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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卷 戰熊呼 一百一十九、秘藥! 文 / 九氣

    同為身識身境,說來應都有萬龍之力,其實不然。

    境界相若,但眾生無常,際遇、體悟與熬煉時日有差,武力便並非是全然等同。好比緒與羆,緒已入身識身境數千年之久,沉『淫』熬煉已達巔峰,力道便能爆發六、七萬龍之力。而依照常理,羆乃是近兩年剛入身識身境,武力不過剛達萬龍之力,本該比緒弱了數倍有餘。

    但此刻卻並非如此,在眾熊眼中,羆卻是生生硬抗住緒,力道更是隱約高出一線,這便尤為詭譎了。

    連圍觀眾熊都能看出來,緒與羆正面相抗,自然感受更深。先前還覺著羆是自不量力,緒便要趁機羞辱羆一番,依仗的便是遠遠高出羆數倍的武力,誰知此刻交手的瞬間,他那武力優勢卻蕩然無存,立時便讓緒驚怒交加,咆哮連連。

    他與羆本就是一脈相承的嫡親,習練矛法亦是相同,如今再加境界相若、武力彷彿,便好似同門切磋一般,鬥得是旗鼓相當。

    「不對!不對!」

    局勢大大出乎緒的意料,他抵擋著羆的狂猛攻勢,早已是驚疑不定,細細打量羆的週身,終是在羆那密佈血絲的碧眼中尋到了端倪。與羆那雙隱有瘋狂之意的碧眼對視間,緒卻是瞳孔猛縮,怒而咬牙暴吼。

    「羆!你竟如此奸詐!有意誘我一戰,原來早吃過狂暴秘藥!狂暴秘藥有市無價,起碼也要十萬斤神境血肉,你哪來的這許多神境血肉,買得起狂暴秘藥?」

    被緒點明玄妙,羆倒也不以為意,未曾反駁。他那血絲碧眼裡似有鄙夷之色,撇嘴嗤笑,冷吼回應道:「我自然沒有這許多神境血肉,買不起秘藥!但尋幾位兄長湊上一湊,不過十萬斤神境血肉,倒也湊得夠數!」

    「你竟無聲無息,與他們串通一氣前來陰謀害我?」

    羆這回答大大出乎緒的意料,他雙目瞪得滾圓,驚怒質問間,臉上不免閃過一絲慌恐。羆的答覆非同小可,比今日讓他大敗,還要讓他驚惶難安。

    言語的空隙,緒伺機狠狠反手一撩,長矛逼出如龍氣浪,將羆逼退些許。這剎那之間,他心念千回百轉,諸般雜念便紛呈踏至,他靈光一現,忽而又自大怒,猙獰怒吼道:「不可能!不可能!你等一群敗軍之將,仍舊不忘家主之爭,各自心念桀驁,他們怎可能聽信於你,將珍藏的神境血肉匯聚你處,讓你去買來狂暴秘藥與我一戰?絕對不可能,這等稚幼言語,你怎能誆騙得住我!」

    羆聞言卻是撇嘴失笑,神色極為不屑,淡淡輕吼時,已然再次逼近緒的身側。

    「你信或不信,又能如何?我既然連狂暴秘藥都忍心拿出來,便是做了萬全打算,你今日必敗無疑!」

    經過最初的震驚,緒此時已然回神,即便聽聞羆用過狂暴秘藥,現下卻是絲毫無懼,先前那絲慌亂早已無影無蹤,臉上再現獰笑,跨步迎上羆,那長矛舞動霸烈如故。

    「你吃了狂暴秘藥,卻並非實在本事,有何用處?一粒狂暴秘藥,就算能讓你逞威一時,待到過了藥效時辰,我便能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呯!呯!呯!呯!……」,兩熊言語爭鋒之時,他們所執的長矛亦在狂猛相撞,火花四濺從未歇止,如山如岳的重力掀起狂風好似驚濤巨浪,他們踏足之處,方圓百丈山崩地裂,聲勢駭人之至。

    羆那對碧眼,往日總是平靜無波,如今那滿佈的細密血絲,蔓延像是某種繁複符菉,透出一股子罕見的瘋狂,卻猶自未失心智,看上去便多了幾分妖冶之感。便是這對碧紅交錯的眸子,嘲諷地望著緒,透出十足的自信。

    「這狂暴秘藥的藥效是有盡時,但我要打敗你,去無需這麼長的時間!」

    這話說得霸氣,引得緒不禁連聲嗤笑,「哈!傳聞你羆少主往日便是狠戾非常,狂傲無邊,不知天高地厚!今日一見卻是所言非虛,我便讓你知曉蔑視我的後果!憑借一粒不知從何處得來的狂暴秘藥,休想在我面前逞威!」

    認出了羆的依仗是這狂暴秘藥,那藥效便是羆的大患,緒的矛法自然急劇變化,轉攻為守,便準備拖延時間,待到藥效消退之時,他便是必勝無疑。

    但羆今日乃是有備而來,籌備周全之至,才敢伺機向緒邀戰,求的便是一戰而勝,豈能讓緒如願拖延時間。

    「既然如此,這熾烈矛法第一絕招『破萬勇』,我倒練得略有心得,如今正好拿來讓緒少主指教指教!」

    高吼如雷,朗朗浩浩,羆已是力沉下盤,雙足深陷地下足有一丈,由足踝至執矛的手腕,渾身精肉接連鼓脹,力道已自全身匯聚向長矛,但聽一聲氣沉如鼓的暴喝,那長矛似緩實快,悍然直刺而出!

