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百七十九節 蘭封 文 / 黃初

    第二百七十九節蘭封

    在真實的歷史上，攻佔蘭封之戰在徐州會戰中有極大的重要意義，由此引發的蘭封會戰，甚至連後來的花園口決堤，都是受蘭封攻佔進程的影響。

    不過這一次的蘭封攻佔，卻是僅僅意味著，日軍妄圖在西面掐斷**增援和物資輸送線路的失敗。因為當時日軍只剩下華北方面軍一個方向進攻徐州，根本沒有精力在分兵來救援蘭封，所以知道第71軍打下蘭封後好幾天，日軍都沒有反應。

    就在被宋希濂將軍所指揮的71軍奪回蘭封的同時，林效范部裝甲團，也不顧戰後的疲勞，在老蔣最高統帥部的命令，再次出擊，沿著隴海線一路向西進攻，花了三天時間，直接打下了兩個被日軍侵佔的火車站點，羅王寨、羅王車站，方才最終停止了進軍步伐。

    這樣加上蘭封，隴海線在**手中已經再次重新貫通。

    不是林效范不願意再打了，而是徐州會戰，在老蔣發起對西線的反擊後，引起了日軍的極大反彈，日軍前線指揮官深怕包圍極為完全失敗，決定更進一步增強正面攻勢，在這樣的情況，即便是依據陣地防守的中**隊，也很有幾分吃緊，甚至快抵擋不住的感覺。

    在這個緊要關頭，老蔣還是再次想到了最適合打硬戰的林效范第二裝甲團，所以他下令已經基本肅清隴海線日軍、可以保證西部方向物資和人員輕度往來的林效范部，立刻從當地後撤回徐州，參加徐州城附近的最終決戰。

    這是一次極為險惡的戰鬥，日軍從東西兩面分兵南下，想從四面保衛徐州城，從而達到困死陷死中**隊的目的，因為林效范和被宋希濂將軍所指揮的71軍兩次行動，已經基本宣告失敗。

    在這個時候，日軍已經不佔據策略上和戰術的優勢，只能選擇硬碰硬的和中**隊拼消耗。

    後世的很多評論受游擊戰影響，似乎覺得抗戰時期的日軍最喜歡打正面作戰，而中**隊則最畏懼正面作戰，實際上這裡面顯然有個誤會，日軍並不是喜歡打正面戰，他們僅僅是想速戰速決，盡快結束和中國的戰事，然後可以安安心心消化吸收從佔領的中國土地，不停的掠奪佔領區物資等等，而中**隊，也從來不是畏懼正面作戰的，實際上，**方面，就主動發起過好幾次正面會戰，目的，就是想通過正面的陣地戰，來不斷的消耗日軍的有生力量。

    其實不管從哪方面來講，中日兩國選擇的各自策略，都還是比較正確的，只不過真正實施的時候，這裡面出現了較大的誤差。

    顯然，中**隊每次發起的大型會戰，面對日軍的飛機大炮，大多不能達到持久消耗日軍有生力量的目的，甚至於反倒讓自己的精銳中央軍，白白消耗在了這種陣地的巨大炮火轟擊之中，不能發揮他們的戰鬥力優勢了。

    唯獨到了現在這一次，前線的戰鬥過程，卻是突然如中國最高統帥部所期望的那樣，幾乎真正如願呈現在他們面前了。

    日本華北派遣軍此前在台兒莊慘敗，在國內和陸海軍中大丟面子，因此急於攻佔國府重鎮徐州，找回面子。

    但是此時的徐州城中，雲集了第五戰區絕大部分中**隊。

    老蔣和李宗仁之前設想的，將中**隊抱成一團，集中全力抗擊日軍進攻的計劃，在意外的挫敗了日軍的四面包抄計劃後，竟然奇跡的發揮了極大的威力。

    無論日軍的攻擊怎麼樣猛烈，佔據了人數和四處補給優勢的中**隊，就是死死守住了徐州城巍然不動。期間自然也有陣地反覆爭奪的過程發生，但是仗著林效范團這支奇兵，中**隊在裝甲兵帶隊反攻之下，最終肯定都能重新奪回陣地。

