒的身份後，就已經很是震驚。
人家可是堂堂封疆大吏，祖國的一省民眾領袖，能讓自己這個海外幫忙，當然是義不容辭的。聽到他要自己引見美人魚，這位領隊也沒考慮為什麼范哈兒要見美人魚，立刻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
只是在場中找了一圈，卻被告知，這位美人魚已經被夫人請到了她那兒，今天就不出席代表團的聚會了。
對此，領隊也沒有辦法，只能無奈的向范哈兒表示歉意。
范哈兒有求於人，面上作出一副沒有絲毫放在的表情，要求明天再引見，那位領隊也是爽快的答應，沒有絲毫猶豫。
只是應下之後，他就難免要多想一下了。
這位范督辦，范總指揮，這麼強烈的要求親自見見楊秀瓊，難道僅僅是以為小美人魚的游泳水平？會不會有其他目的？
內心揣測了一番，領隊終於因為沒有把握，而不敢胡亂再想。
第二天，范哈兒幾乎都忘了四川代表團比賽的事情，他把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追求楊秀瓊身上。早早叫人準備鮮花、西裝、領帶，他要梳妝打扮，以最佳的形象，去見那位小美人魚。
只是范哈兒沒想到，他才一出華懋飯店，外面就湧來一群記者，瘋狂的向他提問：
「范督辦，聽說你想追求有美人魚之稱的楊秀瓊小姐，這是真的麼？」
「范督辦，你覺得，以你的年齡和身份，可以和美人魚般配麼？」
「范督辦，請問你知不知道游泳是一項什麼樣的體育運動？你知道楊小姐的夢想是什麼麼？」
看著那一群記者的提問，范哈兒才第一次意識到，那位小美人魚，在上海擁有多少支持者。
至少，眼前這些瘋狂提問的記者，就好像自己動了他們最珍愛的東西一樣，眼神極為瘋狂，根本不像是正常的提問，而是在「正義」的呵斥自己一樣。估計如果不是自己的身份擺在那兒，他們可能已經是直接張口對自己大罵了。
副官沈聰看情形不對，立刻讓警衛出面，將這些記者暫時趕了出去，才對一臉愕然的范哈兒建議。
「軍座，要不我們還是走後門吧。」
「呵呵，等等，我只是想不到美人魚的粉絲這麼多，竟然一下引來這麼多記者的包圍，這可是我前所未遇的待遇啊！也不知道哪個缺德鬼，竟然把老子要追求美人魚的消息給洩露了出去，估計等這個消息傳播開來，那些瘋狂的人還會更多。」范哈兒無奈搖頭。
他不怕和其他競爭者競爭，但是他怕那些記者。
這些人的一支筆桿子，可是能把死人說活了，能把活人說死了，要是這裡面，也有幾個瘋狂私下愛慕美人魚的，是她的忠誠粉絲，只要在報紙上賣弄一下筆桿子，自己今後在上海的名聲，可能就要變臭了。
想想1932年時，自己好不容易在上海經營起來的名聲，可能就會因為這次的事情，而擺在一群衝動青年的手中，范哈兒就有點懊惱。
可惜，他這個時候就算想退出，都已經遲了。估計自己宣佈不再追求美人魚，也會被那些人，當成是追求楊秀瓊失敗的典型，來狠狠的批駁，不讓自己好過。與其這樣，那還不如正面那些記者，迎接挑戰好了。
以現在這個年代的倫理常識，像自己這樣的身份追求小美人魚楊秀瓊，其實也不是特別誇張。好歹也是當今中國第一大地方實力派，有房有車，追求楊秀瓊，完全夠資格。至於老少配的年齡差距，在這個年代的傳統人士看來，到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其實社會上這方面最大的反對力量，可能還是來自於時下的進步青年，受西方學識文化影響的知識分子。他們覺得楊秀瓊水兒一般的女兒，卻要嫁給自己這個粗鄙的袍哥軍閥，那是真的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絕對好花讓豬給啃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