    矛尖連破虛空,像是逆流而上的惡鯊,所過之處迎風破浪,一往無前!

    這一招剛猛無鑄,取意便是一夫可破萬勇之意,羆練得深得精髓,但見那長矛直指緒的咽喉,緒登時便駭然失色,面容劇變。

    他與羆雖是境界相若,但出生至今的閱歷卻是迥然不同。羆出生時血脈稀薄,體格羸弱,勉強授予少主之位,便自此再沒得到過其餘恩寵,際遇可說是坎坷悲苦,自然便比尋常少主曉得勤奮刻苦,除開熬煉肉身,便是習練體悟武技,如今五千年過去,這武技矛法早已爐火純青,幾近大成。

    而緒卻在家族聖地出生,底子更是遠超同輩,自幼錦衣玉食,從未吃過任何苦頭,哪裡知道世間悲苦,過得是無憂無慮的日子。即便是修煉,以他這得寵少主的身份,聖地藏儲的強者血肉便對他敞開供應,亦無需他掛懷,境界便能迅速提升,偶爾練練祖傳的武技矛法,不過是應付交差罷了,從未認真研究過。

    是以同一套矛法,明面上看兩熊相差彷彿,但到得見真章的時候,就是判若雲泥了。

    斯瓦匹剌家祖傳矛法,是一套高等武技,除開尋常矛法外,尚有七大絕招,招招都是驚天動地的精妙武學,即便天賦異稟,亦需要刻苦習練推衍,才有可能漸至掌握。

    在緒眼裡,這絕招雖說厲害,但練起來太過艱難,他在聖地過得安穩,哪裡願意做這等自討苦吃的事情。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習練,令他至今未能掌握七大絕招的任意一招,更罔論熬煉到精深境界,如今見得羆使將出絕招,怎能不叫他駭然失色。

    單單這第一絕招,名為「破萬勇」,乃是家祖斯瓦匹剌親自創出,講求凝力聚氣,渾身力道漸次遞增,待傳到手頭長矛處,便能爆發近三倍武力,且力道凝於矛尖久久不散,雖說極難練成,但威力的確非同小可。

    一脈相承,也讓緒對這絕招威力知之甚深。

    他看得出來,羆這一招用得艱難,也是勉強施為,但即便如此,此招亦能提升羆起碼一倍武力。若是他施展不出威力相若的絕招,僅此一招他便抵擋不住,唯有落敗一途,更可能因此遭受重創。

    但此時週遭有近萬頭黑熊圍觀,欲叫緒在羆面前自承不敵,那「認輸」二字,緒實在難以啟齒,逼不得已只能硬抗。

    除開七大絕招,一整套尋常的熾烈矛法,緒倒還算使得順溜,眼見羆那矛尖正勢不可擋的刺來,緒咬牙切齒羞憤至極,手頭長矛幻化萬千,一整套尋常的熾烈矛法一瞬而下,只望能因此勉強接下羆這一絕招。

    「呯呯呯呯……」

    緊促的金鐵鏗鏘聲已連成綿延之勢,頃刻間緒的長矛不知刺出多少次,但羆的長矛卻穩若巍峨巒岳,力道絲毫不減,也未曾偏頗絲毫,氣勢如故,直刺緒的咽喉。

    所謂絕招,決絕之招,又豈是尋常招式能輕易破解的。

    先前礙於臉面,緒欲圖硬撐不退,此時見得羆的絕招難破,再想要退避卻也為時已晚。緒暴吼得青筋鼓脹,目赤欲裂,咬牙用雙掌握矛橫擋,便聽得聞者牙酸的金鐵摩擦聲,緒被刺得踉蹌後退,終是跌倒在地。

    羆面色硬冷,驟然跨步向前,便在緒尚未起身之時,矛尖穩穩點在緒的額頭,依舊淡淡輕吼道:「緒少主,你敗了!」

    一招而勝,威猛如斯,震得週遭驟然寂靜,繼而爆發出聲浪喧天的興奮吼叫。

    便在週遭眾熊沸騰躁動時,在羆矛下的緒,卻是渾身僵直又自微微顫動,那神色先是呆滯,繼而驚怒、掙扎、羞愧、怨恨等等,竟是瞬息萬變,精彩紛呈。

    「自此之後,我才是那兩萬熊軍的統領!」

    羆傲然俯視著緒,高吼聲鏗鏘有力,徐徐收回了自家的長矛。他用事實證明了實力,從緒手中搶奪來這兩萬熊軍的統御之權,這一戰在眾熊鑒證下開始與結束,倒也不怕緒後來反悔。

    作為戰勝者,羆在萬熊矚目間昂首離場,而戰敗的緒,卻再無誰來關注。他憤怒甩開屬下好意攙扶的熊臂,怨毒瞪視著羆的背影,低吼咒罵著怒容而去,頃刻間便淹沒在眾熊之間,與他那群屬下一同消失無蹤。

    圍觀的群熊之間,梁神色複雜地望著羆的背影,他早已聞風而來,從頭到尾靜靜看完了這一場激鬥,只是眾熊的目光均在羆與緒身上,誰也未曾注意到他的到來。

    「羆,你這些狂暴秘藥,究竟是從哪裡得來的?」

    梁這聲自言自語般的喃喃低吼,被徹底掩蓋在群熊響徹雲霄的呼吼聲浪中,連他自家都極難聽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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