    而相對來說，日軍戰車部隊因為幾次慘白於林效范部之下，對於繼續和中國坦克作戰，已經基本喪失了信心，再不敢派出他們的鐵皮戰車主動挑釁，所以一直只能靠士兵的血肉堆積，來奪取陣地。

    這樣的血腥絞肉戰，又進行了整整五天。

    在龐大的士兵傷亡和巨額的物資消耗下，日軍的前線指揮官第一軍的軍長香月清司，終於還是不得不在請示了濟南的寺內壽一後，決定改變這樣一味盲目衝鋒的戰術，他決定重新啟用之前寺內壽一擬定的策略，再次執行包抄計劃。

    如果不出奇兵，僅僅靠正面攻擊，就算日軍士兵受得了，日軍的補給也會吃不消，所以香清月司和寺內壽一，還是忠實的決定出奇制勝。

    而有了龍王廟高地的先例，知道不打那易守難攻的高地，就不用想從東線南下，所以香清月司考慮了之後，決定選擇從西面包抄徐州城的後向。

    而西面，也同樣要趟過一個難堪，那就是剛剛被中**隊奪回的蘭封城。

    考慮到這次出奇制勝的重要性，香清月司選擇手下的得力大將來完成這個南下迂迴包抄任務，他就是土肥原。

    根據日軍計劃，第1軍第14師團將承擔蘭封附近迂迴任務，14師團又稱宇都宮師團（因駐地得名），是日軍常備師團，下轄第27、28兩個步兵旅團。1937年8月下旬奉調入侵中國，9月上旬在塘沽登陸，被編入華北方面軍第1軍作戰序列。師團長土肥原賢二，時年55歲，其長期生活在中國，熟悉中國的風土人情，能講一口流利的中國話和幾種方言。長期從事情報工作，又有帶兵經驗。根據計劃，駐防於黃河北岸的河南新鄉附近的14師團預定渡河地點是濮陽以南、菏澤以北。

    14師團第28旅團長酒井隆少將指揮的酒井支隊，從主戰場乘坐火車反方向到達黃河南岸的山東濟寧。該支隊轄步兵第15聯隊、第50聯隊的一個大隊、騎兵第18聯隊主力、野戰重炮兵第2旅團的第5聯隊、野炮兵第20聯隊第3大隊、獨立機關鎗第5大隊、獨立裝甲車第1中隊、工兵一個中隊等。該支隊的任務是從濟寧進攻鄆城一線，以減輕師團主力渡河作戰的壓力。9日，日軍第16師團從濟寧進發，到達金鄉以北，準備進攻金鄉。10日，得知日軍第16師團西進的情況後，中國統帥部開始預感到日軍迂迴包圍的危險。但是李宗仁認為應乘敵兵力分散且離開據點的大好機會,予以各個擊破，於是下達命令，要求後續兵團的第74軍(俞濟時)、第64軍(李漢魂)於5月15日前向永城附近集中，歸廖磊指揮。

    然而，此時第74軍在商丘、碭山附近，第64軍還在從廣東到河南商丘的火車上。調走這兩個軍，會使商丘附近更空虛，因此，蔣介石於同日晚電令李宗仁及第一戰區司令程潛，改變了兩個戰區的作戰地域，將魯西劃歸第一戰區。同時命令：

    「現調俞濟時、黃傑、李漢魂各軍，統歸薛岳指揮，為魯西方面攻勢兵團，應指向該方面敵主力而擊破之。」

    酒井支隊佔領菏澤東北的鄆城後，騎兵聯隊向師團主力預定渡河地區靠攏，以配合師團主力渡河。支隊主力則南下金鄉後向西，向河南蘭封以東的內黃挺進。同日，原定於次日渡過黃河的日軍第14師團得知中**隊已從蘭封北上，決定立即渡河。12日凌晨，14師團主力在濮陽以南渡過黃河。

