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百三十九節 收穫和付出 文 / 黃初
第二百三十九節收穫和付出
日本人對於范哈兒可能的報復轟炸，其實還是很有心理準備的。
他們在松井石根作出那麼一番不痛不癢的交代後，就立刻下令提升全國的防空警戒級別，尤其是考慮了范哈兒的心態，認為他最可能選擇同樣作為日本首都的東京，為第一轟炸目標。
所以已經被上一次空襲弄怕了日本大本營，出於自身安全的考慮，集中全力進行了東京的防空警戒。至於對其他地區，也佈置了大量探照燈警戒觀測哨，對於中國空軍的轟炸機進行預警。
但是很可惜，日本人對於中國空軍骨子裡有一股輕視，加上自身物資的缺乏，所以根本沒有想一二戰時英國人防備德國空襲一樣，在沿海幾公里設置一個警戒哨，每處都派幾個人日夜守候進行警戒，而僅僅是在重點地段，中國空軍最可能選擇的進入點上，設置了一些警戒哨而已。
這些警戒，中國的情報組織稍微多花一點力氣，就輕鬆搞到手了。
中日兩國現在確實在打仗，但歷史長久傳承下來的關係，有時候確實還是不容易切割開的，就像這個年代的中國人，骨子裡親善日本人一樣，這個年代的日本人中，同樣有很多私底下和中國方面保持了密切的聯繫。
如果說日本人想要在中國收集情報很容易的話，那麼中國人，也同樣是能夠在日本收集情報最容易的國家，沒有之一。
至於選擇攻擊九州的八幡鋼鐵廠，到並不是因為他是第一攻擊目標，原因還是蘇聯的四發轟炸機，噪聲實在太大了，路過八幡鋼鐵廠上空附近被地面的防空警戒哨察覺，大量的探照燈在天空掃射，立刻讓領隊的指揮官佟彥博決定就地轟炸。
本來為了打擊日軍的參戰力量，轟炸機編隊選擇的第一個優先目標，還是日本船廠，不過現在這個八幡鋼鐵廠，其實也是次選目標。
范哈兒可能不清楚到底應該炸日軍的兵營還是他們的鋼鐵廠，但是他手下的參謀和老蔣的參謀部門，對於這些還多少懂一些的，知道轟炸鋼鐵廠和船廠能夠給中國帶來的好處，是絕對超過炸死幾百幾千士兵的。
所以當將近八十架轟炸將它們的炸彈，全部對準一個點投入下去的時候，對日本這個鋼鐵廠的破壞，自然是可想而知。
八幡鋼鐵廠，是由日本政府於1896年創建的日本最大現代化鋼鐵廠。它是亞洲較早的一個鋼鐵聯合企業，1926年的產量占日本粗鋼總產量的62％，在日本佔有絕對的支配地位。
第一次世界大戰和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日本國內粗鋼和鋼材產品需求迅速增長，出現了一些小的非聯合企業，市場呈現出週期性的不穩定和價格波動。20世紀30年代初的大蕭條時期，日本鋼材需求急劇下降，日本政府為此採取了優化鋼鐵工業結構的手段來控制鋼鐵產能。1934年，八幡鋼鐵廠和一些較小的鋼鐵企業經過合併組成日本制鐵公司。從法律上講，新成立的公司是一個私有公司，但日本政府擁有50％以上的股份，並享有干預公司經營的權利。在20世紀30年代後期和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日本制鐵公司的投資和產量迅速擴大，到二戰臨近結束時，該公司生產的生鐵幾乎佔到日本生鐵產量的90％，粗鋼產量占日本粗鋼產量的50％以上。