    渡河的師團主力是步兵第27旅團（轄步兵第2聯隊、步兵第59聯隊）、步兵第28旅團的步兵第50聯隊（欠1個大隊）、野炮兵第20聯隊〔欠第3大隊）、野戰重炮兵第2旅團（欠第5聯隊）、獨立野戰重炮兵第8聯隊、迫擊炮第5大隊、獨立氣球第1中隊、高射炮第2隊、第2師團第一架橋材料中隊、第14師團架橋材料中隊、第16師團第2渡河材料中隊、架橋材料1個分中隊、折疊船約150只、獨立工兵第2聯隊、工兵第14聯隊、輜重兵第14聯隊、師團通信隊、衛生隊、第1至第4野戰醫院等。

    眾所周知，一個普通的日本常設甲種師團有四個步兵聯隊、一個野（山）炮兵聯隊，但是這一次，為加強迂迴部隊的機動力和火力，第1軍給14師團臨時加強了3個重炮兵聯隊和裝甲車、高射炮大隊等，14師團的炮兵實力已經超過4個普通的常設甲種師團。

    實際上，作為第一軍軍長兼前指司令官的香清月司，還將在正面戰場用不到，不敢拿來和林效范裝甲團對陣的所有殘餘89式、97式戰車，都統一打包扔給了土肥原，好讓這支迂迴部隊，成為真正的一直高速部隊，甚至其輜重兵14聯隊也非普通部隊，而是日軍專門的「自動車部隊」，裝備有大量機動車輛，加上各炮兵聯隊自帶的大量機動牽引車，事實上已經使得14師團成為了不折不扣的機械化部隊。

    此外，14師團主力此時配備了大量的渡河用舟橋工兵，這在此後的作戰中，起到極為重要的作用。

    如果這一次日軍土肥原的迂迴包抄成功了，那絕對能載上軍事教科書的史冊，因為這是明顯比德國閃擊戰更早了一年多的機械部隊閃擊戰術。

    有了這樣裝備的土肥原，加上本來就是日軍中勁銳的第14師團，南下之戰當然極為順利，他先攻佔領了荷澤，又奔襲到內黃、野雞崗附近，炸毀了隴海鐵路，掐斷了徐州守軍剛剛恢復的西線物資援助。

    隴海線沒恢復時，徐州戰區這邊還不能覺察到這條線路有多重要，而他恢復後，給正在進行激戰的前線，卻是輸送了大量急需的軍事物資。所謂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現在一旦再次沒掐斷，沒有本來有的物資補給，前線部隊立刻意見紛紛，把不滿都對準戰區司令部發洩了過去。

    戰區司令部的老將和李宗仁，同樣看的看隴海線再次被掐斷的困擾，所以兩人商量，很快作出決定。

    再次調動在前線作為第一板凳的林效范裝甲團，趕去蘭封進行救火任務，配合宋希濂的第71軍，務必要擊退土肥原部，確保隴海線的暢通。

    同時徐州戰區司令部也已看清了蘭封那邊的形勢，知道一般的**部隊不是土肥原的對手，乾脆下達日軍戰鬥部隊前面的零散**的撤退令。

    就在此時，日軍第14師團主力已經分路南下，土肥原率步兵2個聯隊（欠1個大隊）和重炮兵部隊經鐵爐集，向內黃、民權挺進。第27旅團長豐島房太郎率步兵一個聯隊、騎兵一部、炮兵一個半大隊為右縱隊，向考城挺進，雙方擬會合於蘭封以東的隴海路地段。

    同日，宋希濂率71軍2個師到達蘭封。第71軍經過松滬和南京會戰，損失巨大，原在河南洛陽休整。由於土肥原師團的威脅，緊急趕赴商丘。但因鐵路已被日軍破壞，僅有88師264旅和87師一個團趕到商丘，其餘被阻在蘭封。

    日軍先頭部隊到達儀封、內黃集以東。同日，被阻於蘭封的88師262旅向東面的日軍發動進攻。次日，土肥原師團主力到達內黃、野雞崗、楚莊寨地區，與酒井支隊回合。豐島房太郎率領的右縱隊到達儀封附近。至此，土肥原師團已經到達預定地區，切斷了隴海鐵路，完成了其初步計劃。

    隨即，第一軍長香月清司就對土肥原下達了攻佔蘭封的命令。

    次日，日軍裝甲部隊襲擊蘭封以西的羅王車站，剛到車站的27軍36師和胡宗南先頭部隊受損。因日軍擁有空前強大的重炮兵火力，在平坦的豫東平原上，處於進攻方的**很難找到隱蔽物，面對日軍空中轟炸、重炮兵和坦克反突擊，損失相當慘重。且日軍全為機械化部隊，機動能力極強，**追不上、跑不了，作戰相當被動。

    但在此時，中**隊已經集結了林效范全裝甲團、第8、27、64、71、74等5個軍和61、106師等戰區直轄部隊，胡宗南的第1軍正在趕來的路上。

    蔣介石認為圍殲土肥原的時機已到，對於徐州的戰事都稍微減少了關注，決定任命薛岳為指揮官，務求全殲土肥原部於蘭封城下。

    對於自己頭上突然多了薛岳這麼一個指揮官來，林效范是極為不滿的。

    他的坦克部隊，在經歷了幾次大戰，加上不停的長途奔襲之後，機械損耗極為厲害，很多坦克開起來全身都響，彷彿隨時都會在半途停下來一樣，基本到了進行徹底大修的時候了。

    但是新上任的蘭封戰場指揮官薛岳，卻是以敢打敢拚著稱的，他可不會因為林效范小小一個團長的意見，而改變自己的作戰計劃，這位薛指揮馬上根據之前老蔣對林效范裝甲部隊的評價，絕對讓坦克團擔任抵擋土肥原機械化部隊的前鋒主力，直接將土肥原第14師團打個對穿，其他部隊，則執行包圍和遠程輔助裝甲部隊的任務。

    這個要求一出，林效范哭笑不得。

    要是在平時，這自然是送上門來的大功勞，要是運氣好，和周圍友軍部隊配合的好，在衝擊日軍第14師團的過程中，說不定還能好運的直接將土肥原這個師團長，格殺在他的部隊陣地中央呢。

    但是此時，這種突入敵軍的冒險行動，對於此時機械損耗極大的裝甲部隊來說，卻是非常危險的，弄不好，很可能將整支部隊都陷在了裡面。

    要是換個理智的人來，林效范也許就慢慢跟他講道理說事實了，但是對於這位曾經在背後說過自己部隊壞話的薛岳，林效范卻是老實不客氣的直接拒絕：

    「不行，我部持久作戰，坦克損耗嚴重，必須進行大修。在此期間，只能進行輔助友軍防守陣地的任務。」

    「放肆！我以戰役總指揮的名義命令你們，立刻出擊，否則休怪本座對你們軍法從事！」薛大將軍哪裡是眼裡能揉沙的人物，一聲大喝，就差直接拔槍威嚇了。

    「薛將軍，事實就是如此，你再嚇我們也沒有。而且職部可不是你們的手下，我們屬於范司令的裝甲兵。想要動我們，就算是蔣委員長，也得先問問我們范司令的意見……」

    林效范的這句答覆一出，立刻讓薛岳氣得面紅耳赤。

    「好，好，好……」薛岳連說了三個好字，手自然早已經握在了腰間的將軍配槍上。

    但是這位薛大將軍，在面上神色變幻了好幾下後，卻是最終平靜了下。

    「好，我就通報委員長，讓委員長命令范哈兒給你們出擊的許可，到時候再有拖怠，就真休怪本座不看你們之前的功勞，手下不留情了！」

    薛岳也不知道是真看重林效范他們之前為國家立下的功勞呢，還是畏懼范哈兒的實力，反正在這個時候，這位素以戰場強硬態度著稱的將軍，在林效范這個團長面前，確實是選擇了收回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