對於這麼一家龐大並且佔有重要地位的鋼鐵廠，日本人的保護程度確實一點都不差，這從其他地方的防空警戒哨沒有發現中國人的轟炸機，而只有這處的警戒哨發現，就可以知道他的警戒級別。
但也正是它的這種過敏反應，提前激發了中國轟炸機編隊的進攻。
當地面上密密麻麻的探照燈照亮整個夜空的時候，中國轟炸機領隊指揮官佟彥博和蘇聯的轟炸機編隊領隊基達林斯基，確實都被大嚇了一跳，還以為中了埋伏呢。
他們不約而同的打破了無線電靜默，立刻公開下令，直接對著側下方的日本鋼鐵廠投彈。
因為攻擊的匆忙，避免了機群的大規模損失，但同時，對於鋼鐵廠的投彈命中率，當然也不是那麼高的。
不過這一次的炸彈，卻是范哈兒有心給日本人的船廠準備的，攻擊目標本來也就是選定為鋼鐵結構廠房類型，所以採用了高爆型炸彈。
八十架重型轟炸機，b-10每架的掛彈為兩枚350公斤炸彈，而蘇聯的ts-3四發轟炸機，則是搭載了六枚200公斤大炸彈。
總數為兩百餘枚的炸彈，大部分沒有真正投入到鋼鐵廠防衛呢，但其中五十餘枚炸彈，卻是一股腦的扔在了鋼鐵廠區中，而且更讓日本人感覺倒霉的是，在廠區上空直接被他們擊落的三架轟炸機，竟然一頭就摔在了廠區所在地，燃起了熊熊大火。
「漂亮！」在急匆匆返航中的其他中國轟炸機和蘇聯轟炸機，看著後方已經陷入了大火中的日本八幡鋼鐵廠，無不高興的擊掌慶賀。
他們並不是不想盡量把炸彈對準目標，進行更精確的轟炸，而是因為范哈兒在這次轟炸機編隊出現之前，就提出過一個要求，就是要他們盡量確保轟炸機的安全，如果目標太危險，寧願錯過轟炸，最好也不好隨便對目標發起攻擊。
這自然是范哈兒想到，自己總共才這麼幾十架轟炸機，如果為了一些重要目標，就直接折損了大半，那將來就不能對日本再保持對等的威懾力了。而對於此時的中國來說，保持一支有威脅的轟炸機部隊，隨時要挾日方，遠比只進行一次有限摧毀的報復性轟炸，要來得更重要。
如果不是必須進行這麼一次更大規模的轟炸，讓日本人知道自己手中還掌握這這麼一支有極大威懾力的戰略空軍存在，范哈兒甚至都不想進行這次報復性轟炸。
在之前參謀部和幾個飛行隊的領隊規劃之中，日本八幡鋼鐵廠的警戒級別，應該和東京差不多，甚至比普通的日本船廠保衛級別還要高。所以它的重要性，雖然眾所周知，但實際卻沒有哪個指揮官，決定將八幡鋼鐵廠列位第一攻擊目標，就是因為可能需要付出損失實在太大了。
但這一次意外的襲擊，雖然像中國轟炸機領隊指揮官佟彥博和蘇聯轟炸機編隊領隊基達林斯基，都抱著犧牲精神進行了盡量瞄準投彈，但其他大多數轟炸機，其實都是隨便在廠區周圍將炸彈丟下，炸掉了日軍幾個高射炮陣地，就急匆匆忙著躲避地方防空火炮和日軍攔截的戰鬥機返航了，為了自然是保存實力，但竟然還是造成了廠區的大火，那自然不得不說是又幸運又漂亮的一仗了。
轟炸機部隊的好運，到此為止。
隨後返航的一路，卻是中蘇轟炸機編隊的噩夢。
雖然九州已經是最靠近中國的地盤了，而中蘇轟炸機編隊，也是一扔完炸彈就趕緊後撤，利用高空高速優勢，快速的閃開了剛剛從九州起飛的大部分日軍戰鬥機，僅剩下寥寥幾架日軍最先進的三菱飛機，還尾隨追擊了一段，直到將飛機上所有的機炮炮彈全都打光，才無奈地離開。
不過區區十來架三菱戰機，卻是取得了比剛才幾十架日軍戰機和地面防空炮火一起作戰還要大的成果，三架b-10和一架蘇聯四發轟炸機，被它們最終擊落。不過b-10轟炸機和蘇聯轟炸機在最後關頭，也沒有白白挨打，三架b-10換取了兩架三菱戰機一毀一重創，而蘇聯的四發轟炸機則是發揮了他們機身笨重厚實的優勢，直接將靠近作戰的兩架三菱戰機擊落，以一換二，成果更加不菲。
但是隨後，那些被高射炮擊中，被追擊日軍戰鬥機擊中的中蘇轟炸機，就開始在一路上很折騰了。
「隊長，我們是17號，左翼發動機撲火失敗，我們的飛機已經失去了左邊動力，現在已經讓右翼停機，盡量保持平衡滑行，看來我們是飛不回祖國了。如果發生了不幸，請隊長你代我們機組向我們的親人道個謙！同胞們，永別了……茲茲」
「喂喂，一定要盡快跳傘啊，17號，17號，聽到請回答，請回答……」
隨著無線電裡傳來一陣刺耳的電子聲，領隊中國轟炸機領隊指揮官佟彥博再次敲擊了一下前面的座椅。
立刻抬頭四處巡查，正好天色已經發亮，他很快就發現後方一架還在冒煙的b-10，一處發動機正冒著滾滾濃煙，而這架飛機的高度，卻是在不斷的下降中。
這時候他們剛剛脫離日本領空不久，還在遠離祖國十分遙遠的海面上，這架飛機以無動力方式滑翔前進，根本堅持不了多久。
「該死，這已經是第三架了！」
剛剛在八幡鋼鐵廠上空的襲擊，讓大家都覺得很成功，但等到脫離了日軍戰機追擊來到公海上空，天邊微亮以後，大家稍微那麼一打量，就發現情況其實非常不妙。
七十幾架轟炸機，超過一半都帶了輕重不一的創傷，更有近十架飛機上，還冒出了濃煙，雖然經過奮力的撲救，其中六架滅火成功，而另外幾架，包括剛剛在無線電通話中表示永別的那一架，卻是撲火失敗，眼看墜毀在大海中，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如果這個時候，中國有海軍優勢，那些飛行員還能有跳傘到海中逃生，等待救援的機會，但是現在，他們最大的幸運，就依靠過往商船，中途獲救了。別的選擇，不管是沒有人救援還是落到日本人手中，那都是九死一生的下場，想靠自己的能力游到中國海岸，基本是不大可能的。
當東方的太陽正式升起的時候，返程的轟炸機部隊，終於看到了中國的海岸線。
「我們終於回來了！」
中國轟炸機領隊指揮官佟彥博，看了一眼身後的機群。
整整八十架的轟炸機出征，回來的卻連七十架都不到。除了直接在日本領空上被打下來的七架，在大海上拋錨的三架，隨後在即將抵達中國海岸線時，又有兩架轟炸機堅持不住，最終一頭栽倒在了海面上，總共折損了十二架重型轟炸機。
領隊指揮官佟彥博非常清楚，范哈兒決定對日進行報復性轟炸，肯定不會再次就這麼一次轟炸就停止，就算僅僅是只進行范哈兒口中最低限度的三次轟炸，那自己的轟炸機編隊，恐怕最終也不會剩下一半吧。
雖然剩下來的轟炸機飛行員，都是老成員，經驗豐富，成活率更高一點，但今天的轟炸，已經讓作為作為領隊指揮官的佟彥博很清楚一個事實，在這樣的空戰中，有時候，經驗並不能確保性命，只有幸運，才是真正至關重要的事情。
而確保幸運高一點的方法，其實選擇一個相對更嚴密，更安全的轟炸方案，就絕對是非常好的方法。
當這位飛行員領隊已經在考慮下回轟炸的時候，浦口的范哈兒，卻已經通過打破了無線電靜默的轟炸機，瞭解到了這次轟炸的成果。並且通過軍統方面設在日本的間諜機構，對八幡鋼鐵廠進行了偵測。
結果讓范哈兒這位戰區長官非常滿意。
一夜轟炸之後，鋼鐵廠起碼有十幾處地方起火，到天明時，還有五處可見明火的地方。
整個鋼鐵廠上空，完全是濃煙一片。
據廠方的保守估計，這次轟炸，會讓八幡鋼鐵廠減產五成，如果弄不好有些關鍵點遭到致命性損毀，減產七成都有可能。
對於范哈兒和中國方面來說，這絕對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好消息。
現在這個年代的戰爭，打得就是鋼鐵和石油，尤其是對於日本這麼一個自身礦產資源貧乏的國家來說，那本來數量不多的鋼鐵和石油，絕對是至關重要的。
如果那日本八幡鋼鐵廠真的減產五成了，對於中**隊來說，絕對是等於讓前線軍隊少了五個日本師團的威脅。
還沒得到轟炸機編隊具體傷亡消息的范哈兒，在剛一聽到這個情報時，幾乎想馬上下令不計代價的進行後續轟炸了，目標就是日本的鋼鐵和重要造船廠。
此時的日本，多少受了一點禁運的影響，本身各種戰略資源就十分缺乏，現在將他們最大的八幡鋼鐵廠炸倒了一半，那也許只要再轟炸幾遍，就能讓日軍變得沒有炮彈和炮管，甚至連基本的武器彈藥，都只能通過小鋼廠來生產了地步了，那時候，中國抗戰難道還會不勝利麼。
不過范哈兒最終還是打消了那樣狂妄的想法，不說這一次襲擊八幡鋼鐵廠成功，是多麼的幸運，就是僅僅憑日軍儲藏的戰略物資，也可以讓他們再堅持上幾個月。這八幡鋼鐵廠，就算是摧毀大半，難免造成日軍鋼鐵製品的供應緊張，但絕對不至於讓他們斃命。
而當轟炸日本的英雄編隊返回浦口時，范哈兒看到轟炸機編隊的慘重傷亡，卻是再也不願意提前面的想法了。
如果每次轟炸都要丟掉這麼十幾架轟炸機的話，那就算是自己將自己所有的轟炸機都消耗乾淨，也不一定能把日軍的鋼鐵和石油產能，給全部摧毀啊。
「辛苦大家了！」
「國家和人民永遠記得你們的付出，還有那些戰殞者，我們也不會忘懷……」
范哈兒親自在機場，和那些轟炸機的機組成員，一個個的握手表示感謝。
其他戰區高級將領，包括唐生智、鄧錫侯，以及新進趕到的劉湘等人，都跟在范哈兒屁股後面，跟英雄般凱旋歸來的轟炸機機組成員們，一一握手表示感謝。
尤其是到了蘇聯飛行員面前時，范哈兒聽說有十幾名蘇聯飛行員喪生，立刻沉痛的表示，中國人民永遠記得蘇聯人民的友誼，他將為了這次轟炸，設立紀念碑進行祭奠，以高位那些在這次空襲中，最終犧牲的中外友人。
人在武漢的老蔣，在聽說了這次的轟炸成果後，也是非常興奮。當即發表演說，聲稱如果日本人還不幡然醒悟，中國將還會對日本進行大轟炸。而如果日本膽敢繼續違反國際條約，對無辜平民開火或者使用毒氣彈等非常規武器，轟炸不對也將會選擇平民目標，作為真正的報復性攻擊。
老蔣的這番宣告，日本接受了多少，中方這邊沒有馬上知道。
但是南京的柳川平助，卻是再次赤著上身，頭裹一塊紅點白頭巾，瘋狂的親自指揮對雨花台守軍進行衝鋒，可見日本人對於老蔣這番宣講的氣憤。
當飛行員這邊告撫結束，范哈兒回頭就對中國轟炸機領隊指揮官佟彥博和蘇聯轟炸機編隊領隊基達林斯基指示，讓他們繼續挑選更好的作戰計劃，隨時準備再次出擊日本。而他本人，將會親自下令四川的幾家飛機廠，部分轉產b-10轟炸機，用於補充他們的轟炸機編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